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甚至没给她带来什么明显的反应。
然而,在这个感冒都能夺走人的生命的时代,玛丽的这次怀孕,也挺不是时候的。她果断拒绝了本堂神甫要献上的某种治感冒的药汁,谁知道这些药会不会伤到孩子呢?
玛丽只能大口大口的喝水,间或喝些姜茶,剩下的,就是躺在床上保暖,力求扛住这讨厌的感冒,本堂神甫又建议他试一试乡下人常用的治感冒的方法——在姜汁里加上一些烧热的烈性酒。
遗憾的是,这也被玛丽拒绝了,她始终牢记着,酒也是对胎儿有害的。因此,好心的本堂神甫立刻向国王告退,他表示要尽快回到村子里,发动全村人为王后向上帝祈祷。
“谢谢您,神甫,”国王的脸上喜忧参半,“等到王后身体恢复之后,我一定派人把赏金送到您的村子里。”
023 年关至
尽管玛丽坚持表示她的感冒不像国王想象的那么重,她的丈夫还是连夜派出了信使,回凡尔赛宫去招来御医和更多的仆人们。
第二天,与王后的主治御医德.内穆尔博士同车来到枫丹白露的,还有听说了王后的病情的朗巴尔亲王夫人和诺阿伊伯爵夫人,这三位重要人士就位之后,照顾玛丽的工作,就全部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玛丽的感冒不算轻,因此,简单的姜茶并不能起到什么药效,德.内穆尔博士开了几味极其平和的草药,派快马到巴黎去抓来药,又由诺阿伊伯爵夫人亲自动手把它们熬成药汁。
玛丽还是拒绝吃药,上辈子看过的那些宫斗在她的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晰了起来。德.内穆尔博士再三保证这些药不会对王后的胎儿产生任何的影响,但玛丽还是不敢吃。
对待如此不合作的病人,德.内穆尔博士只得使出了杀手锏,“陛下,我不得不提醒您,倘若您的身体因无法抵抗感冒而发烧的话,我就真的无法保证您腹内胎儿的安全了。”
玛丽猛然惊觉,这样可不行,立刻从诺阿伊伯爵夫人手中夺过药碗,在众人满意的微笑中,乖乖的一饮而尽了。
到第三天,玛丽觉得有所好转了,看到天空已经放晴,玛丽便力劝国王,不需要因为始终呆在宫里陪伴她而忽视了他们这趟旅行的最主要事情——打猎。
“如果你想吃我打地野味的话,我就出去跑一趟。”国王果断的回答道,“否则,玛丽,就像你离开了小费迪南德会担心他一样,在这种时候出去打猎的话,我也会担心你的。”
玛丽身边的夫人们,都被国王这种一本正经的表白给逗笑了。而玛丽则只能再一次乖乖地缩回到被窝里,耐心的养病。
到了第五天。德.内穆尔博士在谨慎地诊断之后,终于向两位陛下报告,王后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所谓基本的意思,是王后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从枫丹白露回凡尔赛的短途旅行而不会出现什么不测。
国王比博士还要谨慎,即使在博士做出了上述保证之后,他还是坚持整个队伍又等了半天,等到从凡尔赛特意招过来的那辆玛丽上次怀孕时特意改装的马车到达之后。这一行人才正式出发,于当天晚上顺利回到了凡尔赛宫。
凡尔赛的贵族们对王后地再一次怀孕表示了谨慎的喜悦,当然,大规模的庆祝还为时过早,但这不妨碍他们在酒宴上,充满着希望的举杯祝愿这对青年夫妇所领导的王室家庭生出更多的孩子来。
玛丽还在休养中,在她被诊断出怀了孕以后,似乎那些孕期该有的反应。才姗姗来迟的找上门来,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她还是乘机再一次过起了深居简出地生活,然而,这已经不是她当王储妃的时候了,生育子女固然是王后的职责之一。但从国家大事到各种小事,也同样不会因为王后的怀孕而停摆。
最初的一段时间还算好,当玛丽怀孕的消息传到了在老国王去世之后基本不怎么在公众场合露面地三位姑姑耳朵里之后,她们立刻向国王提出要求,希望国王能把大小特里亚农中的一个赐给她们,她们好离开凡尔赛,空出更多的房间给未来的王子公主们住。
国王想都没想就同意把大特里亚农宫送给姑姑们居住,顺便他也过来告诉玛丽,决定把小特里亚农宫赏给她。玛丽有些惊奇这突如其来的赏赐,但国王很快道出了原因——他希望把小特里亚农宫留给自己。但假如再有人来求他的话。却又不好拒绝,因此。索性就把这庄园般的小宫殿送给自己的妻子,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可以说是留给了他自己。
