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好主子,就是常常闯祸害自己挨罚......
“我进去瞧瞧,你也别心疼五哥,他就是个棒槌,不被人打的满头包就不知道疼!”蓝锦甯笑起来,眉儿弯弯唇角弯弯甚是光彩夺目。 小竹儿看的眼前一片灿烂花开,心道怪不得李家少爷挨打,三小姐这么温柔漂亮的人儿,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夜叉娘娘?打死他都是活该。
和另一个小厮打了声招呼,正是如芬的那个小兄弟,如今也成了青葱一根的少年郎,在锦奇身边一直都伺候的不错,便留下做了长随。
又同王府的小厮护卫们知会了一声,锦甯推门而入,入眼就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半大少年,你来我往的好不热乎。
淡定的闪到一边,瞅了瞅自家兄弟那张脸,五颜六色的好不精彩,心道阿常今天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平常虽也拳拳到肉,难免挂彩,但总会给她兄弟留点“颜面”,脸上不会这么“好看”。瞧瞧,这都成调色盘了吧?
阿常的身量这几年雨后春笋一般的疯长,如今已经高过她足有一个头了。
本来偏向柔美的面庞逐渐生出几分少年英气,一双遗传自靖王的鹰眸更是带着凌烈的寒光。他那冰棍的性子,若真个跟谁生气起来,只怕能冻死个人。
锦奇和她同岁,但男孩子总是发育的晚,个头比锦甯还不如。看着还是小孩子,脾气也跟个头看齐,没多少长进。
“嘭”地一声,锦奇被阿常一掌劈下,难看的摔了个狗吃屎,顿时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呼哧呼哧的赖在地上直喘气。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心里却直呼好爽,就差没抱着阿常的大腿大喊,来吧来吧,继续揍我吧!
“玩够了没?”少女带笑而柔美的音色响起,一块素色帕子伸到他的眼前,瞧一眼就知道是自家亲妹的。仰头对着她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庞挤了个难看的笑容,颤巍巍地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一只修长的手掌断然出手,横刀夺爱,抢了过去。
锦奇到底哀嚎:”世子哥哥,那是妹妹给咱的......”
阿常不鸟他,淡定的擦脸擦手,然后才替锦奇胡乱的抹了一把拉他起身,看的锦甯汗颜不已。
不是她忽略了阿常,只是到底不是自家兄妹,他十二她九岁,都到了年龄忌讳了。
“五哥,你没事吧?”看自家小哥累得像条狗,锦甯不禁出声问道。她知道阿常下手有分寸,可是瞧瞧这张脸,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指不定王氏怎么心疼呢!
“没事没事,还不如上回伤的厉害呢!”锦奇自然不愿意在妹妹面前丢脸,连忙一拍胸脯咧嘴说道,只可惜一个没注意拍到伤处,顿时痛的大咳不止。
锦甯不由抽了抽嘴角,既然自个都说没事,她也就省的费心了。看向靖王世子哪一张漂亮的面皮,心道给阿常重生真是浪费了他的好颜色。
嘴上却也不落下,貌似关切的问毫发无伤的某人:“世子哥哥,你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锦奇哼哼道:“他哪里会受伤,咱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摸着。”感情还很好意思说?
阿常却伸手给她看,撇了撇嘴:“手疼。”揍人揍疼的......
锦甯的太阳|岤抽搐起来。
“哈哈也是哈,五哥皮糙肉厚的,你教训起来伤着手了......”
锦奇:“......”
88欠揍的理由
“今天这么晚,怎么会突然过来?”锦甯那手指比划了一下他,“王妃她竟然答应了?”
阿常白了她一眼:“你没看见多了好几个尾巴?其实母妃只是太过紧张我,再说你们家又不是没来过……“只是,这个时间 有点不大对吧?
这晚饭都吃完了,家家都点灯了,那用不起灯油的穷人家甚至都睡了,您来做啥?
难道就是为了手痒,于是特意过来把她们家小哥打一顿?
蓝锦甯无言的转头看了眼身后缀的远远的一堆人,他不说她还真没瞧出来有多几个来……实在是因为他每次来都必然是隆重出场。她早就习惯了,因此人少人多根本就没有差。
只是……尾巴吗?看来阿常世子也到了叛逆的年龄了啊!
