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度,仰头接住壶嘴中倾泄而出的酒柱,目光终於落在了仓促间只来得及披上外衣的易墨轩身上。
〃枫儿?!你怎麽在这?!〃易墨轩此时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惊问,云枫这个时候怎麽会在他的明德殿外喝酒?
〃儿臣本想找父皇一起品尝下刚开封的桃花酿。没想到......〃优美的声音突然一转,〃会碰见这样的场景,倒还真令人意外呢。〃云枫在笑,可这笑却令易墨轩身坠寒窖。
白影一闪,少年已经飘上了房脊,传入易墨轩耳中的是玉器的破碎声,和一道冰冷决绝的背影。
殿前桂花树下丢弃著一个食篮,被打翻在地,里面是尚冒有余热的四道小菜......
易墨轩呆呆收回目光,听不见任何声音,耳中只有自己杂乱的心跳。
这夜,易墨轩无眠......
次日,易墨轩得报三皇子云枫抱病微恙,闭门不见任何人,包括他易墨轩。
第三日,三皇子依旧微恙,依旧闭门不见客,易墨轩放下为君为父的身段,屈尊前去求和,可敲门无人应答。
撞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抱病微恙的三皇子再次不知所踪!
易墨轩突然醒悟,云枫借此闹剧,已然离宫,去处恐怕只有一个......粟州前线!
清苑宫女太监侍卫共十四人,尽数被拿问关押。
皇上盛怒,格去三皇子一切差使,著粟州总督吴勉,缉拿三皇子後即刻押送回京。
圣旨已发出去十三日了,粟州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缉拿云枫,易墨轩也是无奈之举,若不如此为之,他恐怕云枫根本不会回来,至少圣旨上捏造的莫须有罪名,云枫会回来解释才对。
可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惆怅的叹了口气,易墨轩继续与那恼人的冗长奏折奋斗。
江南水患依旧泛滥,夏季还是多发灾难啊,调拨钱粮派了钦差...微微叹息,若是云枫在......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诡计的酸涩涨痛,耳边似乎听见一声无奈的低喃:轩......
是云枫!
易墨轩长身而起,莫非云枫在前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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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渡舟业已还家,若强行渡江恐有危险。〃吴勉招来的当地县令付凛是这麽回绝了吴勉的渡江建议。
〃本督军务在身,急於返京,付县令当真无法?〃吴勉不知道为什麽,这波涛冲刷岸堤的声响总令他感觉心神不宁,眼皮直跳,早些过江就意味著离京城又近一分。
〃总督大人,不是下官不尽心协助大人皇差,只是大人也知道,此时正值悯江汛期,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洪水,即便是白日里行船也不是十成安全,何况漆黑深夜,如今船家具已收船归港,明日日出方有船出行。〃付凛恭敬的回答著。
船到底还是被征到,在皇上即刻进京的圣旨高压下征得船公。
吴勉侧身请下了马车中一直未发一言的神秘客人。
黑夜之中,痛苦的警报声撕碎了宁静。
〃有刺客!〃
警戒的兵士即便反应迅速的集结在了一处,却不是保护总督吴勉,而是围在灯火通明的某屋门前。
〃何事如此喧哗?〃沈稳的清朗少年声自房内传出,吴勉松了一口气,有刺客,他的第一反应,这是前来劫狱的,绝对是冲著三皇子来的,不过此时三皇子依旧在这,只要守住了应该无事。
〃回殿下,大约是遇见水匪了。〃吴勉说著违心的蹩脚谎言。
〃水匪?〃少年又好笑又惊讶的反问,〃本皇子倒要见识下这如此勇敢的水匪究竟是何模样了。〃少年的淡笑令吴勉不由脸色一红,几曾见过水匪会冒著夜间被洪水卷走的危险跑来打劫官船的?
云枫撂帘陪同吴勉站在甲板上,略过几招,云枫的眉头深皱了起来,生硬的汉语中夹杂著几声怪异鼻音,大约是云枫的白衣在夜色下太过明显,刺客显然也看见了云枫,瞬间眼底并发出仇恨的怒意,刺客人数不多,大约十五人,在疑似首领的低鸣声中逐渐收拢了包围圈,这明显意图就在云枫这边。
〃易云枫!拿命来!〃男子的暴喝声十分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
云枫没有出手,只是在回忆,这个男人究竟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
〃羌人?!〃吴勉的低呼声令云枫捕捉到了脑中灵感,吴勉在粟州与羌人相抗多时,是以还是将羌国那似曾相识的口音分辨出来。
〃呵呵,我还道是谁呢。〃云枫轻笑著踏出侍卫的保护圈,〃姜文庭有你这样的侍卫肯为他卖命报仇,还真是幸运。〃在粟州之战中,被云枫斩首的羌摄政王世子姜文庭的贴身侍卫,难怪会如此熟悉了。
云枫顺手将斜刺在甲板上的长剑握在手中,〃这是本皇子跟他之间的事,统统给我退下。〃
那羌人大喝一声抢前来攻,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招式,准备而实用,招招指向云枫要害。
云枫侧身避过,举剑搁开沈重大刀的攻势,那羌人变招也快居然由纵劈迅速变为横扫,刀剑相撞,白光闪烁,云枫手中长剑居然折断?!
大刀已直逼云枫纤细的脖颈,羌人侍卫目中露出了激动释然的神采......
吴勉等人根本来不及抢上前去营救,眼睁睁看著刀锋劈向了云枫的左颈侧......
挥刀落空?!羌人侍卫惊恐的看著自己颈侧的断剑,那里传来的刺痛让他知道,他输了,输的很惨。
刀锋即将劈中云枫那一瞬间,眼前一晃,那身影微矮,没有後退,竟直接撞向了自己胸前......
在侍卫的迅速反击下,十五名刺客尽数被拿下。
吴勉好不容易方松了口气,云枫淡笑著将那刺客交给侍卫时,身侧一抹湛蓝冷光,直袭云枫而去。
云枫显然没有提防,直到那湛蓝短小的寒光完全没入云枫体内。大夥方看清眼前这刺客居然是一直蜷缩在甲板上发抖的五旬船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