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站起来,挡在他面前,眼眸直瞪着他,道:“你就这么认为我会轻易地受你摆布?”语毕,掌中飞出片片飞叶,刀锋般的叶沿闪着清润的光,凌厉的掌风不偏不倚地打向刑天月去。他站在原地未动,一头银亮的长发如触手般疯狂四处张开。发尖如银针一般穿过她的飞叶朝她□□,银色的光和淡绿色的光交织在一起,丹陛之上形成一股强劲的气旋。
灵殿前的花草纷纷妖异盛开,地狱冥莲的花瓣突然齐齐飞上半空将两人紧紧地包围起来。衣袂飘飞,袖中飞出的白练横斜打在地狱冥莲和气旋交缠在一起的气墙上。刑天月诡秘地飞转着身体,一道银光掠过身侧,她就感觉到腰上被人紧紧地箍住了。右掌后翻,还未击到身后之人就被自己手上的白练给缠住了手腕。
“你不是我的对手,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身后的刑天月一掌从她颈部击过去,宫千缈眼一眨就昏了过去。刑天月随性地收了法象,丹陛之上除了狼藉之外还有就是她昏软的身体。兀自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叫道:“沁蓉,把她带到芙蓉殿去。”
“是。”沁蓉从灵殿中缓缓地步出来,徐徐地望了眼地上的宫千缈。
第8卷 第795节:爱与恨(一)
有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聪明还是愚蠢地认为自己是聪明的,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很想念在现代的日子。能回去吗?白斩月都死了,她回去了之后又能怎样,心都遗失在了这里走到哪里都是一个行尸走肉。静下心来的时候她真的恨极了白斩月,不打个招呼就死了让她连最后一刻都不能伴着他左右。
浑浑噩噩中惊醒来,入眼处已经是一片昏黑了。下床来打量着这里,房子倒是大很宽敞,除了简单的桌椅和一般用度摆设其余的东西都没有。灯盘里的蜡烛是熄灭的,外面似乎听到了蛐蛐儿的叫声。宫千缈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点灯了自己推门去想看看这周边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七八月的天,屋外的空地上种着几株芙蓉此时都开了大大的花朵。外面的院子看起来有些荒凉的样子,连一旁的石凳上面都布满了灰尘,想来这个地方一定是很久没人住了。抬头朝上面看,深蓝色的夜幕中嵌满了如钻石般闪亮的星星。夜风吹来,她忽然地感到了身上有一丝冷意,抱起双臂来瞥见草丛里飞出了几只萤火虫。
“刑天月没有杀我,留着我真的是为了月战衣么?”
低头喃喃,茫然不知地盯着那满树的芙蓉,把她关在这荒凉得如冷宫般的地方真不怕她逃离了?想到逃这个字眼时,宫千缈也不知从那里来了勇气,看到前方的墙洞处没有阻隔她就想试试。伸手一触,什么结界都没有,她整个人都完完整整地出了那里。外面的院子连着小径和花园,院中的花草长得很美,一点都不逊色于灵殿外面的摆置。
她盲目地走了一段距离,看见有座房子里有着灯火的亮光,心忖道莫非是什么人。踮脚上去趴在窗外朝里面看,这个屋子跟她醒来的屋布局差不多,但可比她的屋子华丽多了。屋中烛火盛亮,一个穿着黑衣黑裙的女子站在一个火盆前,手里拿着写满字的纸张往火盆中丢去。盆中大火狂舞獠牙,很快就将那些纸张给吞没其中只剩下了灰烬。
宫千缈很想看清那人是谁,可她面上的黑纱罩着她根本就无从看清。忽然,耳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宫千缈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后想到先前的隐身术失效了,故而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躲着。这朱木真奇怪,她的隐身术到了这里竟然会被人发现。
第8卷 第796节:爱与恨(二)
脚步声近了,宫千缈隔着花枝的空隙望过去,那人一身黑色的长袍,头发却如雪莹白。因为屋外亭屋中的光线不是很强,她也不太看得清楚他是谁。那人走到门前,抬起手想敲门又把手垂下来,白发遮挡的面容略显得苍白,他微微地咳了一声,道:“睡了么?”
