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生米就是格外香,脆的很啊。 ”细细边吃还边往大黑狗嘴里丢了几颗。花生是后山开土种的,播种收获都是谢长生的活,只待夏雨过后,泥土松泛,收割回来的花生藤堆在院子里,家里的女人摘了洗好晒干,小宗的是平时待客或者孩子作零嘴吃,大宗都是留着过年。前头月娥嚷着要吃花生,道是早上吃几颗气色好,南风挖了粗盐拌了胡椒炒了半锅,正是香酥入味,大宝也爱的不行。
自己的成果被肯定,总是很高兴的,南风也不例外,道:“这是放了粗盐和胡椒的,下次也要你娘这般炒着。”
葛细细吃完花生把壳往地上一丢,踩的哗哗作响,从大水缸里舀了半勺冷水咕咕灌了。叹气道:“我娘才不肯放盐呢,她炒的花生没一点味,小黑都不喜欢吃。”
南风不厚道的笑了,放好皮蛋坛子,把地上的花生壳拢了拢,扫了出去。
看着南风的举动,葛细细黑脸发烫,她娘在村里是出名的能生,每年都给她添弟弟妹妹,孩子一多,娘也没功夫管,家里乱的没下脚的地。做娘想收拾有心无力,喊女儿比兔子还快。
她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故作神秘把南风拉到一旁说着:“我和你平时玩的好,才和你说的。你道村里人为啥不和桃妹玩,她是有病的,她爹以前就是得了脏病死了的。”
说完两眼发光看着南风,这个神情和村里无事八卦的妇人忒像。
南风心头微微一震,仔细回想着桃妹的样子,瘦如竹竿,个头却高,大冬天穿的稀薄,每天水里来风里去也没也生病的迹象,换做其他人,早躺在床上哼哼了。说明桃妹底子还是不错的,有没有病不知道,何况这话瞧着八卦。
南风没有和其他一样听着这个消息骂桃妹,葛细细有些不得趣。添油加醋把听来的八卦道全了,最后什么吐血,活不过成年的结论都冒出来了。
“你今日来就是和我说这事的么。”南风打断她翻来覆去的几句话。
葛细细摸着癞皮狗毛,撅着不高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别信,都是为你好,离她远点,小心你也得病。”
“我知道了,对了刚好像听见有人喊细妹子,定是你娘在喊,赶紧回去吧,不然又挨骂了。”她娘最喜欢嗓门喊女儿回家给弟弟换尿布,葛细细不情不愿走了,大黑狗甩着尾巴跟在后头。
桃妹有病,这话她半信半疑,村里从来不缺八卦造谣的人。南风兀自发呆。黄氏掀帘从里屋走了出来,南风扶着她的手去茅房。八个月的大肚子大的出奇,有人道是双胎,谢长生尤为高兴,没人不喜欢多子多福。南风暗暗担心,双胎难活,以前就听过有对姐妹怀妊就是双胎,结果连生五胎没一个活下来,后来姐姐还难产而死。
黄氏问:“你下午去接大宝吧,别老是麻烦别人。”早上大伯家的姑娘来家把大宝接了去,道是家里请客人,让大宝去吃饭。大宝奶奶和二儿子并不算亲厚,好歹还是急着大孙子的,隔三差五便要抱过去亲近一番。大宝是个孩子,并不知道在别人家做客的麻烦,近来大伯家要娶媳妇了,黄氏大肚子帮不上,只盼别去寻麻烦。
南风点点头,大宝现在一岁多了,见风就长,食量好,胃口大,独独爱吃肉。谢家就是再宝贝儿子也不是顿顿能吃的起,村里人家请客都有鱼肉等荤菜,大宝平时不理人,有人给,便是叔叔婶婶甜死人,自个爬上桌子不肯走。
黄氏肚子大,说话都有些喘,家里少闻骂声。前日得了回信,心里有事,躺在床上也不安稳,葛细细来寻南风说的话全听见了,扶着南风的手坐了,又指着对面的凳子让女儿也做了。
“细妹子的娘辛苦,生起来也没停歇过,没功夫管孩子。人都说相亲看父母,看你家里情况便大致知道孩子是个什么路数。我们是外来的,村里便是有些看不起也正常,人家祖祖辈辈在这都几十年了。只是和什么
相交,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前几年你性子倔,听不得话,娘有心围着你,也是想以后给人瞧的起。你和细妹子玩的好,娘不反对,谁没几个姐妹呢,只是细妹子并不老实,她一进屋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要吃要喝,不管长辈有没有在,问一声总是应该的,这是没教养,再者她学人口舌,说人闲话,那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姑娘家家就该有姑娘的样子。你没事要和月娥多学学,嘴甜些总是错不得,你啊,有时候连大宝也不如。”黄氏就差指着鼻子女儿教训了。
