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曾是个人类。
而此刻她以为跟失明没什么两样的黑岛,正灼灼注视着她。她没发现她的双眼在黑夜里竟像琉璃珠一样璀璨生辉水波流转。
芦花一夜未眠,当然她也清楚黑岛也是。
一早两人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发了。黑岛不似芦花,一副习惯熬夜的样子一点不适都没有,而芦花一路上都在哈欠连天。
芦花第一次觉得自己早睡早起的生理习惯错了,要是自己也像同龄人那样热衷游戏泡吧,熬几天通宵那算得了什么呀。
在黑岛的指引下,果然出城非常顺利,只用了半天就已经站在了城市边缘。这其中果然也遇到了几只巡视的兽人,芦花分辨出是敌方的兽人就拉着黑岛隐藏在断垣残壁中,好几次险险被发现都有惊无险,只得说芦花福大命大。
犀牛说的果真不假,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不论是己方的大部队还是敌方的大部队都已经向着别处进发,留在这死城里的留守军并不多。
“好了我自己可以出城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芦花在看见空无一人的边境线后松了一口气。
黑岛沉默。芦花不在意的笑笑,把未来打算透露给敌人确实不是明智做法。“战争重心已经像A区偏斜,你别靠近A区。C区已经失守,也不是个长久之地,你呆在这里很有可能被其他人兽捉到。”芦花不顾黑岛惊异的神情继续说道。“你最好往人际罕见的地方跑,身上的味道始终不能完全掩盖,你只有避开他们才是最好的。”
就这样啦,芦花挥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等等!”
黑岛竟然出声叫住了芦花,在芦花疑惑的眼神里,他艰涩的开口:“我要去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芦花一愣,这里的香格里拉是她原来世界的香格里拉吗?黑岛不待芦花回答就转身离去,这次换芦花叫住了他。
“?”黑岛板着脸皱着眉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芦花失神笑笑,将裤腿上绑着的一把匕首连着皮质刀套一起扔给黑岛,黑岛疑惑着接下在看清手里的东西后脸色变了变。
“自求多福!”这次芦花是真心实意的说道。
两人分手后,芦花顺着山道往黑岛之前指示的方向走去。她要去A区,人是群居动物,虽然她现在是兽人,但是她还是想找到同类,同类。
第4章 猫狗相遇
不似城内的现代化,一跨出边界线芦花就觉得自己置身在了某处的山林中。幸好地上还有一条勉强分辨的出是“路”的线条直通远方。芦花一边走一边咋舌,这条路上的脚印多的她都分不出来,除了几个她能勉强认出是兔子和野猪的脚印,其他脚印她都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动物踩着过去。
话说回来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原形是什么动物,其实她要求不高,只要不是屎壳郎之类比较难以脱口的就行。
芦花走着走着迎来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尿急。
她看附近也不可能有人,杂草也高,也就不以为意的走到远离道路的树丛里打算就地解决。
三急果然憋不得,芦花畅快的上完野厕起身提裤子时突然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草!谁在老子地盘撒尿?!”
随着怒喝,不远处的草丛一阵悉悉索索,就看着一头麦色短发的青年紧皱着眉头从草丛里撑起身来。
芦花一怔,随即更快的穿好裤子站起来。
青年皱了皱鼻子发现自己再也在这味道下睡不下去了,恼怒的站起身怒视着芦花。“怪不得一股猫马蚤味,猫族的人都像你一样无礼?”
青年穿的军服和芦花的一样,都是己方的。本来芦花也觉得是自己不对在先,都准备息事宁人道歉了,但是对方的一句恶言让芦花忍不住还击起来。“不爽就走!”
“我先来的!”青年火冒三丈。
“你先来的?你就打算好了埋伏在这偷窥我?”胡搅蛮缠是芦花的拿手好戏。
“你、你你这个人,你是不是雌的?!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看见恶人先告状的芦花,青年气得眉毛都要烧起来了。
“你又是雄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芦花学习到了他们性别说法是雌雄之说马上回嘴过去。
“我、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青年瞪着芦花又没法和一雌的计较只好垂头丧气大步走了。
擦过芦花的时候,芦花清晰的闻出了一股狗味,不由皱了皱眉头。
狗味,真讨厌。
可惜,天公不喜欢看和平片。芦花很快发现青年的目标和她一样,都是A区,而C区往A区的路就这么一条,两人不可避免的大眼瞪小眼。
“你跟着我做什么!”青年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芦花。
“同路。”芦花两手一摊,分外无辜。
从生理上来说就不对路的两人一路上自然边骂边走,两人都不愿多看对方一眼,却又不得不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惩罚了。两人也没有打是亲骂是爱的趋向,在敌对中关系越加恶化,说的话也越加幼稚低龄,比如……
“看见你那屎黄|色的头发我就恶心!”谁说的,你懂。
“你以为你的毛又有好好看!丑的跟煤炭一样!”谁说的,你懂。
再比如……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你你猫哭老鼠!”