“陛下,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珍爱的这座宫殿的,”玛丽行了个屈膝礼,心中却在暗笑,她地这个平素老老实实地丈夫,也不是不会玩玩小把戏的啊。
但对于得到了大特里亚农宫地三位姑姑,玛丽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在她看来,这三位姑姑纯属没事找事,要不,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营建凡尔赛宫的路易十四要是知道他的后代居然需要为了更多王室成员的诞生而让出房间,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这座足以给国家主要贵族们提供住处的伟大宫殿,最不缺少的,大概就是房间了。
因此,玛丽还是叫人把三位姑姑请了过来,很客气的问她们,是不是在凡尔赛宫里遇到了什么不满意的事情,以至于她们想离开这座她们从小到大居住的宫殿。
“哦,没有,玛丽,我们怎么会舍得离开这里呢?”阿德莱德夫人故作惊讶状,“国王难道没有告诉你么?我们只是想把比较好的房间,留给你们的孩子们住。”
“关于这个,我已经查过了,”玛丽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她们的谎言,“宫里面现在空着的套房,还有好几套呢,小路易.费迪南德住在王储套房里,而我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可以住在我当王储妃时的那间套房里。”
“所以,如果三位姑姑真是因为房间不够的原因而想要离开的话,国王和我还是真诚的请求你们留下来……”玛丽笑盈盈的看着三位姑姑,“国王已经答应把大特里亚农宫送给你们了,因此,我建议你们把那里当作一个休闲之所,可以经常去那里小住,但凡尔赛这边的房间,还是给你们保留着。”
三位姑姑似乎有些尴尬,彼此看了看。阿德莱德夫人这才开了口,“谢谢您,陛下,那么,我们就遵照您和国王的旨意了。”
这是典型地打蛇随棍上啊,玛丽也只好点头,三位姑姑平白得了一套宫殿。兴致勃勃的同玛丽说起闲话来,直到玛丽不得不露出疲惫的表情。她们才知趣的告退。
这一次,玛丽唯一满意的,就是她也得到了实惠。她当然不会像历史上那位一样搬过去长住,而把整个宫廷和她丈夫都抛在脑后,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始构思着,要把那小而别致的宫苑改装成一个温馨的家,等空闲地时候。可以同国王一起带上孩子去那里享受真正的天伦之乐。
因而,这时候普拉克老牌裁缝店送来地第一批五万利弗尔的卖嫁妆收入,则更显得雪中送炭了。玛丽安.普拉克一个人来的,先恭喜了一下王后的再次怀孕——虽然宫廷并没有对外正式公布这消息,但作为常常同各类贵妇人打交道的裁缝店女老板,这姑娘的消息灵通程度,同凡尔赛的贵族们也差不多。
随即她笑了笑,“但愿陛下这一次生完孩子。腰围不会再变大了,上次可是增加了整整一寸呢。”
玛丽郁闷不已,她上次已经很注意产后运动了,也早早就穿上了束腰,但腰围还是粗了,现在。她只能同样祈祷不要越生越粗了。
随即,裁缝店女老板向玛丽解释,那批陪嫁地衣服卖掉了二十多件,每件的价格从八百利弗尔到两千利弗尔不等,所以加起来一共卖了接近五万利弗尔。
“我们就添了点儿钱凑了整,就算是陛下您再次怀孕的贺礼了,”女裁缝笑嘻嘻的递上来一张存单,玛丽接过来,看了看,就交给诺阿伊伯爵夫人收好。
“你的姐姐呢?”玛丽一开始就发现。一直同进出的两位女裁缝。这次只来了一位。
“姐姐怀孕了,”玛丽安.普拉克显得很兴奋。“虽然才六个月,但肚子已经大的行动都不方便了,请了医生看,都说是双胞胎呢。”
玛丽的心里,冒出一丝小小地羡慕,双胞胎对于需要生好几个孩子的她来说,是多美好的提高效率的事情啊,但她还记得,上辈子时有什么研究显示,双胞胎这种东西也是遗传的,看看人家女裁缝姐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于是她对玛丽安.普拉克笑了笑,“将来说不定你也会生双胞胎呢!”
