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知道父亲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那绝对不可能改变心意,他下意识的望了明绣一眼,见这姑娘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眼底却一片冰冷,心里忍不住一疼,原本有些慌乱,可这么一着却有主意浮上心头。 他望着隆盛帝,脸上露出哀伤难受的神色,原本高傲不可一视的眼睛也露出一丝受伤,望着隆盛帝:“父皇,您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儿臣呢?难道您对这样的事儿就没感到委屈过?儿子又不迎来送往的人,凭什么要对那袁林道的女儿另眼相看,当初您也因此而难受过,怎么忍心又让儿臣也跟您一般?”
他这么一说,隆盛帝倒呆住了,望着儿子有些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双肖似极皇后的漂亮眼睛里带出淡淡的哀伤,总归自己的儿子,又从小疼到大的,哪能真见得他如此难受?之前生气和他赌气也就罢了,可现在见他服软,心里不光没有欢喜,反倒说不出的惆怅。
隆盛帝刚刚登基时,靠了不少的臣子以及勋贵的帮忙,原本他与皇后的感情也算颇深,可却抵不住那些有拥护之功的臣子,时常进言借着借秀的名义塞了不少的女人进来,时间久了,他也分不清自己真的享受在女人之间周旋,还如儿子所说的那般,如小倌般迎来送往,借着女人安抚不同的人,宽他们的心。
可自己的心,又有谁来宽?他这辈子初时难受过,也挣扎过,最后总归逃不过去,到最后麻木,认为那么做也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被儿子一说,他真的能忍心吗?忍心让儿子去受他曾经就痛恨不已的苦头。
第三百零五章 推卸
说到这话,皇后也忍不住有些湿了眼睛,她和皇帝年少夫妻,那时候隆盛帝只一个王爷,两人成婚时也恩爱了许久,直到他渐渐为了大事而忙碌将她冷落,到最后虽然成为一国之母,可其中却辛酸不少,不只要同许多女人抢老公,还得要忍着心里的痛楚,故作大方的为老公张罗,替他管理那些女人们,那些苦不足为外人道。
周临渊见自己一句话惹了父母脸色都有些讪讪,却十分没心没肺,不光没去安慰他们,反倒冲明绣挤了挤眼睛,他这动作快速,又趁着隆盛帝夫妇心里难受的时候,因此那两人竟然都没发现。
明绣则脸一僵,没料到这人如此大胆,连苦男计都使出了,见皇后面色戚戚,心里不免有些同情的同时,不知道为何,却又突然想要发笑,赶紧将头低了下头,不再去睬周临渊,深怕这人胆大包天,等下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到这时候,已经没人去管那莲藕汤好不好喝了,明绣就算想喝,在这个时候却也不方便自己动筷子,因此也只得跟着摆出一副难受任人做主的模样儿,希望能增加一些印象分,不要让隆盛帝在被周临渊拒绝之后,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隆盛帝做了一辈子的皇帝,心狠手辣必要的条件,不然当初也不可能铲除许多兄弟,登上皇位。对于儿子来说,总难免偏心的,最为喜欢的就周临渊,因了他的原因,之前对其它几个儿子,尤其二皇子,也没有留下丝毫余地。
现在却真的因为周临渊这话心软了,只他老J巨滑,怎么能瞧不出周临渊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就软化他的心,让他不要这么下决定而已,但不可否认的,他明知计,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只虽然心软爱怜他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这小子倒也不错的,知道一味儿蛮干不成,还明白转换态度攻略的法子,虽然道理简单,可却十分有效。
天底下的父母自然都爱孩子的,就算作为皇帝来说,他心里也爱孩子的,只除了老婆孩子之外,他心里还装着更多的东西,因此平时对几个儿子也先臣后子,周临渊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不说,而且他的要求并不过份,也不没有法子解决,所以他才敢如此的大胆。