屋中的女子还站在火盆处,听到声音也只得苦笑,目光久久地望着火盆,火焰中跳跃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他的容颜就算隔了千年万年她还是记得的,谁让她两次都深深地爱上了他。她安静地站着,脸上的神情有些凄怆。屋外的男子见她没有出声,站了一会儿,嗫声道:“好好休息,你的身子还没有复原。”
说完,拖着沉沉的步子慢慢地离开,正如他来时一样。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阴影中,宫千缈忍不住心中感叹,曾几何时白斩月也是用这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要她好好保重身体。可惜爱人已去,余留下满腹相思和回忆。她的白斩月现在在什么地方呢?等她到了黄泉路上之后能不能找到他呢?脑子里东想西想的,蓦然地听到窗子被打开的声音,屋中的女子霎时站在窗前朝着花丛中的她说道:“宫姑娘,进来屋里坐坐吧。”
咦,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宫千缈心中满是疑虑,但黑衣女子都认出她来了也不便再在这里掩藏,当下走出花丛朝着黑衣女子点点头从正门推门而入。进到里面,黑衣女子已经朝她迎了过来,请她坐下之后又亲手给她送上了茶水。
宫千缈没想到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狐王宫还能遇见这样的人,很好奇地道:“姑娘你怎么认识我?我刚才明明躲得很隐蔽的,你怎么就发现了?”
黑衣女子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望着她叹气道:“宫姑娘真的不记得我是何人?”
她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她们像是之前就认识了似的。可实际上宫千缈真的不知道眼前的黑衣女是哪一个人,更别说还能记起来有关她的只言片语。想了也是白想,干脆跟她摇头让她直接说出来好了。
“也是,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宫姑娘,我是你在无尘宫救过的白琉璃。”缓缓地抬起手摘下面上的黑纱,半边被烧毁的面容顿时出现在宫千缈面前。余下的半边脸仍旧美得赏心悦目,只是这一张脸整体给人的反差太大,她都被吓了一跳。
第8卷 第797节:爱与恨(三)
她记起来了,落绸他们和白麟还有金翅火鸟激战的时候朝音阁附近都是一片火海,白琉璃被她救时身上已经被烧着了,当时天色未明她又惦记着白斩月和落绸也没怎么注意她。没想到那场火那么厉害,竟然把她的脸烧成了那个模样。宫千缈有些叹惋地望着她,忽然地叫道:“刚才的那个……”
“是表哥。”白琉璃先她一步说出口,道:“我们都是被狐王所救,现在表哥效命于他。”
“你的记忆恢复了?”宫千缈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怎么说白琉璃跟先前所见有不同,竟然是回想到了过去。那她记起了自己的死还有重生、被自己下毒的落绸和死在眼前的无尘宫弟子,这些她……
白琉璃眼中流露出怅然来,用黑纱掩了面道:“是,我想起来了。我对不起表哥,更加对不起落绸,还有无尘宫的师兄姐妹。我是一个罪人,就算要我下地狱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不要这么说,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都只能怪刑天月,若非是他的谋划很多人的性命也不会白白地丢去。琉璃姑娘,你不要那么自责,落绸他也明白你是不得已的。”白琉璃满满的自责让她心中很是难受,但那又怎么能怪得了她。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而让另一个爱自己的人陷入魔障之中,看起来都跟她有着牵连可这并非她心中所愿。
“落绸他怎么样了?”眼角偷偷地瞄着宫千缈,好似是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的。
落绸是她的爱、她的歉、她的遗憾,现在的她已经别无所求只想他好好地活着,还有不要恨她。她已经爱不起落绸了,只希望日后落绸想起她的时候不怨恨她。黑纱掩盖下的脸上凄惶悲凉,哽咽道:“他是一宫之主,心中装的是天下人。我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死了之后就去投胎轮回而不是在人间徘徊,这样也不会有后来的灾难。”
宫千缈心中亦是感慨,可她又能说什么。她跟白斩月不也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她比白琉璃幸运的是白斩月始终都是爱她的,他们彼此心灵相契恩爱不渝。长叹一声,道:“落绸被月儿救了,他现在没事。只是我的月儿他死了,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眼泪忽然地滚落,泛滥般地肆意在脸上流淌。从知道白斩月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掉泪,如今遇到白琉璃说起过往的故事心底的防线一下崩溃。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白琉璃也弯过身来将她抱住,两个女人无声的哭泣在夜中沁润了干燥的空气。
第8卷 第798节:爱与恨(四)
回去的路上启明星已经高悬,晨曦前的气温真的很低,冷得她双臂都没有知觉了。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路上,细数着过往种种,心思也变得剔透起来。白琉璃对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故而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了她。