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平心而论,黄氏这番话不偏不倚有些道理,南风说话直道,有时候得罪人,月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南风并不喜欢和她相交,她说话总是埋了陷阱,得打十二分功夫应付,着实累的慌。葛细细人有时候迷糊,说话不着调,却是有什么说的什么。
黄氏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半响还是把那事说了出来:“前日你大婶子递话过来了,道是柳二家已经有定亲对象。不过一个卖猪肉的,不算的什么了不起。你自个有什么想法么。”后头这句问也是白问,未出阁的闺女不同成亲的妇人,抬头低头见的也就几个人,南风性子冷,所谓一见钟情也发生不到她身上。
“娘,卖猪肉的不行就算了,本还想着以后大宝有口福了呢。”南风不似一般姑娘家扭捏,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事,黄氏肯问她意见已经很好了。
黄氏朝隔壁家望了望,低声道:“猪肉娘子这名声说出去也不好听,不如秀才娘子。你看隔壁薛家老三,考个秀才定是能的,如果福气大些,中了进士,你岂不风光。”
薛广集,那个比女人还美的书生,南风想象着那画面,新郎比新娘还白什么的,会很无语吧。她记得明婶说过薛家老三是有定亲的。
“薛老三定亲的是姨表妹,前不久掉河里淹死了。明婶亲口和我说的。这门亲事要是成了,顶好不过。你和明婶合的来,以后婆媳处的好,薛老三是个读书人,定也不会做出打娘子的事来。你啊,给人做徒弟真是做对了。”黄氏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只是在南风看来不尽然,明婶这人挑剔,两个媳妇进门后没少受罪,有了师徒的缘分,不代表明婶会喜欢自己做她小儿媳妇。自古为人父母的都认为自己孩子是最好的,何况薛广集样子生的好,又会读书,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上门做媒把门槛踩低去,自己这根菜难的挑上。娘看的是婆媳关系,再好的婆媳关系能比上母子关系,要是哪日自己惹明婶不高兴了,说休也就休了。她吃过苦,受过罪,大户人家里面的丫鬟都分三六九等,养成了凡是都往的坏方面想的习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不单是薛家的问题,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做人媳妇总不比女儿自在。
黄氏也不管南风怎么想,就是知会一声,准备趁还没生产,去隔壁提提。如此这般又嘱咐女儿,近日少去隔壁,便是去了,也最好寻着薛广集不在,免得人说闲话。
南风的绣技越发好了,有明婶指导,自己又有基础,一来二去让人大呼惊艳。只是她从来不在晚上赶工,费蜡烛不说,伤了眼睛是大事。
午间吃完饭收拾,门口进了一人亲热喊大妹子。南风听着声音陌生,那人逆光站在门外似不好意思进门。
14
“大婶子,您进来坐,我进去喊娘。”把碗筷端回去,回头喊了黄氏,待端茶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宾主分坐聊起来了。
黄氏端着待客的笑脸指着南风道:“这是大妹子,嫂子你有好些年头没见了吧,怕都是认不出来了。”
那妇人穿着旧布衣衫,洗的很干净,头发一丝不苟梳好别了一枚老铜簪子,脸上丘壑密布,瞧着有五十左右。南风回想了一遍,分明没有印象。听着黄氏的口气,两家也是好久没来往了。
“这是南风啊,我是大舅妈,小时候还给你把过尿呀,还记得不。”
黄氏的上面有两个哥哥,大舅爱酒爱赌,早年有些争执,两家早不走动,小舅家舅妈当家,自从黄氏改嫁以后,每每都来打秋风。南风对这两家都没啥好感。
