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识相的没有回嘴,软笑着低头认错,总算魏紫不是什么苛刻的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也就罢了。 因着怕吵到锦甯,两人也就不再言语,各自闭目假寐。
她虽合着双眼,心中还是有些可惜。若非大小姐三言两语点出来,她还未必能想到那二人竟是私奔的男女。仔细想一想,两人穿着打扮都不是穷苦人家出身,哪里就需要借人家老汉的牛车代步了?分明是出行的匆忙,才根本没顾上置办车马,想那牛车,估计也就是半道上拦下的。身旁又无丫鬟小厮伺候,若真是夫妻,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顾虑到?
她一时冲动最后加了那两句,无非是看那女子虽然娇蛮,可眼神里却有些懵懂,并非无药可救。若是此时她能幡然醒悟,回了娘家向父母请罪,虽说会吃些苦头,但却也能成就了好事。毕竟那女子已经是妇人身,再嫁旁人已然不能……可到底能落个名正言顺。
姚黄毕竟不是寻常女子,眼神儿毒的很,一眼便瞅出那女子贞洁已失。但见他们形容不见多少狼狈,想来出走的时日尚短,此时回头,定还来得及。
若她想不明白……其实也正常的很,哪家女儿做出这等事情,还敢大大咧咧的家去?心中多半是满腹苦涩的心思,纠结于肠。只不过真要如此,那结果如何,便不好说了。
只是途中偶遇,锦甯并未放在心上,无论大梁再是如何民风开放,对女子依旧是要比男子苛刻许多。私奔这种事,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一种耻辱,更何况是这样守旧的古人?那二人,只能自求多福罢了。
这么想着,却是有些累了,管闲事这种事情,的确不大适合她。半合着眼眸,在这摇摇晃晃的车厢中,竟也小睡了一会,待得姚黄将她唤醒,却是已经入了城门。
迷迷糊糊的,魏紫替她已经梳好了头,姚黄递上湿冷的帕子让她净面,这才感觉头脑清楚了些,只听外头人声交错,却又不大,听的很不真切。
“到了?”锦甯揉了揉太阳|岤,透过帘子扫了外头一眼。
“是,已经到了郡主府了。”魏紫轻声应道,待锦甯点了点头,便率先下了车,又伸出手来,让锦甯扶着下车。
面前黑压压跪着一地大小官员,锦甯头痛的抚额,却觉得心中满是纠结。她自己不习惯跪人,自然也不喜欢别人跪自己。在固国公府里,因为丫鬟婆子都是常见的,也少有人这么实打实的给她三跪九叩,多半就是福一福身便罢。
“下官陈德旭,领雁乐二十五位官员,恭请郡主金安。”为首的官员穿着赤青服色的四品官服,显然便是雁乐郡守了,余下的人跟着他恭声跪拜,但其中有多少分诚意,就不得而知了。
“陈大人请起,诸位大人也起来。”雁乐城并不代表雁乐郡,只是以这个城为首罢了。其他郡下县城的官员只怕不在列,单一个雁乐城便有大小官员二十五名,足以说明此地的富庶。不然,那些没什么油水捞的地方,估计就会像夜魑所在的澧县一样,连个县官也无,一个守备军官便可以只手遮天。
“谢郡主。”已然是陈德旭领头起身,起身后还偷偷看了蓝锦甯一眼。却只见面前站了个清隽少年,仪表不凡,风度翩翩,不由便是一愣。然后才醒过神来,想必这位为了减少途中的麻烦,才可以扮成男装。
早就听说郡主有一双生胞兄,想必两人必然是极像的,否则一个闺秀女儿,决然学不来这般男子的举手投足,连一丝破绽也无。
思及此,陈郡守态度更是恭敬了两分。
固国公府竟然能允郡主男装出行,想必是个极受宠的。听闻蓝家老太爷将此女爱若珍宝,估计也不会是谣传。
“郡主舟车劳顿,请早些入府安置。”
正文 170.雁乐郡守
锦甯轻额,目光不经意的溜过陈德旭的面庞,只觉有三两分眼熟。拜阎罗的先天鬼气所赐,她重生后记忆力极佳,几乎过目不忘。但凡是见过的人,总能将人记得牢牢的,仿佛镌刻在了记忆中一般。这也是她不愿意过多与人交往的因由之一,人越多,就代表麻烦越多,记得越清楚,她就越疲惫。
她天生懒骨,连陆判也曾多次念叨。可是天性浑然而成,她有什么办法改变?还阳终究不是投胎,洗不去记忆,自然只能深刻心底。她牢牢的记着前世所有,自然也会想办法避开今生烦扰,如果不能,也尽量的让自己不与他人扯上关系。
因果轮回……始终都是麻烦。
