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没什么,郎君登基初始就下旨叫天下休养生息,后宫的用度和以前比起来已经是简省了很多了。 陛下勤俭克己固然是好是,但是也不能叫满朝大臣穿着补丁衣裳上朝,叫天下百姓笑话。臣妾也不能叫后宫的人连脂粉也没有啊。臣妾把后宫的用度账目重新算了几天,准备把脂粉钱捐出来,一部分补充军粮供给,一部分给后宫的嫔御们吧。”佳芝微微一笑,低着头拉着李治:“我早上照着镜子,我的脸很大么?竟然要一年三十万的脂粉钱。”
李治忍不住伸手捏一下佳芝的腮帮子,故意逗着佳芝:“娘子昨天好像多吃了一点烤羊肉,啧啧,今天都长在脸上了。”佳芝抓着李治的手狠狠地咬上去:“我那事不暴殄天物,肚子饿了不吃饭干什么?反正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总也不能是身轻如燕了。陛下倒是可是看看能够掌上舞的贺兰氏吧!还说举办宴席,谁知事情多了就一晃忘记了。不如今天就开宴吧。”佳芝善解人意的对着李治一笑,随即眼神闪过一丝幽怨。不过那一丝幽怨一闪而逝,快的李治都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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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气依然是闷热难耐,不过山上总比长安城好些,在骊山最高处,灯火辉煌,丝竹阵阵,皇帝和皇后开消夏晚宴了。跟着皇帝来华清宫的宫眷们全都出席了,虽然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皇帝和皇后给了贺兰氏一个天大的面子,今天晚上皇帝是贺兰美人的。但是这些女人出席之前还都是特别打扮一番。先不说杨氏和刘氏两个,就连着徐婕妤都装扮一番,因此当天的晚宴上,虽然和李二凤陛下的家宴比起来,可是这场宴会也能算上是珠光宝气,交映生辉了。
佳芝对着这些嫔御们很大方,李治看过去都是些不错的东西,想起和贞观年间不到十分之一的后宫用度,李治感慨的想着还是娘子厚道,会管家啊。
酒过三巡,佳芝看一眼贺兰氏,对着李治说:“美人贺兰氏来跳一曲吧,听说你的折腰舞练习好了?”贺兰氏娇滴滴的起身,对着皇帝投去娇娆的一撇,娇滴滴的说:“谨遵殿下旨意。”一边的郑氏有点愤愤的对着杨氏说:“竟敢如此无礼,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标致些?哼,张狂!”
杨氏生了陈王李忠,可惜出身低微,只是个小仪,因此对于后来居上的贺兰氏十分不屑,恶狠狠地盯着扭动着腰肢的贺兰氏:“等着她摔断了脖子就不张狂了。”
贺兰氏的舞蹈确实不错,可惜经过白天的经历,李治对着贺兰氏的了解更深入了。看着贺兰氏脚上穿着的珠光宝气闪耀的鞋子,李治忽然想起佳芝脚上的鞋子也就绣着精巧的花样罢了,一次奴婢奉上的鞋子镶嵌了两个小小的珍珠,结果被佳芝教训一顿,她说:“圣人崇尚节俭,我岂能不以身作则?以后我的衣裳鞋子都不准过于华丽。”
皇后都不敢穿着镶嵌珠宝的鞋子,可贺兰氏竟然穿着如此华贵的鞋子满世界招摇!想着李治的眼里,贺兰氏的腰肢好事很柔软的,身段还是很丰满的,脸蛋还是漂亮的,但是贺兰氏变得不再可爱了。李治看着贺兰氏的眼神和吃饱的猫咪对着不新鲜的鱼,有点不感兴趣了。
佳芝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治的表情变化,底下的女人们则是嫉妒的眼珠子紧紧地粘在贺兰氏身上,巴不得贺兰氏一个跟头摔下来,栽个头破血流才能叫她们高兴呢。可惜贺兰氏的舞蹈技术确实很好,她一曲折腰舞极尽婉转,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抬进来一个大大的圆盘,黄铜制成的大盘子,只有不到一平方米的大小。贺兰氏转身对着皇帝一笑,乐声一变,她轻轻一跃,跳上铜盘开始另一段叫人眼花缭乱的舞蹈。
