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蓝,是清澈得几乎透明的蓝。
但是它又像是能包容一切般深深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为它而迷失自己,沉醉在它温柔地拥抱之下。
像是举手就能触摸到它,于是他想伸手。
却发觉--他的全身不能动,甚至感觉不到雪带给他的寒意……
他就如同一个被谁遗落在雪地里的木偶,动弹是一种奇迹,知冷知热是神的恩赐。
他为自己悲哀,他连发出声音的权力都没有--
神啊,是谁把他遗弃在这里,又是谁让他有了晓得喜怒哀乐的情感!如果能,让他变回一个真正的木偶,就算是让他永远消逝天地间也可以--
他不要这样的身躯,连想流下苦涩的泪水都不能……
是什么?!他竟能感觉到有什么滴在自己的脸上!
是什么?
他急切地想寻找,但他连动一下眼睛都是奢望--
神啊,不要对他这么残忍,他只想知道是谁留下什么在自己的脸上……
神啊--
蓦地,他看到与雪一样的白覆盖了他眼前的视野,然后那一颗颗滴下的……是泪水--!
春满一张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白得就是在发光的发丝。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还在梦中--带着在梦中几欲要流下泪来的悲伤,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轩泽时,春满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中。
“做恶梦了?”轩泽轻柔地搂住他,细声问他。
感觉到轩泽火热的手在自己的背轻轻安抚着,春满奇迹般地觉得方才那由梦中惊醒而纷乱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了。
“嗯。”春满在轩泽怀中的头点了点。
“做什么样的梦了?”
春满无言。因为刚刚的那个梦太过于怪异,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惊醒前的那一幕,莫名的才是最让他心酸到想哭的。
还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有着雪一样颜色的狐狸,它在他的脸上流下一滴滴的泪水,他在那一刹间感受到它泪流不断的彻底绝望。让他也跟着痛苦到想哭的悲哀。
他的无言仿佛让轩泽听到他的心声,于是他柔声说道,“没事了,只是一个梦,忘了它就好。”
“嗯。”他的温柔让春满喉咙一酸,又想哭了。
不知道是夜太过于清冷,还是因为他的怀里特别的温暖,春满在此时才真正的领悟到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他对他温柔到令他感动得想哭。
一直以来,他以为他的泪水早就让现实生活消磨尽了,现在他才发觉,不是他没了眼泪,而是没有人能够让他放心在他面前哭。
春满带着哽咽地声音让轩泽以为他还在被噩梦惊吓着,于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不怕不怕哦,我在这,我一直都会在,我永永远远都守在满儿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不快乐的事情出现在你面前。”
“你真的会在吗?”春满因为脸埋在轩泽怀中,所以声音有些闷闷地。
“会。”轩泽向他肯定。
“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还在?”
轩泽的回答顿了一下,“会。”
“如果我让你抱着我睡到天亮呢?”
轩泽笑了,很深情地,“我会,而且可以永远。”
“不去书房睡了?”
轩泽的轻笑呵声回荡在宁静的深夜里,“不去了。”
他的满儿在向他撒娇呵!
“你答应了的,不许反悔。”抬起头望着轩泽的春满,眼睛里是乞求答案的认真。
“答应你的,永不反悔,至死不渝。”他带着醉人的深情,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烙上一吻。
“我相信你,永不反悔,义无反顾。”他闭上眼,接受他的深情。
有他在,他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只是短短地一生……
没有什么温暖的太阳刚刚把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以白色为主的房间里,一道绿色的倩影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啊呵!春满少爷,今天我总算是比你早起了。这次你不可以再自己梳头了吧,春满少爷--啊!”以为一揭开纱缦看到的是春满一张奢睡的脸,没想到眼前竟然飘散着让人心神荡漾的银丝,然后玲珑就看到了轩泽虽面无表情,却依然俊秀非凡的脸。
没想到轩泽会在这时候出现的玲珑吓得腿都软了,“宗、宗主!”
就在玲珑吓到快要跪下认错时,她看到她今天早上来找的人出现在让她吓得脚软的人身后时,她瞪大了眼盯着眼前坐在床上衣着还带着睡后零乱的两个人:难、难不成宗主昨个儿晚上是在这儿睡的?!
兴许是一大早就被吵醒让轩泽有些不悦,他说话的声音带着寒意,“玲珑,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一大早咤咤呼呼什么!”
