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奇怪?”。
第118章 心疼
月罂与他对视了片刻,见他满脸笑意,目光坦荡澄澈,丝毫不像隐瞒了事情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吗?都是那天做的那个梦,让她一直心神不宁。暗叹了口气,走上前环住了他细窄的腰,还没等她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他极轻的吸气声,她抚在他背上的手蓦地一顿。
花寻平日穿的衣服很薄,仿佛隔着衣料就能碰到细腻的肌肤,不过这次却不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慢慢冰冷,退开半步就要扯他的腰带,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受伤了是不是?”她眉头紧蹙,他衣料下面明明像是有什么东西缠着,见他这么阻拦,更确定了几分。
花寻见再也瞒不过,攥紧了她想要扯开腰带的手,柔声笑道,
“小伤,不碍事……我去试试这衣裳。”
月罂哪容得他再走,此时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掰开他的手又去扯腰带,只有看过才能让她真正地安下心来。三下两下将他的丝袍拨开,果然见他腰间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红了一大片。
她手指轻颤着抚过,咬紧了唇,一阵阵地心疼,轻声说道,
“我去请大夫。”看样子伤口一定又裂开了,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她多问什么,处理伤口才是首要的。
花寻急忙将她拦住,压低了声音说,
“别去!不能让外人知道!”
“为什么?”她隐约地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只是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见他犹豫了片刻还不肯说出实情,睨了眼他腰间,血又一点点地浸染开来,顿时又急又恼,
“你倒是说话啊!”他何时有过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
花寻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细碎的流光,倚在软榻上极浅的笑了笑说,
“万物之声,我今后怕是听不到了……”
“那又如何?让别人知道了又能怎样?”她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没了这个能力,不就与正常人一样了么?
他笑中带着苦涩,狭长的凤眸睨着她的脸庞,轻声道,
“各国有多少人忌惮的就是我这能力,一旦被他们得知……”
“我明白了……”月罂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回忆起那日在藏书阁听到三公主与黑衣人的对话,想必像他们一样既畏惧花寻又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大有人在吧。
她先前实在不知道这种能力也是双刃剑,既耗费心血,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眼下该怎么办?自己对医一窍不通,任何忙都帮不上,真后悔自己在前世为什么不学些有用的东西!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她猛然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却听见门外响起婉儿清脆的声音,
“公主,奚公子来了。”
奚墨?月罂迷茫地看了看花寻,他也是微愣,随后对她挑眉笑了笑,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她从里面将门打开,见门外果然站立着那清清冷冷的男子。他斜飞入鬓的眉宇仿若刀裁过一般整齐,如同点了墨的黑眸中透着丝丝慵懒倦怠,那张脸极其俊美,也极其冷漠,仿佛世间一切都无法入得了他的眼一般。
一身淡青色衣袍有些湿渍,想必外面下起了雪,月罂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忙侧身让他进来。奚墨也没看她,提着手中药箱进了屋子,径直走到软榻边,睨了眼笑意盎然的花寻,轻抿了唇低声道,
“慕离有事,让我过来瞧瞧。”他声线低沉,仿佛带了磁性一般,十分好听。视线扫过花寻腰间已经被血浸红了的绷带,熟练地一层层拆开,问道,
“几日了?”