大人打招呼总是喜欢谈论过去开场,奶娃娃怎能指望她有印象呢。南风把茶水两手奉到舅妈面前,乖巧喊了声舅妈,再也无话说。
舅妈刘氏显的很高兴,“乖,瞧着长的水灵,和姑奶奶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顶顶美人儿。“指着桌上包好的东西道:。这是舅妈的一点心意,去年也没得信,不知姑奶奶生了,这不今年我来送催生礼了。”民间妇人生产,娘家都会备些猪羊瓜果送催生礼,黄氏娘家父母已经过世了,按理是两个舅娘送。
母女俩一对眼,便都明白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舅妈恐怕是有事相求。黄氏早年是有些恨哥哥,时光流逝,恨意慢慢消减,想起来早年兄妹的好来,抱着能帮就帮的心态。对南风道:“去炒几个菜来招呼舅妈。”回头又对刘氏道:“我这肚子大,家里的活都是南风做,嫂子也尝尝外甥女做的菜。”
因月娥和大宝都去谢大伯家吃饭了,南风怕孕妇不经饿,今日的饭点就早些,舅妈按时辰算是没吃饭过来的。
刘氏忙摆手道:“外甥女别忙活,我是吃了饭过来的,正好吃茶润润口。”
“嫂子跟我客气什么,你一路走来都得将近两个时辰,要吃饭也是吃了早饭。你若还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这话都说了,刘氏不好再推辞,实则为了赶路连早饭都没吃,喝了两口热茶胃里绞痛了。
接过刘氏送来的礼包,南风到了灶房里头,打开一看,一片风干的带点霉斑猪肉,两块半融的砂糖,一小坛白酒。应该是年前的东西,说明要不就是大舅家穷的揭不开锅,要不就是刘氏小气。既然有事相求,想必是前者。
把猪肉条在滚水里烫过,切成细条儿炒白辣椒。 又剁了半边鱼头抓了花椒红薯粉丝细细炖了,刚冒尖的小白菜炒了一碗
,把中午吃剩的南瓜汤又热了一遭。四碗菜一上桌,刘氏眼睛都直了,就是南瓜汤也是骨头汤炖的。
盛了一碗堆尖的米饭送到刘氏手里,又给黄氏舀了半碗鱼头汤,算是陪坐。
刘氏对南风的手艺赞不绝口,下筷子却在面前的碗边打转,最多寻着辣椒吃吃,并没有大快朵颐,显得很有规矩。黄氏喝两口鱼头汤,觉得味美汤鲜,给刘氏碗里夹了好些肉菜。
刘氏吃一碗饭就再也不肯吃了,总不能到亲戚家里饿死鬼投胎吧。
饭菜撤下两人说了闲话。刘氏先是给黄氏赔罪,道都是大舅不争气云云,委屈了妹妹,又说起了自己的儿子,道是读书争气,无奈家中资财都被做爹的败光,余下就是来的目的了,借钱。
大舅娘刘氏和小舅娘齐氏不一样,当家的不争气,刘氏也是个傲气的,便把一腔心思放在了儿子身上,累死累活希望孩子出人头地,好在儿子争气,也考了童生,过两年也要考秀才了,二十多岁的儿子靠着老娘和娘子过活。不是走投无路了,刘氏也不会提着东西来断绝关系的小姑子家。俗话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郎,读书考状元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借钱也借的有底气。
黄氏听说侄子要考秀才也高兴,说到借钱也有些发愁,家里谢长生一个人赚钱,月娥的嫁妆早就备好了,南风的嫁妆还攒着呢,肚里还有一个,过两年嫁娶之事,抑或大宝奶奶归西,都是要花钱的,手里头也没一分余。
刘氏瞧见黄氏脸上为难之色,心里一急,当堂就给跪下了,哭道:“姑奶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当家的没指望,我们娘俩还要过活,若不是关乎前程大事,我也不会给姑奶奶添麻烦,您就看在公公婆婆的面上帮老黄家一把。嫂子来世给您做牛做马。”
黄氏是个孕妇,最是多愁善感的,被刘氏一带,也哭的稀里哗啦,南风见两人哭的厉害,赶忙上前去劝,却是越劝越哭。
最后钱是借了出去,旁的没有多说,只有一遭,南风嫁人之前要还回来。
夕阳西下,南风踏着影子往谢大伯家去,院子里头三三两两站着人,是主人家在送客。南风朝大伯娘打了个招呼,进屋一看,大宝和谢大伯的孙子在谢老太身边玩着呢,看见南风来来,箭步冲来,从鼓起的衣兜里掏出一块糖递来。南风大受感动,心想弟弟还是没有白疼,惦记着自己。屋里闲话的老太太们都好笑看着这一幕,纷纷对谢老太道这孩子古灵精怪,有孝心有出息。
