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宇文珏觉得心里闷闷地,只好用力回抱着他。对不起,伤了你,你已经很尽力去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了,而我,却总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珏儿,朕的珏儿——”朕爱你,爱你,爱你!
宇文笙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心,酸得快要溶掉了,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不令自己的颤抖。
双臂越收越紧,罢了,乱 伦悖德的感情,由朕一个人来承受好了,你,不需要知道。朕,就当你的父亲吧!
透明的液体滑落在少年的发间,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三十七章归朝
有史记载:安康八年八月,沉州瘟疫,牵连甚众,死者两千余人,一月后,正值太子珏出巡于此,不顾自身安危,亲临病者居处查看,后定下治疫三策,并发太子手谕,向临城调遣物资药材,又广招名医,终获成功。十月,安康帝亲临沉州,百姓甚慰,更为拥戴。不几日,安康帝携太子齐归朝,沉州百姓沿路送行达数十里。
“呼!终于看不见了。”宇文珏放下明黄|色的帘子,怕怕地拍了拍胸口,这些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坐在他对面的宇文笙轻笑两声,道:“朕都不知道珏儿竟是害怕这些的。”
“父皇——”宇文珏嘟着嘴不依道,“你笑话儿臣。”心底自己先汗了一把,这种年纪了还撒娇,真是,很不好意思。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
宇文笙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竟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父皇哪里敢。”不知怎么的,他的嘴里有些发苦。
宇文珏也笑得眼眉弯弯的,说道:“这些百姓真是热情。”还热情得有些过头,天啦,跟着马车追了几十里,真是受不了。
“人就是这样,你带给他们利益,他们自然拥戴你。”宇文笙不甚在意地说道。若是此次真的弃城,这些人怕是早诅咒了他千万遍了。
宇文珏眼睛闪亮,突然起身向宇文笙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还撒娇似地蹭了蹭。
宇文笙心跳漏了一拍,努力控制住心神,问道:“怎么了?”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嘶哑。
“没什么。”宇文珏没有抬头,闷闷地说道,“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宇文笙失笑,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道:“傻珏儿。”只要你愿意,朕永远都这样对你。心中泛起一股甜意,又有些酸,最后都化为苦。
“嘻嘻,皇兄,皇侄,你们的感情好得真令我羡慕啊!”温馨的气氛突然被一个清越的声音打断,逍遥子的脑袋从帘外钻了进来,原俊雅的面上挂着无赖似的嘻笑。
宇文珏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对宇文笙道:“父皇,你确定这个人是儿臣的五皇叔,不会是假冒的吧?”
宇文笙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朕虽然也怀疑过,虽然他气质差点,性格怪异,但他长得跟五皇弟小时候倒是很像,又有五皇弟的随身物件,应该不是假的。”
宇文珏怀疑地打量了逍遥子半晌,方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这样,儿臣也没办法了,只好认这种人做皇叔了!”边说边摇头叹气。
宇文笙也很无奈地跟着摇头,其实是在心里好笑,他这个五皇弟是在父皇驾崩的第二年才出生的,从小就聒噪得要命,又喜欢缠着他,要不是十六年前因为身体原因而被一位隐士高人收为徒弟带回山中,他恐怕会被烦死。只是没想到他跟着那位高人倒是学了不少本事,还解救了此次的疫病。
“喂喂喂!你们好了喔!”逍遥子,确切地说应该是宇文箫,此时气得哇哇大叫,“皇兄,十几年不见你就不会关心一下你皇弟我?还有你这个臭皇侄!前几天明明没有这么讨厌的!”那时候被他堵着相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多可爱啊!哪里像现在!
