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冲着她消失的方向一扬眉毛,笑得一脸邪恶,
“小丫头,原来你也有怕的事。 ”
婉儿看着飞快向前跑着的月罂,只能紧赶慢赶地跟上,跑出去了很远,才气喘吁吁地喊道:“公主、公主慢些跑。”
月罂也是累得不行,此时只有十几岁,平日里身子弱,自然也缺乏锻炼。跑了这么一会儿,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回头看看,不见花寻的身影,这才放下心停下来,俯身撑着膝盖不停地喘息。本以为那妖孽城府颇深,怎么刚刚却觉得他像白痴一样?
婉儿紧跑了几步,这才跟上来,腿一软便蹲了下来,断断续续地问道,
“公主,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不知道,那变态男人,居然在我面前脱衣服,还、还让我嫁给他”她抬手摸去了头上渗出的汗珠,又指了指刚刚跑过来的方向,想到刚刚花寻那邪魅的模样,不由得咧了咧嘴。
婉儿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月罂泛红的脸庞,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话,她声音很小,可此时却像是往月罂心里丢了颗炸弹,
“可是,公主早就嫁给花公子了啊”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条小路,肯定会被她们两人的样子吸引:蹲在地上的小丫头一脸疑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带着好奇,直盯着站着自己身前的少女。而站着妙人,漆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红唇微张,惊愕得活活变成了一座雕塑,接着又一点点地风化。
月罂猛地掐住了婉儿的脖子,使劲摇晃了几下,
“你说什么?我,我嫁给他了?什么时候?”
“在、在公主四岁那年,咳咳……就嫁给了花公子,已经、已经十年了。”婉儿边说边抠着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在她松了劲的时候脱离了她的魔爪,连咳了好几声。
听完这些,月罂的脑袋轰地就大了。自己前世虽然也有过交往的人,但也没结过婚啊。而且那时与自己交往的人,无非是贪图她家里的财产,彼此之间并无真心,聚散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触动。而刚一回到原来的世上,竟发现自己成了已婚人士,这回可真吃了个哑巴亏。
一瞬间,木呆呆地愣了半天,站了一会儿才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向婉儿伸出了魔爪,攥住了她的肩膀问道,
“这里可以离婚吗?”
婉儿眨巴眨巴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月罂偏头咳了一声,又说,
“就是休夫。”
婉儿迅速地捂住了嘴,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问道:
“公主要休了花公子?”
月罂用鼻子哼了一声,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男人,不休了难道还让他把小老婆娶回来三人同住?她始终介意那日花寻与几位公主之间的小“暧昧”,撇了撇嘴,这样的夫君早休了早省心,她可不想顶着一堆绿帽子出去转悠。
想到这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她本来就是想得开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也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自寻烦恼。拉起呆掉的婉儿,转身依依呀呀地哼着小曲儿沿着小路往赏月殿的方向走去。
婉儿眨眨眼,也不知道月罂刚说的休夫是不是真事,也不敢再问,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月罂沐浴过后,打发了几个侍候的宫人,她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家里佣人虽然多,可他们只是做做打扫卫生的事。自己也不太习惯太多人侍候,此时多这么几个人在身边,心里总觉得别扭。
穿上了薄薄的软袍,拿过书案上的书卷瞟了几眼,不出所料的都是繁体字,更有些字她也认不得,不由得感慨连连,自己在世间真白活了十几年。
正好闲得无事,拿过桌上的纸,打算练练字。她虽学过几年国画,可对书法却提不起兴趣。一来没有足够的耐心,二来电脑一普及,也用不上自己再费力写字了。
婉儿见她打算写字,拿过砚台磨好墨,站在她身旁小心地侍候着。
“天也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这怎么行,如果让女皇知道了,婉儿这罪可就大了。”
“那如果让女皇知道了,你不听我的话,这罪可怎么算?”月罂故意冲她狡黠地眨眨眼。
“这……那婉儿就在外殿候着,公主有事只要吩咐一声就好。”
看月罂拿起架上的毛笔,点头应了,婉儿这才转身退了出去。刚到外殿门口,就看见了一袭白衣的慕离,忙屈膝行礼,
“慕公子。”
慕离只是温和一笑,如晚风明月般淡然,他抬头向内室望去,低声询问,
“公主可歇息了?”
