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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眼里有种不容拒绝的召唤,媚娘咬咬牙,只好走去挨着他坐下,闻到他身上清甜的衣香,她微微挑了挑眉:男人有这样的香味?是那个郑姑娘替他熏的衣裳吧。

奶娘抱了熟睡的恒哥儿来,郑夫人将目光从徐俊英和秦媚娘身上收回,苍白的脸浮起慈爱的笑容,伸手轻轻爱抚婴孩,捏捏棉袄看够不够厚,握握手儿看暖不暖和,若不是真的累了,她还想要抱抱乖孙儿呢。

“好好带着恒哥儿,”郑夫人嗓音略显干涩:“我病得厉害,偏你也病了,都没顾上看他,可怜见儿的!亏得你又好起来,恒哥儿又有娘亲疼爱,我就放心了!身上这病说好就能好……只是你这样又死又活的,把候爷折腾得够呛,你该好好谢谢他!”

秦媚娘就低眉顺眼地对徐俊英道了声谢,徐俊英淡淡说:“夫妻间说什么谢?母亲倒把我们弄生分了!”

郑夫人忙笑道:“是我糊涂了,你们该相敬如宾,好好抚养着恒哥儿,他可是咱们家嫡长子嫡长孙,将来还要承袭……”

徐俊英扫了奶娘怀里的恒哥儿一眼,唇边泛起不明意味的笑意。

郑夫人忽然猛烈喘咳起来,何妈妈赶紧上前,替她轻捶后背,却仍然止不住,媚娘见状,唤翠喜拿了热开水来,亲手捧着递到郑夫人唇边,柔声道:

“母亲喝吧,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咽下去。”

郑夫人照着她说的做,吞咽了几口,果然不咳了,惊奇道:

“这倒是好法子,媚娘懂医理么?”

媚娘一笑:“媳妇哪里懂医理,只是喝温热白开水确实能缓和一时的急喘干咳,在娘家老人们惯常这样做,却没有什么疗效,真正治病还得吃药,母亲在这时辰是不是该吃药了?”

何妈妈笑道:“大奶奶果然细心,正是到吃药时辰了呢!”

郑夫人喘口气说:“可我还未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这死而复生……”

秦媚娘有些头疼:死而复生很奇怪吗?现代这种事多了去了,假死有木有?休克窒息救回来了有木有?古代人就是食古不化,一点小事情,不定要揪着她说上多长时间呢,儿子嫌老婆不死不能娶新妇也就罢了,这婆婆是什么意思?合着一家子人都看她复活不爽是吧?

悲催的秦媚娘,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生得美若天仙,这么年轻就遭丈夫嫌弃,死去还能挣得一个隆重的葬礼,活过来却这般不受待见!

徐俊英侧转头,瞥见媚娘轻皱了一下鼻子,他所认识的秦媚娘永远娴静优雅,行止端庄,几曾有过这样顽皮的神情?就是她刚才逗恒哥儿时的欢乐开怀,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或许是他自己没见过罢?从新婚到现在,他和媚娘聚合过几天?只除了她病重这一个月里,若他愿意,可以在她床前坐一会,那时的媚娘死气沉沉,紧闭双目,根本不看他一眼。

徐俊英对郑夫人说道:“母亲放心吧,儿子已经教过媚娘,她都知晓的!”

郑夫人点头:“那就好……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郑夫人疲乏到极点,再也坐不下去,夫妻二人便送她出院门,郑夫人上了软轿,婆子们抬起来,徐俊英嘱咐了句小心慢行,目送她们去得远了,才一道转回来,走到正房前,徐俊英没跟着媚娘,而是站在雪地里看她登上台阶,媚娘到得廊下,回头看他,先是有点奇怪,随后便是一阵轻松自在,微笑道:

“候爷这是要去书房用功吗?要不要让人给备些宵夜过去?”

她记起躺在棺材里听到婆子们论说:候爷睡在东厢房,就是说他没和秦媚娘同居一室。

也是哦,秦媚娘病得快死了,他不怕被传染了嘛。

徐俊英说:“不必了!我住东厢房,有事可以让人来找。你歇了吧,明早要早起,去给祖母请安——这些天景玉不在家,太太们身子不适,都是如兰每天早上服侍老太太用早饭,她又独自一人管内院,很辛苦,你能帮就帮她些。”

媚娘说:“如兰我见过,三奶奶是吧?那景玉是谁?”

