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寝。
“叫你泼,你就泼”隆盛帝瞪了黄怀一眼,看着地上躺的那个动也不动弹一下的身影,只觉得气得心口疼,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起来,身子有些颤抖,知道黄怀心里的顾忌,勉强按捺下心里的各种复杂,安抚黄怀道:“朕心里自有分寸,你是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朕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黄怀自然不可能再有拒绝的余地,如果再是想要躲了出去,不止是再也躲不了,而且在隆盛帝心中对他印象也是不好了,皇帝陛下都这么表态了,他还只想着明哲保身,不是故意不给皇帝脸子么,黄怀咬了咬牙,答应了一声,狠了心端了水往刘氏脸上狠狠泼了过去。
冷不妨被这么一泼,原本看起来像是昏厥过去的刘氏‘嘤咛’一声,眼睫抖动了两下,显然是快要醒过来了,黄怀既然已经泼了一个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了心又重新小跑了两步,将桌上放着的另一个杯子端了过来,一手轻松抓了这个明显身材是男子的人,心里正想着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活的,谁知那人一被他转过头来时,还算俊朗的面目,虽然紧紧闭着眼睛,可是那熟悉至极的脸庞,依旧是让黄怀如见鬼一般,后退了一步,手里杯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而他嘴里则是忍不住学女人一般惊呼了出来:“啊~”
虽然杯子破了,里头的水洒了出来,可是黄怀这么一尖叫,明显是不用泼水,这男子也渐渐有醒过来的迹象,原本正有些迷糊的刘氏,则是彻底被黄怀这一声尖叫声吓得醒了过来,一下子坐起身,看到坐在椅子上头,面沉似水满眼杀气的隆盛帝时,忍不住也跟着小小的尖叫了一下,身子当下如筛糠般抖动了起来:“皇,皇皇……”唤了半天,也没能将那个字给叫出来,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了一样,这些天来的养病,使得刘氏清减了些,可就是因为这分清减,才显得她清丽无匹的脸蛋更是楚楚动人,此时惊吓过度,只能抖着粉唇,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好躺在一旁的男子听到身旁女子的尖叫,也跟着睁了开眼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就将刘氏的身体搂进了怀里,表情还有些迷糊,只感觉到刘氏身体僵硬颤抖,微微抗拒似的要离他远一些,他更是紧紧的将刘氏抱得又更紧了些。
“唔”之前黄怀和刘氏两人的接连尖叫,让一旁被黄怀弄昏的人也跟着有醒来的迹象,黄怀暗叫声不好,冲隆盛帝行了个礼,身影连忙窜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功夫,又将这些人重新弄昏,这才又站回到隆成帝身后,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此时那一对男女早已经清醒了过来,刚刚还紧搂着刘氏不放的人,一看到隆盛帝时,当下吓得魂飞天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的就惊呼:“父皇……”
“还记得朕是你父皇?”隆盛帝冷笑了两声,看着吓得脸色铁灰的周临沂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子,此时竟然也敢进宫和刘氏幽会,想到自己头上不知道被他戴了多少次帽子,隆盛帝心里的火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起手边的茶壶,狠狠向周临沂砸了过去,这茶壶连带着里头的半壶茶水‘嘭’的一声砸在了周临沂头上,他不知道是给隆盛帝的怒火吓住了,还是因自己醒来之后面对这情况软了腿,动也不动一下,任由茶壶砸到他脸上,当下只觉得鼻子一剧痛,鼻子突然一酸,一阵温热混着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父……”还没把接下来的字喊完,隆盛帝已经忍耐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狠狠一脚向周临沂踹了过去,这几下子是隆盛帝下了死力的,踹得周临沂如杀猪般叫喊了起来,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不过隆盛帝平时还是时常拉弓射箭,再加上身体保养得当,周临沂又是时常喜欢阴谋算计,身边又有护卫,再加上他常年近酒色,虽然身子有御医调养着,再加上药材温补不会亏损,可是被隆盛帝这么几脚踹下来,却只觉得浑身钻心的疼。
长到这么大了,二皇子周临沂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从小到大,周围人都没敢让他伤着过一根手指头儿,此时被隆盛帝几脚踹下来,只觉得疼得难以忍受,连动弹也有些困难了。连下意识的伸手想挡住头脸也不行,躺在地上唉唉直叫。