“还没有,可吩咐奴婢们不要在一旁侍候。”
“也好,你们都下去吧。”
婉儿见他点头应下,这才带着外殿几个宫人退出了主殿,各自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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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雪玉簪
第十六章 雪玉簪
慕离轻撩珠帘,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认真得头也不抬。握着珠帘的手顿了顿,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她小的时候虽然顽皮,做事却一丝不苟,凡是他们教给她的,她都仔细听、认真学,毫不含糊。
想到这,眼眸深处浮出一抹浅笑,走到案边,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俯身行礼道,
“慕离见过公主。”
月罂一心用在了练字上,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俊儒男子,有些暗暗吃惊。虽然这些日都是与他同寝,可却从未仔细见过他的模样,只是依稀地借着月光看过他模糊的轮廓,与此时却大不相同。
只见他纤长浓密的眉伸进前额的发丝间,细长的美目上,长而软的睫毛像小扇子般在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阴影,如墨石般的瞳仁闪耀着碎冰般晶亮的光芒,挺拔如削的鼻子下,淡粉色的薄唇轻轻地抿着。
他与先前所见的花寻不同,没有那般媚惑的神态,反而透着一股温柔内敛的深沉,眉眼柔顺,目光似水。明明长相谈不上到了惊艳的程度,但由内在散发出的那种儒雅气质却为他添了几分青松皓月般的俊美。
慕离看着眼前的人紧盯着自己看,俊雅的面容上淡淡地浮出了一丝柔光,许久不见,她长大了许多。一袭素衣在她身上丝毫不失秀美,清秀娇俏的脸庞在如墨的黑发间,显得更加小巧,虽然那双乌黑纯粹的眼眸丝毫未变,但她却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围着他们几个转来转去的小女孩了。
月罂看见他避开了眼神,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本就不是多么清高傲慢之人,遇见帅哥,尤其是不同于前世的古代帅哥,自然会多看几眼。好在她在现代生活了十几年,也不觉得看看帅哥是如何丢脸的事,自然不会觉得尴尬,于是冲他摆摆手说,
“你随意坐吧。”
慕离颔首垂眸,在她对面坐下,见她一门心思都用在写字上,也没打扰,从书案上随手拿过一本书卷,在一旁细细看着。
月罂不再说话,继续在纸上划来划去。对自己来说,这作画容易,怎么写起字来这么难?明明是按照书上的字体来临摹,书上是潇洒飘逸,可到了自己笔下,竟变得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叹了口气,还是铅笔钢笔圆珠笔用得顺手。
乌黑的发丝顺着肩膀滑落下来,遮住了一半的视线,她索性拿起笔架上的小楷笔当做簪子,随意在头上别了,又继续同这些字“苦战”。
慕离听到她在一旁不住地唉声叹气,抬起眼眸向她看去,却不由得轻笑出声。月罂一抬头,正对上他笑意十足的漆黑眼眸,微微一愣,
“你笑什么?”
慕离伸出手,在她面前顿了顿,才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墨汁,笑道,
“公主写得好不认真,明明应在纸上,却跑到脸上来了。”
她见他向自己伸出手来,本能地向后一缩,又不自觉地停住,看他手中抹下来的黑色墨汁,抬起手挠挠脸,尴尬地笑笑,
“意外,意外。”
她一脸天真憨厚的模样,与昨日酒后的娇媚容颜相差甚远,一时间竟难以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看到她头上随意别着的“毛笔”簪子,又不禁莞尔。
“我来帮公主,可好?”
她以为他要教自己写字,也就连连点头答应。
慕离放下手中书卷,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将那根毛笔抽去,三千青丝霎时铺满了她窄小的肩头。
“你?”她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他是想要帮自己整理头发,想避开却又鬼使神差地一动不动。
慕离拿过桌旁的梳子,细细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她发质极好,乌黑浓密,此时刚刚沐浴过,隐隐地透着一股花瓣的清香。他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却不知道,自己一贯平淡的面容上,竟带了几分浅浅的温柔。
从衣袖中拿出一根雪白晶莹的簪子,斜斜地插在她盘起的发髻间,又拿过一旁的铜镜放于她的面前,
“这样可好?”
