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散他满头的灰发。
远远看去的时候,那修长而孤寂的背影,仿佛被哀伤包裹住一般,莫名的让人心疼。
当他朝男人走去的时候,男人便回头看向了他,而后,淡淡地笑了。
那种笑容,很温柔,温柔到严凌枫几乎移不开视线,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朝他一步步的走来。
然后,站在他面前,凝视着他,用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唇瓣……
彼此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的感觉出,对方吹拂在自己脸上的气息……
直至那柔软的唇瓣,覆盖上他的双唇,严凌枫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只是僵着身体,任男人将舌头小心的探入他的嘴里……
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后来的情况严凌枫已经不记得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被他用力的压倒在草地上,反复的啃咬着,衣服皆是一片凌乱……
就在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想要拉开男人双腿的时候,男人喘息的双唇才微微的跟他分开,而后,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沙哑的道:“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严凌枫至今都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好像说了什么……
然后,男人看着他浅浅的笑了……
眼睛都是湿润的……
下一刻,他已经用力的抱住他,连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努力的,唤着一个严凌枫陌生的名字:“荒……无昼……”
“………”
“别再把我送人了好么……我以后……会很听话的……很听话……”还没说完,血色的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
“…………”
后面的话,严凌枫已经听不到了,也不想听了……
他静静的看着男人,想说什么,嘴微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而后,嘴角终于轻轻的勾起了一抹自嘲冷笑,缓缓地站了起来,在男人惊愣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清楚地认识……
原来,男人所有的守护,所有的付出,都不是为他的。
他只是一个人的替身罢了。
那天晚上以后,严凌枫对男人的态度,便彻底变了……
变成了一种真正的冷漠,带着些许厌恶,这让男人感到不知所措。
他其实并不想漠视男人,只是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不断讨好自己,他就觉得厌恶。
那人所有的付出,都不是真正给他的……
光是意识到这点,就足以让他的心情越发焦躁,以至于到后来,连看都不愿再看男人。
严凌枫的突然转变,令已经渐渐恢复神智的男人很不安,他开始努力的尝试去做到更好。
为他的父母报仇,为他消灭所有的敌人,建立自己的势力,尽一切所能。
可同时,男人也发现,他做得越多,做得越好,严凌枫对他的态度就越冷漠,仿佛他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令男人很难过。
****
男人很怕冷,体质跟一般练武的人并不一样,尤其是入冬以后,他的身体似乎没有温度 ,最严重的时候整个人还会陷入昏睡的状态数天。
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也很冷,雪常常下起来接连好几天都不会停,气温非常的低。可当时,严凌枫虽然不说什么,但知道男人怕冷后,都会让他钻进自己的被子,任男人紧挨着他入睡。
但今年不一样了。
男人似乎为了避免严凌枫的厌恶,都是独自一人入睡,偶尔会跟那只黑豹一起睡在火炉边。
可黑豹前天就外出捕猎了,因为风雪突然加大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回来,而这天晚上,气温更是低到了极点。
严凌枫看着屋外飞扬的雪花,想到了去年男人怕冷的摸样,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对方的房门前。
静静站了一会,他推开门跨了进去。
屏风后,男人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反而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的沉睡。
因为在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人,那人正抱着男人的腰,搂着他安静地沉睡。
是城水悦。
两人凑得很近,不时的,睡梦中的城水悦还会轻轻的磨蹭男人,将脸凑到男人白皙的颈肩。
而男人始终都没有醒。他有个特性,睡着的时候,一般的动静是无法将他弄醒的。
“…………”严凌枫一个人静静的看了片刻,双眼越发的深沉,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严凌枫之后干了一件事情,他开始主动的接近城水悦。
原本,他们俩的关系就属于暧昧的那种,只是谁都没有捅破最后的一层纸。而在他刻意的接近下,城水悦也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也因此,减少了喜欢缠着男人的状况。包括严凌枫自己,也都开始将注意力从男人身上转移。
这是严凌枫所愿意见到的情况。
也觉得事情原本就应这样,他们早就应该在一起,而不是中间还插着一个把他当提替身的男人。
但两人显而易见的亲密,显然是男人无法接受的,甚至是非常的排斥。
双方的矛盾开始升级,而男人也在这种矛盾中,渐渐的变了,变得恶毒,阴险而偏激。
直至有一天,当矛盾扩大到无法控制的时候,男人背对着严凌枫,将城水悦放逐了。
关在一个严凌枫所不知道的荒岛。
这让严凌枫非常的愤怒,因为城水悦对他意义而言,并不单单指表面上的情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度过彼此的童年。在他所拥有的,最美好的回忆里,城水悦都在。
也是唯一,还生还的。
城水悦被送走的那天晚上,严凌枫跟男人的矛盾也上升到了最高点。
愤怒之极的他几乎丧失了理智,第一次对男人吼出声,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男人只是懒洋洋撑着下颚,半躺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似乎在等着什么……
后来,他的毒再次发作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的凶狠。几乎疼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但他没有看男人,更没有向男人求救,只是默默的忍,冷汗湿了一身。