“三天前。”花寻也不瞒他,他们几个本就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留在园中各有各的理由或目的,但彼此间的这种信任还是比常人深厚。
奚墨轻点了点头,便不再问,手中动作不停,麻利地将他腰间胡乱系着的绷带拆开。月罂走到榻边,坐在脚榻上望着他腰间的伤口,眼圈慢慢红了。
那伤口极深,从前胸一直斜向下划到腰间,四周红肿,显然耽搁久了。他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单薄,细窄的腰柔软中带着强势,只是那道伤口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极其可怖。
奚墨从药箱中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对每一个瓷瓶都十分小心,拔开一个瓶塞,顿时传来浅淡的香气,与那日他给自己的那瓶味道很像,心中一紧,又是毒吗?看着他将那药汁滴到伤口上,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花寻伸出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轻笑道,
“别看了,和我说说话。”
她怔怔地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抚在脸颊上的那只手,虽不冰冷,却仍透着凉意,轻声问道,
“疼吗?”明知道伤成那个样子,必然会很疼,可仍是想问出来。
他妩媚的眼眸中闪过温情暖意,声音低哑轻柔,
“看着你就不疼了。”
月罂抿了抿唇,想驳他几句,终是忍了下来。他说话虽然可恶,但对自己的感情却是真实纯粹的。睨了他一眼,见他妖媚的面容上毫无血色,额角上渗出冷汗,暗叹了口气,取过帕子轻轻擦拭,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问问他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奚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仿佛对面那两人不存在一样,眉眼依旧平和。他坐在那里,四周的空气也像是凝固了一般,任何人进不来,他也不会走出去。月罂只是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先后见他几次,他都是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有这么冷的性子。
转过头去继续与花寻说着这些天发生的琐碎小事,一面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一面却是对他发着牢马蚤。都怪他这么一走了之,自己才欠了慕离那么多,说到他如何“黑心”的赚自己的钱时,花寻却笑出了声,暗自感叹道,没想到那个木头一样的人,居然也会做这些有趣的事。
而当月罂抱怨慕离将训练的几个男模特放走时,花寻却极其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真不明白你在店里弄那么多男人做什么!”
“当然是穿衣服招揽生意,难道要你们几个天天给我站在门口招揽客人不成?”她眼珠转了转,邪恶地一笑道,
“要不然等你好了,给我站在门口天天招揽小姑娘,如何?”。
第119章 太吵了
花寻微愣,随后眉梢挑起,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稍稍用力,捏住她两边脸颊,没好气地重复着她的话,
“招揽小姑娘?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刚对我下狠手不说,这会又惦记着让我给你当牛做马?”
她的脸被他紧紧捏住,虽然不疼却变了形,晃了几下脑袋也躲不开。又不敢使劲挣,怕他动作太大牵扯着伤口,忙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只是说说与你解闷罢了,你别恼!小心伤口!”
花寻见她眼里满是着急的样子,这才轻哼了一声,放开了手,顺手枕在了脑后,斜挑的眉眼睨着她,又问,
“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见涨,跟谁学的?”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赞美”,月罂倒有些脸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
“跟夏蝉她们几个学的。”其实真正敢教她功夫的,也就是夏蝉和秋霜,她们性子活泼好动,做事也没其他两人顾忌那么多。但这两人的功夫也只是皮毛而已,真正遇见了高手,也跟自己差不多,估计只能比自己多扛上几招。
“难道平日没人敢和你过招,今日就拿我练手?”花寻目光灼灼,看得她一阵心虚。一想到他身子带伤,竟然还被自己折腾了半天,更是愧疚,忙解释道,
“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她瞟了眼一旁神色冷然的奚墨,“流.氓”两个字终是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因为有点影响形象。接触了几次,月罂对这个清冷男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总觉得在他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花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奚墨,对方只是清清冷冷地抬头与他们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将手中的绷带一圈圈为他缠上。花寻若有所思地一笑,回眸向她看去,挑了挑眉道,
“还知道防着别人,倒让我放心……”话刚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身子软了下去,慢慢合了眼。