然而,等女裁缝告退了之后,玛丽才想起来,这姑娘地姐姐都怀孕六个月了,而她上次批准她的婚事,到今天才勉强算上五个月呢,看来,这时代先上车后补票也不算什么啊,早知如此,她那时候才不用费力去联系他们呢,这群家伙估计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进入十二月,玛丽已经为她心目中的小特里亚农“别野”做出了无数种构思,当她想要同她的丈夫商量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国王突然忙碌了起来,他每次来看望玛丽,即使坐下来说话,也是说不上两句便说有事要先离开,几次一来,便弄得玛丽疑惑起来。
“没有什么大事的,玛丽,”玛丽几次想向国王问清楚,得到的回答总是一样,“就是一些琐碎小事,你就放心吧。”
国王却不知道,这样子玛丽就更不放心了,她找来了德.莱歇先生,很快得到了答案。
“陛下必须要在明年初归还一笔三千万利弗尔的国债,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忧呢。”
原来如此,玛丽的心底涌出一股柔情,她可怜地丈夫,看来真是遇到了棘手地事情,以至于他甚至不愿向她说起这件事,怕她因此而担心操劳。
但实际上,玛丽对于庞大的国家外债,早已想到了一些办法,她一直没有说出地原因,只是因为她觉得,在不到火烧眉毛之前,她还是不要再背上干政的名声了,而且,或者有人还会想出同样的或是比较好的办法呢。
但现在,火已经烧到眉毛了,眼看着她的丈夫,要连这个年都过不好了,玛丽能袖手旁观么,于是,她对德.莱歇先生笑道,“请转告国王,关于国债的问题,我有几句话要说,请他留出一点儿时间给我。”
024 欠债的是大爷
德.莱歇先生离开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国王就冲进了玛丽的房间,那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明,他即使不是跑来的,也是用很快的速度走的。
“玛丽,你是不是要借给我一些钱啊?”国王一进门,就满怀希望的问着,“你如果能借我一百万利弗尔,那就太好了,我一定会在明年复活节之前还给你。”
“陛下难道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借钱么?”玛丽被问得瞠目结舌。
“是啊,”国王点点头,“财务总监泰雷重新做了几次明年的预算,又向一些犹太银行家借了些钱,总共凑出了两千万利弗尔,剩下的一千万利弗尔,只好由我自己来努力了,我自己拿出了三百万利弗尔,主要都是先父留下来的,夏尔特尔堂哥、路易.罗昂表哥和朗巴尔夫人又一人借了一百万给我。”
玛丽真的百感交集,在欠债还钱这件事情上,她的丈夫做得和一个需要借高利贷给家里人办丧事的穷人,没什么两样,她甚至不忍心去问他该如何还清借的这些钱,或者下一笔外债到期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可怜的国王,一定还没时间去想想这些事呢,或者他压根儿不愿意去想。
玛丽只是对国王笑了笑,“陛下,请放心,如果听了我给您想的这些办法,您还需要借钱的话,我一定借一百万利弗尔给你。”
“玛丽,难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国王有些将信将疑的。
“陛下。我不只是有办法,而且,我现在想到了三个办法,”玛丽温柔地笑了笑,“所以,请你现在坐下,听我慢慢说。”
“真的?那太好了!”国王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坐了下来,“请说吧。玛丽,请快点儿说吧。”
玛丽刚要开口,国王又急忙说道,“请等一下,玛丽,我让人去把泰雷叫来。”
国王派了仆人去叫财政总监,而当他回到玛丽身边的时候。又露出了急切的表情,“玛丽,请你现在就说吧,我真的等不及要听一听了。”
“我的三个办法,在我看来,包括最好地、次好的和最差地三样,陛下想先听哪一个呢?”玛丽又卖起了关子。
“亲爱的玛丽,请不要这样。”国王似乎是在恳求了,“就请从最好的说起吧。”
“最好的办法,”玛丽笑了笑,“陛下,我想,这笔外债应该不是我们俩欠下的吧。因此,陛下可以直接公布一道法令,宣布您对于以前诸位国王欠下的钱,不具有偿还义务……”
玛丽还没说完,国王的脸色就变了,“玛丽,我们不能这么做,虽然这笔外债是太阳王陛下欠下地,最为他的子孙,我不能这么做。”
国王的语气。罕见的斩钉截铁。玛丽也就不在这一个话题上纠缠了,“陛下。请先把三个办法都听完吧,其实,我是按照我们将归还钱的多少,来排列这三个办法的。”
“因此,陛下,我的第二个办法是,请财政总监先生去把我们的那些债主都请到一起,和他们谈判,我们可以给他们两个选项,一是我们会继续拖欠外债,因为我们无钱支付;第二,则是让他们减免我们一半地外债,那么,他们就能按期得到另一半的还款。”
无疑,这一建议对国王产生了诱惑力,因此,他虽然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立刻拒绝,而且,等他想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玛丽,这可行么?”