“陈大人随本郡主一起进府其他人,各自回去,明日郡主府会宴请诸位,还望不要迟到。”锦甯唇齿轻启,声音却不如先前那般宛如变声少年,而是恢复了少女的清冽婉转,有如黄莺出谷,稚凰啼鸣,却是一副好嗓音。惹得习惯了她声音的魏紫姚黄不由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过了头去。
只是这般娇嫩甘美的少女,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叫人不敢违逆。
早知道大小姐不是普通人,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心惊。这个看似简单没有半点浮华沾染的少女,脱离了烟火之气,不知道身上,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本领?
这等自由转换声线的本事,也让陈德旭等人大惊失色。前面她开口喊起时还是沙哑,如今才是本色么?眸中便多了几分好奇打探,只是她已经开口送客,他们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从她说话的口气听来,这位郡主的脾气应该不是很好,他们对她不熟悉,听话一些会比较好。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位可比他们高了不止那么一级
“郡守大人,”蓝锦甯走在前头,陈德旭落后两步跟在侧,说话时,她还得扭过头去:“你走的近一些,我说话也不那么费力。”
“是。”陈德旭忙上前两步,却是不敢太靠近她,堪堪避了她三尺有余应道:“郡主有事但请吩咐无妨。”
锦甯点点头,只看着簇新的郡主府庭院主屋雕栏画阁:“这是何时建造的?”
“是四年前所建。”陈德旭应得恭敬,瞅了小郡主的侧脸一眼,见她并无不满,才松了口气道:“皇上英明,赐封郡主时,便开始着手建造了。不过一直未有人入住,因而看着还有些太过簇新……”
他顿了顿,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也不知郡主带了多少下人来,还请告知下官。前些日子京畿说郡主要来,送来了一批下人,都已经安置下来了。若是有不当之处,也能周整过来。”
“三十余人……”锦甯瞥了默不作声的魏紫姚黄一眼,怪不得太爷爷说不用带几个伺候日常的佣人,宫里也没有派人跟着,想必是早先便送过来了:“都是近身婢女与护卫,安排在本郡的屋子周围就行了。”
陈德旭连忙应了,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本就是大热的天,即便已经近了黄昏,还是燥热的不行,身上又穿着厚重不透气的官服,也难怪他汗如雨下。
“郡守大人也姓陈啊”锦甯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她莫非有些像是吃人的老虎?瞧他那般拘谨的模样,生怕触怒了她似的。“我家庶姐也是嫁给了一户姓陈的官家。”
笑容是人际交往之中的缓冲剂,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仇人相见,彼此之间也会有和和气气的时候。而锦甯的笑容多半温,此时又带上了一分腼腆,倒有些像是拉家常。
“不才正是下官的侄儿。”陈德旭听她特意提起自家庶姐,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想必这位对雁乐城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多半是知道自己与那边的关系的,不由轻松了两分。他那个弟弟也是个有福气的,竟然能让儿子娶到国公府的女儿,虽是庶出,听说也是倍受宠爱的。
侄儿成亲那日他远在雁乐,身为郡守,还真是不能随意擅离职守的,因而只让妻子儿子上门恭贺。妻儿回来之后,说起那日的风光,抬进门的丰厚嫁妆,口中也多半是艳羡居多,还因此对儿媳妇看不顺眼了两天。好在别人家的风光始终是别人家的,自家的儿媳妇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哪有一味贬低的道理?
