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得早,康熙住得也还算舒服,行到此地还没安顿下来就知道李光地到了,叫他来见。李光地是一大早就从保定府赶到良乡县的,也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头一天圣驾走得并不急,又有接见官员这档子事儿,停下来的时候天色还算早。
李光地一身正式打扮,看着很显精神,实际上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进了康熙所在之室,屋里不算冷,李光地却有一点阴郁之感。动作依然流畅,打下马蹄袖,跪,拜,口中念着标准的晋见台词。康熙平和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起罢。”
李光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正见到太子、太孙一左一右恰似两尊雕像,立在御座之侧。冬天的阳光透过门框,将将在康熙的脚尖前划出一条线来。
康熙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老了许多,人也显得干瘪了起来。李光地看在眼里,口中已拍上了马屁:“陛下圣颜清减,如此操劳,臣请陛下保重。”看来直王的事情对皇帝的打击挺大的。
康熙含笑道:“你也一样。”细看李光地,也是个瘦老头儿,又命赐座。
李光地坐稳了,才有心情打量太子父子。皇太子居然也瘦了,看来也是被折腾得不轻,这样倒好,他要是反而胖了,李光地就要另做打算了。再看新确定的太孙小朋友,看起来比年初又长高了一些的样子,一声不响地立地康熙身侧。
康熙与李光地寒暄完了,转而说起直隶政务来。河工仍是重点,李光地答得有条有理。康熙又问及民生问题,李光地很自然地答:“直隶连年疏浚河道,并未受灾,民人安居乐业。”
康熙就很高兴,又问了直隶境内大小官员的情况,李光地一一回答。一问一答间,也到了晚饭的点儿,康熙留李光地吃饭,太子、太子孙陪同。饭桌上却并不安静,康熙与李光地久未见面有话要说,胤礽也不行只顾着光吃货,时不时地要插上一两句话。弘旦倒是很安静,吃两口菜就一口饭,放下筷子再听他们说几句话。
饭毕,胤祥过来请示:“汗阿玛,太孙下午的课程还接着上么?”
康熙道:“这是自然,你们刚用过膳,过一刻再活动。胤礽也去,总在屋里别闷坏了。”
支走了几双耳朵,康熙要与李光地说说私房话。
“外头都怎么说胤禔的事情?”君臣密谈,康熙很不客气地直指重点。
李光地来之前就打过腹稿,遇到什么样的问题要怎么说,康熙现在问的正是他准备过的。当下慢慢答道:“外头传言并不多,臣得看了宫门抄,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惊骇万分,哪里还有力气说三道四呢?”
康熙看看自己的指尖,似乎在分析李光地言语里的真假。李光地端坐如初,保持着镇定的姿态。许久,听康熙问:“你怎么看?”
这个就不能打太极了,领导明摆着问你意见,你要不说,那就是消极抵抗。李光地斟酌了一下方道:“直王受人所惑,做下这等糊涂事来,陛下已有处置。依臣之见……他已经圈了,事儿在他这里也就了了。如今,安抚还在圈儿外的人才是要紧。”
说完就闭上了嘴巴,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了。
康熙的想法与他倒是很像,心说,李光地果然是个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的人李光地随着圣驾一路西行,反正是在他的辖区里,陪同领导视察么。然后,被打脸了。
这里要介绍一个人:杨名时。杨名时,字宾实,江南江阴人。康熙三十年进士,改庶吉士。李光地是他的考官,很欣赏他,还教过他经学,算是胤礽半个师弟。散馆后,授检讨。康熙四十一年,李光地荐他督顺天学政,很快迁侍读。仕途很顺利,为人也很……个性!
西巡路上,直隶境内,有人过来捣乱。康熙等人在重重保护当中,并没受到惊吓,祖孙三人倒是淡定。康熙话都没说,胤礽吩咐:“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弘旦还给他祖父递了杯茶。
很快侍卫就来回报:“是肥乡武生李正朝病狂,冲突仪仗。”李光地正在伴驾呢,吓得不轻。事情是在他的境内发生的,再往下查,这个李正朝还是杨名时取中的人。李光地很郁闷,顺天府的人你乱跑什么?!
李光地慌忙跪下请罪,然后弹劾场名时。
康熙心情本不太好,看在李光地的面子上,也是对杨名时印象还不坏,只骂了一顿了事:“前有施世纶,后有杨名时!世纶廉,但遇事偏执,民与诸生讼,彼必袒民。诸生与缙绅讼,彼必袒诸生。处事惟求得中,岂可偏执。如世纶者,委以钱谷之事,则相宜耳。杨名时督学,有意弃富录贫,不问学业文字,但不受贿属,从宽恕宥。”朕是出来展示和谐的,不是出来河蟹人的!