玛丽也不知道是否可行,她只是记得,上辈子常常有什么多国联合减免非洲穷国所欠债务的新闻,这还多亏了伟大的新闻联播,以此类推,国与国之间都无法逼债,更何况现在法兰西的债主,都是这时代“先富起来”地那些银行家呢?
于是,玛丽很坦诚的回答道,“陛下不妨先听听我的推理过程,我认为,没有人能够向国家逼债的,我听说我们的债主都是日内瓦或是阿姆斯特丹的银行家,他们应该从没有用任何的实际行动来向我们逼债吧,所以先王路易十五时期,基本上都是拖欠外债的。”
“确实如此,”国王弄明白玛丽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玛丽,如你所说,还债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但我希望在我登基之后,能有一个好地开头……”
正在这时,有人来通报,财政总监赶到了,这位先生为了工作地方便,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凡尔赛宫,与他的主人一起殚精竭虑地筹着钱。
“玛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太累,”国王说完,便亲自向财政总监转述刚才玛丽同他说的那些,当然,他把后一个办法最先说了,而前一个办法,他只是随便提了提,并且告诉财政总监,这是完全不可行的。
但玛丽发现,财政总监在听到第二个办法的时候,仿佛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但依照国王的要求,他听完了之后,也只是对减免债务的建议发表了意见。
“陛下所说的让银行家们减免债务,是永久的减免么?”
国王看向玛丽,玛丽随即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那么,陛下认为那些银行家会答应么?”泰雷的眼中,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
“陛下,我也并不确定,”玛丽看向自己的丈夫,“不过,我寄希望于那些银行家们中间,应该有聪明的人,知道死钱变活钱的道理。”
“死钱变活钱?”这样的新名词对两个听众来说,都挺陌生。他们充满疑问地重复着。
玛丽微笑着点点头,那表情,就像是看着两个求知欲很强的小朋友的幼儿园阿姨,她问财政总监,“泰雷先生,如果我们不按期归还现在的这笔三千万利弗尔的欠款,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债主会怎样催债?”
“坦白说。他们无法催债,陛下。”财政总监苦笑了一下,“充其量,他们就不再会借给我们钱了。”
“那么,如果我们不还债的话,这笔钱,虽然理论上属于他们,但是对他们来说。是不就像死了一样?”
两名“学生”一前一后点了点头。
“他们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得不到这笔钱呢,”玛丽笑嘻嘻的补充道,“但是,如果他们接受我们减免债务地条件,收回一千五百万利弗尔,并把这钱用到别的地方投资,说不定。只用上几年,就把那损失地一千五百万赚回来了呢。”
“那样,钱就活了过来了,”财政总监虽然老迈,在钱这方面,脑子转得还是要比他的主人快一些。
“可是。这样不好吧?”国王所念念不忘的,都是欠债还钱的义务。
“这没有什么,”这一次,财政总监已经站到玛丽那一方了,他向国王鞠了一躬,“陛下,您可以把这当成是作为国家和君主的权利。”
国王还是不放心,他沉默了许久,才转向自己的妻子,“玛丽。你刚才所说的第三个办法。还没有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