“算起来,本郡主还要称你一声伯父呢”锦甯轻笑。
陈德旭却不安起来,连道不敢。蓝绣再受宠,那也是蓝锦甯口中的庶姐,他怎敢为自己的脸上添光自认是人家嫡出小姐,还是有郡主身份的贵女的长辈?“下官惶恐。”
蓝锦甯瞧出来了,心下却暗暗叹气。她是很有诚意才说这么一句的,绝不是试探或是别的什么。只可惜对方似乎想的太多了些,只好道:“以郡守大人的年纪,倒是比我爹还长一些,又有那么一层亲近的关系,锦甯年幼,便唤您一声陈伯伯,如何?”
陈德旭见她脸上笑容不似作伪,眼底清澄,心中便是一动,便笑道:“如此,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伯伯还要口称下官么?”锦甯笑道:“倒叫甯儿好生难为情……”
“额……下官……伯伯明白了,郡主要不要见一见府里的下人?”陈德旭又抹了一把额头虚汗,这回不是热的,而是吓的。
“不必了,甯儿还要再这里小住一段日子,慢慢熟悉便是了。 既然是宫里送来的,想必规矩什么都是极好的。”天色渐晚,她到底不是铁打的钢条,还是会累的。这些人什么时候见都不打紧,最主要的,却还是好好歇息一晚。
明天的宴请可不是她说着玩儿的,毕竟忽悠一个人和忽悠一群人是两个概念不是?
养足了精神,才有空陪那些在官场上的老油条们兜圈子。
“是,那郡主早些休息,下官……”陈德旭说的顺口,却在锦甯含笑的注视中改了口:“伯伯这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派个人来伯伯府上说一声。”
他说着话便觉得自然了些,脸上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指着南边道:“郡守府离郡主府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
“甯儿省得,魏紫,代我送陈伯伯出府。”锦甯含笑应了,谢了他的周全之意。
郡主府很大,因着品级与郡王同列,因此此处的规模并不小。府中的摆设构造,也是按照京中的规制来的——当然,那是以郡王而言。没有封地的郡主自然没有郡主府,除非是订了亲划了封地才行,就像汝阳王府的语嫣郡主,她未曾定亲之前,也不过空有郡主封号罢了。
由此看来,宸帝对她的封赏真的很丰厚,就是这些年再无什么封赏下来,每年的定制也足够她胡吃海喝好几世了。可惜她是个败家的,到手的银子不花出去总觉得有些不爽,有余钱也不过是一些零头,多半拿来打赏下人。
至于那几十万两乃至上百万两的银子花去了哪里,却是无人得知。老爷子是不管她花销的,王氏笑着替她收着一些,说要给她存嫁妆银子的,却只是一小部分。蓝正杰有心问问女儿,她整日不出府,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到底去了哪里,可对上她痴缠撒娇,却是毫无办法,到了后来,也就不问了。反正不是个没分寸的,由得她去罢。
摊上这样的爹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蓝锦甯左思右想,自个似乎也没干过什么天大的好事。从小到大听老师教诲什么,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扶老奶奶过马路什么的,于她而言,都是极其遥远的事情。除开小学的时候,父母还算和睦的时期,她过过一段比较“平民”的日子,后来都是进的贵族学校,出入都有高级轿车接送,见着地上躺了一沓子钞票也不带弯一下腰——有信用卡的年代,谁还会随身带着大捆纸钞?也不怕被人当做了暴发户……
至于嫁人之后,那更不用提。孔雀男为人是腹黑,不过对她也不小气,限量版的黑金卡随手一扔便是四五张,随她天南地北的飞来飞去,今儿巴黎明天米兰,一件时装千儿八百万的,根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鼻尖几分酸涩,锦甯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悲春伤秋。也许是因为这天气太热,连脑子也有些浆糊了,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又不是多么幸福的一段人生,有什么可怀念的?