这口气是忍下了,到底还是让心情变得差了点儿。心情不好,还要强颜欢笑去展示,皇帝也架不住这样的反差,见完山西巡抚噶礼,康熙就小病了一场,过了三天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怪,胤礽看着他汗阿玛总像是一副不甚健康的样子,偏偏康熙这一路就是没怎么病过。稍有不适,一贴药下去发发汗也就好了。不但如此,他还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
因为身体日渐衰老,康熙作为一个还算理性的人,难免会想到身后事。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国家,太子处理事务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他担心的是家族。康熙现在比较担心儿子、侄子们,尤其是几个小儿子。
如今康熙爷的后宫里,当然是佟妃打头,四大天王为辅(惠妃算是残了),但是他更宠爱的却是两个相对年轻些的女子:和嫔瓜尔佳氏、王嫔。和嫔已是主位,且并无所出,这个是要天意了。王嫔却有三子,年纪都还幼小,一旦自己一朝归去,他们怎么办?他们还不像那些已经长成了哥哥们,各有根基。
康熙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最原始的办法:联姻。
当胤礽听康熙问:“弘旦额娘是姐妹四个么?”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是。长姐庶出,已嫁蒋家子。三妹庶出,明年大挑。幼妹与弘旦额娘同母,今年十岁了。因要生产,这回接了两个妹妹入宫陪她几日。”
“唔,这个你们请过旨,我知道的。”康熙垂下了眼睛,成了,十五阿哥有着落了,只要石家四丫头不是无盐嫫母、河东狮吼,石家四丫头就是他的了。他一母同胞三个,也就是有桥梁与太子更亲密了。
必须得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康熙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能当政六十年、活到近古稀,他家祖上并不长寿,他已经五十岁了,能再当十年皇帝已经很帅气了。那时候十五阿哥也不过二十左右,对于混朝廷的人来说还是太年轻……他该考虑一□后之事了——怎么给他关心的人作一个妥善的安排。
所以说,在康熙的心里,现在把石家姑娘指给十五阿哥,哪里是为了给太子添臂膀?根本就是……让皇太子照顾幼弟!十五阿哥生母王嫔,名为嫔,实则是个贵人,又是汉女,按照清廷的算法,出身较包衣尚低,实在让人担心!
康熙下定决心没几天,就接到了京中的好消息,他又添了个孙子,弘旦多了个弟弟。如何不喜?这孩子来得及时,太子妃生得及时。康熙下令给队伍加餐,与大家同乐,让整个队伍都感染一下,这才能显示得出皇家的欣欣向荣、没有被一点点的小事打击到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哪怕在历史上,康熙大概在这个时候也作这样的想法了吧?
处理索额图,使其不能继续给太子以不好影响。让年幼的儿子与太子当连襟神马的……
西巡归来喜事多
西巡好比拍大戏,放到观众面前的是光鲜亮丽,实际上演员各种鸭梨山大。屏幕前你看他姿态飘逸、空中飞舞,哪里想得到拍戏的时候吊着威亚恐着高呢?本剧的主演康熙就是一面作淡定状,一面充满了各种忧虑。
十五阿哥母子算是有了着落了,其他人呢?据康熙的观察,胤礽对他的兄弟们倒还算友善的,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兄弟阋墙,但是其他人呢?
有了胤禔一事,康熙很担心胤礽会有什么过激的想法。故而康熙一力想让儿子们亲近起来,而暗定了十五阿哥的婚事。但是,皇室过于庞大,除了王嫔母子还有其他人,比如康熙很挂心的福全后人。
还有康熙欣赏的大臣,怎样能保得他们有始有终呢?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不是胡说八道来的,那是千百年来血淋淋的教训。一旦胤礽想换人,老臣就只有滚蛋的份儿,那样未来太凄凉。
康熙倒希望自己死后一切都不变,直如他生前一般,而胤礽就是他的延续。所以这一路上,康熙把胤礽带在身边,对来见驾的督抚得一一点评,还纵容皇太子与疆臣相交。
胤礽这一路上暗暗纳罕,他汗阿玛在不停地指导他,比南巡的时候热切得多了。这种热情,大约在他很幼小的时候、在那个“孝子”的蠢爸爸身上见到过,那种恨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讯息都灌到儿子脑子里的热情。
汗阿玛这是怎么了?胤礽这回是真猜不透了,放手让皇太子接触疆臣?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
“李光地是你师傅,你可以多与他聊一聊。他是个聪明人,为人柔韧持久,学问亦好。”
“湖北巡抚年遐龄教子有方。他与郭琇那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同地为官,而郭琇从未指其有劣迹,可见是个会做官的人。”
“噶礼与你伯王是表兄弟,自家亲戚,用着也放心。”
……
……
……
胤礽越发小心谨慎了,康熙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康熙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疑虑更大了。左思右想,猜不透康熙的心思,只好把自己的言行过一遍再过一遍,总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实在是费煞思量。他儿子已确定封为太孙,然而在礼仪确定之前,小心一点是没有坏处的。
与此同时,胤礽也趁着这有限的出京机会,留意山川地理、考察民情,同时也是掂量掂量各地的官员,心里对某人是否称职、以后可任某职也有了初步的意见。这货一边儿担惊受怕,一边儿已经把这国家当成他自己的了,一路上的费心程度不亚康熙。
小演员弘旦同学也尝到了苦头,他爹不断提醒他要如何不要如何,康熙也加强了对弘旦的教导,试图给自己的国家再加一道保险。考虑到弘旦小朋友现在的年纪——七周岁,这样的教育实在是太坑人!
