那所谓“皇家的阵痛”是在凌晨时分开始的,整个宫廷立刻被急促的钟声惊醒了。尽管身体肥胖,弗朗茨·斯特凡一世皇帝还是第一个冲进了皇后的房间,当然,皇帝陛下这几天一直都住在离他妻子最近的房间里,有如此的速度确实也不足为奇。
孩子们也陆续出现了。在皇帝和女王婚后的这十九年里,这第一家庭虽然是以几乎一年一个的速度,生出了十四个孩子,但同时却已不幸的失去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此时,这十一位大公和女大公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最大的几个似乎早已习惯了母亲生产这件事,表现得安静而又严肃,分外符合宫廷礼仪的要求;稍小的那几个却还挺兴奋,看不到母亲,便就满脸好奇的打量着父亲;而最小的几个,显然是还没有睡好,睡眼惺忪的,便被保姆和女教师们拽了过来。
相对于人数众多的子女来说,德意志第一家庭的亲属人数则少得可怜,女王陛下唯一的妹妹玛丽安娜女大公十一年前死于难产,而她的妹夫,也就是她的小叔子,卡尔·冯·洛林亲王在他尼德兰总督的任上,现在留在维也纳的,只有皇帝陛下的妹妹安娜·夏洛特女大公,然而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人们才看到她姗姗来迟的身影。
第一家庭占据了女王的候见室,然而却还有相当数目的穿着华贵的贵族和大臣们,正源源不断地向这房间涌过来,走廊里、楼梯上、到处都站满了兴致勃勃的人们。显然,人们都认识到对于一位成功生过十五个孩子的健康妇女来说,担心是完全不必要的,大家的讨论,从女王这一胎的是男是女,慢慢延伸到了舞会、歌剧乃至贵族们的风liu韵事上去了。
事实上,人们并不担心女王正在分娩的孩子的性别,几十年前男嗣断绝的那个哈布斯堡王室已成历史,现在的哈布斯堡-洛林王室有四个男孩,对王权的支撑是再牢固不过了。年轻的女大公们也很重要,在履行那条“化干戈为联姻”的箴言方面,没有人能做得比她们更好了。
女王的候见室里却很安静,皇帝陛下微微皱着眉,他又想起了七年之前,当生育第十个孩子卡洛琳娜时,女王曾出过意外,那孱弱的婴儿生下来便死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三十八岁了,而宫廷御医也曾告诉他,无论女王的身体是如何的健康,到了这个年纪,生育时发生危险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约瑟夫大公很快就发现了他父亲的忧虑,这年青人强作镇定,却也有点轻微的手足无措起来,而他的弟弟卡尔·约瑟夫和利奥波德,则完全没有察觉到父兄的担心,却仍在角落里兴冲冲的小声讨论着那个未出世的“弟弟”。
候见室通往女王卧室的那扇门,这时候及时打开了,女王的首席御医范·斯维腾博士神色平静的走了出来。孩子们都安静下来看着博士,而博士本人,则一直走到皇帝面前,才行了个日常礼,“女王陛下一切正常,请陛下放心,再有三四个小时,孩子就能顺利出生了。”
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守候在候见室门口的宫女和侍从们,立刻把这好消息传了出去,候见室里的人们,很快便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沸腾声。范·斯维腾博士便抓紧这个时机,悄悄地溜出了屋子。
范·斯维腾博士做女王的御医,已有快二十年了,他自认为早已完全掌握了女王的健康状况,像照顾分娩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耗费精力的工作,还是留给那些年青的医生们吧。上帝保佑女王再生出一位大公吧,那群年青的下属们一定会感激自己把取得奖励的机会留给了他们。
博士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穿行着,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好好休息一下,冷不防身边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呼唤,“那不是范·斯维腾博士么?请您留步。”
博士那有些老花的双眼在周围转了两圈,才找到声音的来源,奈佩尔格公主威廉明妮·阿奥斯佩格侯爵夫人用小小的羽扇遮住半张脸,她那明亮的褐色眼睛,正满含笑意的盯着博士。
范·斯维腾博士脸上的疲劳,瞬间便增加了几分。但他仍立刻向侯爵夫人走了过去,这位漂亮的公主与皇帝陛下长期而又亲密的关系,使得博士不敢对她的要求有任何的怠慢。
“我想,女王陛下又要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了?”侯爵夫人看着女王候见室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如您所愿,夫人。”博士很谨慎的鞠了个躬。
“那么,您真是辛苦了啊,”侯爵夫人轻轻摇着羽扇,“而我,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来麻烦您呢。”
“能为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博士虽然心中不耐烦,表面上仍保持着他一贯的恭谨。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侯爵夫人的话语中,有一丝淡淡的漫不经心,“我们都听说过您曾经远赴尼德兰,照顾过那位不幸的玛丽安娜女大公,能否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呢?”
