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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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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么,也不敢想为什么我回去时看到一桌琳琅满目的伤药,为什么,谁知道呢!我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那些伤药,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我躺了两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几日顿顿鳖汤鹿茸,吃到我憋屈。所以一能动了,我就立刻抛弃这么一堆变相饲料,打算以后都跑到千湄那儿蹭吃蹭喝。

往南偏殿会路过通往天测殿之外的大路,来往天测殿的必经之路。

我走向南偏殿的时候,在那路上看见易扬,跟着一大堆人,却奇迹般地,似乎也看见我了,停住了步子。远远地立着,白色衣衫飘飘。

我顿了一下,心里有些长草,瞥过头去,目不斜视地走了。

走了几步远再回头一望,一群人就已经来去匆匆了。

我抿了抿唇,放慢了步子慢慢走着。

脚下的细石子路蜿蜒延伸着,枯黄的树还没抽绿,败草还没萌芽,我步子慢慢停止。路旁是个干涸了个池塘,淤泥湿湿的,总像在等待什么。

我只觉得心里长草地很,随手拾了支路边的树枝摆弄着。

我有点恨自己不争气,摇摇摆摆的,可是……

这是阴谋,还是什么?早已丧失辨别能力的我,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了……

我拿着树枝,在池塘的淤泥上一笔一画,歪歪扭扭地胡乱写着:

“细草穿沙雪半销,天宫烟冷水迢迢。”

天山富丽堂皇的房屋在我看来不过烟雨迢迢,就连这个界也是。人生几何,两世坎坷,在等待的又是迷茫未知的命运……

从旁伸出另一枝树枝来,身旁突然多出了个人来,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我顿时就僵了,呆呆地看着那树枝在我东倒西歪俊挺地写着: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霄。”

我直勾勾地看着,脑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身旁的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我觉得我僵着都十分别扭,却动也不敢动,如临大敌般连呼吸都不会了。

静了很久,身旁的人还不说话。

猛然,我回过神来了,飞快扔下树枝,拔腿就跑。

一跑,扯着伤疼,落脚就一个趔跌。

易扬跟上一步一把扶住我,噙笑的声音低低地说:“既然伤没完全好,就走慢点吧。”

想到我伤到的地方,我顿时好不尴尬,伸手推开他,他也顺着往后退了一步,我埋着头,不敢看他,快步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千湄院子里总是玩闹不休,今儿个玩起来捉瞎子。

我实在跑不得,坐在走廊扶栏上笑着看她们玩,千湄也没勉强我来,看我坐在一边似乎反而更宽慰一些,就差没再烧三柱香把我供起来。

大家玩的很开心,细细的汗水点缀在额头,脸都变地红扑扑的。其实幸福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风雨再飘摇,世界再动荡,也总有那么个安宁的港湾,暂时停靠短短的美丽。没有全部苦闷的人生,只有心灵苦闷的人。一无所有也可能很快乐,坐拥天下也可能很贫穷。属于自己的幸福,没人可以剥夺……

画红做熊瞎子的时候,猛然转身一扑,正好扑到了浮云,浮云显然没有料到,脚下不稳,顿时就没扑倒了——一不小心,把脚踝给崴了。所幸不严重,大家还是好心地让浮云先在旁休息休息。

浮云坐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挪到我身旁。

我笑了笑,伸手拨了拨她稀少的刘海,道:“要不要喝茶?”

浮云黑亮的眼睛飞快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还是没说话。

我站起来想回屋里给她端壶茶来,刚站起来,裙边却被浮云拽着了,我回头:“怎么了?”她又不说话了,捏着裙边看着我,可怜巴巴的。

我心里有些奇怪,复又坐了回去:“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我尽量细声说道。

她眼睛闪闪烁烁的,终于小声说:“姐姐,我有事想问你。”

我搂过她的肩,她好瘦,小肩膀像个骨头架子:“什么?”

浮云低下头,我也不催她,却见她黄而稀少的头发,瘦瘦的身子,格外让人心疼。

“姐姐……方姨,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死了……”一滴眼泪落她的手上,瘦小的仿佛一捏就碎了。

我沉默,我觉得我可以骗她,但她能问我就说明,她不需要安慰的谎言。

她捏着我的裙边,小小的拳头攥地紧紧的。

“……方,方姨说过……她不会抛下我的,她说她会一直保护我的……”

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泪落在我手背上,热热的:“她一直都在保护你啊。”

“……我问圣女方姨去哪了,圣女老是说方姨出门了,我问她,问她方姨什么时候回来。她又不说。描青姐姐涵儿姐姐也没从不告诉我……可是,方姨,方姨明明说,她不会离开我的……”

“浮云,别哭了,”我捏了捏她的手,“你哭的话,你爹会看到的,方姨也会看到的。他俩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活下去,坚定、幸福、勇敢地活下去,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知道,等你再大点你就明白了……”

“我明白的,”她抽泣着打断我,“我明白的,我娘,我爹,方姨……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的!”

