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这样静静站在门外,不敲门,不有说话,他不打扰那个人,他只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他在等待一个也许会有的,弥补的机会,如果他这回够安静,够本分。
然而整整一夜,什么都没有。
直至第一缕阳光,撒在他略粘露水的睫毛上,涯才终于抬头看向了天,自嘲的笑了笑。
随后,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了。
他还要去找墨溪断。
因为绝的伤口需要更好的药。虽然之前曽想了很多办法,但唯有墨溪断的‘回生’在短时间内获得的几率比较大。
*******
接近傍晚的时候,骑着一匹黑马的涯已经来到了墨溪断所处的据点。
因为才经历过战火,所以周围有些狼藉,鲜红的血迹比比皆是。还有一些人正在清理战场以及修复建筑。
随着涯的走近,那些认出他的侍卫都警惕地看过来,其中一个显然是队长的走上前,沉声问道:“不知暗执者灰月魔前来有何事?”
虽是敌人,但对方这样慢悠悠地从正面走来,显然不是来攻击的。而且也不可能独身一人攻击一个几乎可以是战争要塞的据点。
当然,队长如此客气的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的阁主曾亲自下过死令,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得对其动手。所以即便对方在这里大开杀戒,他们也只有逃跑的份。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能逃得了。
灰月魔的称号不是涯自己起的,而是江湖上的人给予的。
因为在夜里杀人的涯,那一副混身染着鲜血,灰色长发在月光下随风乱舞的模样,实在让那些幸存者印象太过深刻。
尤其是他的眼神,极度的冷漠,极度的平淡。
如妖魔般,慑人心魂诡异,以至于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染血的长鞭席卷了生命。
涯并没有理会那个问话的队长,而是仍骑着马慢悠悠的朝大门内走去。
才进大门,立刻有两人迎了上来,并客气地将他请进大堂。
而大堂中央,依旧戴着面具的墨溪断,早已懒洋洋的坐在铺着皮草的檀椅上,一头及膝的暗金长发如丝般垂落,让人有种妖娆的错觉。
只是那原本带着玩味的表情,在看到到涯脸上的伤痕时,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弄的?”
墨溪断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就已到了面前,修长的手指更是不容闪避地直接抚向涯的脸颊。
“……”涯皱了皱眉,拉开了墨溪断的手,对方却顺势用掌心托住了他的后脑,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的伤口,有些严厉的道:“很严重,为什么不上药?”
涯没有表情的抬头看着他,顿了顿,而后出手如闪电,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已然将那手扯开:“我来找你谈事,不是来让你管的。”
“……”
墨溪断沉默了,静静的看着涯,双眼深沉得让人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笑了笑,缓缓的后退了几步,道:“请说。”
没有马上回答,涯转身找了位置坐下。
旁边侍女连忙恭谨的端上沏好的茶,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沉默了一会,才淡淡的道:“听说你们现在紧缺黑钢木。”
黑纲木,一种非常坚固却重量并不沉的木材,造船的上品选择,本身的产量非常的稀少。其中几处来源,更是死死的控制在各大势力手中。
墨溪断点了点头,没否认。
整个人比起以往,沉默了很多。只是双眼,却始终没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过半分。
就在他静待男人接下来的话,却愣然的发现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神了。
那双灰色的眼明明看着他,却没有任何焦距……
“……”墨溪断暗金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挣扎着什么,却又很快压制了下去。只是嘶哑的提醒道:“涯?”
“……”涯将焦距对准他,仿佛还没回神一般静了好一会,才道:“我用三十吨,换你一瓶‘回生。”
看着男人仿佛只剩一些本能的机械摸样,墨溪断过了好久,才缓缓的出声道:“可以。”
“……”而墨溪断的干脆让涯微微愣然,因为按他预计,最少得给墨溪断七十吨木材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拆料才能换到。不过,既然能这样就换到,那也甚好。“现在就交易吧。”
点了点头,墨溪断转头的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去让唐零把回生拿过来。”
随后,他又看向男人:“还有其他需要么?”