男人也没有跟平常那般,紧张的用内力为他驱散寒毒。依旧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惬意的看着他毒发。
等到严凌枫几乎疼到失去意识,灰发男人才缓缓的靠近,抬起他的下巴,轻轻的在他耳边吹气,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严凌枫没有回答,只是愤怒的看着男人。而后,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按倒在了铺着厚厚皮毛的地板上。
并从男人灰色的双瞳里,看到了占有的欲望。
“想解脱么?其实有更好的办法……”
男人诱惑般的声音才刚吹拂过他的耳际,修长的手指却已经轻柔的撩开他的上衣,伸进了他的衣衫内……
“……”男人没有说用什么办法,可从他的行动,严凌枫已经知道了。
“严凌枫,你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朦胧的烛光下,灰发的男人,像一条狡猾的蛇,用舌头舔弄着少年白皙的颈肩,不时轻轻的啃咬……
同时,也在挑逗的过程中,将自己的一点内力,通过接触缓慢的传入少年的体内,让他毒发不再那么的痛苦,却又无法完全解除痛苦。
那舔弄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少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男人低垂着眼帘,灰色的睫毛在灯光下染着一层淡淡的金色,有种透明而柔软的感觉,他细细的吻着少年,修长的手指灵活而诱惑,轻易的将少年的衣服褪下……舌头开始从他的颈间滑到了少年的胸膛,在微微凸起的地方轻啃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滑落。
少年紧韧的腹肌顿时紧绷了起来,细密的汗珠不断的从他额头冒出,似乎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又被男人狠狠的压下。
然后唇舌直接朝他双腿间进犯,湿润的舌头来回的舔。
那一瞬间,少年几乎的腹肌几乎崩裂,就在男人的手指似乎想伸进他那微凹的地方时,少年突然爆起,反过来用力的将男人压倒在地毯上。
“你逼我的……”少年阴沉的语气,沙哑得让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不知怎么的,有点恐惧。
随后,少年沉着脸,抓住男人裤子的手不由分说用力一撕,柔软的布料顿时化为了无数飞雪。
“……”看着府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满头灰色长发的男人有些愣然,直至大腿被钳住并往两便拉开,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右手反制少年因为毒素而不住抽搐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以至于双方呈现了僵持的状态。
谁都没办法动弹。
“……”随着时间的推移,寒毒让少年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灰白,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丝丝冰冷的雾气,眼看就要坚持不了。而即便这样,少年也依然没有妥协,寒冰般的紫眸仍旧死死地盯着男人。
“……”男人静静的跟他对视了片刻,看着少年已经透出一份死气的双眸,最后,不知怎么的,抽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苦涩的笑容,也就随他了。
那天晚上,是灰发男人跟少年的第一次。
男人被折腾得很惨,一直到天亮……
白皙的双腿间,满是鲜血跟白浊的液体……
^……
“枫,你在这里干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严凌枫的回忆,他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城水悦正关切的站在门边看着他,手里还举着一盏精致的油灯。
“……”严凌枫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的收回了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了手心里紧握的血色长鞭,半响,才低低的问出声: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全部都告诉我。”
其实,早在当天回来,他就想问城水悦全部的事情经过,但因对方的状态很差,情绪也有些异常,所以才没有马上问。
“……”城水悦看着严凌枫询问的紫眸,脸色渐渐有了些苍白,柔软的双唇颤了颤,似乎在挣扎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悦?”
“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还是别问吧。”城水悦摇了摇头,神色竟有些悲伤。
“……”严凌枫皱了皱眉,没想到回答竟是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走上前面对着城水悦道:“我需要知道。”
“枫……别问了好么……求你……”
“说。”严凌枫掐住城水悦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城水悦看了看严凌枫掐住自己肩膀的手,苦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暗哑的道:“涯叔他……其实并不打算让我活下去。”
“……他不会杀你。”他答应我的。
“可,你那天不也看到了么?他要烧了我……”城水悦看着地板幽幽的说:“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什么?”
“他跟那五个甲级杀手的秘密……”
“…………”
“他们有染……被我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夹杂这些许悲伤跟恐惧。
“…………”
“我根本就不敢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深深的吸了口气,城水悦才仿佛平息了情绪,继续缓缓的道:“可他却并不打算放过我,怕我告诉你……因为他知道,若这种事情被你发现了……你恐怕会彻底的厌恶他。”
“…………”严凌枫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句不可能。
“嗯,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我知道的……”城水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委屈,再抬头的时候,琥珀色的双眼已经有些泛红:“可那天,你来之前,涯跟那几个男人……还在那张床上,做了一夜……”
“…………”
“…………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闻到味道么?”