再多的不解被轩泽能冻结人的话音一吹都被吹个干干净净了,玲珑方才没跪成的脚咚的一声跪下了,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宗、宗主,奴婢知错了。”
这几天宗主对春满少爷的温柔让她都快忘了他其实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了。
“别怪玲珑,是我让她早上叫我起床的。”见到玲珑吓到脸色都发白了,春满赶紧对轩泽说道。
见春满为玲珑推托责任,轩泽也就没有为难她,不过他还是交代了几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玲珑为能逃过一劫而在心底感激着春满。
“出去准备漱洗的东西吧,为满儿更衣的事情我自己来。”
“是。”听令后的玲珑立即退出去。
玲珑刚刚掩门,春满立刻跳下床抓起早就放置在衣架上衣服自己穿上。
诧异他的动作敏捷,轩泽的反应更胜一筹的马上挡下他的动作。
“满儿,让我帮你。”
“不要。”
春满坚定的声音让轩泽怔了一下,这会儿他才注意到春满至方才就一直低着头。
春满的身高原本就只及他的胸膛,现在低下头,让轩泽微微弯下腰才能稍稍看见他没被散乱的顺发遮掩地耳际当他看到春满比艳阳还要红的肌肤时,他不禁轻轻笑出声,“怎么,现在才觉得害羞?”
看来他的满儿现在才忆起昨天晚上他的大胆坦诚。
春满倔强地不理他,想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继续穿衣服。
但他的力量岂能敌过轩泽?当然是被他不费力气的化解啦!
“放手!”苦苦摆脱却仍是被他紧紧握住,春满有些恼羞成怒了。
“只要你抬起头来我就放。”轩泽跟他谈条件。
“我不要。”可是有人不领情。
“那我就不放。”轩泽笑得很狡黠,“我们就一直这样子好了,嗯,我想玲珑也该回来到了吧。她会看到的喔!”
轩泽的一只手环住春满的腰际,一只手控制了他双手的自由,俩人紧紧贴在一起的画面是让看到的人都会误解的暧昧。
虽然说再怎么暧昧的画面也比不上他们在同一张床上起来的画面暧昧,但他想单纯直性的他是不会想到的。
“那你先放手。”果然,春满退了一步。
“你先抬头我才放。”轩泽孩子气的耍赖。
听到这话的春满一阵沉默,随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后猛然抬起头,“你可以放手了吧?”
欣赏他含羞带怒的脸,轩泽不自禁地吻上他还有些红晕的脸。
一吻落下,见他被他的吻吓到了,瞪圆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的模样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忍不住,他又印下了一吻,一吻又一吻,密密麻麻地印在春满的脸上,直至反应有些迟钝的春满清醒过来发出干涩的抗议,
“轩泽--!”
“呵!”轩泽笑了出声,他的满儿的露出外面的肌肤都红透了,有全身都发红的嫌疑喔。
“放手啦!”不了说了他抬头就放手吗?怎么还抓着他不放。
“好好好。”轩泽依他所言的放手。
“轩泽!!”春满此刻的声音接近了咆哮。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让他放手,他就只是松开禁锢他动作的手而已。现在他竟把空出的手揽在他的背上,让他的身子更加贴近他。
以往他都只是轻轻搂着他,头一回这么热烈地抱紧他,紧密得让他怀疑自己的身子会不会融进他体内。
也更加令人羞涩地拥抱,“放开我!”
他的挣扎只是让轩泽不为所动的当成蚊子叮。
“我这么做是不想让你着凉啊,天气怎么冷,放开你你就会生病的!”轩泽的理由到是很光明正光,其实是怀着私心的。
“那你放开我让我穿衣服。”他还好意思说。春满瞪他。
“除非你让我帮你穿。”轩泽笑嘻嘻地,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子做很无赖。
春满一听,顿时觉得全乏力的瘫在轩泽的怀中,“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会这样抱着我不放?”春满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呵呵!”某人笑得很清爽,显而易见,对方妥协了。
轩泽怀中的春满抡起拳头就是一捶。
这个人真的十分的霸道!
看来轩泽真的很忙,忙到他还没来得及陪他吃早餐,也让他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些事,他就被人叫走了。
有些闷闷不乐地吃完早膳,无事可做的春满趴在窗沿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而细心的旁月见到他这个样子,就向他问道,“春满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并没有在发呆的春满听到她在问,于是回过头看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旁月,“你看得我出来我有心事?”