我不说话了,心里堵着很难受,默默帮她擦着眼泪。

浮云慌忙推开我:“不,不,弄脏你衣服了。”

我笑了笑:“没事的。”

浮云抹了下眼泪,还是埋着头,小声道:“姐姐,你会唱歌吗?方姨常唱歌给我听。”

“会啊。”我笑。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地快,跑地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姐姐糊弄人!”浮云笑,弱弱的笑容还带着悲伤,却开始假装坚强。“这个不算,唱个好听的。”

“是啊!重唱一个!”我转头一看,千湄带着一干丫头就站在旁边,叉着腰站着,猛一看特像一群女土匪。

浮云也才回过神来,飞快低下哭肿的眼。

我清了清嗓子,帮浮云遮掩道:“那好,我重新唱,你们大家可不许笑我啊。”

我其实不太会唱,但我有个唱美声的朋友告诉我,美丽的歌声其实不是为了婉转的歌喉,而是动人在它包含的情感,只有唱出自己心声的歌才是最拨动他人心弦的。其实我有自己想唱的歌,总是一遍遍自己唱给自己听,多情只有春前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但真唱出来,把自己唱给别人听,不知为什么,反而自己心里很平静。

歌的名字叫《琴伤》。

总让人想到断了弦的琴,一遍又一遍对着月亮呻吟。

“望着烛光

闪烁的悲伤

谁在等呢

我会走吗

不再说话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找着失落已久的心啊

漫漫天涯路

寂寞的脸上

微笑留在远方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等待失落已久的心啊

琴声悠悠

飘啊

你在唱

~~~~~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A Ya

A Ya A

Ao Gu Na Ya Mei

Ya A

Na Ya A”

那时的院子静静的,和风缓缓,细沙声声,姑娘的步摇轻轻晃动,耳坠叮当,那凛冽刺骨仿佛没有尽头的冬日,终于迟迟归去。天空蔚蓝,云卷云舒,唱出的音符伴着风,就散了……

自那以后,千湄浮云再也不想听我唱歌了。她们玩笑地说我五音不全,这样的声音再也不想听了;只有浮云很老实地说,因为歌声很悲切,哀哀怨怨的,像哭泣的花儿,所以她也不想听。

其实大家心里都隐隐知道并害怕着,这个看似平静的时期,该是酝酿着怎样的风波,这样凄凄凉凉的歌,谁都不想听。

耸耸肩,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日子,还在继续。

116 我与爱情

隔天晚上,我本待更衣就寝,千湄突然遣了个丫头来叫我。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披了衣服就跟着去了。

跨进她的后院,却见灯光灿烂如白昼,院子内挂着上百盏花灯,琳琅满目。

我愣了。

千湄笑嘻嘻地跳出来,鬼笑着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灯……

花灯……

流水浮灯……

我转眼看着千湄,只觉得如鲠在喉:“……我,我……”

千湄拿手肘捅捅我:“至于吗?高兴成这样。”

“这是……”我指着阑珊的庭院。

千湄瞥着我,沉吟了一下,道:“我的丫头们扎的,漂亮吧。”

我点点头,“漂亮。”

千湄拉着我穿梭在花灯中,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我有些神情恍惚。

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临摹的眉眼,早以褪去铅华,小溪的石桥,谁还在伫立着等我。我觉得这一切又像一个甜美阴谋的开端,黑暗中提着灯的魔鬼。

这繁多又极度精美的宫灯,出自几个丫头之手吗?

我越看越心慌,魂不守舍的,早早告辞说我实在是乏了,明日再来看,千湄盯了我半天,终于让我走了。

我浑浑噩噩地推开殿门,才跨出半只脚,突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颈部,我一惊,人立刻清醒多了,却完全来不及反映。

脖子处一凉,一片碧萤萤的光芒一闪,一把短匕被激射出去,正从我头顶上飞过。

我一扭头,却见琉璃单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目光杀气已盛。

“不要——”我惊呼。

我的惊呼没能掩住一声脆响,琉璃一手捏碎了那人的喉咙,身形一闪,只听地我身后又是一声惨叫,我扭头看去,只见琉璃转过身来,他身后的人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动了,身下像冒了个泉眼,涌出红色的血液来。

惊恐。我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你怎么能……”

琉璃冷冷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着我的脖子:“你受伤了。”

“你怎么能……”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他打断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选择终止保护,只要你下决心就行了。”他目光流转,轻轻笑了一下,瞬移离开了。

“啊——”千湄和丫头们听到声音出来一探究竟,只看我正站在两个尸体旁。

千湄奔过来,焦急地拉着我问:“朱颜你有没有怎么样……呀,你受伤了!”

我伸手一摸脖子,刚才那一刀伤了皮肉,一摸手上就占上了血。

却在这时,“啪”一声轻响,我和千湄都听见了,一件事物从我身上掉了下来。

墨玉?锁情

玉锁跌在地上,地上还有两星点红红的血。

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那玉琐的挂绳恰好被刚才那一刀砍断了,我一动,它就掉下来,砸在地上,砸在我和千湄之间。