“……”涯摇了摇头。
“你并非给自己用的对么?”沉默了一会,墨溪断忽然问道。
虽没有确切依据,但是墨溪断却还是凭直觉肯定了答案。
涯点了点头,也没否认。这让墨溪断又沉默了好一会,以至于大堂有种死般的寂静,直至药被小心的拿了上来。
随后,两人很顺利的达成了协议。
木材约在五天内送到,而药物则是涯先拿走。
到他们这个地位,因为协议而说出去的承诺,基本都不会违背,所以也不必害怕违约。
当然,交易归交易,敌对的关系并不会应此而改变。
所谓的和平,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存在于互相索取利益前提下。若之后在战场,谁都不会因此而留手。
涯前脚才离开,唐零后脚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看着墨溪断双眼湿润的大声喊道:“墨哥哥你疯了么!?回生我们自己原本只有三瓶,上次用掉一瓶,现在就两瓶了你怎么能拿它来这样交换?”
回生不是一般的药,它的材料可遇不可求,又是绝佳的保命灵药,怎么能拿来换一些拆料,而且分量还那么少,跟送有什么区别?
何况那个人上次还烧了黑域阁的总部!不光是那些建筑跟其他的重要资料!她的药材也全毁在了那次火灾中。
“下去。”
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从墨溪断的嘴里缓缓传出。伴随着让人心底发寒的威压,无生息的遍布整个大堂。
“都给我滚。”
“……”唐零伤心又畏惧的看着他,眼泪几乎当场就溢了出来。随后,跟其他人一起,默默退出了大堂。
一时间,宽敞而雅致黑色大堂,仅仅只有墨溪断一个人站着。
过了一会,他忽然猛的一拳打向桌子,单手一横直接将上面的东西尽数扫落。随着器具的破碎声,按着桌子的墨溪断开始剧烈的颤抖双瞳,犹如一头负伤的野兽,呼吸急促而频乱。
焦躁的脑子里,更是反反复复回想着那人毫无光泽的双眼。
像一潭即将干渴的湖水,毫不波澜的死寂。
连他都怀疑他快撑不住了……
那人却像是没有丝毫自觉一样,只机械地犹如平常一般,依旧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仿佛一具只凭本能行走的躯壳,看起来很强大,却分明就要碎了。
可讽刺的时,让那人走到如今的这一步的,却是自己。
他明明知道那人有多在意另一个男人,却还是残忍的用计谋,将他一步步推向绝境……
残忍的剥去他所有的牵挂,用血让他认清其实本没有那么残酷的事实……
可是那人现在的摸样,却让他,怎么都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刚才,他有好几次,好几次都差点克制不住要将那人狠狠的搂进怀里,再也不要放开。
甚至,怀疑这样到最后,他得到的男人,真的,还是原来的他么…
可是,到了这一步,他却已经停不下了。
只能在男人有要求的时候,补偿一般,尽量的满足。
“严凌枫……”黑暗中,墨溪断嘶哑而低沉的声音,仿佛至地狱深处传来,一字一句,都冷得慑人,沉得惊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亲手摧毁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推测出,涯脸上的伤,来自谁……
“你已经没资格了……”
“没资格再拥有他了……”
* * ** *
月光透过枯枝,无声的洒落在森林里骑着马,独自行走的男人身上。
周围很静,连风都没有。只有马蹄踩在枯叶上时,少许的沙沙声……
寂寥而清冷……
男人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有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没有指挥马任何方向,但他知道,马回带他回去的……
否则,他也回不去了……
他并不是刻意去忘记这本应该无比熟悉的路,却,真的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一只暗红色的鹰缓缓的在他头顶盘旋,那是黑狮他们的鹰……随后,鹰如同过去每一次般,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叼出了缠在自己脚上的字条递给男人。
“……”涯皱了皱眉,伸手接过。
以前黑狮他们都是用这个跟他联系,尤其是任务反馈的信息。可他知道现在的字条,已经不可能有那些内容了。
就连黑狮是否还活着,他也并不确认了。
缓缓的将字条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限汝午夜子时赶到寒水庄,
否则,城水悦必死;
且,依然是你‘指使’的。
蝎姬字
“……”无言的掐碎字条,涯沉下了一张脸。
看玄月的位置,现在离子时恐怕还不到三个时辰,完全来不急回庄跟严凌枫商量对策。何况他也很可能为了找城水悦而出去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跟城水悦,都同时不在庄里,严凌枫会怎么想,他已经不需要去猜,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原地沉思了一会,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然而凄冷的笑。
如今,只有他知道城水悦的位置,这算不算一个补偿的机会?