月罂透过铜镜,看着自己有些红润的脸庞,已不再像刚回来时那般苍白。 此时清丽秀美,尖尖的下颌已然少了些儿时的稚嫩。那根雪一般剔透的簪子斜插在乌黑的发丝之间,竟然十分的相配,喜得眉开眼笑,
“你的手真巧,比婉儿的手艺还好。”
他透过镜子,看着她面容娇俏,肌肤似雪,细腻如瓷,普天之下,能配得上这枚雪玉簪的人,也唯有她了,
“公主过讲了。”
月罂注意到了头上别的新簪子,雪白的玉簪尾部雕刻着两朵镂空的小小梅花,简单又不失美观,清秀中透着高雅,与她首饰盒中那些繁琐花哨的簪子又大不相同,打心眼里喜欢,冲着镜中人问道,
“这簪子,是你的?”
慕离点头,微笑道,“如果公主喜欢,便送与公主。”
她从镜中看着他平和淡然的面孔,举止神态都儒雅得体,与那些送礼行贿的人怎样也扯不上关系,也就踏实了些。暗自心里嘀咕,这当公主真是好命,才醒来几天,便收到这么多礼物,自己本不是什么贪婪之人,可初来乍到的,万一哪天卷铺盖卷走人了,身边总得多点银子才好。
见这簪子样式普通,想必也不是什么太昂贵的东西,只当是一个小小的礼物,也就点头应了,
“我还以为你要教我写字,没想到却梳了这么个整齐的发式,过会儿就睡了,岂不是白梳了”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他这手还真巧,发式虽然简单却显得清雅秀丽。
他冲月罂微微一笑,挽起雪白的衣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连同她手中的毛笔一起攥了,边写边慢慢说道,
“写字并不难,入笔要稳,切不可太过急躁,一定要心无杂念才好。”
他掌心温暖,包裹着她的小手在纸上写写停停,只寥寥几笔,一个潇洒飘逸的“月”字便跃然于纸上,形态与笔法都与那本书卷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这卷书是你写的?”她瞠目结舌,今天遇见的吃惊事还真不是一件两件。
慕离随意翻翻月罂临摹的那卷书,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
第十七章 第二个夫
第十七章 第二个夫
她吹了吹墨迹,拿起那页宣纸仔细端详了半天,这个字和先前所写的几个有着天壤之别。眼里顿时化开笑意,虽然不是她自己写的,可也通过了她的手写成,心里好不得意。
“没想到你写的字这么好看”
慕离淡淡一笑,俊秀儒雅的面容如同雪梅一般清冷出尘,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茶递于她,
“公主过讲了,若是不嫌弃,以后慕离来陪公主练字,可好?”
月罂接过茶碗,浅浅的花香传来,是自己最喜欢的花瓣茶。尝了一口,唇齿含香,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
“好啊,那先谢谢你啦”正愁自己的字太丑,现在免费得了个老师,心里忍不住大喜。何况越接触,她越觉得和慕离十分投缘,心中的那些熟悉感也越强,仿佛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茶水在唇齿间的美妙滋味,慕离看在眼里,笑意挂上了唇角,
“我是公主的夫,公主何必谢我?”
她笑容顿时僵住,含着的茶水没忍住,一口喷到眼前的宣纸上,那个清秀飘逸的“月”字,霎时变得模糊不清,墨迹染了一片。
忍不住连连咳嗽,又、又一个夫?
慕离忙拿过架子上的软巾递于她,又过去拍着她的背,
“怎么不小心些?”