过了片刻,千湄慢慢蹲下来,把玉琐握在手心,默默地蹲着。

我像做错了事孩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脖子上的流血很快顺着衣服往下流,我觉得隐隐有些头晕。

似乎千湄蹲了很久,她才站起来,美丽的眼睛空地让人害怕:“你的东西掉了。”她说,声音虚无缥缈。

我没有动。

她僵了一会儿,看我没动,猛然一把把玉锁塞了过来,掩面跑了出去。

“千湄,别出去,外面危险!”我叫着要去拉她,却被一旁的描青一把拽住:“小姐受了伤,还是赶快包扎一下吧,让奴婢去追圣女吧。”

我顿了一下,其他丫头已经都追了出去,描青还是死死拉着我:“您现在就是去了,圣女也决不会想见您的。”

她的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我僵了僵,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的,你放开吧,我要回去了。”

“可是,您的伤……”

“我说、放、开!”

描青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我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跑着跑着,似乎头更昏了。

手里还紧握着那个墨玉的玉锁,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我没想起飞白,也没想起千湄,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方凝唱的小曲:

归雁双双,残影落花墙。

红楼断梁,依旧去年模样。

留不住,过眼烟云太匆忙。

……柳自纷纷花自芳,借问何处是故乡?

手挽青丝默无语,一别东风百花黄。

可怜两相忘。……

自古多情多断肠。……

深深烟花巷,多少风月堂?……

锦衣红装,银篦玉珰,

对镜梳妆,珠泪成行。

身老色衰始惆怅,春浅花疏月微凉。

不待花谢雕梁断。

泪未尽,人已亡。

这风月情场,

原来丧与葬。

头越来越昏,步子都是凌乱的,跑着跑着,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想我是已经迷糊了,没有看清的面容,只看见他一身新白的衣服。

“你……”那人一把扶住站立不稳我,又惊又怒:“你受伤了?”

“……一别东风百花黄,可怜两相忘……泪未尽,人已亡……”手中的玉琐仿佛有千斤重,拿不起却抛不开。

“你说什么?”那人扶着我,衣服都蹭上血了。

我抬起模糊的眼睛,很努力地找到视线的焦点,易扬拧着眉毛正看着我。

我惨然地笑了,举起手来摸着他的脸,轻飘飘地笑了:“你看那风月场,原来丧与葬……”

他看到我手里掐着的玉锁,突然目光一呆。

我突然很想哭,两眼一黑,倒在他怀里。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我独自躺在我自己的房内。

手里还死死握着那个玉琐。

精致玲珑,触手生温,锁底一个“清”字,刻在那里已经很久。

茶碗轻磕的声音。

我猛然坐起。

琉璃斜眼扫了我一眼,道:“他刚走了,看了你一夜了。”

我呆了呆,发现脖子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忽然心里涌起很多疑问:谁?为什么要杀我?天测殿重兵保护是怎么进来行刺的?还有,还有……

我掀开辈子,鞋都没穿,向外跑去。

“你跑什么,伤还挂着呢……”身后的琉璃声音幽幽的。

我一路穿过客厅和院子,急急要推院子门的时候却傻眼了——门居然被锁了。

琉璃慢慢踱了出来,靠在门框慢幽幽地说:“看,不叫你不要跑嘛。”

我怒道:“你想说什么一次说完行不,别搞什么阴阳怪气的!”

琉璃淡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莫非你苦苦不愿离去就是为了那个男人?”

我道:“不关你事!”

琉璃道:“就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如此懦弱的男人!眼睁睁看你一晚上都不敢伸手摸摸,你值吗?”

我有点语塞:“我……”

“你连他真真假假都分不清,还留守些什么?”琉璃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嘲讽,“就算你把心啊肺啊都掏给他,他会回报你什么吗?别天真了,那样的男人,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早没了心了。”

我眼睛眯了起来:“那你现在安的又什么心?你为什么想逼着我快做决定?男人,不都是满口对女人好,然后心里打着其他算盘?”

琉璃蹙了一下眉:“哦,你也知道他心里在打其他算盘啊,那你还爱他?”

我怔了片刻,昂起了头:“是,我爱他!如果你也爱过什么人,你也会知道!爱是占有,爱是剥夺,爱是付出,爱也是牺牲。我爱上他,是因为他的演戏也好,是因为他的阴谋也好,我就认定他了。我不觉得我傻,就算我的爱情是空中阁楼,水中日月,那是我的爱情,”泪顺面庞而下,世界在我眼里模糊了,“别人耻笑它,不理解它,但是,我!我要捍卫它!”

琉璃不说话了,沉着脸看着我。

我一抹眼泪:“琉璃,你不会明白的,所以你走吧,这是一个傻瓜和她的爱情,放不开的。”

琉璃静静凝视了片刻,他笑了:“好,好,好,还有一个半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傻瓜最后能得到什么。”他昂起头,细长的眼睛幽深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如若当年深鱼能有这般傻,那么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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