“…………”
严凌枫死死的盯着城水悦,暗紫的瞳孔剧烈颤抖着,满是让人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过了很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的侧身越过对方,离开了这件屋子。
“……”城水悦依旧站在原地,连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形状优美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有些令人发寒,让他那张仅仅只是清秀的脸庞,瞬间妖惑起来。
他独自一个安静的站了许久,然后,缓慢的走到涯的床边,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勾起涯放在床上的一件外套,而后,将其凑到鼻间,轻轻的嗅着,最后,竟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温柔而低沉,琥珀色的双瞳却透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涯叔,我的涯叔……你现在是不是跟墨溪断在一起了呢……”
“可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吧……放心,我会告诉你的,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呵呵……”
语毕,城水悦那本该毫无内力的双手,竟爆出两道凶悍的内劲,瞬间将衣服震成了碎片。
**** *
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里,神秘的禁地深处,蛇祸终究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第三个死去的。
而四人里,目前也只有蝎姬还活着,可显然也撑不了多久。致命的毒素已渗入他体内的每一根经脉,正一点点、一点点的从内部腐蚀他残留的生命,以至于他那素来深蜜色的健康肤色,都呈现出一片死般的灰败。
此刻,他正一人静静的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依旧躺在石板上的黑狮,低垂着的双瞳是一种毫无波澜的深邃,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如他的生命般,在一点点的流逝。
渐渐的,蝎姬的嘴角有一些黑色的污血溢出,可他依旧支撑着,安静的坐在黑狮的旁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却没人知道,他的视线已经因为毒素的侵袭而逐渐失去了焦距,变得一片灰无。
终于,当第一缕朝阳的光芒斜射在黑狮身上的时候,那个始终沉睡的男人,隐约有了一丝动静,非常的轻微,可蝎姬失明的双目却准确的对向了他。
“蝎姬……?”黑狮沙哑的声音疑惑响起,似乎有些搞不懂状况。
“……”蝎姬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虽然他此刻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却已等到了想要等的:“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蝎姬那一直苦苦支撑的残破身体,仿佛瞬间倾溃般,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了黑狮的怀中,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那样一直等着,其实并不是为别的,只是想看黑狮醒来,知道他是平安的,就好了。
“蝎姬?……蝎姬!!!”黑狮整个人,可以说是傻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涯刺伤后的再次醒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生死兄弟,满口鲜血的倒在自己怀中。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怀中的身体,明明还是温热的……
这时,意识恍惚的他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却发现自己的另外三个兄弟……也躺在了旁边,同样的,嘴角流血,毫无气息。
“…………”黑狮有些无措的再度看向自己怀中的男子,剧烈颤抖的手指下意识的摸向对方的颈部……
没有脉搏……
“……怎么回事?”黑狮嘶哑着喉咙自言自语地爬起来,几乎是挣扎着来到了另外三个兄弟的身边,茫然又绝望的摸着他们的脖子……
同样是没有脉搏……
甚至……他们还是冰冷的……
“……啊……”黑狮有些失控的张着嘴,似乎想叫他们的名字,可喉咙却像堵住一样,只能干涩地发出一些几乎没有意义的音节,嘶哑而颤抖……
过了一会,他转身抓起已经没有气息的蝎姬,用力的摇晃他。就好像这样,对方就会醒过来一般……
可无论他怎么摇,怎么晃,那双妖惑的双瞳,都再也没有睁开……
这时候,黑狮突然从蝎姬的血液闻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那股气息很淡,却有些熟悉,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点在指尖细闻……
脸色瞬间苍白……
这股气息,这股毒药的气息,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
是涯独有的,专门对付他们的毒药……
为什么……
为什么……
随后,黑狮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下一刻,凄厉而愤怒的嘶吼声突地从禁地中瞬间爆发,几乎响彻整个天地——
“啊啊啊啊———”
“灰月魔————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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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独自一个行走在虚无的雾海中,周围是一片的灰茫。
他试图找到出口,可无论怎么走,怎么努力去分辨,周围永远都是灰茫的大雾,没有天空,也没有树木,甚至是一块石头也找不到。
这种虚无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就在他快被这种感觉逼到几乎发狂的时候,离他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背影。
“……”涯皱了皱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发现那个背影竟有点熟悉,尤其是那头如雄狮般蓬松的长发以及修长的双腿。
涯沉默了片刻,心情有些复杂,随后,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黑狮?”
人影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依旧背对着他安静的站在原地,隐隐的透出一份冰冷的诡异。
涯皱着眉,无声的朝对方走近,可就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那个修长的背影突然消失,还没来得极惊讶,左边突然伸出一臂,五指死死掐住他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