一声压抑的惊呼声从地下传来,彭氏捂着嘴,紧紧地盯着贺兰氏只拿着脚尖着地,整个人越发的轻盈轻巧在盘子上旋转着。佳芝做出来欣赏的样子,笑着对李治说:“贺兰氏果然是舞技超群,恭喜陛下。”佳芝心里暗想着贺兰氏的脚虽然还没变成三寸金莲,但是这身功夫练出来,脚上一定不能看了。
“这都是娘子教导的好,如何恭喜我。”李治说着亲自给佳芝斟酒,亲手把杯子递到了佳芝的手上,佳芝微微一笑,结果酒杯微微一笑,一饮而尽。李治凑近佳芝身边,看着佳芝的脸色被酒精染上了微醺的红色,他对着佳芝咬耳朵:“娘子今天下午倒是为了什么为难呢?”酒精能叫佳芝放松警惕,李治瞅准时机套话。
“也没什么,尚服局说贺兰氏要准备舞衣,花费颇多,不过现在没事了。”佳芝揉揉额头,仿佛有点累了。李治正要说话,贺兰氏已经跳完了,正娇喘吁吁的给自己行礼呢。
“陛下,臣妾献丑了。”贺兰氏的声音能滴出来水,李治却是没了感觉,他兴趣缺缺的一摆手:“很好。赏贺兰氏锦缎。”底下的嫔妃们见着皇帝兴趣缺缺,于是都装着累了,很快的筵席就散了。皇帝并没有直接去了贺兰氏的形花冠,反而是带着皇后回去了。
贺兰氏被扔在了柏梁殿上,被嘲笑一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尴尬而去。
一场宴会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结束了,李治半夜口渴起来,竟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李治忙着起来,赫然发现寝殿外面,佳芝平常的午休的房间里面人影晃动。正在诊脉的太医冷不防见着皇帝穿着寝衣进来,忙着跪在地上请罪。
佳芝经常躺着的卧榻上幔帐低垂,看样子是佳芝病了。想着自己的老婆病了,自己还呼呼大睡,李治心里也不好受,他对着忙乱的浣纱和若为大发雷霆:“娘子如何生病?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太医快些给娘子诊脉!你们平常不是说娘子身体健康无事没?”
两个侍婢一起跪在地上喊冤枉,浣纱说:“娘子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她怕圣人烦心,因此不叫奴婢们声张。”
若为有点不满的看一眼皇帝:“这几天后宫内事情太多,有人挑挑拣拣的,娘子说各地不少报了旱涝灾害,不能增加用度,为了这些事情娘子日夜操心,焉能不生病。”皇帝还不是一样,娘子睡在你身边,你还不知道她生病呢。
“娘子方才出来说身上不好,还叫奴婢们不要吵到了圣人休息。”若为气嘟嘟的看着皇帝,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治理屈词穷,转身对着太医发难:“你们是如何诊治的?娘子到底要紧不要紧?”
“回禀陛下,娘子这是心神忧思,又受了暑热。需要好好地休息几天不能伤了暑热。”太医们心里很委屈,皇帝拿着我们做撒气桶,这份工作太难了。
李治把太医哄去开药方,他掀开帐子,佳芝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蹙着,仿佛是很不舒服。李治伸手摸摸佳芝的身体,干热无汗,看起来病的不轻。李治这里拿着毛巾给佳芝擦身体降温,又抱着佳芝进去躺在床上休息。
喝了太医的药汤子,佳芝似乎好一些了,她睁开眼睛看着李治:“郎君如何还没休息,定是他们把郎君吵醒了。明天还有好些事情,郎君先去休息吧。妾身这里实在不适合,不如郎君去形花冠或者徐婕妤那里也使得。”说着佳芝挣扎着要起来,可惜一阵头晕,她软软的瘫软下来。
李治抱着佳芝,给她扇扇扇子:“你别管什么有的没得了,好好地睡觉吧,我就在你边上看着你。”说着李治抱着佳芝不由分说放下帐子,两个人一起休息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阿狸正对着朝廷下来的文书皱眉头:“吴王并无谋反的事情,如何要他去长安询问。这是谁这样糊涂办案子?”