月罂拿着软巾捂着嘴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今日听到见到的事,真是太过刺激,刚刚避开了一个妖艳妩媚的夫,这又来了一个体贴温柔的夫,难不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瞥见他一脸的紧张,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好,又咳了两声才断断续续地说,
“没事,没事……”
慕离盯了她一会,见真的没什么事,才起身收拾起弄脏的书案。
月罂眼神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心里不住地打着小算盘。这些年不在,怎么平白无故地多了这么多个夫?虽然自己不反感男人,但毕竟不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丈夫,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后一想,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暂时先这么耗着,等什么时候摸清了门路,这两个名义上的丈夫一并休了,倒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想到这,她心里暗自欢喜,嘿嘿笑着,又拿起笔来,在他收拾好的书案上接着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大概过了二更,天色已黑。
慕离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听她很久没有发出响声,便回眸向她看去,不由得摇了摇头,终究是个孩子。
她枕着一面的胳膊,已经沉沉睡去,一手仍攥着毛笔,久久的停顿在宣纸上留下一滩黑色的墨迹。
他合上书卷,起身走到她身旁,抽出了她紧攥在手中的笔,她手中一空,又在虚空中抓挠了半天,直到碰到身前的衣襟,才紧紧攥了不再动弹。
慕离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正想起身,她却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襟不放,而自己的一只手还枕在她的脖颈下,向外动了几动,终又没忍心吵醒她。
他垂眼看了看她,长长的睫羽铺满眼睑,白嫩如水的小脸上,被衣袖压的痕迹还隐隐泛红可见,轻抚了抚她的小脸,怜惜地叹了口气。
挥手将桌上的油灯熄了,单手将床两旁的帷幔落下,这才躺在她的身旁,手臂横在她的脖颈间。睡梦中的月罂微微蹙了蹙眉,像只小猫一般寻到他温暖的肩窝处,轻蹭了蹭他的脖颈才停了下来,不再乱动。
慕离微愣,垂下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嫩小脸,她呼吸绵长,并不像故意为之。缓缓地吸了口气,内心深处仿佛化开了一块,但也让他眼眸中浮出一丝落寞。
月罂来到兰心殿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
熙兰正用完午膳,见她过来请安,忙摆手示意她坐在身旁,拉起女儿的手,问长问短。月罂心里暖融融的,虽然记不清楚前些年与她的点点滴滴,可毕竟与她血肉相连,自然很是亲近。
“母后,我今日来有一事商量。”她见熙兰心情不错,就想趁这机会试探心中的想法。
熙兰神色温柔地看了看她,笑着说道,
“想商量何事?说来听听。”
“我刚醒来那日……”月罂故意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熙兰,见她笑容有一瞬间凝固,随后又舒展开笑容问道,
“那日怎么?”
几个念头在月罂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她想起熙兰写在她手中的几个字,又看了看眼前人有些闪烁的目光,心中瞬间放弃了再说下去的想法。随后灿烂地笑道,
“我醒来之前梦见了一个神仙,他说我这病不适合长期锁在深宫之中,应该寻一处清静的地方住。”月罂只是稍稍停顿,马上把先前想好的理由搬了出来。
熙兰的笑容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光芒,问道,
“你想出宫?”
月罂抿唇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梦很是奇怪,说与母后听听。”
熙兰缓缓地呼了口气,温和笑笑,
“你曾经可是答应过母后,以后会久住在这王宫,也好与我做个伴。”说完,她拍了拍月罂细滑的小手。
月罂听完轻点了点头,眉间却有些黯然。
“十几年前确实给你建了一处宅院,想必你还记得有位老仙人曾说过,那宅院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干净的东西?”月罂摇了摇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难道这就是她此时不让自己出宫的原因?
“你那时还小,又病了这么些年,忘了也是自然的。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也确实不知道那宅院现在怎样。过些日子我会派人请些仙长去瞧瞧,你出宫的事就以后再议吧。”熙兰看着她有些黯然的脸庞,轻声笑笑,伸手点了点她蹙起的眉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莫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几个夫君不成?”
月罂呃了一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于是干笑了两声,打算敷衍过去,
“我昏睡了这么些年,记忆都去了七七八八,哪还谈得上惦记别人?”
熙兰意味深长地笑笑,轻声道,
“不过那时你可是极为护着的……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那时年幼,成亲也只是走了个形式。等你及笄那天,要热热闹闹地再办一场才好。”
十五就要成亲?十五在前世还是个小屁孩嘛。月罂不由得咂舌感叹,这个时代的孩子还真是早熟。后一想刚刚她说的话,不禁有些头大,凑近了些问道:
“母后,我那几个夫君,可不可以不要了?”听她这意思,当年明摆着只是个形式,索性在自己十五之前,全部休掉“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