看了他这副怂样,隆盛帝更是觉得气不打一片来,他这么几个儿子中,还从没看到过有谁这样一副没用时候的样子,敢做时胆大包天,可是此时却又不敢再当,他也不再留手,从知道自己的绿帽子是谁帮他戴上之后,原本心里对周临沂就不喜的隆盛帝更是当自己已经没了这么一个儿子,踹得累了,脱下了自己脚下的靴子,扔给黄怀:“给朕狠狠的打,用靴子代表朕出手”
黄怀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看到隆盛帝铁青的脸,也就连忙答应了一声,小心的上前拧起了隆盛帝的靴子,劈头盖脸的往二皇子周临沂身上抽了过去,抽着隆盛帝还觉得他力道用得小了,一边不时让他用大力一些,周临沂被打得哭爹叫娘苦不堪言,渐渐的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剩下小口的喘气了。
折腾了这么一阵子,黄怀也是浑身大汗,虽然有皇帝的龙靴,以后就算隆盛帝想翻脸怪自己打他儿子,他也是说不出口的,可是这总是打皇子,黄怀心里也觉得忐忑,又不敢用大力,怕将人打坏了,又不敢将力道用小了,怕皇帝那儿交不了差,只觉得这一顿打人下来,从没有过这么累的时候,满身大汗不说,连身子都软了半边,不比被打的人感觉差到哪儿去,一样是难受得紧等黄怀自己都觉得再打下去二皇子估计得被打出个什么好歹的时候,隆盛帝这才喊了停,黄怀满身大汗的停下来,却是不敢去擦一擦额头的汗水,有些尴尬的重新将鞋子替隆盛帝穿上了,这才看着躺在地上半晌没动弹一下的周临沂,心里既觉得有些担忧,又是觉得有些后怕。
旁边刘氏早就被这一番变故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之前周临沂被打时那一番鬼哭狼嚎,将她给吓得不轻,没想到时常在她耳边说着动人情话,表现得有多么坚强厉害的人,是这么不堪一击,心里当下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不容易隆盛帝见打人的累了,停下手来,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时,刘氏身子不自觉的就开始颤抖了起来:“皇上……”
她此时是真正害怕了,虽然说世上没有绝对不透风的墙,可是这事儿在她看来是保密异常的,可今日倒霉就正巧被隆盛帝给碰上了,隆盛帝目光里的杀机看得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般,抖得厉害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心里却有一丝生机,想着等下就承认出去园子逛逛时,正巧碰上了二皇子周临沂,反正他们之前就算有什么事儿,隆盛帝就算怀疑她这番话,可是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所谓捉贼拿赃,捉J拿双他又亲自逮到自己和周临沂在床上时的情景,自己要是不承认,说不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隆盛帝根本不会多加怀疑,再加上自己往后再对他多加撒娇,相信以以往隆盛帝对她的宠爱来说,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这样一来,自己既能没事,而且还能保全了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旁昏厥过去的周临沂,刘氏在心里思索半晌,这么一想,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虽然这么晚出去有些令人怀疑,可是这时也再没更好的借口解释,只能死咬着不承认了。
“刘昭仪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竟然还能逛到园子里头去,同朕的儿子碰着了,真真是太巧了”
原本刘氏心里想说的话,可是此时率先被隆盛帝说了出来,刘氏不由一阵害怕,听他话里带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儿,之前的打算,刘氏是再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里绝望得厉害,闻言,只能硬着头皮,略带期望道:“皇上,妾近日心烦意乱,晚上也睡不着,只想出去园子里头走走,正巧遇着了二皇子,求皇上明鉴”刘氏说完这话,只觉得自己听着也有些不像样,可是在这个时候,也没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如果是叫隆盛帝得知自己早已经和周临沂在一起,不但自己要死,而且他说不定也要被自己连累,到时他的大计不但实现不了,反倒还得被皇上厌弃,自己的本家刘氏一族,也要因自己而被诛,这样一来,她更是不敢承认,只能跪在了地上,微微仰起脸来,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睛里带了些许泪光,看起来叫人好不怜惜。
“真当朕是傻子了”