谢老太微微睁开黄豆小眼,不高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见长辈也没礼节,别把乖孙孙教坏了。”
明明南风进屋就朝老太太见礼了,她还点头示意,怎么突然又说自己没礼节了。老太太的心,总是挑刺的心,对她这个外来者诸多不满而已。
“谢奶奶好。”南风只得补上,她跟着大宝喊奶奶,却在前面加姓。
“你明个来接大宝吧,今个让他随我睡。”谢老太下了命令。
南风一愣,忙道:“不行。”谢老太的脸色打了寒霜,目光如剑,仿佛自己是抢走她孙子的坏人。“大宝睡觉不安份,横冲直撞,要起夜多次,晚上还要吃东西。吵着谢奶奶您就不好了。”
谢老太有些犹豫,老人家睡的很浅,丁点响动便能惊醒,大宝如此能耐,恐怕自个吃不消。
“您老要是想念孙子,我日后经常带大宝过来陪您就是。”
月娥和大伯的出嫁回娘家堂姐梨花聊的正欢,表示让南风带着大宝先走。
回去的路上遇见三婶唐氏,她正对云秀没好脸色,南风一来,她马上风停雨歇,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怜的云秀,估计回去有的骂了。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该同情不是云秀而是自己了。
唐氏挤眉弄眼道:“我说南风,你可交了好运了,前头拜了明婶做师父,后脚薛秀才的表妹就走了,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话明着报喜,暗地说南风有心计去赶着拜师父,划到女子不知廉耻。
大宝被南风牵着小手走在乡间的小道,一时看见了虫子要去捉,一时瞧见了路边的野花也要采。南风故作惊讶道:“三婶怎么能说人家走了是好事呢,这可是天大的不幸,你这么说话,小心晚上有鬼来找你。”
“呸呸呸,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别怪。”唐氏猛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跺脚踩实。
大宝乐呵呵也跟着朝地上吐口水,小肉腿啪啪扑腾了几下。
南风笑的肚子抽筋。转过脸去道:“三婶,我听明婶说,要寻一个漂亮聪明的妹子给薛秀才,还说您家云秀是村里最拔尖的。不知云秀妹妹定了亲没有呢。”
云秀只比南风小月份,今年堪堪十三岁,唐氏一心想给女儿攀高枝,平常人都不入眼。
黄氏又惊又喜,半信半疑看着南风,一时想着女儿美貌无数,配的上好人家,一时又想着这话是从南风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云秀的反应就直接多了,脸上通红滴血,挽着南风的手好姐姐叫个不同。
这话自然是假的,不过让他们去碰碰壁也好,省的整天无事说人闲话。
南风望着唐氏母女远去的背影暗笑,大宝挣脱姐姐的手,撒欢去揪窝里的兔子。
“兔兔,姐姐,兔兔。”大宝裹成了肉团子,过来拉南风裤角。
牛北风给的两只兔子被南风养在了小院子里,天冷风寒,肥兔子窝在搭建的小窝里不肯动弹。大宝最喜欢拿小棍子去戳兔子的屁股,因为戳了兔子也不咬人,不像大公鸡追着大宝满院子跑。
难怪大宝叫唤了,竟是生了小兔子,一公一母倒也有可能。三只小老鼠大的小兔子团团窝在母兔子旁边,身上的湿漉漉的,公兔子一旁虎视眈眈看着大宝,大约这会急了真会咬人了。
南风把大宝抱回屋去,用干帕子给小兔崽擦干身子,肉呼呼的小兔子皮薄细嫩,隐隐约约可见内脏。
不禁想起了送兔子的哥哥,也不知他最近好不好。
15
又过了十多天,南风在前院喂鸡,突见院口有人探头探脑。她放下簸箕,走了过去,把那人抓个正着。
那人瘦瘦弱弱,耳朵奇大,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他耷拉着脑袋把南风打量了一番,说着:“你是牛大哥的妹妹么,他在清和堂,你带钱过去看他吧。”话毕又怕她不信,拍着胸脯道:“我是清和堂的伙计,给你带信来的。”