刑天月说的不错,白麟为了让她复活,秘密地寻访存于洪荒古地的还魂禁术。他派去的人遇到了狼族的翡羯,通过翡羯见到了刑天月。白麟答应一命换一命,可刑天月只是用一口气吊着她的命并未让她完全地复活。根据他们达成的协议,白麟若是没有完成刑天月交代的事情他们就能随时取走白琉璃的性命。
虽然白麟恨她为了落绸跟他刀剑相向,可毕竟爱了她那么多年又怎么轻易放得下。他效命于刑天月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她不受白日的煎熬活在人世间,白琉璃因为觉得自己犯了太多的错不愿意面对他,两个人现在就成了她在花丛中看到的那个样子。
狼族的翡羯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可见他早就成了刑天月的同谋。那么在黑草原故意让媛儿引她到流声湖也是刑天月计划中的一部分么?刑天月把她留着就说明她还是有用的,可从白琉璃的话中她感受不到月战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刑天月一定别有他图。
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刑天月要的是什么东西?王戒么?不可能啊!啊,这些事情都快把人搞糊涂了,要是白斩月在身边该多好,他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快步地走回芙蓉殿,在门口时见到屋中竟然有着亮光。
宫千缈顿时站住了脚,诧异地盯着大门。她走得时候明明没有点灯的,这灯火从何而来?难道是她走错了地方?朝院中的芙蓉树张望几下,没错是它们。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准备贴着门看个究竟的,身子还没贴上去门就自动地打开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风吹起她的发吹得灯盘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曳了。
放轻脚步走进去,窗前赫然站立着一个银色的身影。
“去见白琉璃了。”没有疑问而是满满的肯定。转身来,眉间似莲的红色印记在灯火中让他整个人充满了邪魅的妖冶。簪子上细长的流苏搭在肩膀上,银光刺入眼中让她的双瞳又泛起了泪光来。“你这个囚徒倒是自在!”
宫千缈毫不示弱地道:“大半夜的狐王殿下不在你的寝宫休息跑我这里做什么?天晚了,我要休息了,请回吧。”快步到大门口将门完全打开,抱着双手冷冷地站在一旁,一派逐客的模样。
第8卷 第799节:爱与恨(五)
刑天月站定身子斜睨着她,没有半分要走的样子。宫千缈瞧得心里不爽快,不悦道:“狐王殿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现在这个时候抓我去乾坤炉锻炼?您算好时间没有,会不会明天或是后天才是吉时?”
“知道幽月的月战衣为何要选择你作为主人么?”刑天月没回答她的话,转而问她问题。宫千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自己到桌边倒茶,结果却发现水壶里一点水都没有。气闷不已地坐下,瞪着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光线。
淡淡的花香扫过鼻尖,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人给捏住了,那力道虽说不大但真的很痛。银色的衣袍在眼前晃过,他欺身而前用着不容置疑地口气道:“宫千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不怒反笑,目光直视着他,道:“刑天月,你想干什么就直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给你浪费。”
“哦,你用那宝贵的时间做什么?缅怀那个死鬼?”刑天月讥讽道,放开了她的下巴甩袖站在她身边。眉睫闪闪,外面深深的夜色已经变浅了很多。突然,座位上的宫千缈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子扬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了,刑天月恍如已先知了一般,随意地就将她的手腕给捉住了。
“刑天月,月儿是你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你。”她嘶声揭底地喊道,恨不得马上把他一把拍死。
“可现在是我不会放过你。”刑天月一把将她拽过去推倒在□□,身子也跟着压上前让她全身都动弹不得。宫千缈羞愤极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双脚想把他踢开,可全身都被压死了根本就拿不出半分力气来啊。
她涨红了脸,气愤地喊道:“刑天月,你想干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么?”刑天月冷着一张脸朝她瞪了两眼,埋头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帝女之桑的香气如通灵的香草一般能让人神智清畅。冰冷的鼻尖碰到她温暖的肌肤时传导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来,很是新奇和有趣。女人,他从来就是不屑的,只是这个女人太与众不同了,让他都生了尝试的欲望。
身体很柔软,肌肤是滚烫的,她的心跳是那么有力,那微微的颤抖时不时地与他身体接触……宫千缈不是没有经历过,她很明白刑天月身体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她现在反抗不了,难道就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么?若是白斩月知道了自己在别人的男人身下,他是不是连见都不想见她了?