宇文笙与宇文珏两人相视一笑,以前所有的隔阂似乎都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自沉州回宫至今已有一月,太子差不多整日都呆在云起宫中,早朝、批阅奏章、午膳、散步、品茗、下棋、练武,直至戌时末方归,第二日辰时初又至太和殿早朝,如此循环。
“孟子星欲遣使来天宇,珏儿怎么看?”宇文笙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右手边正皱着眉头看一份奏折的宇文珏。
“喔?”宇文珏揉揉有些发晕的额头,接了过来。唉,真受不了这些人,写个东西看十遍才能找出主要内容,看来不给这奏折立个格式是不行了,不然迟早未老先衰。
“携三皇子瑷?”宇文珏看到这里不由念了出来,脑中回忆起那个漂亮的小男孩,现在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看来他是想接无痕回去。”半个多月前,他与父皇刚回到宫中,便收到消息,孟运国太子孟广陵趁仁和帝孟文庆病重的时候带兵逼宫,被早有准备的二皇子孟子星一举诛杀,后仁和帝病重不治,临终传位于二皇子子星。孟子星三日后继位,改年号永喜。
“嗯。”宇文笙点点头,道,“朕也这样认为。”
宇文珏想了想,问道:“那父皇的打算是?”
宇文笙认真地看了他片刻,突然问道:“珏儿可舍得?”
“啊?”宇文珏莫宰羊,什么舍不舍得的?
宇文笙笑道:“朕见珏儿与那孟无痕一向很是亲近,怕你舍不得他走呢。”
“父皇说笑了。”宇文珏微微一笑,道,“无痕回国也是好事,至少安全些。”
宇文笙有些神秘地看着他,说道:“那可不一定。”
“呃?父皇的意思是,无痕回国的话,可能有危险?”宇文珏脑中高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谁会对无痕不利。
宇文笙点点头,道:“孟广陵本就是太子,孟文庆若是病逝的话,便可名正言顺地即位,又何必逼宫?”
“父皇认为孟子星会加害无痕?”宇文珏皱眉,心底却松了口气,父皇是不知道那孟子星对无痕的态度,才会这么想的。
宇文笙摇摇头,否认道:“朕可没这样说过。”
“父皇——”宇文珏无奈,这样说一半藏一半,他很难受的说。
“珏儿,”宇文笙严肃地看着他,正色道,“你是天宇国的太子,遇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天宇国的利益,而不是其他私情。”
“呃——”宇文珏噎住,实际上他始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分,也没有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任,“儿臣以后会注意的了。”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无痕现在的敌国皇子身份,郁闷,和平共处多好!
“唉——”宇文笙叹了一口气,怜惜地摸摸他的头,道,“没关系,慢慢就适应了,朕正值壮年,还能看着你很长一段时间。”
“嗯。”宇文珏立刻露出了笑容,道,“父皇可是万岁呢!”
宇文笙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子,道:“你就这张小嘴甜。”
“嘿嘿!”宇文珏讪笑两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他自己比这皇帝老爹还大呢,竟然对人家撒娇,唉,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儿子了!不知道父皇如果知晓了他前世已经活了二十五年,而且是以女人的身份之后会怎么想?宇文珏突然有些恶寒。
孟府
宇文珏像在自己家一样一把推开房门,对里面躺在榻上的人扯了扯嘴角,问道:“心情如何?”
孟无痕猛地坐起身子,侧过头来看着他,眨眨水雾雾的大眼睛,反问道:“唉?怎么说?”
宇文珏不屑地看他一眼,自己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鄙视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那皇兄要接你回去的事。”
“嘿嘿——”孟无痕傻笑两声。
宇文珏不满地斜睨他一眼,道:“别装傻了,你想不想回去?”
孟无痕使出无敌星星眼与他对视良久,终于垮下肩,丧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怎么?”宇文珏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说孟子星很疼你的吗?难道几年不见,你怕他变了?”
孟无痕摇摇头,将自己重重地甩回榻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屋顶,本来就惹人爱怜的一张脸,此刻更是让人看得心都酸了。
“你——”宇文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私下里这人成天都是嘻嘻哈哈的,十足小流氓的作风,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子。
孟无痕发了一会呆,突然来了一句:“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宇文珏只觉得太阳|岤突突地跳动了两下,先前对他那一点点的怜惜顿时无影无踪,认真地上下要量他一遍,道:“看得出来,只是,我不明白,你之前偷偷都要跑回去,现在人家派人来接你了,你又在扭捏什么?”