阿狸生气的把刑部的文书摔在书案上,这几天和李恪相处的时间长了,阿狸发现李恪其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出身高贵自视甚高,加上他确实有点本事,皎皎者易污,他的骄傲造成了李恪的人缘不好。他的豪爽和喜欢招揽人才,叫朝廷和皇帝忌惮,尤其是先帝在太子人选上的犹豫,造成了李恪和李治的心结。阿狸对着李恪的评价是——真冤枉,枉担了虚名。
“郎君在担心什么?”长孙氏端着一碗药进来。知道阿狸生病,长孙氏简直要把阿狸当成易碎品了。她几乎是日夜不休的照顾阿狸,阿狸见着长孙氏进来,眉头一皱,又要喝药,想着苦药汤子的味道,阿狸都要哭了。
“我不喝了,已经好了!”阿狸耍赖。
“郎君这是专门缓和水土不服的药,你还是喝一点。往年在长安也没这样厉害中暑的,想必是水土不服的缘故。”长孙氏哄着阿狸喝药,夫妻两个腻腻歪歪的。
正在这个时候仆人来报:“主人,吴王亲自来了。 ”长孙氏早就看见了那份文书,她扯住阿狸:“这个时候郎君不要和吴王有什么牵扯,要不要叫侍卫们。”
没想到长孙氏这样说,阿狸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无奈的说:“我竟然把太尉给忽略了,真是——”说着阿狸叹口气还是要出去。
“郎君,这个时候不要见为好。就是郎君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了孩子们想想啊!我叔父可是个公正的人。他按律办案可不会偏私的。”长孙氏担心的看着丈夫。
“哈哈,你叔父秉公办事,我更不怕了。”阿狸讽刺的笑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狸虽然圆滑,可是有底线。
小吃货加油!
☆、150皇帝身后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李治先睁开眼,一睁开眼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头发,原来佳芝把李治当成了抱枕,整个人好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把李治给紧紧地霸占住了。拿着脸颊蹭着佳芝的头发,没有油腻腻的桂花油,只有很清爽的气味。佳芝一向不喜欢在头上抹上一堆的油脂。李治伸手摸摸佳芝的身体,很好,触手微凉,太医们的药方子还是有效的。佳芝身上可能是出汗了,现在汗水也都干了,配上微凉的肌肤,无端的叫李治想起来古玉冰肌清凉无汗的话。
以前都是佳芝先醒了,大部分时间李治一睁开眼就会看见梳洗整齐的皇后正巧笑嫣然的看着自己,那个时候李治会有一种小时候阿娘叫他起床的感觉。他会赖在床上抓着佳芝磨蹭一会再起来。但是今天,佳芝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她的身体还没修养好。李治低着头,拨开了佳芝脸上的头发,仔细的看着妻子。
和记忆里面的小吃货似乎有点不同,佳芝的脸庞似乎没了很久以前记忆中的圆鼓鼓的肥胖,佳芝的侧脸变得很精致,轮廓细腻,黑黑的睫毛在脸上画了一道深深的阴影。可能是最近累了,她变得有些消瘦和憔悴。李治伸出手沿着佳芝的鼻子慢慢的滑下来,在柔嫩的唇瓣上停下来。听着昨天侍婢们的话,仿佛后宫的事情叫她烦心了,李治暗想着等一会叫王福生问清楚,看看佳芝遇见了什么难事。
心里满满的全是很软的东西,李治正想抱着小吃货再睡一会,忽然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仿佛是李盈和李旦的哭声。李治只好把佳芝小心的放在床上,悄悄地起来出去看孩子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出去就看见李盈和李旦哭的生气不接下气的,奶娘和保姆怎么都哄不住。“你们放任着公主和齐王这里哭闹,吵醒了娘子该当何罪?”李治黑着脸教训和保姆和侍婢们,俩个孩子哭得伤心,李盈抽抽噎噎的抓着李治的袍子:“耶耶,阿娘在那里?呜呜,盈盈找不着阿娘了。”小丫头哭得伤心,一张小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圆鼓鼓的包子脸皱成了核桃。
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李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阿娘刚去世的时候,兕子就是这样抓着自己的袖子问阿娘在那里,李治的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李盈早上起来见不着阿娘在闹脾气罢了,佳芝好好地躺在里面睡觉。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都是以前的事情留下的阴影。可是这种心虚的感觉叫李治有种冲回去看看佳芝是不是真的没事的冲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治蹲□把哭的伤心地李盈和李旦抱起来,李盈抽搭着,小身子一动一动的,李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早上姐姐哭了,也就跟着哭起来。他整个小脑袋靠在耶耶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珠子带着泪花:“耶耶,我要找阿娘。”往常早上起来佳芝都要亲自给孩子们穿衣,今天忽然不见了。两个小家伙没了主意了。