隆盛帝之前只想要省下这次的封赏,从袁林道女儿的手上着手,可现在被儿子这么一说,他心里倒认同了周临渊的话,他既然不喜欢那个袁蓉,也就罢了吧,只被儿子又顶撞又算计,他心里也有些不爽:“那袁蓉也就罢了,父皇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可其他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那些女子虽然身份地位并没有多高,最高就袁蓉,身为二品大员的女儿,其余的一些犹如叶明若等,都四五品小官的女儿,他当初选人赐儿子时,都以才德品貌为重,再说又不作正妻,因此身份地位并没有如何看重,从一些小官员里头开始选着,只要身份不普通百姓就可以,以免到时有了身孕不太好处置。
他现在这么说,显然已经有了要妥协的意味,皇后脸上一松,忍不住露出笑意来,一颦一笑意风情无限,她心里喜欢明绣倒喜欢,可自个儿孩子要娶她为妻她也支持,但男人三妻四妾,她也乐见其成的,周临渊这年纪搁在现代时只一刚成年的少年,可在这古代,人家到了这把年纪,孩子都能满地乱爬了。
她平时不愿意逼儿子,不代表心里不着急,虽然太子的名份已经定下来了,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保不会有人用这个作为借口攻击周临渊,皇后心里要说不着急那骗人的,只儿子长大了,一向同娘不亲,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任她急得跳脚明里暗里召人说过许多次,周临渊都当作了耳旁风。
明绣低垂着头,作出一副乖巧任君作主的味道,背后披散的长长秀发顺溜的往下垂,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的优美细长的颈子,灯光下,黑的头发愈黑,白的肌肤愈白,就这么一低头的风情也抵得过无数面皮精致的女子。
对于隆盛帝口气上的柔软,周临渊并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反倒吊儿郎当的样子,俊美的脸孔虽然带着笑意,可眼睛里头却一片淡漠:“我管她们怎么办,反正那些女人我都不喜欢。”
他这副模样能惹得叶正华暴跳如雷,自然也能惹得尊敬无比的皇帝陛下怒火中烧,原本已经平熄的火气一下子就燃了起来,伸手指着他鼻尖骂道:“好歹你也国之储君,说话怎么如此任性?”
“嘁~”周临渊看了气得眼孔里差点喷出火苗的父亲一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见他更怒不可遏,这才斯条慢理的说道:“那些女人都父皇塞过来的,我当时都没说要过”
可你也没说不要隆盛帝瞪他,可周临渊却眼神不闪躲,直直与他对上,父子二人吃这么一顿饭,过程真精彩纷澄,隆盛帝平时涵养着实好,可也经不起这么大起大落的过程,好似一会儿给人架在炭火上烤得令人快爆炸,一会儿又好似热锅突然被浇了些冰块突然冷却了下来。
“渊儿,父皇一切都为了你着想,之前赐的那些女人父皇的错,没有事先问过你意见,只现在已经赐了,那些女人出身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可那些官员结合起来也一股不小的力量,你也不能太过轻敌,毕竟真有个什么,对你名声也一个不小的影响,父皇不会害你的。”
虽然知道自己语重心长同这小子推心置腹说话也没用,不过隆盛帝还真拿这儿子没办法了,好说歹说他就油盐不进,能拿他怎么着?
隆盛帝以为之前周临渊的态度已经恶劣的极致,再怎么样令人火大也不可能再做出更令人火大的事情了吧?谁成想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周临渊眼珠儿一转,露出一丝J诈无比的表情,连皇帝也本能的感觉到一阵不好,没等他开口说话,那俊美无双的少年已经挥退了旁边侍候着的一些太监丫头,只留了自己心腹的侍卫以及帝后的贴身护卫,神秘无比的道:“父皇,反正您后宫现在正空虚,这些女人全弄回您那儿如何?儿臣现在连那些女人的面都没怎么见过,放心吧,就算到时候您要再将她们赐给哪个倒霉鬼也没关系,如果舍不得赏赐自己也可以留着,我这法子如何?”
隆盛帝还没开口说话,皇后已经被气得满脸晕红,倾城的容颜上头浮了一层怒气的红晕,更加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她指着儿子鼻尖,这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刚对他满腔怜爱,只觉得这小子可恶透了,出的什么馊主意,她后宫还不够乱吗?宫里许多的美人儿到现在就算承了宠都还没拿到名份,每次见着有新面孔来向她请安时,她牙根儿都酸的。
没想到儿子现在却拆她的台,脸色一时间有些不好看了,不满的瞪着那臭小子,谁知周临渊却像没感觉到一般,皇后心里又涌起一股怒气,忍不住伸手想拽他耳朵,可周临渊谁?这些年郑老道教他的武功就没荒废过,没见他怎么躲,可皇后的纤纤玉手到底没有如愿落到他耳朵上头,他还在那儿典着脸问道:“父皇,您认为儿臣这主意如何?”