周围的几位贵夫人连声附和着,博士皱起了眉头。他一直认为玛丽安娜女大公的死亡是他的职业生涯之中,唯一一次辜负了女王的希望,因而一直讳莫如深。他尤其不愿在女王正在分娩的时候谈论此事,但面对侯爵夫人,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博士正在犯难,侯爵夫人却忍不住又开了口,“我听说您为女大公进行了剖腹产手术,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是么?”
“是的,夫人,”博士勉强答道,“您大概听说过,伟大的凯撒就是通过剖腹产手术而诞生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已无法同时保证女大公和她腹中的孩子的安全,因此玛丽安娜殿下要求剖腹产手术,以求保住她的孩子……”
“可是无论母子,都没有活下来啊,”侯爵夫人摇了摇头,似乎要把什么不好的内容摇掉似的。
范·斯维腾博士的脸都黑了,干咳了一声,“孩子取出时已经窒息而死了,如果孩子能活下来,女大公殿下似乎也还有生的希望。”
“真是悲惨的事情……”一众的贵夫人们,在侯爵夫人的带领之下,纷纷感叹着,有几位还在胸前不断的划着十字。侯爵夫人却还有些尴尬的解释着,“也难怪皇帝陛下对于玛丽安娜女大公,是这样的念念不忘。”
“夫人,您难道不知道宫里一直有这样的说法么,如果让皇帝陛下、女王陛下、卡尔亲王和玛丽安娜女大公四位自行选择伴侣的话,他们可能到现今都无法结婚呢!”另一位上了年龄的贵夫人赶紧插言。
“就是,您又何必去计较那位去世了这么多年的玛丽安娜女大公,要知道,就连女王陛下,也无法阻止皇帝陛下和您之间的交往呢。”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满脸堆笑的奉承着。
这一群人们的话题,又转到了皇帝陛下身上。范·斯维腾博士偷眼看看侯爵夫人,她被人们簇拥着,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看来已然没了与自己交谈的心情。博士立刻便微微欠了欠身,闪入了人群之中。
大约过了四个多小时,从女王的房间里,终于传出了幸福的欢呼声。宫廷的礼宾官在他的每日记录中这样写道,“女王生了一位女大公,体重像羽毛那样轻,但很健康。”
002 穿越之不幸与幸运
为庆祝又一位女大公的诞生,火炬游行、音乐表演和宗教活动从这一天的晚些时候便陆续开始。第二天,皇帝陛下在斯特凡大教堂为新生的女大公举行了洗礼,这个娇小而又健康的女婴被命名为玛丽·安托瓦内特·约瑟芬·约翰娜,玛丽是以纪念圣母玛丽亚,安托瓦内特是纪念帕多瓦的圣安东尼,约瑟芬是纪念她的哥哥约瑟夫大公,而约翰娜则是为了纪念传教士圣约翰。
而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在这人生的第一个重大时刻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她小小的襁褓里,睁大眼睛、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任何一个初生婴儿除了啼哭和睡觉之外,都会有如此的表现,但亲爱的读者们想必早已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家伙,她是穿越而来的。
此时蜷缩在幼小的玛丽·安托瓦内特身体的那个灵魂,在两天前,却还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一名小小的外企白领。在一夜又一夜貌似无休止的加班之后,她睡着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同时在梦中祈祷并憧憬着没有加班没有工作的幸福米虫生活。
大概有某位同样和她一样加夜班的神袛听到了她的祈祷吧,那神袛显然要比她敬业的多,一场旨在谋杀乘车人的车祸在悄无声息的第一时间降临到这个叫张惠惠的二十七岁女白领身上。
张惠惠已然不记得自己在车祸中受了什么苦,在她印象之中,只有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人问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的不是中文,仿佛是英语吧,张惠惠不懂其他外语,但是她听懂了,几乎是本能的,她用英语答道,“我叫玛丽张。”
接下来,便有欢喜的声音叫嚷,“就是她,就是她,果然按时赶到了。”
却又有另一个声音道出疑惑,“怎么是东方人的模样?”