隆盛帝忍不住弯了弯嘴就笑了起来,刘氏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原本秀丽异常的小脸上,满是红霞,看着美艳不可方物,旁边刚刚才被毒打过一顿的周临沂,此时一张俊美的脸孔已经变了形,看起来满是血迹,鼻青脸肿的好不吓人,之前刘氏和隆盛帝的话他听在耳里,不过身子疼痛不想动一下,此时听隆盛帝这么一说,连忙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一边看着心上人手足无措吓得目光都有些呆滞的样子,心疼的将她半搂进自己怀里,如豁出去了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隆盛帝有些口齿不清道:“父,父皇,这,这事儿是我做的,不,不关玉,玉莲的事儿。 ”玉莲是刘氏的闺名,此时情急之下,连女儿家不轻易示人的闺名都唤了出来,显见着刘氏之前所说的巧遇的话,不攻自破了,刘氏又急又是心疼,看他这样子,忍不住掏了帕子哭了起来。
在周临沂心里,虽然事情败露时他曾经害怕过,不过隆盛帝这么打了他一番,他反倒是淡定了下来,在他心里,隆盛帝从来都是疼爱他的,对他连大声话都舍不得说一声,这次狠了心打了他一顿,这事儿就应该这么揭了过去,以前他想着要登上皇位,隆盛帝也不过是封了他皇位,拿了一些他身边人出气而已,并没真正对他做什么,这次不过是一个女人,隆盛帝是他父亲,最多打骂他一顿,说不定还能看在自己真心喜欢刘氏的份儿上,就此将刘氏赐给了自己。
这么一想,原本还害怕不已的周临沂,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早些说出来更好,说不定能得隆盛帝成全,他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了,想到某人给他说过的话,周临沂突然觉得信心百倍,努力挺直了胸膛,引起肚子的疼痛,不由咳嗽了两声,想到之前黄怀拿着一只靴子打自个儿,周临沂眼里露出狠色,恨恨的瞪了黄怀一眼。
“没想到你倒是敢作敢当”隆盛帝冷笑了两声,看着自己这个比起周临渊来说,成长不知道顺利多少倍,又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儿子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杀机从眼睛里一闪而过,这才看着他淡漠道:“你生在皇家,从小也是有大儒教导,比起一些名门公子,应该更懂得礼仪才是,怎么如今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隆盛说这话时,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一旁的刘氏一眼,这一眼看得刘氏羞愤不止,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了进去。隆盛帝明着这话像是在骂儿子,可是此时却又更像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大家闺秀出生,可是如今却又这样不知廉耻,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平时就算再是聪明厉害,可是总归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在面对这种事,再加上又是生死关头时,只能扯了手绢抹眼泪珠子。
“我和玉莲是真心相爱的”一听隆盛帝这么一说,二皇子周临沂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原本就被打得红肿的脸,突然露出激动之色,这下子牵动伤口,吃疼得手捂住了脸庞,可是神态却颇有些不服气:“当初玉莲没进宫时,咱们本来就是一对,您拆散了我们”
一听这话,隆盛帝原本盛怒的心情,突然间有些啼笑皆非,看着这个儿子,就像是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南长候家公子,叶世焕一般的模样了,他冷笑了两声,站起身子来,高大挺拨的身材带着一股绝对的压迫性,周临沂看到他一站,下意识的就吓得身子往后坐着退了两步。
看他这么没用的样子,隆盛帝心里更是失望又是恶心,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周临渊,同他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敢想着要坐上皇帝之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皱了皱眉头,这才低头看周临沂,眼睛里早已经褪去了温情,变得冷硬一片:“朕记得,刘氏进宫之初,你可是就成亲了好多年的更何况,送刘氏进宫的,是刘氏的父亲,不是朕逼着送她进宫,如果你喜欢,当初为什么就不求朕成全了你?”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拿双
“您是皇帝,谁都要听您的,讨好您,玉莲进宫也是迫不得已的”说到这话时,周临沂眼睛里头露出一丝疯狂的热切之意,语气像是在抱怨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恨色,随即脸上的伤口好似被碰到般,一阵扭曲,接着在隆盛帝冷淡的目光下,声音越变越小,跟着转开了头去。