隆盛帝有些无语的望着他,这主意如何?这主意馊透了他现在算摸清这儿子德性了,合着比他还要无耻现实,有求于自己要达到他的目的时,就满脸恭敬的模样,连称呼自己用上了敬语不说,称呼他自己也十分讲究规矩;可一旦翻脸了,没达到他心愿他不乐意了,就开始你啊我的胡乱开口了。
“我不答应,宫里女人已经够多了,再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皇后见隆盛帝没开口,脸上露出意动的神色,忍不住怒了,瞪着儿子说道。
“怎么就没有了,母后,您作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要作天下女人表率才成,春仪阁那儿一片不现在还空着许多房屋没用?”
皇后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听他没心没肺的话,怒火直直往上涌,之前还记得劝告不要责备儿子,这时却恨不能自己手上能有个鸡毛禅子一类,能将这臭小子抽得满地乱团才能消得了她心里的那口气才好。
他这话说得倒简单轻巧,要自己作为天下女人表率,可这臭小子毕竟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了?还不就为了那坐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叶姑娘,怕人家心里不乐意吗?为了讨好她就将麻烦甩到自己头上,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叶姑娘往后也天下女人表率,怎么不让她来伟大一次?
第三百零六章 阴损
皇后心里怄得快吐血,可脸上却还得维持着风范,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瞪着儿子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孔,冷冷道:“反正我不同意,任你说得天花乱坠。”
周临渊这下没开口说话,只眼神无奈的望着她,表情好似在看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小孩儿,皇后刚勉强压下的火气差点又窜了起来,连忙端起桌上微微有些凉的莲藕汤喝了一口,狠狠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这才抬头瞪周临渊。
谁知周临渊早就已经转头望着隆盛帝了,一边还在‘热情’的出着主意:“父皇,这一次袁林道平定流寇有功,既然儿臣这里不能册封袁蓉,可他的功劳又不足以封爵,不如您赐他几个女人如何?”
隆盛帝一听这话,眼睛不由一亮,意味深长的望着周临渊,父子二人都笑得一副J诈狡猾的模样,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虽然之前隆盛帝提过的让周临渊给袁蓉名份最为简单的直接的方法,不过他现在所说的法子也不差,袁林道和他妻子感情甚笃,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至今为止好似没听过有纳小妾,通房之类的则直接被这大爷无视,唯一的嫡出女儿袁蓉则被袁林道作为一个类似筹码或者说人质因选秀的原因送进京城,他现在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员,因为江浙一带不甚平稳的原因,手上重兵在握,虽然没有名份,可完完全全的一方诸候。
袁林道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现在势大,容易让皇帝陛下生出疑心来,因此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送入了宫中,隆盛帝为了给这大臣面子,直接将他女儿赐到了六皇子周临渊府上,毕竟当时谁都知道六皇子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他的出身在几个皇子中最好的,之前又没有要立储的意思,谁也不知道不就为了等他?
这一赐人事件,君臣二人对此都比较满意,袁林道则上表陈术自己的忠心,果然没负隆盛帝期望,后来海上的流寇虽然依旧凶残,可来往客船被劫的情况却因此而少了许多,袁林道的声望在江浙一带,尤其在商人们的眼中,简直如天神下凡的救星一般,谁说起他来不竖大拇指称赞一番?
可这么一来隆盛帝心里难免不满,袁林道作为他的臣子,在替他办事儿,大家怎么略过了皇帝陛下,反倒称赞起他来了?
作为皇帝,疑心那必不可少的东西,微小谨慎前思后想更他们的通病,不论不捕风捉影,只要他心里存下了这个种子,瞧袁林道也不如之前那么顺眼了,再加上袁林道至今只有一个妻子,据皇帝安插在他府上的钉子回报,袁林道将两个嫡子完全当了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
虽说父亲教养儿子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子承父业的说法来讲,袁林道想将江浙一带的总统大权在自己老了之后交给儿子去打理,这想法原也没错,可他却没想过,皇帝会不会同意,他的女儿被送进了太子府,不代表他就一飞冲天,从此成了太子爷的老太人了女儿虽然精贵,可毕竟比不上儿子来得重要,袁林道夫妇俩同心协助力,将袁府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没了妻妾相争的困扰,那位袁放了很大心力在协助丈夫事业上头,隆盛帝多疑的本性常自怀疑,那些探子送过来的资料,真正的袁府情况,还袁林道想要让皇帝看见,而有意让这些人知道的消息?