没什么错误吧,六年前张惠惠大学毕业应聘到这家外企,就被告知要使用英文名,随便挑了个名字叫玛丽,从此在工作中,从电子邮箱到名片,从工资条到年度报告,她一概都叫做玛丽张,平日里同事们说话,也都是玛丽玛丽的叫着。
“她都说她叫玛丽了,东方人的名字不是这样。”
又听到那疑惑的声音问自己,“你真的是叫玛丽么?”
“是……”张惠惠仍就是云里雾里,反正对方说的是外语。
“那就……是她了,快点送她过去吧。”那声音终于迟疑着做了决定。
可怜的张惠惠,从此以后,她就是真正的玛丽了。然而,要适应这个玛丽的世界,她的道路还远着呢。
洗礼和庆典很快就结束了,我们的小玛丽·安托瓦内特只能从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中,猜测到她穿越成了一位欧洲的、公主级别的人物,于是她身边围满了侍女和保姆,却很少能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
她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也不知道她自己穿越成了什么人,因为她那二十一世纪中国白领的灵魂,完全听不懂周围人说的话。
幸亏玛丽所经历的是公认的穿越中最安全的一种——“灵魂婴儿穿”,她有足够的时间从头学起。现在,还是婴儿的她只能把那些侍女和保姆们用来哄她的只言片语当作教材,从中慢慢而小心的汲取着有用的信息。
做一个小婴儿的辛苦远远超出了玛丽的想象。每天早上睡醒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是穿越的、是婴儿,绝对不能说话,至于其他的动作,现在还不是她那小小的四肢能够做出来的,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玛丽很快就认清了她的父母,虽然他们很少来看望自己,可那君主的做派迅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认清哥哥姐姐们就花了很长时间,他们一个月也就出现几次,年龄相差不大,面貌相仿,穿着打扮也差不多。过了两个月,玛丽终于确认了,她居然一共有十一个哥哥姐姐。
而且她那位美丽而威严的母亲,竟然又怀孕了,玛丽长到四五个月之后,几乎就见不到母亲了,她只好睡在自己的小摇篮里,感叹着“果然是欧洲人啊,真是高产”,却又不免得要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担心自己是穿到了异界。
玛丽有一位专职的||乳|母,另外还有若干保姆和侍女。但是,想通过听她们的日常交谈就学会一门外语是完全不可能的,大概过了八九个月,玛丽也只弄清了她们的名字和少量的一些词汇,而且,多数还是婴儿用品的名称。然而,此时她们开始了一项新的活动,频繁的用妈妈、爸爸之类的词汇来引诱小玛丽。
“大概我应该开始说话了吧。”在接受了数次这样的诱惑之后,玛丽终于反应过来,她记得一般婴儿都是最先会叫妈妈,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陪伴玛丽的女眷们发出了理所当然的欢呼,而她的父母亲,却仅仅多来探望了她一次。不过玛丽很快就体会到说话给她带来的好处了,越来越多有文字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在多次的猜疑和判断之后,她终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早就知道自己叫玛丽,但是,她的父亲是弗朗茨·斯特凡,她的母亲是玛丽娅·特蕾莎,而她,居然穿越成了玛丽·安托瓦内特!
侍女们给她起了个昵称——安东妮德,但她本人,则更喜欢别人叫她玛丽,这名字是她现在,能够与上辈子保持的唯一联系了。但安东妮德这名字还是叫开了,没办法,哈布斯堡-洛林家的女性们,连妈带女儿们一共有七个叫玛丽的,显然,只有用第二个名字把她们区分开了。
做婴儿的这段时间里,玛丽不只一次的回想起与制造了她的穿越的那些神秘的存在的那次对话,如果自己不说名字叫玛丽的话,说不定现在已成为清穿女主或者是某朝皇后了,再差也会穿到语言相通的地方种种田……真是后悔啊。
可是后悔归后悔,在穿越一年之际,显然穿越已成既成事实,玛丽也确实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些神秘的家伙了,在欧洲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能够穿越到自己有所了解的部分,已经算得上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她确实很幸运,不仅在中学时看过红极一时的漫画《凡尔赛玫瑰》,还因为过于迷恋这部漫画,不仅在历史课上学习法国大革命的时候也是格外认真,甚至还花大力气弄了斯蒂芬·茨威格的《断头艳后》来看过。现在回忆起来,她还是能记起一些大体的情节,这可是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于是霍夫堡宫中有了这样的传言,皇帝陛下和女王的第十五个孩子,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大公,在她一岁生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爱发呆。人们纷纷担心起这个孩子的智商,就连以范·斯维腾博士为首的宫廷御医们,也被女王委派专门对小女大公进行了检查。