月罂一惊,去推他的肩膀,他却纹丝不动,吓得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忽然听到奚墨冷冷的解释,
“他中了迷|药。”
“迷|药?”她转头看去,见奚墨正慢悠悠地收起一个青色小瓶,眉眼依旧淡淡的,毫无波澜。
“你下的迷|药?”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眨了眨眼,这人不仅性子清冷,做事也古怪。
奚墨仔细地为他缠着绷带,也不抬眼,轻声说了句,
“嗯,太吵了。”
月罂一阵气结,就因为太吵了,就把人迷昏?朝他瞪了瞪眼,可对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又见他手中动作极为轻柔小心,心中忽然明了。
回眸向昏睡着的俊美男子望去,见他眉间微蹙,呼吸平稳悠长,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下。自己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才与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竟忘了他此时需要休息,若不是奚墨,还不知自己要叨咕到什么时候呢。
奚墨将绷带系好,又将一个药瓶放在榻边矮凳上,淡淡地说了句,
“一粒,醒了服下。”说完收拾好药箱,起身朝门外走去。月罂紧走了几步为他开了门,道了声谢谢。奚墨睨了眼被她打开的房门,迈出去的脚步微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淡青色的衣摆拂过,他颀长的身形慢慢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月罂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只觉得见到他紧张得不行,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她回到屋中,为花寻盖了一层薄被,又将拆下的绷带仔细收拾好,用布包好,这才又出了房门。她打算让冬晴先回园子,顺便告诉慕离,自己今晚要留在店铺,让他不要担心。
可冬晴却回答说,“慕公子知道公主今日不能回去,刚刚派来了一队侍卫,今晚在后院中守着,让公主只管放心休息。”
月罂忽然笑了笑,他什么事都能想在别人前头,为此心里一直充满了感激。吩咐几个丫鬟和伙计各自休息,自己又返回二楼房间。
她坐在脚榻上看着面前熟睡的男子,心中微涩,他这么些年,从未伤过一丝一毫,究竟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她怕他睡觉时乱动再让伤口裂开,索性伏在他手臂上压着他,没过多久,困意袭来,最后竟坐在脚榻上睡着了。
桌上的烛灯忽地闪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外面打更人敲了三下,随后夜又变得沉寂静谧。
花寻慢慢睁了眼,还记得昏睡前闻到一股浅淡的香气,那味道他极其熟悉,先前没少从奚墨那里讨过这种迷|药。刚刚没有任何防备,竟然让他迷昏了自己,一时间有些懊恼。强睁开眼向四周望了望,仍是刚刚的屋子,而奚墨早已不见了人影,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刚抬起手臂,却又被压了下去,他疑惑地向手上望去,唇角却漾开温柔的笑意。只见那娇俏的少女枕在他的手臂上,小脸被压得通红,自己稍稍一动,她竟无意识地又跟着动了动,将他实实在在地又压了回去。
花寻轻笑出声,微侧过身,伸出另一只手拂过她垂在眼前的发丝,露出整个白皙干净的面容,指尖的细腻触感顿时化开。月罂感到脸上有些痒,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却挠不到地方,似乎只是在虚空中抓了两下,又转过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花寻见她坐在脚榻上睡着,蜷缩成了一团,眸间顿时黯沉下去。强撑着起身,一手仍被她紧紧攥着,空了另一只手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自己随后躺在她一侧。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头抵在她额头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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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颀长孤傲的人影在寂静的街上慢慢走着,天色黯沉,显得他淡青色的衣袍略显苍白。洋洋洒洒的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沾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乌黑的发丝间,却抵不过他眼眸中的清冷。
奚墨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厚实的白雪,在少有人走的路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这些脚印让他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更显得孤独落寞。他手中紧紧地攥着药箱,仿佛时刻提醒自己:这箱子中装着的,是一瓶瓶毒药,永远都让他痛不欲生的东西……。
第120章 伊人坊开张
奚墨到“离园”时,雪已经停了。此时天色已晚,侍从们早已经歇了,各处仍铺着厚厚的积雪,无人打扫。他抬头向屋中望去,房门虽然紧闭,但里面却透着光亮,显然屋中的人还没有睡。
他提步上了台阶,门却从里面打开。潼儿探出了头,一见是奚墨,马上揭开暖帘,请他进来,随后跟进了内室,为他斟了杯热茶,这才退了出去。
慕离正坐在桌案后翻看着兵书,见他进来,合上手中书卷,微微一笑。视线扫过他沾着雪的淡青色衣襟,以及完全浸湿的下摆,不由得眉梢微挑,疑惑地问道,
“回来时没坐车吗?”