周临渊这提议虽然开始听着好似在赌气陷害的意思,可深思下来,隆盛帝却琢磨出其它味道儿来,乍一听上去好似送美妾给袁林道不如直接提拨他女儿法子好,但真正送了几个美女过去,这所赐,袁林道必然不敢拒绝,将她们当作摆设一样的放着。
如此一来,那位也算有些才能的袁,也没有了心思再放在帮助丈夫如何打理府上,反倒会紧防起这几个年轻貌美的御赐女子,她就算再得袁林道看重,夫妻二人情义再深,可也抵不住岁月的魅力,容颜的老去,毕竟三个孩子的娘了,就算保养得再好,依袁蓉兄妹的年纪来看,她再少也有三十多岁了,哪有十几岁小姑娘的青葱水嫩?
袁林道就算再枊下惠,可总归个男人,总不会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俗语说了,温柔乡就英雄琢,袁府有了争端内斗,总归好过现在铁板一块的情况。
再加上袁家现在只有两个儿子,都袁林道正室的亲骨肉,两人怎么疼也不为过,可要有了其它女子,总也会有那么几个生出孩子来,到时候袁心里个什么滋味,大家就不得而知了,而有了庶子,就代表有了争端分歧,袁林道想要再如现在一般一心扑在两个嫡子上头,想要替两个儿子挣前程,也要看庶子的娘同不同意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好主意,隆盛帝忍不住想拍案叫好了,他望着儿子,见他笑意吟吟,好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好似无意间说的那个主意有多么阴损般,不过隆盛帝心里敢打包票,依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周临渊绝对将前因后果全想透了,才敢说出口的。
就不知道他这想法刚刚生起来的,还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隆盛帝嘴角边挂起一丝坏笑,没有摆出皇帝威严而庄重的表情,反倒冲儿子挤了挤眼睛:“渊儿这法子好,你刚想到的,还以前就有预谋?”
周临渊正气凛然,俊美的脸孔上头庄严神圣得不容人侵犯:“袁大人作为我大周朝的栋梁之材,父皇和儿臣自然要多多为他考虑才,袁大人现今膝下只有两个孩子,未免太过孤单寂寞了些。”
噗~
明绣差点替袁林道吐出一口血来,这父子二人明明狼狈为J现在合谋算计着想要替人家夫妻二人找不自在,分离人家的感情,偏偏却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场面话一句接一句,就好似一边在戳人家刀子,可一边还在笑着问人家好一般。
隆盛帝嘴角边也挂起一丝冷笑,想起袁林道近来越来越有些自大的心态,心里又解恨又痛快,儿子周临渊这话答得虽然好听,不过却也表达了他这想法早就在算计的了,不过能将一条计谋算计得如此通透,帝王心术简直用运到极致了,他之前还在担心,现在看来白费了。
“只如果那袁林道放着朕赐的女子不宠,或者生了孩子他也不喜欢呢?”
周临渊知道父亲这要考验自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就不相信父皇没有准备,到时赐那些女子贵妾名义,就算生了孩子地位也不致会低到哪儿去,或者袁林道两个嫡子不堪重任,在与流寇相争中负些终身不能痊愈的伤,以致袁大人悲痛欲绝,父皇再加以安抚。”
隆盛帝眼里露出光彩,一张儒雅俊美的脸孔充
明绣呆了一下,听到重新响起筷子碰到碗的清脆声响,知道那两父子的谈话告了一段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感到有些心情复杂,这样的秘事,周临渊和都没有避着她,不知道出于对她的信任还对她的暗中考验?
只不管什么原因,周临渊刚刚那种冰冷无情的表情,以及那冷淡之极饱含杀意的话语,却令得她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温柔的少年,只聪慧异常心计了得的他,现在却也变得如此杀伐果断了吗?
虽然知道周临渊说这些话,为的就努力想要实现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可这愿望如果建造在他人的痛苦上头,明绣心里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只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现在为此就纠结个没完,对袁蓉一家不公平,难道对周临渊就公平了吗?他这么做的用意固然有平衡大局拿捏袁林道的意思,可里头对自己的情意却不容置疑。
明绣也不那等优柔寡断随意就善心大发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看来就和周临渊脱不了关系了,能独占他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实在独占不了到时候再说,反正如果她真进宫,这样的场景怕不能幸免,这么一想,她便狠了心将心底那丝不忍给抹了去,重新抬起头时已经满脸平静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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