轻轻一笑,她的眼珠如黑宝石一般璀璨,“很少听你喊母妃呢……”
阿常怔了怔,似乎被她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手足无措一般,半响才闷闷的回道:“到底是‘他’的生生母亲,‘他’虽然说不定都投了好几次胎了,但我既然占了他的身子,自然得做‘他’该做的事……”地府虽不讲伦常,然而,他们不是已然在人世间了么……
这个‘他’……自然是靖王世子的前身了…….
“这就对了嘛!“蓝锦甯欣喜异常地一把拍向阿常世子的后背,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某人顿时呛了一口口水,猛咳不止,“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想通呢!”
“……”好不容易止住了,阿常瞪向她,”别说的你自己好像很懂似地,我们半斤八两……”
锦甯默然。即便接受了又如何?他们不还是一样的自私。那无法对亲近的人说出口的秘密,将是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缄默不能坦然的东西。即便别人待自己再好,他们也只能心怀愧疚的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弥补……
尽管他们依然拥有了掌握自己一生的能力,却还是无法挣脱世俗的束缚。人都是如此,一旦有了无法对人坦言之处,便不能再阳光明媚里存活太久,只能蜷缩在黑暗与白天的交界处,那片灰色的地带,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想到这些,锦甯就有强烈的想揪头发的冲动。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她就得背着这么重的包袱过活,别人待她越好,她便觉得越愧疚……
阿常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揽过小少女纤细孱弱的身条,看的身后一干人等差点连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心下明明了然,却好似完全都不在意似地无视。
这也许就是他和锦甯的不同之处,身为勾魂使者一员的无常,接受能力比她好太多了……
“过去和未来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就算是地府都会有失控和错乱的时候,连阎罗都不敢说自己就真的掌握了地府的一切,更何况是你我?”何况又是这样混乱的重生,别无选择的成为了另一个人。而且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就算对她也无法坦然说出口的秘密,只是这个小妮子毫无所知罢了。无论是他,还是阎罗、判官,都无法对她明明的说出来的“别情”。
即使心中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她知道,却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
“……你也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权当这一世不过是做了场真实的梦境。也何尝就真的亏欠了谁,不过是替别人活一场罢了。也许日后……你只会觉得庆幸……”
锦甯听得有些惘然,似懂非懂又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一般,说不清心里头是个什么意味。看着阿常难的露出的深邃与惆怅,她忽然灿烂一笑,旋即甩开了他搭在肩上的手臂,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归说,别这么动手动脚的行不行,若是王妃知道了,说不准得起什么别样的心思……你难道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打得什么主意?莫非还想入赘我们蓝家不成?”
靖王世子、当今皇上亲弟弟唯一的嫡子入赘?亏她也想的出来?阿常几乎就要报以一笑,可惜常年死板的脸有些僵硬,反射神经早已对多余的表情表示木然,静默了许久,才略略勾起唇角表示,我笑了。
“蓝老爷子一厢情愿罢了,你的婚事……如是皇伯父做了主,只怕他也莫可奈何。到底是王权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以为你太爷爷能逃开了去?”痴人说梦吧……当然,如果没有人从中搅合倒也并非不可能,皇帝并不会太为难蓝家,只是……子嗣众多的武郡侯府,哪里就真的需要她一个丫头片子来继承了?
