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有个男生坐在露天天台的台阶上。
风很凉,把他的连帽卫衣的兜帽吹了下来。
男生坐在台阶上静静抽烟,烟圈渐渐迷蒙了他的脸。
兜帽又被他重新扣了回去。男生中长的碎发随着风的角度而扬起,几番纠缠,和白色的雾一起缠绕在了一处。
他在打一个电话,但始终都打不通。夜色中,手机莹亮的屏幕上反反复复倒映着同一个人的名字。一根烟灭下去了,但这个女孩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烟头的灰烬一直留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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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床。小树苗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伸懒腰,她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睡了一个人。她立刻侧头去看。
这一看,差点就没吐血。
她如此费心费力把人给弄进给了自己的卧室里,结果……
在她睡之前,男人还好端端地配合着睡在他的身边。
但等她一醒来,却发现床边空荡荡的。
“看门狗”正睡在她床下的地板上,依旧是保持着他那个酷酷的姿势:一条腿膝盖曲起,另一条腿随意伸直,闭着眼睛休息。好像是在守着她的床一样。
要是他身边再放一把佩剑,活脱脱就是个江湖的剑客了。
小树苗这个气啊。
我说你这人,是天生就和地板有不解之缘么?让你睡床你不睡,偏偏就要睡在地板上。
她实在是拿对方没办法。连续三天试探以后,她发现,这个人就是有点自己很奇怪的癖好。
既然是癖好,那就尊重之。
小树苗放弃了要把人掰回正轨上的念头,渐渐也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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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续一段时间的点数很充裕的情况下,小树苗还真把一个人忘了。
直到今天从钱总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后,她才想起这个人。
不要误会,小树苗想起的不是钱总。而是祁月。
“……我这段时间都特意留意陈宜年的去向,你知道的啊,我们最近在生意场上有同一个项目要制作,我多少也会有一些熟人安排在他身边。”
钱总自从知道陈宜年也是小树苗的“走狗”之后,心里就开始暗暗留意起了陈宜年。两个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平日里在生意场上客套寒暄,你来我往,扮演着社会人那一套,可私底下钱总完全把陈宜年当成了跟自己一样的人物,除了鄙夷之外,还有点暗暗的较劲儿。
他安排在陈宜年身边的一些“熟人”时不时也会送一些消息回来。比如,今天,他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姓陈的,在暗地里费了很大一番周转,通过幕后公益人的身份,匿名给一个人安排了国外的助学金。”钱总说。
小树苗很意外:“祁月?”
“没错,就是那个舞蹈老师。”
钱总很想不通:“你说他要是想资助人家,光明正大地资助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鬼鬼祟祟的,匿名投钱?他跟那个舞蹈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孩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她问:“祁月他……考上学校了?”
“嗯,我查了一下,确实考上了。还是国外挺不错的一个艺术院校呢,但学校没有奖学金,真要要入学的话也挺为难的。即使对中等家庭来说确实也是个负担。估计姓陈的钻了这个空子,出面资助了学费。 ”
小树苗沉吟片刻,问:“你是说,陈宜年匿名资助了祁月一些钱,目的是为了让他去国外入学?”
“也只有这么一个说法了吧?姓陈的挺阔绰的,匿名资助对方全额奖学金呢,你说他俩是不是什么亲戚?但亲戚也不用这么避讳啊?你说那男孩子会不会是陈宜年的私生子啊?也不是,这个年龄差也不太对,哎呀……”
钱总的揣测方向已经飞远了,各种清奇的脑洞开始涌现。
但小树苗心里门清儿似的。
看来这段时间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祁月考上国外的学校了,只是没告诉自己。他可能是在犹豫去不去,也可能是在为学费而发愁。
很显然,就像钱总在暗暗关注着陈宜年一样,陈宜年也在暗暗关注着祁月。因为之前陈宜年是见到小树苗在舞蹈房里跟祁月有暧昧的。
她身边的男人们,还真是背着她,偷偷摸摸发展着自己的路子。
小树苗掐指算了一下,很快就是国外入学的月份了,祁月必须要在这短短一个月内解决学费的事情。所以这次,应该也会接受匿名人士爱心捐助的奖学金,去国外读书吧?
和月亮哥哥暴雨中对峙/这是要打分手炮的意思么
小树苗没再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觉得,让小月亮去读书也是一件好事。这个姓陈的,虽然不太得她喜欢,但多少也干了一件好事,算是资助到了祁月。
“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祁月投钱?”她问钱总。
钱总:“这不明摆着的吗,他在较劲呢。这种感觉,是男人都懂。”
小树苗就不太懂。不过她也没有真的这么想要去了解。她交代给钱总:“继续盯着他们的动向,随时汇报给我。”
钱总很乐意小树苗给他派活儿。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重用了。他乐颠乐颠就走了。
只是他很快又再度给小树苗回了话。
“我查了,虽然陈宜年匿名投钱了,但是那笔奖学金并没有被接收。”
“这是什么意思?”小树苗问。
钱总:“意思是,对方可能是拒绝了。”
小树苗有点想不通了。从陈宜年这种人这里抠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祁月干嘛要拒绝啊。
他读书不花钱了吗?
小树苗去找了一趟祁月。
许久没来祁月的地方,她都有点不太记得到底是哪一栋了。在楼下兜兜转转一圈,她都没有确定到底是这个门还是那个门,最后还是月亮哥哥遛狗出来,在门外刚巧碰到了她。
两人碰了个正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夜色正浓,只一旁的路灯晕染开一点光亮来。月亮哥哥看上去好像瘦了一点,穿了一件绒白色的针织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