徐俊英觉得两个人这样说话很是奇怪,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廊下,旁边还有许多仆妇丫头看着,此时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他不耐烦地说道:

“记不起来的话,回房让丫头们慢慢给你说吧!”

媚娘也发现下雪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自暗空降下,被廊下灯笼不很明亮的光亮映照着,别具美感,禁不住拍手笑道:

“啊!又下雪了,好漂亮!明早不知院里有多厚的积雪呢!候爷回去吧,小心别冻着了!”

说着话,很冷似地环抱双臂,腰身一扭,轻盈飞快地钻进仆妇挑起的暖帘里去了。

房里传出她清脆的嗓音:“把恒哥儿抱来,奶奶我要和儿子一起睡!”

徐俊英站在原地,雪花不停地落在他头上肩上,越积越厚,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惊觉般,抖一抖身上的雪,大步离去。

第五章 巴结

秦媚娘被叫醒时,天刚蒙蒙亮,屋里还点着灯,王妈妈和翠喜翠思早已环绕在床前等候她起来,一摸身边,昨晚搂着睡的小家伙不见了,惊道:

“我儿子呢?”

王妈妈说:“奶娘将恒哥儿抱去了,大奶奶起床罢!”

秦媚娘松了口气,在棉被里扭了几扭,伸了个懒腰,痛苦地哼哼着:“好妈妈!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

穿到古代做个大奶奶容易吗,又不用上班,睡个懒觉总可以吧?

“不行啊大奶奶!”王妈妈上来将罗帐捺起:“候爷昨夜嘱您早起给老太太请安,不去可不行。方才翠思走去看了,候爷那边已亮灯,想是也要往上房去的,奶奶得赶紧些,跟了候爷一道走才好!”

候爷昨夜肯来奶奶房里,那样细致地做了交待,显见他很在意外边人如何看待大奶奶死而复活这件事。候爷向来看重面子,与大奶奶之间淡漠到那种地步,仍顾全夫妻之礼,坚持每天来看一看病妻,给人以夫妻和睦的感觉,大奶奶病死,做为战场上杀人如麻,惯看死伤的冷血将军,他不流一滴眼泪,没表现出一点悲伤之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不会有人因此说闲话。而大奶奶这般好转来,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忘记,还一点都不惧怕候爷了,候爷拿她没办法,王妈妈不傻,怎会想不到这里面的转机?

既然不记得从前事,就当她没有从前!

王妈妈打定主意:得尽量劝导大奶奶对候爷恭顺温婉,言听计从,这样,候爷就没理由轻待奶奶,那么在这候府里的日子,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难过!

秦媚娘睁开眼:“候爷他起来了吗?”

“应是起来了的,候爷在军中多年,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也没耐心等人,大奶奶快起来罢!”

秦媚娘吸了口气,恒儿的爹,那个言语不多,英俊冷淡的男子,无形中总给她一种压力,仿佛她欠他什么似的,让她不能不对他有一点忌惮,不是夫妻么,成婚不过一年多,第一胎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该很高兴很疼她才对,干什么总给她寡着个脸?

唉!管他呢,早知道古人男尊女卑,什么夫纲父纲害死人,眼下不能得罪这位老公,初来乍到,这世界太陌生,得先抓住他做靠山,王候将相,他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威远候,不是一般的尊贵,依附着他,有一个诰命夫人身份,社会地位很高的吧,至少吃穿不愁。为了恒儿,为了自己,乖乖听话吧,以后的事情,再看着办。

在心里数到三下,翻身爬起来,她可不习惯当着丫头们的面往铜盆里吐漱口水,套了外袍,自往内室去洗漱。

王妈妈一力催促,翠喜给媚娘梳头挽发尽量求快,手都有些发颤,梳了个繁复的倾髻,谁知媚娘看着不喜欢,要拆下来另梳一个,翠喜瞟一眼王妈妈,轻声道:

“候爷怕等得不耐烦呢,奶奶以前惯常梳这个髻的!”