医生们没有发现女大公有什么异常,而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女王的又一次分娩和新出生的大公身上了。
我们的玛丽,她当然不是出了什么智商问题,她正在抓紧时间搜索自己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力争回忆起任何有关这段历史的信息,而且,她还需要对这些回忆出的信息反复记忆,可别等到长大了真正要用的时候,反到忘记了。
有几次想的出神太久,被别人看见了而已。
对于穿越女来说,能够旁观历史,在历史长河中随波逐流固然是一件好事。假如张惠惠穿越成别的什么默默无闻的人,甚至是玛丽娅·特蕾莎的别个女儿,她都愿意选择小心翼翼的溶入这个世界,跟随历史按部就班的走完这一生。
这就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了。那不知名的神秘存在安排她穿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断头艳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她愿意嫁给路易十六,但她不想三十八岁就死在断头台上。
于是,她必须做点什么。她必须要改变历史,才能逃脱历史安排给她的命运。
但是,历史显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改变的。
而还是个小婴儿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从零学起。摆在德语、历史、礼仪、常识、音乐、舞蹈等课程之前,她还是先学会走路和说话吧。
003 历史与事实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的第十六次分娩异常的不顺利。七年战争刚刚打响,奥地利正在与玛丽·安托瓦内特未来的夫家,法兰西王室磋商签订同盟条约之时,三十九岁的玛丽娅·特蕾莎十分痛苦地生下了她最后一个孩子,马克西米立安·弗朗茨大公。女王的身体受到削弱,病情还很严重,最后,不得不通过医生的放血治疗才得以缓慢的恢复。
大概是受到了医生的规劝或者真是觉得力不从心吧,皇帝和女王夫妇显然是放弃了他们的生育计划,一年过去了,女王都没有再次怀孕。
而我们的穿越女主,玛丽·安托瓦内特已经两岁多了,她心目中筹划的那个小小的学习计划,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她已经能像普通孩子那样,用不太流利的德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并且已经能够穿上小小的阔摆宫裙,蹒跚的逛遍这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放弃了生育的女王终于腾出手来好好关心一下她的子女们了。很快,玛丽就认识到,她的这位女王母亲确实是在宫廷礼仪所能允许的范畴之内,尽可能的让她的孩子们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父母的关爱。孩子们经常能聚到一起,或是全家一起去参加贵族们的私人聚会。
这样的情况使我们的主人公非常高兴,作为穿越来客,女王的这种母爱自然并不能带给她更多感觉,却还令她时不时要怀念起前世的父母。而令她感到高兴的原因,却是这样的女王,使完全符合历史记载的。
要说玛丽已经溶入了这个世界还为时尚早,而她本人,确实担心自己穿越到的这段历史,与自己所熟知的那段历史存在差异。她显然不能用这个小小的两岁的身体去要求学习历史或是翻阅书本,所以只能把她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放在脑海里同那些记忆来比对。
现在看来,比对的结果基本是相符的,但玛丽仍不太放心,毕竟,除了马克西米立安的诞生之外,她并没有掌握什么其他的客观证据,那些判断毕竟是她主观的产物。
不过玛丽大可不必着急,很快就会有一件事情,能够再给她提供一个确实的客观证据了。
皇帝和女王决定聘请著名的画家韦内沃,为整个家庭画一张全家福。每位大公和女大公,都接到了准备的命令,他们的仆人们,立刻忙碌起来了。
在穿越前,玛丽曾见过这样的一张玛丽娅·特蕾莎女王全家福,还是由于她某次心血来潮在网上回忆《凡尔赛玫瑰》,偶尔看见了比她狂热许多倍的铁杆玛丽·安托瓦内特粉丝所收集的王后画像,这张全家福也在其列。粉丝们讨论的是这张画的构图,为何除了几个大孩子分别站在父母身边,一群小孩子都簇拥着马克西米立安的摇篮以外,只有她们关心的小王后被孤零零的放在一张小椅子上安排在画面的中间。而我们的主人公,那时也只是好笑于十来个孩子,画出来居然每个脸的大小都不一样,偏偏他们又都十分相像,仿佛就是一张脸按照年龄大小被同比例调整了一样。
等到正式画像的日子,画像的过程却加重了玛丽的担心。全家人聚到了一起,却没有出现她想象中那种站立整齐对着画家微笑酷似小时候上照相馆照相的情节。孩子们很随便的或站或坐,仍然聊着天,或是好奇的看着那画家和他的助手们,他们的母亲在盘问约瑟夫的功课,而父亲则在同玛丽安娜和咪咪谈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