弘旦每日里要卖萌、要当招牌、要跟他三叔学文化、跟他十三叔学体育、要跟他祖父学习治国之道……
康熙的举动对于承受看来说,那是泰山压顶式的关爱,对于旁观看来说,不免产生了各种羡慕的心情。尤其当京中以少见的高效报上来议礼的结果,更是触到了一个人的愁肠。
胤祉应该是揭发胤禔丑恶行径,令众多兄弟得以逃脱胤禔毒手的大功臣,实在是应该大大地表扬、狠狠地奖励的。然而时至今日,康熙还是一句要给他实质奖励的话都没说,这令一直想升为郡王的胤祉心中躁动不安。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开始没有,也就罢了。最难的是先拥有再失去,再真是比从未拥有还折磨人。胤祉被这块心病快要折磨得夜不能寐了,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在京城诸公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议出一个太孙之仪的初稿的时候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京中诸皇子的共同心思就是千万别在皇帝心情焦躁的时候惹事儿,吩咐了什么事儿就赶紧做,免得他老人家不高兴。是以他们挖空心思,最终逼得朝臣不得不放弃了各自争强好胜的小心思,认真工作,用很快的速度制定出了一整套的仪程来。
这个快,也是花了一个来月的时候,然而对比到当年太子妃之嫁是如此的艰难,必须承认现在的效率确实是提高了很多。
奏折到的那一天,胤祉也在御前。由于弘旦是当事人,胤礽是当事人的爹,这个读信的任务就交给了胤祉。胤祉的眼睛都要绿了,自己只是要求升一级就这样艰难,侄子忽地就成了太孙,心中难免泛酸。
清清嗓子,念:“……太孙冠服,冬用熏貂、青狐惟其时。上缀朱纬。顶金龙二层……夏织玉草或藤竹丝为之……前缀舍林,饰东珠七。后缀金花,饰东珠六。顶如冬朝冠,吉服冠红绒结顶……”比寻常皇子的都好……
胤礽听得耳根一动一动的,他对这些是熟的,也比较满意。弘旦是知道自己要做太孙的,他阿玛没少教导他应有之仪,这会儿老实在一边儿听着,表情不悲不喜。
作为一个小孩子,再早熟,要让他理解这太孙的含义,也是有些难度的。所以胤礽叮嘱的:“不要过于兴奋。”对于弘旦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朝臣们商议出来的结果康熙认为有不足之处,立了太孙就是为了稳定人心,也是绝了某些人的歪心思,那就要做得再明显一点儿:“放下罢。”康熙决定等一下儿再批示,问胤礽,“你看如何?”
胤礽笑道:“从来义礼之争莫不繁琐,儿子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反是他们京里这回这样快,实在是出乎儿子的意料。”
康熙道:“过几天就到西安了,界时朕将阅八旗兵丁,你们都要上场的,弘旦先随你十三叔练习去。”
弘旦原就是一副标准表情站在一边的,听到康熙的吩咐,站了出来:“孙儿遵旨。”
胤祥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他还没领差使没结婚,议事的事儿是插不上嘴的,跟着听而已。他的心情也不太好,如果说读折子的那一个人是他心里的死敌大约也差不太多的——对于一个在你母亲身后不敬的人,真是讨厌他到下辈子都嫌轻了!
听这个如此讨厌的人在耳朵边儿上嗡嗡,还不能叫他闭嘴,真是太TMD了!