两个孩子慢慢的不哭了,李治把孩子交给了奶娘,转身回去看佳芝了。等着一紧寝殿看见佳芝已经坐起来,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块石头落地了,李治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佳芝要起身服侍李治换衣裳,结果被按在床上:“你还是休息几天,这些交给奴婢们做就好了。一定是刚才盈盈他们的闹的声音太大了,你还是多睡一会。”佳芝靠着李治的肩膀,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体己话。
“昨天晚上是郎君在照顾我的?”佳芝眨巴着眼睛,长长地睫毛上下翻飞,撩拨的李治的心里痒酥酥的。
“是,你晚上睡得不安稳,我给你喂药喝水擦身体,你一点也没察觉。你说该如何谢我?”咬着耳垂,热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佳芝浑身直哆嗦。李治看着佳芝的脸上飞出来一阵红霞,越发的心旌动摇。可惜佳芝浑身软软的样子,李治只能在佳芝的耳边说一些好好休息的话,然后转身对着佳芝身边的侍婢狠狠地威胁利诱一番才得意洋洋的见大臣去了。
等着皇帝走了,浣纱和若为上前:“娘子可要休息一下。”佳芝其实昨天没什么要紧的,太医说的什么劳心费神也就是佳芝为了贺兰氏,面对着厉害的对手,谁也不能放松的什么也不想。加上最近天气炎热,胃口不好,加上阿狸的孩子,佳芝跟前有七个孩子。就是铁打的人也会觉得累了。佳芝没设计叫自己真的病一场,这种事,太医们也不是吃白饭的,是不是装病很快就能露馅。佳芝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把自己的身体弄坏。她早上和一群孩子在温泉里面泡的时间长了,加上晚上喝了酒,就有点不舒服。
等着半夜佳芝感觉身上不舒服起来,也就是顺水推舟,叫李治着急着急,顺便试探下自己在李治心里的分量和地位。今天早上其实佳芝已经醒了,她是故意躺在床上不起来的,外面两个孩子哭闹的声音她全听见了。李盈和李旦两个小家伙配合的真好,他们这一闹,佳芝明显的感觉到李治的心情有点微妙的变化。
看起来贺兰氏在李治的心里也就和新鲜的宠物一个样,自己暂时不用太担心。可是想着和别人共用老公,佳芝还是觉得有点膈应。
“我也不是真的病重了,不过是热着一点闹的尽人皆知的干什么?叫她们不要来请安了,我今天疏散一天就是了。”佳芝吩咐两个侍婢,免了嫔妃们的请安,她也不像平常那样装扮起来,只是穿上一件薄薄的织着同色的浅绿色的衣裳,这件钗钿礼服长长地,袖子宽大,因为今天不见人,佳芝嫌弃天气闷热,干脆把里面的内衣给扔到一边去,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齐胸的高腰裙子。脚上也不穿袜子,只踩着一双绣花鞋子。
两个一早上哭哭啼啼找阿娘的孩子已经安静下来,被奶娘和保姆喂着除了早饭,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着佳芝看他们的时候,一圈小不点正在在一起玩的高兴呢。见着佳芝来了,两个孩子一起欢呼一声,拉着佳芝玩一会。
佳芝正指点着李盈和阿狸的女儿茜娘如何拿着小号的茶具玩过家家的游戏,这些东西都是拿着纯银制成,和真的茶具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孩子太小了,像是炭火什么的都没有。看着李盈和茜娘两个在津津有味的玩着开宴会的游戏,她微笑着在一边指点着如何做个殷勤和蔼的女主人。不管是李盈还是阿狸的女儿茜娘,等着她们长大了生活和现在的晋阳公主差不多,总是要做长安城的贵妇人的。因此佳芝叫孩子们一点点的学起来,把这些渗透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若干年后,她们做起来这些就会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障碍。
翠竹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对着佳芝低声的说:“圣人召见的大臣都已经告退了,娘子可要去看看圣人。”
“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佳芝心里估算着高阳公主的谋反案到了什么进度了,一边想着李恪这个时候在安州呢,长孙无忌是怎么把吴王给牵扯进去的?阿狸上来的奏疏并没特别的说李恪有造反的倾向啊?可是昨天长孙无忌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李恪给牵连进来了,后世评价说长孙无忌很有法律精神,但是实际看起来,还是法律为政治服务了。
“也好,银耳汤煮的如何了?”佳芝站起来,叫奶娘和保姆们好好地看着孩子,向着皇帝坐在的清凉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