奚墨将药箱放在桌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又说,
“想走走。”
慕离看了他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到书架前拿了两包药又走到桌案旁,将药包递给了他。奚墨放下茶盅,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却听见对面传来温和的话语,
“我为那些兔子另备了些草药。”
奚墨微愣,狭长的眼眸望向慕离,见对方一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抿唇轻笑,他这么聪明,原来一直清楚自己每次都把药材喂了兔子。
慕离见他一贯清冷的眼眸终于有了笑意,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难道为了你心中的那个人,也不愿好好活着吗?”
奚墨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散去,也不答话,只是低头望向手中的茶盅,茶水轻轻晃动,倒映出他绝美却冷然的面庞,不答反问,
“你今日明明闲着,为何要我去?”
慕离若有所思地望向他,眉梢轻挑,最后无奈地一笑,墨黑色的眼眸深邃幽暗,
“我以后不问你便是。”
奚墨从来不是多言的人,哪怕心中疑惑万千,也不会主动去问,今日既然问了,显然是对自己那个问题的最好回答。彼此都有难言之隐,都不愿多说。
奚墨接过药包,又将药箱提在手中,向他点头示意之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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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街道一处的店铺前热闹非凡,天气虽冷,店铺门前的空地上却围了不少男男女女,更有许多爱凑热闹的小孩子,听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跟着拍起了巴掌跳着闹着。
鲜红的丝绸扯下,众人的视线望向店铺顶端,见上面露出了一块精致的匾额,上写三个大字:伊人坊。笔锋苍劲有利,如蛟龙出海,又不乏潇洒自如,似盘旋不去的清风。有几个识字的人在底下窃窃私语,不住连连点头称赞。
月罂倚靠在二楼窗边向下瞧着,乐得眉开眼笑,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站立的儒雅男子,兴奋地说道,
“就凭你写的这店名,这店日后肯定红火。”
慕离抿唇一笑,清冷的风拂过,他温润至极的脸庞淡然而又温柔,头上系着的帛带与耳鬓墨发一起被风吹起,让他看起来如山间青松般优雅清傲,
“只是这名字听着不像服装店。”
“那像什么?”
慕离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轻声慢语道,
“倒像是风月场所。”
月罂噗地笑出声,惹来下面几个人的注意,她忙向里面缩了缩头,免得被众人看到。回眸间,见慕离仍唇角含笑,冲他皱了皱鼻子,那天自己偶然间想到的名字,他竟然写下了,还以为自己取这名字真这么好呢,
“那你不早说。”
“公主自己开的店铺,当然要自己取名字才好,不过既然说了,也应该是心里喜欢的。”他轻抿着唇,对她微微笑了笑,随后视线又转到楼下,下面舞龙舞狮的队伍已经耍了起来。
月罂觉得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自己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索性不再去想,与他一同欣赏着楼下的热闹景象。
闹腾了一阵之后,锣鼓声忽然停了下来,店铺台阶上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着藏蓝色的衣袍,眉目慈祥,年纪虽有些大,声音却依然洪亮圆润,
“众位金竹镇的父老乡亲,今日是‘伊人坊’开业的日子,我们东家让我替她谢谢大家的光临。接下来小店会进行别具特色的服装展示,希望大家进来瞧瞧,如果看中了哪件,今日全部半价出售。”
众人听完,心中甚是欢喜,要知道南月国虽然是大国,可并不出产布帛等物品,所以这些东西的价格自然不菲。
月罂先前派伙计四处宣传,说是店中所卖的衣裳均是做好的成品,不需要等待数日订做。这种方式对此时的世界来说,也算得上新鲜,所以开业前便已经将服装店的名号打响。
众人簇拥着进了?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