南风脸色发白,一团硬邦邦的东西堵在喉咙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那伙计见信已带到,一溜烟跑了。
她慌慌张张从床底找出装钱的匣子,十几个铜板,一角碎银外加一根银钗。包好放在胸口,跟黄氏找了个借口就往镇上跑去。黄氏身上也没有闲钱,最紧要的是临盆在即,受不得惊吓。
呼呼寒风在如钢刀刮在耳朵上,出门太急,披上棉衣就上了路。先是疼的钻心,渐渐地便不疼了,好像不属于身子的一部分,一碰就会掉。平野树木急促往后退去,远处的地平线被踩在脚下,镇上的白墙黑瓦在望,汩汩流水呜呜作响。路上的行人纷纷让路,对这个疯跑落泪的孩子投以同情的目光。
难道哥哥出事了,一想到这个可能,眼里热泪盈眶,不会的,哥哥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会突然出事了,不能自己吓自己。
“姑娘,你是要进去还是要出去。别堵在门口。”要进门的大胖子不高兴了,语气有些冲,说完见姑娘一脸泪水,又满脸歉意。
南风站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被胖子一激,暗定了心神,捂着银钱往里走。
说明了来意,小二将她领进了后堂,榻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壮如牛,确定是牛北风无疑。胸膛微微起伏,总不是最坏的结果。南风自己安慰自己,问带路的小二哥道:“小哥,请问大夫怎么说。”
“没多大事,就是摔了手,流了点血。王大夫忙着呢,前头送来了几个人都是要命的伤,所以先把你哥放在这里。你且等会,大夫忙完就来。”小哥说完,表示自己还有事做,就不招待了。
血流满地呢,居然还说没事,南风的眼珠都要掉了。敢情这血不是牛北风的啊。
牛北风昏睡当中,完全不懂妹妹的担忧。
冷风一灌,南风冷的发颤,之前跑步出的汗水全闷在了衣衫里,冷汗爬满了背心。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还是老熟人,月娥的表哥和外带不知名
小哥一个。
“姑娘,你坐,别站着,这位是你哥吧,他身子好着呢,没事,就是胳膊流了点血。你别看血腥气冲天,其实都是那几个家伙的。”那小哥喋喋不休解释着。
肖融安倒是没说话,抡起牛北风的胳膊开始上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右边的胳膊比左边大了一轮,肿胀的厉害。
“不好,伤到了骨头,去叫师傅过来。”
旁边的小哥也吓了一跳。转眼把王师傅请了过来。
南风扶着柱子腿脚发软。
王大夫五十岁上下,蓄着山羊胡,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把脉不急不慢,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些什么。
“要治好不难,得需一味难得的药材,吃完便可恢复如初。”王大夫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呼天喊地,涕泪双流,心中好感大增。他是生死场上见惯了的人,早无情绪波动。
南风一听,只要有救就好,就怕没救,立即恭敬道:“谢谢大夫救我哥哥,便是龙肝凤胆,只要有,我都要寻来救命。”
“小姑娘不必着急,此药虽贵重些,但也不是无价,需得白银十两方可。”王大夫见小姑娘小小年纪肯为兄长如此费心,心有戚戚然,有心把药材压低到最低价。
南风的一身打扮,瞧着就是个普通农家闺女,十两银子够的上普通一家子过上三年。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债。将怀里的布包展开,里面的银角子铜板并银簪子全递了上去。
“这些东西应该抵得上二两银子,王大夫先收着,余下我再去凑。”
布包被汗水侵湿了一角,银杏花簪静静躺在当中。
肖融安的轻哼一声,笑道:“姑娘的簪子倒是别致,瞧着倒不错,十两银子卖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