随后,涯头也没回的拉着马掉头朝寒水庄奔去。
只是这一次,他连自己的血鞭,都没有带在身上……
** * * **
苍凉的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掩盖,遮掩了月辉。
如水墨画般雅致的寒水庄,静静屹立在漆黑山林间,隐隐透着一份诡异。
漆黑的屋顶,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伏,灰色的发丝被风扬起,如轻纱般渐渐淹没在风里……
涯并没有直接从正面进入寒水庄,他还没有那么鲁莽。虽然这不符合他以往喜欢强攻的风格,但目前身体状况已不容他正面对敌。
修长的手指无声的将一块精致的砖瓦挪了位置,灰色的瞳孔透空隙静静扫视着屋里的状况。
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还是什么,五间有烛光的房间,他第一间就发现了城水悦。
房屋里,城水悦正被捆绑着双手吊着,身上衣衫不整,伤痕累累,似乎是刀伤,但没有致命的地方,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
同时,屋子里还看到了蝎姬他们四人,却没有见到黑狮,这让涯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无声的将瓦片挪回原位,涯垂眼思索着营救方法。
他目前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并不擅长使用的玄铁剑,以及数枚炸药。这些之前面对墨溪断时准备的,只是并没有派上用场。
忽然,他感觉到脑子里,有一丝极轻微的晕眩。那种晕眩,跟身体本身的状况无关,而是外来的药物麻痹神经的晕眩。
他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可能跟过去有关,素来都不畏任何毒物或者迷|药。同时,他又对这类的药物非常敏感,即便不受影响,也能清楚的感应到。
而他之前竟感应不到的药物,想必非常厉害,估计是黑狮他们族里的秘方。
最让他惊讶的是,随着中毒后,他的感应越发清晰起来。竟发现,这山庄周围的空气,竟都飘忽着这种迷|药,且,还是一种无法被风吹散的迷|药……
好大的手笔……
显然铁了心要抓他。
这让涯感到一丝不妙。
不巧的是,就这一阵轻微的晕眩,让涯极力隐藏的气息,发生了一丝微小的泄露。不敢再呆原地,涯沉着脸当即就站起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枚针,一枚毫无光泽的细针,以极诡异的角度从黑暗中射出,猛地扎入他的后颈。
顿时,一股如电流般的麻痹,让涯只觉得脚下一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般,身体无力的朝后坠去,直接掉下了屋檐。
直至被蝎姬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抓到你了……今夜我们的新娘……”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撩拨人心的性感,蝎姬面具后的脸,轻轻扬起了一抹绝美,却让人打从心底里发寒的微笑。
而另外三人,也相继从屋子里缓慢而优雅的走出。
赤红而妖异的双瞳,死死盯着那被蝎姬紧紧抱在怀中,已经陷入昏迷中的灰发男人……
* *** *
涯感到头很晕,周围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却又模糊不清,如同在水中不断爆裂的气泡,一切都飘忽不定。
隐约的,他感到自己被人抱起上身,靠在谁的怀中,衣服被缓慢褪去,冷空气包裹了全身,皮肤却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陌生的体温。
这让他很不适应。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能感觉出,有几道视线正在他身上徘徊,慑人而诡异,让人有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可他连睁开眼睛地力气都没有。
随后,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他腰腹,似乎正在抚摸上面的纹身,周围有人在说话,低沉而模糊不清,却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里面有压抑的怒火。
连同搂着他的那只手,也收紧了几分,将他的身体被勒得生疼。
意识一度中断……
…………
过了不知多久,像是才一眨眼的工夫,又好像过了几个时辰,涯又隐约有了意识,虽然依旧无法睁眼。
他感到自己的手腕隐约有一阵刺疼,似乎有人在放他的血。
他们要干什么?
