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地躺着。
他苍凉的笑了,他知道,他由一个梦跳到了另一个梦,梦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他听人说过,这--是死前的美梦。
老天爷还是厚待他的,让他在临死之时做到这么美的梦,他可以安心的瞑目了。
他的凄凉地笑让他眼中的情感多了份心疼。
他用他温暖的双手像捧住易碎的宝物般捧住他的脸,平日悦耳动听的声音现在不知怎的低沉嘶哑,他哀伤、他痛苦、他不解,他问,“你发过誓的,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这是自己临死前的梦。这么想着的他不再有任何顾虑,在他悲恸地声音催引下,他竭尽全力起身抱住了他。
他头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出来,靠在他的怀中审辨,“我爱你,一开始就爱上了你。我不想离开你,离开你我是那么的痛苦,可、可是--”
“可是什么?”他有些急切。
“我到过‘留心’了……”再想起里面的一切,还是那么让他心痛不己,泪流得更凶了,“我看到了那些画,我看到了你立下的牌位--你的所爱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跟他长的很像的替代者而己……我不要!我不要以这样的形式待在你身边,我爱你,如果你给的不是同等的爱,我宁愿离开,静静死去……”
“傻瓜!傻瓜!傻瓜!……”他终于明了了,忍不住不停地斥责他。
他握住他的手,把它摁在自己的心口,脸上眼里心中全是对他的浓情重爱,“你不是像画中人,而是那画中人就是你啊!我留心,留予挚爱,挚爱为谁,只有一人,他迟迟不出现,就留下心,等爱。你出现之后,就不再留心,只剩回忆。而你却又要离开,你,想让我再在回忆处留心?”
“是我?”他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手心传来的是他絮乱的心律,“让你留下心的是我,画中的那个是我,你爱的人是我?”
“是你,唯有你,仅是你。”
他吻上他的颊,吻下他的泪,然后吻住他红润的唇,在唇舌交缠中,他用形动告予他,他是那么地爱着他。
而他相信他,因为这是梦,美梦……他要带着他的爱死去。
他给的吻炽热、浓烈。
他热切的回应着他的吻,他已不再有任何矜持,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他。
他感受到他的用意,舌头退出他的柔热,把他推倒在软暖的床上,再狠狠地吻上他。
他再次吻离他时,他已经被他浓炽的吻,吻得全身瘫软无力。
他俯视瘫在床上不停喘息柔若无力,双目朦胧,唇瓣红润的他,笑了,如沐清风的笑了,令人心醉神迷的笑,但他突然的笑却让看到的他心悸到全身发颤。
他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我想到了让你不能再离开我的办法了……”
还没领悟他在说什么,他火热的吻随即不间断的印在他的额上、脸上、颈上--遇到隔阻他的吻前进的衣服,被他用手苍促地褪下。
他温热的手是开辟道路的先驱,为他的吻开辟一条畅通无阻的路途,他的手抚触到哪,他的吻就跟到哪。
手碰过的地方刚刚引起这个地方的热潮,灼炽滚辣的吻就随之落下故意撩弄,让这片肌肤更加红晕烫人。
上次,他是以极其温和的爱着他,怕他不习惯,怕他疼,怕他哭。
这么热烈的方式还是头一次,被他吻上的地方微微麻痛着,却反而更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快感,快感与滚热的皮肤同时刺激着他,竟让他不能自已地呻吟出来。红透了脸庞期待着他给予的更深更浓更烈的激|情……
当他再次抬起头凝望着被欲望缭绕熏红的他时,眼眸因为氤氲的欲念化为幽深的青潭水,让在他身下的他被它蛊惑,不能自拔的因它沉沦,身不由己的献上他的吻、他的心、他的所有--
他的行动等于是在他已经熊熊燃烧的情欲中再添加干柴,再也没有中止的可能,只有待欲望燃烧待尽。
白色的纱帷下,雪色的暖床上,他们缱绻相拥,没有保留的为对方献出自己的所有。
室内,火盆中,燃得正旺的火焰所散发的光热也不能与他们的激|情燃烧相比拟,他们的温情无视室外的寒冷,渗透一室……
在非常舒服暖和的环境中再次醒来,春满就看到眼前一片白晰,且还有几缕柔软的雪丝贴他的脸上横亘在他面前。
先是有些睡意迷茫脑筋不清楚的眨眼,接着有些意外的眨眼,随之是不可置信的眨眼,最后,他惊惶失措地抬头一看--
一双湛蓝的眼睛正带着深情的目光看着他!