第9卷 第800节:爱与恨(六)
银色的发顺着铺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她别着头恨恨地瞪着他道:“刑天月,你会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代价?从来都是我让别人付出代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让我付出代价。你想怎么让我付出代价,你觉得你有那么能力么?”他黑色的眼瞳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在里面什么都探知不了。闭着眸子用自己的下巴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感觉她每一寸肌肤的柔软和温度,俱都是一些全新的体验。这些感觉对沁蓉就不曾有,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是神之后裔的缘故?刑天月自己也不敢肯定,只是心中突然有种要改变主意的想法,或许这个女人他可以留着以后用。
宫千缈绷着一张脸,她现在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只想动手杀人。可惜她不是刑天月的对手,他那么小小地一招就制服了自己。想来自己真是太鲁莽了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贸然来此,不仅报不了仇还赔上了自己的清白,真是得不偿失。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委屈,白斩月为什么那么早就死了,留她一个人在世界上被人欺负!
“刑天月,你可知道我是清陵城妖姬。你若是动了我,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她恶狠狠地诅咒着,拼命地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吼道:“别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就小视我,这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两种人一个是小人另一个就是女人,你现在是两种人都得罪了!”
刑天月嗤笑道:“我倒是好奇得很。你该感到幸运,你是第一个令本王感到了兴趣的猎物。”他没有说我,而是把称谓换做了本王,意在提醒她他是这朱木狐族的王。即使宫千缈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可在这里是他说了算。
她一脸鄙夷,连话都不想跟他说。这个男人已经对她动上了心思,那么她落入他手里也是迟早的事,现如今可怎么逃走才好呢?想起自己还有灵力能够将混沌之灵唤出来,手指微动,身上的刑天月忽然就从她身上起来了。淡黑色视线中,她模糊地看到了他比自己还要嫌弃的目光。当然,身体的反应远比思维反应得快。
脱离了他,她双腿落地迅速地闪下床跟着他两两对峙起来。刑天月玩弄般地看着她,道:“真的以为本王饥不择食,会选择你这样的货色?”
第9卷 第801节:爱与恨(七)
宫千缈算是吃了嘴快的亏,真是不怎么敢在他这个强大的对手前面再逞强了。人说英雄都是能屈能伸,能忍得住一时之气才能保住小命做后面的事情。别转过头不去看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起码不能在这个芙蓉殿继续待下去了。要是刑天月这个家伙真的兽性大发,她可什么都保不住了。
刑天月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身影,对她不看他的行为有些恼火。他一向高高在上,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无视他。男人的自尊一旦被挑衅起来之后就很难收拾,尤其是像刑天月这样一个不曾被挑战的人物。她不说话刑天月就默认她还在继续挑衅他,正欲出言之际,宫千缈突然转正了身子走到他面前,晶亮的双眸直视着他,道:
“如果你想要羞辱一个女人,你达到目的了。现在,请你马上走,这里不是一个强者展现自己能力的地方。”
“这样就想打发本王走?”刑天月说话的语气颇重,脸上倒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显露出来。宫千缈二话不说,上前来突然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手指纤长,很容易就捏住了她脖子的大半圈。
“想杀了我很简单,你一用力我马上就死了。要是你现在没时间杀我,那让我安静地过完死前的日子。”她眸光澄亮,双瞳宛如冰晶又像是那忽闪忽暗的星辰。他第一次仔细地看,除了几丝不耐烦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下的她忽然如此简单倒和他想的不一样,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跟他嘴硬到底,可事实是她选择了一条离死很近的路。
明眼人都知道,他要不着怎么用力都能把她捏死,他暗暗地思忖着她这么做是不是在考验他会不会轻易杀死她。这个女人?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