“你是老鼠?”
“看你就不是个好货色,肯定猫鼠同眠!”
“你再嚷嚷我拿你做狗皮膏药。”
“你……!”
芦花满意的看到青年气得七窍生烟。当然,除了这些没营养的,她还知道了其他的一些事。
比如说青年叫硫鹖,是A组的队长,他说这话的时候把手里墨绿的军帽戴在头上,麦色的刘海下是一股自信自豪的笑容。虽然芦花真的很讨厌这只……狗,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笑很吸引人,至少芦花就没见人有过这样自信的笑。不过芦花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只是逮住机会又嘲笑了硫鹖一遍。
“好意思,一个队长而已还敢拿出来炫耀!”
“无知小人,”他瞥了眼芦花军服上的铭牌。“B组这种侦查小组怎么明白A组前锋的厉害。”
哦~原来A组是冲锋打战的,B组是侦查兵,芦花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硫鹖见芦花没说话,还以为她是用沉默表达不屑,好强的狗狗立马不服了。“我只想在前线打仗,你别以为幕后指挥多好,依我看多没意思。人生来就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
芦花哭笑不得,硫鹖倒是没觉得自己用“人”来形容自己有何不妥。
“如花,你听见没?”见芦花还是不说话,狗狗不满了。
“草!我说了叫我芦花!”芦花眉头一抽跟着爆了句粗口。
看见惹怒芦花,硫鹖反而高兴了。“我偏要叫你如花!虽说你这长相,实在算不上如花,勉强就如红苕花吧!”
这回换芦花气得七窍流血了,她生平就最恨人叫错名字唤成如花,如花如花,多么让人想撞墙的名字啊!特别是星爷电影里的如花横空出世后,她就恨透了这名字!可惜这两字就是容易混淆,如果倒霉碰上个老人,别人听了她名字后,打不准就会颤悠悠的反问一句:
“如花?”
身边这个不怕死的再次兴高采烈叫了一声。
芦花推开他大步向前走,可是她很快恼怒的发现无论她如何“疾走”,硫鹖都能轻快的用两只筷子退轻松跟上她。
芦花看着天色渐黑,想起中午还没吃饭,遂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小包真空压缩的饼干,看了眼走在前方瘦削高挑的身影,没好气的拿了包压缩饼干用力向硫鹖后脑勺砸去。
硫鹖凭直觉就挡住了向后脑勺袭来的风,待转头才看到掉在地上的压缩饼干,后知后觉的看了眼同样拿着饼干的芦花才明白过来。
“不吃算了。”芦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死狗,怪不得叫死狗。
硫鹖不客气的撕开饼干边走边吃,边吃边想,给就给,不会好好拿吗?死猫,怪不得叫死猫。
幸好,幸好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两人合作一人守了半夜后终于等到天明。本来硫鹖是提议晚上也抓紧时间赶路的,但是芦花坚持要休息一晚再走,硫鹖劝不动她,又怕半路上窜出个狮子老虎什么的把她吃了才不得不留下来,还大言不惭说是还她饼干之情,芦花听后呲之以鼻。
就这样两人作伴在山路间就不知不觉走了三天,芦花从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远,还好有硫鹖作伴两人在途中吵吵骂骂也不算无聊。期间芦花也问了硫鹖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总把硫鹖问的莫名其妙,比如她上次就问了关于为什么不坐车的事。
芦花觉得吧,这个路途步行来说,着实不算近,他们都走了三天了,而距离目的地却还有一天,如果开车的话,不说半天,一天总算能到吧?
而硫鹖的回答就是一张惊异的脸和鄙夷的神情:“要那东西还要我们的腿干嘛?”