“啊!”春满一惊,刚想挣脱开这个令他意外的怀抱,却被轩泽手快的把他紧紧锁在自己怀中。
“满儿,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开我的身边了。”轩泽深沉低重的嗓音跟着他炽热的吻落在春满的耳际。
不是梦!
感受着如此炙人的拥抱,听到他深情厚重的话,春满这才晓得昨夜里见到轩泽不是一个梦--
等等,那他不是说了和做了些以往光是让他想都会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事!
他在那时不但对轩泽示爱了,且、且那么不知羞耻的迎合轩泽的、的……侵入……,不停地索求对方……所以,他现在才会觉得身体那么酸痛,他们贴合的部位更是带着证明他们纵情一夜的滑腻触感--
轰!春满爆炸了,完全被自己的羞愧心炸得头晕眼花。
感受到怀中人儿身躯的僵硬,轩泽有些心惊胆战地低下头看他。
当他看到艳红了整张脸的春满,瞪大了一双因为过度羞愤而水润的黑眸时,知道春满此时在想什么的轩泽邪魅的笑了,他唇瓣贴到春满也被染上红晕的耳朵,故意用更加羞人的狎音逗他,“满儿,你昨天晚上真的好热情喔,不断的挑逗我,所以我才会那么受不住控制与你--”
“不要再说了!”轩泽未完的话被春满用双手拼命捂住。他原本只是笼罩一层薄雾的眼睛现在已经凝结成水珠环绕在他的眼眶,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且,方才还通红的脸庞,此时已是青白交杂。
知道自己做得过火的轩泽心生愧疚,轻轻揭开他摁在他唇上的双手,他与其中之一十指交缠,空出的另一只手放在春满的脑后固定,然后他的唇吻上他泫然欲泣的脸,一个吻,一句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他诚挚地道歉,春满眼中的泪水反而落下了,一颗接着一颗。
“满儿!”他的泪让他心慌意乱,“满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他的泪让他心如刀割,像昨晚一样,他把他落下的泪全都吻下。
但春满却制止住了他,春满带着明显的哭调对他说,“轩泽,如果你不爱我,那就不要对我好,你这样会让我更加难受的!”
“满儿,你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爱你?!”
轩泽难以理解地坐起身后也拉起春满,他双手捧住春满一张哭泣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到底到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爱你?”
春满哭着摇头,“你让我怎么信你!你的心已经给了‘留心’里那个画中人了。我还到了那个牌位,你在上头写着‘留心予挚爱慰之亡魂’!”
他忘不了看到这张牌位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希望全都因那张牌位而消失殆尽。轩泽真正的所爱已经死了,而他的心也已随着那个画中人的死被留在了‘留心’,再也给不了他了。如果是这样,那他情愿离开,好过跟在不爱他的他身边。
“那个人就是你啊,我不是说过--”
“怎么可能会是我!”春满生气他还在对他说谎,想推开他,他却纹风不动,而反让他更搂紧自己。逃不开他的怀抱,无计可施的春满只能倒在轩泽的怀中哭泣,“我又没有死,况且那么多张的画,你不可能是在认识我的这三个月里画出来的啊!”
轩泽低头沉默。
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春满哭得更凶了。
他一直是个倔强的人,要是以往,他是决不会再轩泽面前哭出来的。但是,曾以为已经快死了的自己是在梦中见到的轩泽,所以放任泪水流出。过后虽然知道不是梦,但已经在轩泽哭过一次的他,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它们流个不停。
而他泪流不停的样子让沉默地轩泽再也不在想其它,先是把柔软的羽被圈住俩人裸露的身体,再在其中紧紧搂住仍在啜泣中的春满。
不同以往的拥抱,现在的轩泽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紧贴住他的春满感到他在微微颤抖,才刚开始想他到底是怎么了时,轩泽带着痛苦的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到春满的耳中,“那些的确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完成的画,那是我创建了轩泽家后,每当孤寂空虚的夜里,我不由自主画出来的画。那间房间里的画是我用了四百多年的时间才画出来的,一笔一毫都是我用回忆,我用思念,慢慢地描绘出来的。回忆中你的一颦一笑,思念中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情不自禁把它们画出来。每一幅都是我对你的思忆,每张画都是我爱你的体现……”
“轩泽,你在说什么,那个人怎么可能--还、还有你……四、四百多年?!”春满的泪因为他怪异的话而惊骇到都忘了流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双眼幽深的轩泽。
无视春满的惊疑,轩泽则更用心的固定住春满的四肢,封锁他的行动。
他决定了要把一切都告诉他,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他是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逃开他。寻找了七百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他,他就算是使尽计量也绝不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头一次他的离开让他绝望,第二次他的离开让他心碎,第三次--他绝不会让它发生!