媚娘不依:“总梳一种样式岂不是闷得慌?换一个!”

翠怜收拾好床铺,匆匆走来:“我给奶奶梳一个别样的!”

她往手上抹些桂花油,手脚麻利,不一会便梳成一个清爽绮丽的飞仙髻,媚娘很满意,选了几样精致华贵的珠宝首饰戴好,穿上大红绣金丝海棠缎面絮丝修身中袄,配条杏色姚绫八幅裙,左右手腕各套上金钏翡翠玉镯,颈间佩了攒八宝璎珞金项圈,珠光宝气,流光溢彩,通身富贵逼人,娇艳养眼。

王妈妈使了翠思来往探看,把时间掐算得准准的,这边才扶了媚娘走出门来,徐俊英刚好经过,停下脚步,等她行礼问候过了,便领头往外走,王妈妈和丫头们在旁偷看他表情,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扶了媚娘跟在后面。

出得院门,媚娘不要翠思扶,紧赶几步,追上徐俊英,徐俊英却走得更快些,厚底犀牛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喳喳声响,媚娘穿了双小巧精致的羊皮靴,款款而行,趁他不注意,爱往松散没人踩过的雪堆走,悄无声息,感觉十分好玩,她前世生活的那个城市极少下雪,这样厚实的大雪没能尽兴玩一玩,实在不甘心。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儿子来:“哎呀,我们没带恒儿呢!”

徐俊英皱眉道:“恒儿哪能醒得这么早?待会奶娘自会带了他来,我们得先到祖母房里去,等候祖母起床,陪她老人家用早膳。”

“祖母还没起床?”

“应该没有。”

“那我们去这么早,不是要白白坐等?”

徐俊英看她一眼:“原该如此!你为长孙媳,更应该入内服侍祖母梳洗——以前,不是做过吗?”

媚娘垂眸,她要能记起本尊以前一点点事情,就好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徐俊英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却也诱人得紧。

媚娘长长的眼睫眨动一下:“死而复生,前尘往事,都记不起来了!王妈妈说我病了一个月,让候爷担心受累,实在是对不起,病痛中身不由己,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候爷多担待!”

徐俊英微侧脸,冷冷看向跟在后头十多步远的王妈妈和翠喜等人,轻哼一声,秦媚娘的陪嫁,个个都是人精,人前一面,背后一面,每次见到他仿似老鼠遇见猫,当他不知道她们心中有鬼。如果说秦媚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她们,会不会跟着学乖些?

执意娶秦媚娘,原也为一点少年心性,她生得如此美丽,谁不爱慕,谁不想占为己有?还以为是个福呢,没想到却成他一辈子的耻辱!

但他又怎肯让人窥知这样的丑事?父亲挣来的爵位,自己用性命维护的荣耀,徐家世代清白名声,绝不能因此毁于一旦!

秦媚娘暴病而亡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因此他肯给她最隆重最奢华的葬礼,让全京城的女人都羡慕她,忌妒她,她竟然不知足,又还魂回来。

却把前尘往事全忘记,像一张白纸般站在他面前。

徐俊英再看向媚娘,目光淡漠冰冷:一切皆可遗忘,皆可掩饰,却怎能抹煞事实真相?时光不能重来,他也早不是从前那个徐俊英,秦媚娘,再不能牵绊他半点心思!

他的生活轨迹,将会另辟蹊径,人生该拥有的,该享受的,他一样都不会缺失!

宁如兰早已等在老太太睡房廊下,见徐俊英和媚娘走来,忙微笑着行礼问好,徐俊英温和地向她道了声辛苦,便走到左边廊下负手而站,让宁如兰和媚娘妯娌自在说话。

果然自古以来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请安问好之后,徐俊英轻轻松松地就可以走了,秦媚娘却要留下来,和宁如兰一起,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站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她慢条斯理地吃早点,老太太吃饱了她们俩才能坐下吃,若不是看着宁如兰没事人般吃得津津有味,媚娘不定有多委屈呢——虽然是满桌吃食丰盛,可好看不好听,这不成了吃残羹剩饭的叫花子?从小到大,她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对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哪个不疼她?哪个舍得让她最后一个吃东西?