作为一今年轻人,胤祥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不幸生得晚点儿、母亲又死得早了点儿,虽有父亲宠着,到底缺了些什么。大约是自己也有想法,却不得发言?想到返京之后就是娶妻之时,成婚之后就不用日日进去上课而是站班听政,胤祥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忍这一阵儿,等到成婚之后,一定要把差使办得漂漂亮亮的,把老三给比下去!康熙正好点了他的名,能不与讨厌的人共处一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胤祥立即站出来:“儿子领旨。”
侧了侧身子,等弘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十三叔。”
胤祥微微欠身:“太孙请。”
康熙对一儿一孙方才的表现是颇为满意的,小的那个很有礼貌,并不因为地位的改变而骄狂,大的那个很懂规矩,不因自己的辈份关系而骄人。收回目光,康熙与胤礽、胤祉讨论政事。
胤祉心思早飞了,这个十三弟……越来越讨厌了,敏妃丧事上百日剃头是自己不占理儿。可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好好的一个郡王都叫降成贝勒了,该罚的也罚过了,事后也道歉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讨厌讨厌讨厌!不要叫我揪到你的小辫子!
康熙已经与胤礽说上了:“西巡以安抚为要,凡过处,有先贤之墓、神佛之祠诸当祭。”
“西安古都,历代帝王可是不少。”
康熙一笑:“难道年年都这般大祭不成?”
胤礽也微笑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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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康熙议政对于胤礽来说是件做惯了的事情,并不困难,可是继续猜他的心思就很难了。梁九功那里能通报的消息都通报了,胤礽再分析不出来有什么内含。许是太监眼界浅的关系,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节罢?正好,二舅子庆德此番随驾,或可一问。
对于庆德来说,本次出差是近年来最安静的一次——鄂伦岱被康熙留在了京里。这家伙是个不定炸弹,康熙出行是展现和谐的,怎么可能带他出来呢?一把就把他给扔到了京里,交给儿子们头疼去了。
鄂伦岱在京,对石家还是印象很好的,对弘旦小朋友的评价也不坏,正好京中议礼。这么快有了结果,与鄂伦岱听谁叽叽歪歪地争来争去就拿眼睛瞪人家存在着正相关的关系。
庆德很无聊,刚出京那会儿还挺舒服的,不可否认,鄂伦岱有时候确实让人吃不消。过了五天,庆德就觉得没了这么个闹神实在寂寞了。随行的人不少,这些人捆在一起也没一个鄂伦岱刺激有趣。
正在百无聊赖间,二妹夫过来了。
庆德有些惭愧,康熙吐血的事儿还是胤礽打听出来的,他这个呆在御前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胤礽问到他的时候他还傻眼了来的。此时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前见礼。
胤礽虚扶了他一把:“这一路上我也忙,都没有与你好好说话,你可还好?”
“劳太子惦记,能出京见见世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胤礽亦笑:“正是,我们都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于外面的事儿经的见的实在是少。今儿不是你当值,做什么消遣呢?没有鄂伦岱,整个行宫都安静了不少,若他在,这会儿该招呼人或演武或赌射了吧?”
庆德亦笑:“鄂公总是闲不住。”
闲话一阵儿,胤礽切换话题:“汗阿玛近来事多,倒是需要安静一些。”这就带入了有关康熙的话题。
庆德近来也是认真观察康熙,他也得不出结论来——谁会没事儿想皇帝死呢?太子触及到了这个问题,还把自己吓病了一场,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不过庆德也有自己的见解:“眼下以安稳为要务,太子也说了,皇上需要安静一些,咱们就不闹呗。”
这个意见聊胜于无,胤礽点了点头:“这话不错。”又告知庆德一些京中情况,“你们家两个格格已经回家了,太子妃的信里说她们都很不错,皇太后祖母也挺喜欢她们。”
“谢天谢地,她们也长大了。”
“明年大挑了罢?”胤礽这是没话找话,总不能用着人的时候就过来,问完了就走人不是?这还是亲戚呢。
庆德道:“是三妹妹。”
“等回了京……”胤礽猛地顿住了话头,“你阿玛快出孝了罢?!”他原是想说‘等回了京,你回家去问问家里的想法儿,或可叫石琳、石文英家女眷过来与太子妃说一声。’这是因为石文炳还没出孝,西鲁特氏也带着孝,非紧急事务不好入宫。
庆德道:“是。奴才玛法是康熙四十年末过世的,开了春就服满了。”唔,说是三年丧,其实只有二十七个月。两年零三个月,过了正月就正式解放了。
胤礽眨眨眼,嘟起腮又瘪下去,长出一口气:“到了要起复的时候了啊……”
石家当然是关心这个问题的,庆德道:“起不起复,还要看圣意呢。”胤礽也不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因为康熙也没跟他说到这个问题,也许本来是准备说的,却被胤禔的事情打了岔儿,暂且放下了。
胤礽眼珠子一转:“钦天监算出来宜册封太孙的吉日,最早是今年底,这个太紧。最迟是明年六月,这个又略有些迟了。汗阿玛旨意是在三月,到时候,你阿玛、哥哥也正好来贺。”
庆德努力不要让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