“满儿。”轩泽目不转睛看着同样盯着自己看的春满,“我知道我所说的事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就是因为它很难让人理解并且去接受,所以我一直对你隐瞒。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开口对你说,但是我害怕看到你眼里的恐惧,害怕你因此而不肯接受我,因此,我都是话到嘴边又落下……”
“轩泽,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春满被他如炬的目光看到心口紧窒,想活动一下不让自己的身子继续僵硬,,却发现他连动一下手臂都很艰难。
“轩泽……”这个发现莫名的让他害怕,忍不住轻轻叫了声禁固他四肢的轩泽。
轩泽无视他求助的眼神,仍旧凝眸望着他,“满儿,现在,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不管你的想法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一直害怕对他说的事情,在他不告而别之后才知道,竟是他自己的说不出口造成了他的离开,早知道是这样,他又何必隐瞒。
说出来,至少还有机会得到他的谅解和接受,毕竟,他的满儿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儿啊!
春满被他眼里的哀伤与坚决吸引,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他……
在熊熊大火的焚烧之中,它感受到的不是被烧灼的痛苦,是仇恨了却的满足。
它在意识完全消逝前,它想着,要是它还能转世,它能在轮回之中见到他吗?
不知能否再见到他,这是它现在唯一的一个遗憾。
睁开眼睛,入眼冰封的雪白,正在怀疑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到了地狱,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这道声音让它反射性的翻地起身,却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身体和以往不同了?!
低头探视,它不可置信地睁眼看着自己一身的改变。
这是--
“这是你为人身后的样子。”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抬起头看着被冰封在自己面前的模糊身影,它想嘶鸣,却发出了人声,“我、我能说话?!”
再次惊诧不己的伸手摁在自己的喉咙,它--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为变成这样!
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苍老的声音逐一为他解答,“是我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变成|人身后的你会说话也不足为奇。”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副样子?”而且还穿着人类的衣服,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变成了人类,他最痛恨的人类。
他气愤的声音没有影响到冰封在冰柱里头的人,苍老的声音仍不紧不慢地传出,“变成|人身,这是身为狐之王最基本的法术,你想变为狐身,简单得很,心里想想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狐之王?”他极度的不解。忍不住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凡人,是不可能有这种控制无物的力量的。而封在冰里的人却用无形的东西拦住了他的行动,他绝非凡人!
“我,我是现在的狐王!”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狐之王,就是能够统治天下狐类的王!而你,下任的狐王!”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他压根不信,狂力一冲,想竭力打破看似易碎的冰墙,却反被弹回来。
当他被弹到另一堵冰墙上时,他才发现,这个冰洞四周全是冰筑成的墙,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口,且,在这个全是冰的地方,他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你才刚刚接受这具身躯不久,力量还远不及已经活在这世间有上千年的我。”在他的挣扎间,苍老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的传来。
“这不是梦。”疼痛的身子向他证明他现在所见到听到的一切都不是梦,“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想死去,活着太痛苦。
“你还没出生就注定是你了,所以,你现在不能死,你还身负着光大狐族的责任!”
“我不能死?!”他对着冰里头的人冷哼,“哼,我死不死,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吧。”
“的确,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次次都救得了你。但,如果……”由冰里传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如果这样你就能再见到那个人类呢?”
“你说什么?”这句话让他的心停下了片刻,惊疑不定地盯着冰中人。
“身为狐王,你的生命可以算得上是永恒的,除非你想死。而那个被那些猎人射死的人类因为不过是个凡人,所以他还会再转世投胎,只要你不死,你就有可能再见到他。甚至,得到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轻轻向冰里的人走去,在接近被弹开的地方后,他停下,眼中满是怀疑。
“在这雪山中,有什么是不我知道的?”