不过如果她想当个女侯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还小呐!”蓝锦甯大大咧咧的道,全然忘了某日还在王氏跟前说了一句“已经九岁了”,年龄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因人而异……在某些人面前她可以毫不保留的暴露自己成熟的心智,而某些时候,又会用这个年纪所没有的狡猾J诈,装纯扮嫩做尽了扮猪吃老虎之事。
阿常扬了扬唇角,却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在笑。
“曦儿说五哥在国子监揍了李元家的小孙子一顿,你怎么也没拦着些?”偶尔宣泄一下内心的烦闷真的很爽,而且面前这个人至死也不会背叛她。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从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国子监是大梁最好的国家教育机构,在虹祁大陆上这三大国内也是赫赫有名。无论是暨国还是东盛国,都有派出有潜力的学子到这里游学。
他们这样的人家,超过八周岁以上的男童都有入国子监读书的资格,说起来这也是毫无疑问的贵族式待遇了。当然,这里也并非全然的贵族学校,同样有品学兼优的士族子弟在此就读,这些人通常就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各地百姓的父母官也大都出自这里。 也因而,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蒙学之后,也会到这儿入读,为的就是拉拢士子和那些权贵家的孩子,形成自己的势力。
阿常、锦奇和锦华,三人都在国子监里就读,独自成就一个小团体,只不过也有许多士子或是世家子弟围绕着,只是以他们为首罢了。
他们不分年龄的念着同样的四书五经,不同的只是个人的反应。
比如锦华和大伯家的蓝鞘的如鱼得水,比如阿常的视之无物,比如锦奇的头疼欲裂。
好在锦华和阿常还能镇得住他,不然他非得三天两头的在国子监掀桌不可。锦奇大闹天宫的本事可是天下无敌无人可比,若没有如来佛的五指山,只怕这猴子早就爬上了先生的书案。
锦奇那娃还真不是块读书的料子,明明就是过目不忘的聪明人,偏偏看着书就像遇见了宿敌。
“那小子本来就欠揍,我为什么要拦着?”就像饭每天都要吃,书每天都要读,既然某些人拼了命的找揍,他当然没有劝阻的理由。平淡如水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眼底却骤然发出让人恐惧的寒气。
见过欠揍的没见过这么喜欢挨揍的,若非身份不允许,他早就自己动手送他去见一见阎罗,好好清算 一下孽障。
锦甯头疼,阿常的护短无疑只对她,否则就算有人爬到靖王头上作威作福都不一定会有反应。只是这样过度的护短却常常让她觉得无力,既然重生了不是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嘛?以他的身份,只要不肖想宸帝屁股下的那个位置,就算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人去管。“好歹你也是龙子凤孙,京畿安宁你皇伯父才能活得久一点,看在人家那么疼你的份上,难道就不该报答一下他?”
“我没出手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合着这位早就手痒了啊?
“……那你就跑来揍五哥?为什么?”还弄的这么打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挨揍了似地。
“我哪有?”阿常惊愕非常的看向蓝锦甯,那一脸无辜的表情着实十分欠揍:“本世子今天好端端的呆在家里闭门苦读,连大门都没有走出来过!三星级你胡说什么啊!”
锦甯噎住,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胡说?拜托!他现在还站在蓝家二房的院子里大放厥词,颠倒黑白好不好!闭门苦读这样的话他都好意思说出口,这人究竟还要不要脸了?
还是这人世间的污浊实在是太厉害,连地府里无欲无求的冷面无常都学会了腹黑一道?
她磨牙:阿——常——世——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阿常高深莫测的看她:“我说的不是胡话,是事实。”
“……”
送走了阿常,锦甯溜个弯去了锦奇房里。
“今天跟人打架了?”她心气不好,于是哼哼。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被打了吗?”锦奇满脸无辜的看着自家妹子,心里却是紧张的很,眼睛胡乱瞄着,逃避着锦甯的眼睛。
臭阿常到底跟锦奇说了什么,教的他这么油嘴滑舌?
“蓝锦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快说,今天李家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伸出手指戳着锦奇的伤处,看他疼的齿牙咧嘴的,心里暗爽。
“没,没说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把人家打的都下不了床了?”
“哪有下不了床?只不过是脱臼了……啊!”惊觉上当的蓝锦奇为时已晚的捂住了嘴,最后还是讪讪的松开,一脸讨好的望着一脸深思的锦甯:“妹妹,你别问了……是那小子自个欠揍,真的……”
打的人都脱臼了,李家的混球到底说了什么气人的话才让阿常和锦奇都这么生气?
她知道锦奇的为人,虽然说有时候有些不讲道理,但却不会随意出手伤人的。
再加上阿常与锦奇都说“那小子就欠揍”,想来某人一定是说了很些不好听的话,而且那话还与她有关,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有为她,锦奇才会冲动的揍人,阿常才会主动出手为他擦屁股……
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的触动,险些让她泪盈与睫。
她前世到底做了什么样天大的好事,才换来今生能有这样的兄弟毫无保留的护着自己?
89 倒打一耙(一)
宸帝满脸黑线的看着跪在底下哭的一脸悲切的李元,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人拖出去,别在他跟前丢人现眼。小孩子打架什么的,私底下来同他说一声,他也不见得会不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这么声泪俱下的控诉么?