“是啊,春满少爷。”旁月微笑着。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一个人。”
“想谁啊,春满少爷。”端着一大盘零嘴进来的玲珑好奇的问,“是不是想你爹娘啦?”
“不是。”春满摇摇头。
不是他不孝,而是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可值得想的地方。他们连一刻钟的亲情都不曾给过他,他经常想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
“是我的一个朋友,跟我一块儿长的好朋友。”也是与他同病相连的朋友。
“那他现在在南方吗?”玲珑朝他递上一块甜糕,春满却不想吃的摇摇头。
“他跟我一块来到了轩泽家。”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可以让他来见你呀。”玲珑是真的在为他开心。并且把他不吃的甜糕放回原处,这些零食是轩泽让人特地为春满准备的,为的是想让他多吃一点东西,他太瘦了。可是他不想吃的话也不可能勉强,尽管这些精心制作的糕点很有可能隔天就因变味而扔掉。
“我今天就想跟轩泽说这件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走了。”唉,他真的有点想春福那张一打开就没完没了的嘴了。
“春满少爷,你还可以找大总管说这事啊,大总管管轩泽府里的大小事情的。”一直默默听着的旁月建议。
春满一听,眼睛当下一亮,“可以吗?大总管他会帮忙吗?”
玲珑拼命点头,“当然可以了,现在搞不好,轩泽府里最大的就是你了,有谁敢不从你的命令。”
“咦?为什么?”春满不解她的话。
“哎呀,春满少爷,因为宗主很重视你啊,我想搞不好他对你是百依百顺的哦!”
“他哪有……!”对他百依百顺,他霸道得很!
玲珑的话让春满脸色一赧,忆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可是粗心的玲珑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和他的蝇语,继续说道,“所以呀,只要您想要什么做什么,轩泽府里的人全都会竭尽全力帮您的。”
“也不用那么夸张了,我只想见见春福而已。”
“春福?”玲珑一时听不出来这是什么而疑惑地歪了脑袋。
“就是我朋友的名字啦。”春满为她解释。
“哦!”玲珑恍然大悟。“那春满少爷要不要去找大总管,问他你的朋友在哪,然后找他来见你?”
“好呀!”春满高兴地同意。
他真的想知道春福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吗?
“耶!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前厅找大总管。”不知为何,玲珑开心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而旁月一语就点破了她之所以这么开心的原因,“我看你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到融雪居以外的地方玩了吧!”
“唔!”被人点破心思的玲珑如同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春满却无所谓笑了,“没事啦,去找大总管也顺便去其它地方走走,老呆在融雪居我也有些闷了。”
玲珑一听,又开心地跳了起来,几乎想要把春满抱个满怀了,“春满少爷最好了,春满少爷最棒了!”
纯粹是一个孩子嘛!无言的旁月心里涌现出这个念头。
大总管就是当初带春满到融雪居见轩泽的那位面容慈祥的老总管。
听到春满提的来意,大总管恭敬地笑道,“春满少爷想见朋友那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春满少爷您要找的人现在所在的地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不是一时就能见着的,可能要到下午您才能见到他。”
“能够见到他就好了,反正我也没事干,等一下也无所谓。”春满很能理解大总管这些话的意思,因为轩泽府的大,他早已经见识到了。
“那么春满少爷您现在是要回融雪居等候消息吗?”
春满先是回头看了有些蠢蠢欲动的玲珑一眼后才笑着回答,“不了,我想在这附近逛逛可以吗?这里有没有什么限制?”
大户人家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春满这么问只是尊重他们的想法,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春满的话让大总管感受他的不同一般,尽管他是下人出身,但他却如同那些受到过良好教导的富家公子一样有着良好的语言习惯。这想来,有些东西也有可能是天生的吧,不学自律。
宗主爱着的,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这么想着的大总管仍旧是一张和蔼的笑脸,“春满少爷,轩泽府对您是完全开放的,在这儿,没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就算是几百年来只有宗主一个人能进去的禁地。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不自觉间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呢!”
“那么,春满少爷,您还需要多带几个人陪您吗?”
“不用了。就我和玲珑、旁月三个人就成了,人多了也不好。”春满赶紧拒绝大总管的好意,他才不要去走走也要一大帮的人前后跟着呢!碍手碍脚还不打紧,怕的是别人怪异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