隆盛帝听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抱怨,原本心里的火气,渐渐熄了下去,脸色变得冷然了许多,看着一旁因他话而脸色有些感动的刘氏,忍不住觉得有些荒谬,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原本他还只是想圈了周临沂,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人行事不长脑子,又是个拧不清的,如果真的将他留着,怕是往后会给周临渊父子带来麻烦。
“既然迫不得已,为何当初不说出来?现在才来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你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的,难道就学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隆盛帝冷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人,一边朝黄怀使了个眼色,眼睛里浓烈的杀机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黄怀愣了一下,接着微点了下头,冲隆盛帝鞠了个躬,跟着行了礼之后安静的退了下去。
听到隆盛帝这么一说,刘氏一张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抖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靠在周临沂身边,虽然有心想要向隆盛帝求情,不过却最终鼓不起那个勇气,周临沂听了隆盛帝这么一说,先是有些尴尬,接着又是脸上露出哀求之色,身子微微挺直了些,吃痛了一声,爬了两步,想靠近隆盛帝一些,可是看他冷淡异常的脸,他的动作又僵住,只能求情道:“父皇,父皇,您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就饶了玉莲这一回吧”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以为隆盛帝会看在父子亲情的份儿上,放了他一马,因此根本没将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满心以为要保住刘氏的命而已,隆盛帝看他求情,嘴角微微弯了弯,周临沂眼睛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隆盛帝冷冷看着他笑道:“你要朕饶了她一回?”
听他这么一说,周临沂有些欢喜的点了点头,刘氏则是眼睛一亮,一双妙目含着温柔缠绵的情意,好似一汪春水要将人溺毙了般,嘴角也带了丝温柔的笑意,对眼前的情况也不若之前那么害怕了。
将这二人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隆盛帝见自己儿子笑得得意又有些欢畅的样子,却是不动声色笑着又接着说着:“那你是愿意以她一命,换你自己一命了?”
这话一说出口,好像一柄重捶,将周临沂打得有些发蒙了,好似有些不明白隆盛帝这话的意思般,抬头有些模糊道:“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周临沂的心里,虽然知道和刘氏**对他来说很不好,隆盛帝知道之后会震怒,他虽然怕,可是却并不是怕自己会死掉,并不是说他不是怕死,而是他认为自己是隆盛帝亲生的儿子,母亲冯氏如今虽然已经不受宠,可总归也是父皇以前最为宠爱的女人,虽然如今隆盛帝好似已经不再看重冯氏,可两人之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
再加上虎毒不食子,自己做的事虽然天理难容,可隆盛帝应该也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最多是他继承皇位的打算落空而已。可是要知道,这生命是他最看重的,可是除此之外,这皇位的继承则是二皇子心底最最重要的事情了,因此他一直以来,和刘氏的事情怕的不是会死,而是会失去皇位继承权,可是虽然心底害怕,但是却又忍不住不去看刘氏,这样一来,心里的野心更是渐渐兹生。
可他满心以为自己不管怎么样最后肯定不会死的,如今隆盛帝这话,怎么好像是有要了他性命的意思?这么一想,周临沂不由有些害怕了起来,脸色微变,一张还算俊朗的脸肿得老高,有些含糊不清问道:“父皇难道要儿臣性命?”
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看着隆盛帝眼睛睁得大大的,隆盛帝忍不住轻笑了出声来,抬起头,正视着周临沂,眼里的冷光与杀机再也没有掩饰就让面前的刘氏和周临沂二人瞧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再隐瞒,只是冷声道:“周临沂,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着替别人求情”隆盛帝轻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阴寒与戾气,让人一听就浑身发寒,他顿了顿,这才温和道:“你二人一个也跑不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隆盛帝是笑着的,可是这样的笑意,配上那眼睛里的冰寒,则是更让人打从心底里生出害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