“我是你救的?”他再问。
“是的。”
“怎么救?是把我救回来后再把自己封在冰里?还是……”
根本就用不着我出去,更何况我也出不去。我只是化雪为雨,再略施法术把你带回来。”
“那你--!”他眼光森寒地盯着冰里的人,“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任箭就这么射穿他!”
“……那个人类,我不能救。”
“为什么?--!”他咆哮,原本静止的冰墙竟在他的怒气之下开始颤动。
“因为他死期已到,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能够与地狱的魔神们斗!”冰中人改变他一直没有起伏的音调快速的回答,“所以你得快些变强,变强后的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人类的性命。到时的你,连神都会畏惧三分!”
“是吗?”他的声音冷澈骨髓。
“是!”
“那你封在这里出不去的原因?”
“……我自己封的。”
“为什么?”
“因为孤寂,永无止境的孤寂。让一心求死的我在这里加速自己的老化,让我早点死!”
孤寂,这个词让他目光一黯。
“选择吧。”苍老的声音又变得平静,“你是要舍去这个身躯,当下死去,化为一泥土之后再转生,把前世的一切都消忘掉。还是成为狐族伟大的王,拥有强大的力量,光荣整个族群--然后得到自己所想。”
一念之下,他已有决定。
“告诉我--成为狐王的办法!”
“杀了我。”
他上听到这句话,目光一敛,手上生成了一把光剑,伸手一劈后,竟把方才弹开他的无形力量劈开。
“什么?!”冰里的人声音一震。
他的话音方落,快速冲上去的他双手再使力一挥,那层冰墙就被他这么劈碎了。
碎冰落下,当一头白色的长发、长眉、长须且身着一身白衣的老人因重力不稳跌坐在冰面上时,他意念化为的剑刃紧紧贴在老人的咽喉上。
“哈哈!”老人不怒反笑,“不愧是我选定的狐王,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破解我设下的障碍,死在这样的你手下,根本就是一项荣耀!”
他冷漠的目光不变,冷冷地问,“再告诉我,找到他的办法。”
老人脸上的笑被遗憾悲伤取代,“心给了别人,这或许就是你唯一的一个弱点。
但也有可能因为你心中有了牵挂,才不会像我一样被孤寂打败,痛不欲生!”
“废话少说!我只想知道找到他的办法。”他手中的光剑刺破老人咽咙的皮肤,红艳的血流了出来。
老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找掌管人间生死轮回的阎罗王,他一定知道。只是,他的脾气极为古怪,如果他不想告诉你,你是不可能由他嘴里听到半个字的,他会不会说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居高临下盯着这位神风道骨的老人,他慢慢举起光剑,“告诉我,你有什么遗愿,我替你完成。”
“我活得太长太久了,要不是那个人类的事让你产生复仇的心而后生成了强大的力量让我有机会催化你,我可能还要多等一百年才会完成这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死去,而我的遗愿就是死在你的刀下!”
老人闭上了眼,“用你的剑杀了我,狐之王!”
幽幽地府,凄凄凉凉,鬼哭魂号,令人胆颤。
一袭白衣,冷冷淡淡,孤寒傲绝,让人心惊。
他举着光剑,所到之处,众鬼皆是纷纷逃让,无人敢拦。
直至来到地府禁地,鬼狱之门时,只有死守鬼门一职为念的鬼犬拦住了他。
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他面无表情的举高剑--
“啧啧啧!这可不行喔,它可是我最爱的宠物喔,它要是受了伤,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这里了的。”
一道带着童稚的声音俏兮兮地传到他的耳里,当他抬头望着声源处时,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比他高二倍的鬼犬的头上。
这个男孩一出现,原本很嚣张的鬼犬竟乖乖地伏地趴了下来,任这名长相非常可爱的男孩轻轻抚着它头顶上的黑毛。
尽管鬼犬趴坐了下来,仍然比站着的他还高出许多,因此,他一边抬头望着有着一双黑溜溜地大眼睛的男孩,一边低下举着剑的手,最后,光剑消逝。
“我不是来生事的。”他指着男孩,“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