还是地府的时候好,有美男阎罗养眼,陆判和善慈祥的像是父亲,残缺的亲情被一次性的补足,她也养出了一副喜欢撒娇耍赖的无赖性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酷男无常,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一筹莫展,从未见他融化冷脸有过一分温暖的笑意。
即便是笑,也是冷笑……
不过现在的阿常,倒是有了几分人气儿,至少对她,眼中不再那般寒气四溢。
唇边透着微末却愉快的笑意,惹得姚黄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也不知大小姐是想到了谁,竟然笑的这般柔美好看……还是她看错了?
正文 171.三杯倒的郡守大人
菜单子夜里就定好了,别的不拿手,写个吃的她还是很有章法的。结果鼓捣着姚黄上后厨里一问,得,宫里送来的人,连倒夜香的粗使丫鬟都给她备好了,就是忘了塞两个御厨进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哪个娘娘还没个各自的口味,把人家中意的厨子给挪走了,回头找的可是宸帝的麻烦。这么一想,也不愿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叔思虑不周,直接撕了那单子,吩咐了叶岚一声,从雁乐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了四桌上好的席面。
给下人们做饭的厨子家常菜拿手,做席面就不成了。锦甯不愿意为难人,反正只此一次,花点银子也省的麻烦。不过也打定了她决心找个好厨子回来的决心,她的人生理念不过就是吃好穿好活好不费脑,这都满足不了,她还过什么日子吖?
昨儿前来拜见她的官员是一个没落下的都来了,所有人都带着笑脸儿上门“叨扰”,没人敢不赏脸的。开玩笑,这位可是雁乐的郡主,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发落他们都不带经过皇帝那一道手续的。虽说她也不能打杀了他们还是如何,但谁愿意好好的富饶之地不呆,换去个啥都没有的地儿?更别提皇上一直宠着这位,多年不变,指不定犟上一犟,品级就会莫名奇妙的往下掉个两三阶的。
好不容易摸爬滚打的窜了上来,这么下去了,谁乐意?
锦甯请了陈德旭一家人与她独占一桌,剩下的二十四个官员每八人一桌。本来是挺顺的数量,可锦甯没料到雁乐城这边是十二人的大圆桌,结果四张桌子坐的稀稀落落。
幸亏她不是有求于人,而是摆着主子的架子跟“手下”吃个饭,大伙安安静静的吃完闪人就能完事儿了。
二十五个官,敢带家属的唯有雁乐郡守一人,没办法,谁敢带老婆小孩上上司家里蹭饭啊?本来陈德旭其实也不大想带,但锦甯一大早递了帖子给妻儿,用的还是“陈伯母”的敬称,于情于理都不好退却,今晚上的郡守宅邸便只好省了一顿主子的饭食。
郡主府里的仆役丫鬟都是宫里伺候惯了的,上菜倒酒一点不见忙乱。这些官们也不敢喝多了以免失态,他们平时是什么德行心里都清楚,如果坐在上位的是个男人那还好说,偏偏还是个小姑娘。这要是喝过了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于是说不上尽兴,但也是酒七分足饭八分饱,第一酒楼的菜品自然无可挑剔,锦甯带来的酒也是佳酿——御用的就不说了,她敢拿出来他们也不敢喝。只是那味儿尝着新鲜,有股子清香,有些微酸又有些微甜,尝着似果酒,偏偏后劲儿还足。
陈德旭有着一切官儿的通病,有点儿好色,有点儿爱财,也好吃,不过却有一个大大的优点,那就是这位是个好酒成痴的。
最搞笑的还是,这位爱酒,酒力就不行,于是才三杯黄汤下肚,看人就已经两人仨脑袋了。
于是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他留下了。
“郡主侄女儿,”这都什么称呼侄女儿也是您的叫的?陈德旭舌头打结,脸色红润,目光可劲儿的往锦甯身上甩:“这酒真好啊……好酒啊,能不能送我两坛?不不行,两坛不够得二、二十坛”说着二十坛,伸出手却比划了三根手指。
您还真不贪心锦甯心中喟叹,这葡萄酒她一共捣鼓出了三十坛,十五坛都被老太爷扣去了,说是没事喝着玩儿。想着那边还有个唯真爷爷,葡萄酒也不像寻常烈酒那般伤身,也就随他去了。五坛送去给了宸帝,递上去的时候套用了老爷子的话,酒太少就是一份孝心,所以没事喝着玩结果宸帝很喜欢,又打着太后的名头硬要去了两坛。
这回出来,她也就带了五坛而已。余下三坛,留在家里给母亲应急,蓝正杰心情好的时候也喝一点儿,只是他喝得少,所以三坛足矣。
再者,庄子上的农户如今可都种着葡萄呢,等她回去的时候,只怕新酒都封好了,只待略存上一段日子,就能开封了。
“多的是没有,两坛还是可以的。”锦甯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痛,不过二十坛她还真送不出来,不是小气,是真的没有。笑了笑,好脾气的问:“要不陈伯伯先拿回去喝着?”