孟无痕颇为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懂。”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磨蹭了两下,干脆将脸埋进去。
宇文珏翻了个白眼,道:“我也不想懂。”
“唉——”孟无痕在榻上难耐地扭动了两下,真像,真像一只无病呻吟的猫儿!
宇文珏眼角抽了两下,大声地对他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孟无痕停下扭动,坐起身子正对着他,很是认真地说道:“等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
宇文珏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起榻上的软枕丢到他的脸上,骂了句:“去死!”然后起身冲出了门。
孟无痕拨开软枕,眼看着大门被他重重地甩上,然后“啪”地一声弹开,颇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道:“说了你也不懂嘛,干嘛这么大脾气?”说完将又“嘭”地一声倒回榻上,发出长长的一声唉叹。
第三十八章质子
孟运国使者再次来朝,同行的还有八年前至孟运学习的三皇子宇文瑷,这个消息使得天都城内的百姓议论纷纷。
因为年前吉禅国方灭,如今大陆上只剩两国有实力对立,因此百姓的心里都有些紧张,毕竟孟运不比吉禅,如果这两大国开战的话,那才是真正残酷的战争了。而孟运国的做法实在离奇,竟然在此时将质子送回,却不知所为为何?要说开战吧,直接把三皇子砍了不是更好?要说和谈吧,有个质子在手,就算是没用,也聊胜于无吧?
不管百姓心底如何猜测,孟运来使终于安康九年三月内抵达天都城,此次车队更为盛大,连绵数里。
皇帝此前任命太子侍读方心绍为从七品典客,负责迎接安排孟运使臣。
在众大臣们的眼中这无疑是一个信号,之前皇上虽然宠爱太子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但一直以来只是像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喜爱,而如今将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放为官,无疑是开始培养太子的势力了。从七品典客虽是小官,但此次孟运来使一事何等重要,只要使臣一走,那方心绍的职位必然高升,更何况还有他老爹方丞相在那呢!
于是有心巴结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好在宇文珏是住在宫中,这些人倒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来烦他,但一批批的古董珍玩可是快把双玉宫塞满了,弄得他总在那皇帝老爹那抱怨,而宇文笙向来只是安抚性地对他笑笑,说声“习惯了就好”。
这些暂且不提,且说今日早朝便要接见孟运使臣,宇文珏在当年王贵妃被赐死及三皇子被送与为质的事件当中,也算是始作俑者,虽然他什么都没做!随着一声声“宣三皇子瑷及觐见”在云起宫中回荡,他的思绪也变得有几分悠远,不知道当年那个漂亮的孩童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偏过头向自家老爹看去,只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威严,却不知他对当年的事可有一丝愧疚?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年清脆的嗓音唤回了宇文珏有些散乱的思绪,低头看去,正见到一个瘦弱的身体趴跪在地上,小脑袋深深埋起,青黛色的发丝垂在额前,看不清面目。这种谦卑的姿态怎么也看不出身为皇子的气度来,怕是在孟运那边吃了不少苦。
“好了,起来吧。”安康帝的脸上带着三分慈爱七分尊贵,恰当地表现出一个长久未见皇子的帝王角色。
“谢过父皇!谢过太子!”宇文瑷再叩了下头,方带着几分怯懦,几分故作的坚强站了起来,只是仍低垂着头,显得很是谨慎小心。
这让很多朝臣皱眉,也令部分人欣喜。
帝王似没有发现下面涌动的情绪,向身后的喜公公侧了侧头,吩咐道:“命人带三皇子回宫中先行歇息。”
“是。”喜公公使了个眼色,便有在门边守侯的小太监快速过去,领三皇子从小门出了太和殿。
安康帝又恢复了原本的威严,不经意地往静默的太子那边瞥了一眼,方道:“宣孟运国使臣觐见。”
层层的宣见声传了出去,宇文珏又不自禁在心里腹诽,修那么长的阶梯,都不知道是在显耀还是在破坏帝王的威严,见个人都要让皇帝等人家爬完梯进来,累的还说不定是谁呢!至少他的肩都快硬了。想到这里又偏头向自家父皇看去,实在佩服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坐姿。却正好对向他斜过来的眼,偷偷扁了扁嘴,赶紧正襟危坐。
宇文笙自然看到了他这些小动作,只是很无奈地拿他没办法,早朝结束这个小家伙怕是又要抱怨了。
“孟运使臣张明贤见过皇上,见过太子。”一身绛红色的孟运国官服,张明贤成熟的脸上最多的是冷静。
宇文笙面带微笑,很是和蔼可亲地客套:“张使臣客气。”
……
散了早朝,又摆着僵硬的姿势坐在步辇上回到霁云殿,宇文珏只觉得两肩与脖子都酸痛得厉害,不停地晃动着脖子,以图减轻症状,心里直骂这所谓的“贵气”害人,真他的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宇文笙看他那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上前给他捏捏肩,柔声问道:“怎么?很累吗?”