这人也不想想,蓝家那个小子于蓝之选已经是第四代了,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怪罪不到蓝老爷子头上,最多申斥蓝正杰教子无方罢了。
又或者,李元只是想给蓝家一个教训,这才拿在翰林院的蓝正杰当筏子?
毕竟他吃了太多蓝老爷子的亏,哪怕是复起之后,也从没能占到他的便宜。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将京畿折腾的热闹无比。出去随便寻个酒楼听书,说的多半是老侯爷智斗恶宰相。
可怜的人啊……谁让当年的边戎大将军蓝杀神名声太响,从没人敢忘了这位大英雄大豪杰,就算已经好几年没出门蹦跶了,却还是被人津津乐道。而蓝正齐又刚从边戎得胜归来,杀得蒙族人都要送上公主和亲,正是在大梁人气如日中天的时候,蓝剑是一门三杰,和他们作对的那位自然只能是个大恶人……
连累宸帝也受了许多埋怨,无知百姓们俱爱不懂装懂,听士子们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人云亦云的认为当今天子不懂识人,用了这么个“无恶不作”的人当宰相。
他也是很无奈、很委屈的啊!
“李卿家,你说你小孙子两手脱臼,那可请大夫接骨了?”宸帝用力的眨眼,企盼首辅宰相能看懂自己的眼色,轻轻接过不提了吧?不然他可又要多个帮助“坏人”欺凌“好人”的不堪形象了——倒不是他在意名声,只是,明明就不是多大的事,为毛非得折腾的人尽皆知呢?
看一眼难得上朝的蓝老侯爷,只见他跟老战友汝阳王咬着耳朵咬得不亦乐乎,那音量咋乎的咋就那么刺耳呢?宸帝无语了,老爷子,乃知不知道乃最疼爱的重孙正在被人投诉啊啊?
“已经接上了,谢皇上关心……”李元顿时满脸感激地趴下一叩头,恰好错过了宸帝脸上一闪而逝的懊恼,又仰头哭道:“昨儿幸亏太医来的及时,不然他那双膀子就废了,太医也说了,再晚个一时片刻的,这辈子都得让人服侍着过活了。这会子用饭也得让人喂着,半大不小的孩子里,自尊心那个受挫啊!“
这话说得极其有技巧,既点出了伤势严重的程度,又顺便恭维了皇帝一把——太医可算是皇帝的人,他们有本事,那位的脸上自然也有光。只是明明是自家遣人去请的当值医官,怎么就成了皇帝的功劳?虽然没直接点明,但大家心知肚明不是?马匹拍到这种程度,也怪不得皇帝会起用这位了……
汝阳王听得分明,不由自主的重重“哼”了一声。
百官静默,权当自个今个上朝没带耳朵,宸帝本有几分得意,此时心里却有些暗恼,面上还是无二致的肃然。
蓝老爷子压根不鸟这人说什么,整了整衣裳站得极其稳健。
皇帝巴巴的看过去,只见蓝之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无言啊!
轻轻咳了一声,板脸问向向来温文儒雅,此时却皱着眉头,一脸恼壹的蓝正杰:“蓝……正杰,打人的是你家的锦奇吧?不愧是老爷子教出来的,伸手不错,哈哈哈……”
他本是想喊蓝爱卿来着,可一想不对啊,朝堂上可是站着五位蓝姓的,两位侯爷并一文二武官,到时候是谁出来回话好啊?连忙改了口,干脆直呼其名。
李元本只是装模作样的干嚎,听了这话都快哭出来了,皇上啊您也不看看这是神马情况,有当着受害者亲属的面这么夸人的嘛?这不是变相在说打得好?
蓝正杰整整朝服跨出文官队列,对着宸帝恭敬的行了一礼:“启禀皇上,臣对此事无话可说——只是……”他顿了顿,看了李元一眼,那目光端的是正气凛然,丝毫不见愧疚。
打人的还有理了啊?看着他那副模样,李元气极反笑,哼声问道:“怎么,蓝小大人,难道不是你家蓝锦奇将我孙子给打了?如今我那孙子吃饭还得需人服侍,莫非还是他的错?”
宸帝重重的咳了一声,暗示:朕还在呢。又道:“李卿家你先起来吧,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是寻常,朕的皇子们不还时不时打架呢嘛?起来起来。正杰,只是什么?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