“不行不行,就得……得,嗝,得二十坛少,少一坛,不是,少一口都不成、成的。”让人瞧瞧这醉汉的模样,指不定还以为然人家被灌了多少呢?她一共才开封了两坛,又分给二、三十个人吃喝,还没喝完哪里就至于如此了?更何况,因着知道自家相公不胜酒力,所以陈夫人可是百般阻拦的。
难道真的是葡萄酒后劲儿太大了?
“老爷,你喝醉了”陈夫人头很疼,他们家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这好酒的毛病让人为难一喝醉还撒酒疯竟敢管郡主叫侄女儿,还跟人家打劫……额是讨酒喝“郡主娘娘,还请见谅,老爷他酒量浅,说胡话呢”
这三杯都称这样了,真来个二十坛,他们家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努力的想拉回自家老爷的神智,甚至连平日里两口子斗气的法子都用上了。
“哎哟,你掐我干啥?”陈德旭连方言口音都释放出来了,话说两口子貌似不是一个地方的人,这能听懂不,“掐我也不能没了我的酒……”
“伯母唤我甯儿就行了,”这郡主娘娘的称呼可把她雷得一颤,赶紧道。再对上痴缠的陈德旭,锦甯也不去跟他争论两坛和二十坛的数量问题,和醉酒的人是没道理可讲的。不过他这副样子倒是挺有喜感的,整一个老小孩儿“陈伯伯,一会锦甯就让人送酒到您府上。”
你想啊,一个平常整天正儿八经俗称假道学的人在你面前跟个孩子似的耍赖,能没喜感么?
喝醉的陈德旭心愿达成,于是满足了,便不闹了,趴在家丁的肩头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他醒来后还记不记得这事,会不会感到后悔?
陈夫人又是道歉又是埋怨的说了一通,锦甯都笑嘻嘻的应了,左右都是小事,她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高高兴兴的把人送走了,锦甯对着屋子里的残局眨了眨眼。
宴会一向是管吃不管收拾,就跟上了战场管杀不管埋一样。动手清理的只能是自己人,看着几张大桌上面的一片狼藉,再看看一脸茫然的魏紫与姚黄,心知要她带来的人上那黄沙战场拼杀绝无二话,但要他们收拾这酒肉战场,不如指望明儿的太阳打西边升起。
不过宫里送来的人可就利索多了,不必吩咐便赶着上前收拾。那些大人们虽然说也算尽兴,可到底没放开了肚皮吃喝,又是十二人的份,根本吃不完,那剩下菜有些许多都是好好的,自然是便宜了他们的肚皮,算是加菜了。
锦甯留下了自己那一桌,吩咐给叶岚他们送去。陈夫人和她都是女子,陈德旭又是个三杯倒,他家儿女媳妇见锦甯吃的少,也都没怎么下块,看上去,还是满满当当的。
别担心口水什么的问题,大户人家规矩本就多,自然有那伺候夹菜的丫鬟,一点唾沫星子都不会沾上的。
叶岚他们自然也不是什么娇惯的人,一点不嫌弃是吃剩的,一人两碗大白饭,吃了个肚皮滚溜儿圆。那些宫里来的仆役什么的也不敢抱怨,谁让人家是郡主带来的?自然是紧着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