他没有感觉到杀意,也不认为对方会用这种可笑的方法杀了自己。可他还没来得急多想,被药物迷醉的意识,又再度中断了……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腥甜气息。
一张血色的大床上,被几个男性围在中央的灰发男人,早已被换上了一袭如雪般的丝制长袍,白色的衣摆长长的拖到了地地,上面用白玉跟暗红的丝线绘制着精美而古典的图案。
而衣袍本身分很多层,但除了最外层的白,里衣尽是血般的红,衬着涯白皙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美感跟慵懒……
尤其是长袍的下摆,两边开叉直大腿根部,若是走动,便隐约可见里面赤裸的双腿。何况涯此刻还昏迷在蝎姬的怀中,修长的双腿无力的曲起,清晰可见。
苍白的脚裸处还被人用链子绑了精致的铃铛……
而跟男人一袭白袍不同的是,周围的几个男人皆是血色长袍,精致而彪悍。上面的花纹跟涯的互相映衬,显然是配对的衣服……
模糊中,男人感觉到有一股腥甜的气息靠近了他。而后嘴里被人用器皿灌入一种极腥的液体。
是血……
还是热的……
他无意识的皱起了眉……
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跟厌恶,几乎控制了他的意识,男人似乎要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头疼得发裂……
以至于嘴绷得很紧,那些血怎么也灌不进去。
对方停下了动作,似乎在冷笑。
男人不仅心里有些发毛。
他已经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除了蝎姬,没有男人身上会有这种类似于雪莲的味道。而在五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蝎姬最阴。
只是黑狮在的时候,蝎姬都很低调。
接着,男人感觉到自己的下鄂被钳制住,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堵上了他的唇。强行将那些血液灌入他的嘴里。
他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蝎姬的唇舌。。
因为还带着淡淡的荷香跟血腥……
但涯却不知,他喝的这些血中,其实还包含着蝎姬他们的血。
事实上,这互饮鲜血是对方家族中婚礼的一种仪式。在新婚之夜,夫妻双方必须将血混合,然后互相饮入。
里面还加了什么其他的东西涯是不知道……
但是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腹部,那只蛊所待的地方,似乎正在暗暗的顿疼……
不强烈,却无法无视……
“……呜。”
待血全部被灌入,蝎姬的唇也并不离开,而是更深入涯的嘴里,缠住那颤抖的唇舌,肆意的吸允舔弄。
而一些无法顺利被咽入的红色液体至涯的唇边滑落,顺着白皙的颈项蜿蜒的滑至那形状漂亮的锁骨处,随后被另一个男子凑上来轻柔的舔去,并顺势轻啃着涯瘦削的颈项,炙热气息一阵又一阵吹拂在他的鼻子上。
涯难受的闷哼了一声,隐约感觉到不知道谁的手已经顺势撩起他的衣摆摸向他的大腿……
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发生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情,脑子一片混乱的涯,强行催动着如同一潭死水的内力,不顾一切的让自己可以动起来。
他也确实做到了……
体内原本停滞的力气忽然爆发了出来,睁开眼用力挣脱那些压制住他的男人,一个转身刚想顺势跃起,力气却忽然像断掉一样,他的身体才移动了两步不到,人就再度摔在了床上。
摔在了一边,黑狮身上。
安静躺着的成熟男人早已取下了面具。只是那头如雄狮般张扬而飘逸的长发还是让涯一眼就认了出来。
成熟而内敛的长相,并不十分俊美,却有种异样的性感。
像潜伏在黑暗里的魔。
可是,他的双眼是闭着的,
若不是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跟呼吸,涯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毫无生气的虚白脸蛋,让涯有一瞬间的发愣,心里也莫名的压抑起来……
“很失望么?他没死。”
蝎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涯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握住。对方温热的躯体也朝他府压而来,在他耳边没有起伏的说道。
气息却是冰冷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唔……”涯的话还没说完,蝎姬湿润的舌,便已经舔进了他的耳内,带起阵阵让人颤栗的酥麻。
“你的药满好用的,黑狮伤口几乎痊愈了。”
挣扎间,涯听到蝎姬略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