徐家老太婆,也忒那个了,来请安的也就是宁如兰和她两个,老太太就不舍得让她们一块儿吃。两个太太一个病着,一个犯了头晕症,自然不用来,天气太冷,姑娘们也被通知不必来上房请安,免得冻着。想想其实她也可以不必来,不是刚“死”又活过来吗?元气什么的都没恢复呢!

不过,听徐俊英和王妈妈的话总没错,她还是该来到!

秦媚娘一边想心事,一边一口一口吃着点心,压根儿没留意到屋子里包括丫头婆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看着她,等她醒过神来,发现一整碟十二只什锦小笼包被她吃了个干净。

她举着筷子楞在那里:老毛病啊老毛病,一专心想事情就敞开了肚子吃,在前世倒没什么,没人会笑话,可这是在古代啊,封建社会大家宅的媳妇儿,吃得跟个男人似的饭量,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也太难为了情了吧!

媚娘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对宁如兰说道:“对、对不起三奶奶,我、我把小包子吃光了,你没尝到!”

宁如兰含了一口暖汤咽下,笑道:“大嫂病了那么久,一直都吃不下食物,这一好起来,胃口真是大开啊!不必管我,我天天吃着呢,大嫂慢慢吃,别光吃一样,这个虾饺也是很好吃的,来尝尝!”

她用公筷夹了一只虾饺放到媚娘面前的碟子里,媚娘却强忍着没打出饱嗝来,摆手道:“谢谢三奶奶,我却是吃够了,你慢用吧!”

说着起身离席,老太太坐在暖榻上,一直看着她,此时露出笑容,和蔼地说道:

“媚娘啊,能吃是福,天气这么冷,多吃些身上暖和。”

媚娘走到老太太身边,微笑道:“谢祖母赏点心,孙媳吃好了!”

徐老太太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这皮儿却似比从前还要鲜亮红润了呢!”

媚娘就走过去,让徐老太太抓着自己的手,捏来揉去的。

“嗯,这手儿又暖和又柔软,想是身子骨真的好了!”老太太说。

季妈妈在旁陪笑道:“看大奶奶这气色,这走路的势头就知道,身子硬朗起来了呢!”

老太太点着头:“还得将养着,要会惜福,胃口好,也不能一次吃太多,慢慢来!”

“是!孙媳遵祖母的教导。”

媚娘红着脸,不想让大家再受她偶然增加的饭量影响,笑对老太太说:

“祖母,孙媳给您捏捏肩膀,说个笑话消消食吧?”

徐老太太笑呵呵说道:“瞧瞧!媚娘也会说笑话了,真真稀奇得很呢!”

媚娘说:“孙媳是会说几个笑话的,只是以前大伙儿在,不敢乱说罢了。今日只有我和三奶奶在祖母跟前,说得不好,三奶奶是不会轻看我,祖母自然更是担待我些,所以不怕试试。”

老太太笑道:“你且说来听听,好不好也罢了,却给我把肩膀给捏捏,昨夜睡得不稳,这颈脖硬邦邦的不得劲,后背也有些儿不爽利呢!”

媚娘应了一声,在季妈妈的帮助下,脱靴上榻,跪在老太太身后,一边施展开前世学过的探|岤按摩术,把老太太捏得直哼哼,一边说起儿童故事金钢葫芦娃,笑是不见得好笑,神话故事却让一屋子人听得入了迷,哪里去追究她讲的是笑话还是什么。

媚娘看老太太那样,早料到她是轻度落枕,这个媚娘知道怎么弄,前世舅舅是医院里的推拿专家,媚娘奶奶身子骨不好,常年卧床,她原先学按摩推拿是为了服务奶奶,结果不知不觉将舅舅的各种拿手技艺学上手了。

都说一心不能二用,媚娘这回却用上了,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注意老太太的神情,瞅准时机,轻揉在老太太颈肩上的双手忽然稳稳扶住她的头,一扭一转,只听轻微咔拉声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老太太哎呀地喊了一声,左右转动着脖子,轻松自在地笑开了:

“媚娘啊,你哪儿学来这手艺?我全好了呢,舒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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