“只是很无聊罢了。”宇文珏配合着他的动作动了两动,很自然地享受皇帝的服务,毕竟穿越的事实摆在那里,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一点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更何况他也常常帮他捏肩的。
宇文笙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气氛,运用自己所学,刺激他某些|岤位,以图让他放松些,嘴里说道:“国事本就无趣得很,珏儿习惯了就好,再说朕也是这样过来的,多少年了,也没觉得怎样。”
宇文珏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转了转脖子,突然叫了一声:“父皇——”
宇文笙笑了笑,很有耐心地问道:“怎么?”
“没有,只是很想问,父皇你为什么要立儿臣为太子?”宇文珏把困扰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儿臣自问聪明才智都及不上二皇弟,而且,他最像父皇你……”
宇文笙手上顿了顿,道了声:“傻孩子。”在他颈部按了几按,停下来,走回自己的案台前坐下,随手拾起本奏折,边看边说道,“若是你,会不会喜欢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呃——”宇文珏想了想,道,“这个很难说——”大概喜欢跟自己从长相到性格都相似的人不多吧?毕竟同性相斥。
宇文笙了然,道:“朕是不太喜欢琰,因为看到他总像看到自己。”
宇文珏凑到他面前,眨眨眼睛,很八卦地问道:“父皇觉得你这样不好吗?”
宇文笙手撑在下巴上,想了想,道:“不是不好,只是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喔——”有些感觉是很难说清楚的,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种,也不再追问,想到最初的问题,又道,“那父皇为什么要儿臣做太子?”
“该怎么说呢?”宇文笙做沉思状,“朕一开始只是想给你找点麻烦,后来……”
宇文珏又凑近了些,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后来怎样?”
宇文笙看着他几乎贴来的脸,眼中深沉的思绪闪了闪,嘴角勾起,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后来你这小家伙就讨了朕的欢心,自然就想把最好的给你了。”
“喔——”宇文珏摸着鼻子退后了些,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宇文笙装作凶恶的样子,气呼呼地道:“可气的是,朕对你那么好,你还整天摆些冷脸给朕看,真是气死朕了。”
“嘿嘿!”宇文珏干笑两声,拍拍他放在案上的手背,道,“不气不气。”
柔嫩的触感令宇文笙心中一荡,忙收慑心神道:“好了,不怪你了,看你那傻样!”
宇文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再摸摸头,傻笑几声。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脑袋都返老还童了,最近总在他面前做些幼稚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问道:“无痕的事父皇是怎么打算的?”那个张明贤可送了不少好东西来,金银珠宝无数不说,还有数十个美女。
宇文笙斜了他一眼,带着明显酸气地道:“很关心你那小朋友?”
宇文珏不明白他那酸意是从哪来的,只得再傻笑两声,道:“也不是,就是问问而已。”
宇文笙想了想,道:“还得等等看,朕现在想知道孟子星有多在乎他这个皇弟。”
原来是想待价而怙!宇文珏心下明白了,试探性地问道:“父皇觉得呢?”到底打不打算放人?
“怎么?”宇文笙若有深意地看着他,问道,“孟无痕想回去?”
废话!宇文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人家不回去当皇子,难道还喜欢在你这里当质子了?眨眨眼,道:“儿臣也不清楚,但是猜想他应该是?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