最后她终于懵懵懂懂了解了大概,兽人最推崇的是力量,他们可以造出人类以前创造的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比如机械,他们就不屑,他们顽固的认定,能用爪子撕咬就不必需要手枪,能用四肢奔跑就不必需要汽车。在她所了解到的事实里最令人吃惊的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依然叫地球,和以前她所处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
——只不过现在是2032年。
2012年发生的不是彗星撞地球,不是大规模火山爆发,不是气候突变,不是核爆发,是疾病。
历史将它定义为超级病毒。
免疫所有抗生素,生命顽强繁殖迅速,在新的抗生素研发出来之前就席卷地球,把人间变作一片炼狱。在这个过程中,病毒一直变异,从人类传播到动物身上,对于人类来说这个病毒是毁灭,对于大部分身强力壮的动物来说却是进化,一次历史性的进化。
体弱的动物没有挺过急速进化的副作用,而大自然优胜劣汰胜出的强者全都坚持过了这次进化。超级病毒让世界上十分之九的人类灭亡,剩下屈指可数的人数幸运的挺过病毒浪潮;而它淘汰掉了小部分弱者,让十分之七的动物接受了一次光速般的进化。
于是食物链变化了。高智商可以人形化的兽人迅速掌握了世界主导。
捕获全球剩余人类,集中关入繁殖营,像以前人类贩卖宠物一样,有计划繁殖租售。
第5章 路途中
不过离芦花曾经所处的时空隔了三十年,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也才三十年,有没有可能她认识的某一个人就是残活下来的人类之一呢?她想起了那个叫黑岛的少年。
“你知道香格里拉吗?”芦花突然问走在前方开路的硫鹖。
“香格里拉?”他只愣了一下,怪异的看了眼芦花。“你提香格里拉干什么?”
“出来之前听见有人在说。”芦花不想说这话是个人类少年说的,故意隐瞒了下。
“香格里拉,不过是传言中的世外桃源罢了。”硫鹖冷笑一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传言香格里拉有个世外桃源,里面居住着逃难的大批人类,没有兽人。”
“你怎么知道是传言?万一真的有呢?”芦花忍不住问道。
“先不说是否是传言,首先香格里拉依然有兽人驻守巡逻,几十年来根本不见什么天外之地,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硫鹖笃定的态度让芦花有一瞬对黑岛的担心闪过。
“如花,回去后你还是呆在B组吗?”
“我不知道。”对于他的称呼问题,芦花已经不想去纠正了。
“那你以后就来A组找我玩吧,我有空的时候尽量接待你。”某人还自以为想了个多么圆满的好主意而边说边自顾自点头。殊不知这句话立马点燃了身边的芦花。
“草!你要不要脸啊?你求我来找你我都不来,还有空,尽量?!”
“你又说粗话!你到底是不是雌的啊?你老实说,你其实是雄的吧?!”
“我说粗话?!滚!最开始不知道是哪条狗在那老子老子的嚷!”
芦花发誓,她真的是一个淑女……在遇见硫鹖之前。
这条死狗总有办法把她点燃,他们的对话总能正常的开始在拳打脚踢中结束。当然硫鹖也不好意思真打她,所以总是芦花捏着拳头把他打的落花流水,果真是棒打落水狗。
好在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赶到了A区边界。对两人来说都同样痛苦的旅程终于结束了,硫鹖带着屁股上一块灰扑扑的脚印子离开了队伍。
芦花到达A区的时候大概六点,当她饥肠辘辘风尘仆仆的在月色高挂时好不容易找到部队驻扎地撞见的就恰是硫鹖打着饱嗝一身清爽的从食堂走出来的情景。
硫鹖看着风尘仆仆的芦花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很不客气的指着芦花笑弯了腰。
“你给我闭嘴,有什么好笑的。”芦花银牙咬碎。
“我……我第一次看见方向感这么差的猫……”硫鹖那架势只差笑来在芦花面前打滚。
“去死。”芦花一脚踢在硫鹖膝盖处,趁硫鹖蹲下去的瞬间转身就跑。
“——该死的蠢蛋猫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某人气急败坏的叫喊。
“屎狗,疼死你!”芦花回头冲他比了根小指继续跑。
“死如花你别让我看见你!!”
梁子就是这么正式结下的。
芦花最开始回军队完全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去处,索性就回了身体原主人选择的道路,她没期望能在这呆多久,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找了个缓冲地带。但是没想到她这一呆,竟然是十年。
没错,十年。十年间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芦花依然是原来那副刚刚成年的样子,不仅她,就连身边的硫鹖也依然什么都没变。她才明白兽人的生命进程和人类不同,十年,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生命的几分之一,但对于兽人来说,只是弹指光阴,她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悲哀。
她用了十年习惯身边的男女一个转身化为庞大动物,也用了十年习惯这个陌生的世界,也用了十年习惯当哭喊叫喧的人类从面前被拖走的时候不用再撇开视线。
如今她还能再回想起来自己曾像个人类的地方,就是当年她顺手救了一个叫黑岛的少年,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她在那之后的日子每次看见叫黑岛的压缩饼干,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少年。
她现在足够了解这个世界。她已经知道繁殖营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曾去过一次,在第一年她的发情期。
当时她身体不对劲了很久,前世活到二十四岁的她清楚身体在叫喧什么。那天同一个小组里的几个女兵问芦花去不去繁殖营的时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