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下着绵密的雨,屋内明亮宁静。
两人隔着桌子坐着,叶柔的额头被光映得亮亮的,她吃东西时慢条斯理,一小口小口,额头、鼻尖出了层薄薄的汗粒。
江尧拿了张纸巾,替她把汗擦掉了。
叶柔放下筷子,看着他,耳尖有点冒红:“江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江尧挑了下眉梢:“明天。”
叶柔咬了咬唇道:“那我们能在昆明多留一天吗?我想去玩一天,毕竟这么远过来了,就当毕业旅行了。”
“好。”江尧又看到了她唇角浅浅的梨涡,心里莫名柔软。
过了一会儿,江尧问:“你跟我跑出来,你爸会打你吗?”
叶柔顿了顿勺子,眼里的光跟着暗了暗,声音低低的:“肯定会打啊,我小时候要是去朋友家太久没回,他就会打我。”
“怕吗?”江尧问。
叶柔耷拉着眼皮,指尖转了转桌边的牙签盒:“怕,特别特别怕……你可能不信,我看恐怖片里的鬼都不怕,就怕他。”
江尧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叶柔忽然抬了头,江尧把手收了回去。
叶柔笑:“不过,挨他一次打,换我来昆明玩一趟也算是值得啦……”事实上,只要做的事是值得的,她其实也不怕挨打。
那一刻,江尧忽然意识到,他这里是片荒漠,没有雨露,没有甘霖,甚至没有任何一点遮□□,他的玫瑰在这里会缺水,会枯萎……
而他希望他的玫瑰永远鲜艳明亮。
他们在昆明玩了一天,晚上坐车返回南城。
分别那天,叶柔往江尧包里放了两大盒鲜花饼,那是他们在昆明玩的时候买的。
卖鲜花饼的老板给他们科普了鲜花饼的寓意——美好甜蜜的爱情。
“江尧,你还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她在等一个答案。
她以为可以在那天等到那个答案。
江尧哽了哽说:“没有。”
叶柔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那再见啦。”
*
五天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叶柔返回学校填报志愿,那天有几百个人的人在她耳边念叨江尧——
平常上课都不见人的江尧,高考破天荒超一本线93分,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天啊,他是怎么超常发挥的?”
“江尧虽然考得好,但是没来学校填志愿。”
“我听说他的分数都不是他自己查的。”
“他根本不想上大学吧。”
“我要是考他那个分多好呀……”
从云南回来以后,叶柔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尧,叶朗没收了她的手机,清空了她的通讯录,也不许她出门。
她很想念江尧,非常想念。
同学们都挤在学校机房里填志愿,叶柔从学校的小东门溜了出去。
南城的夏季,出了梅雨就是三伏。
天很热,一丝风都没有,马路牙子都要被太阳晒化了。
叶柔快步走到了小巷深处,身上尽是汗……
江尧在家,她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只是,她身上穿着蓝色的赛车服,手里拿着个头盔,正打算出门。
叶柔:“你要出去?”
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却又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江尧,眉梢挑着一缕,嘴角嗪着抹玩味的笑,看上去帅而邪:“有事?”
叶柔:“我听说你高考考得很好?”
江尧把手里的头盔戴上,有点不耐烦:“是吗?没查,不知道。”
叶柔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成了那个陌生的、无法接近的江尧了。
明明在云南的时候,他不是这样,他们曾靠得那么近。
“学校放分了,你超了一本线93分。”叶柔继续说。
“哦。”江尧神色淡淡,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他看了看手表,有点不耐烦。
叶柔捏紧指尖问:“那你打算填哪里的志愿?你的分数可以去北京比较好的学校,也可以去上海,你想去哪里?两边的分,我也够……”
江尧打断她,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啊,乖宝宝,我可能两边都不去。”
叶柔耳根腾起一片热意:“那你想去哪里?我也可以跟你……”
江尧垂眉看了她一会儿,“啧”了一声,“这是要追我啊,但可惜啊,我们不是一路人。”
叶柔看进他的眼睛,问:“什么样的人是和你一路的?”
江尧把手里的头盔放到了身后的餐桌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摸得非常缓慢,被他碰过的地方在滚滚发烫,叶柔吞了吞嗓子,心尖在发颤。
“头发颜色太单调了,”指尖沿着她的刘海落到了她的耳廓上,两只手指夹住她的耳骨色气地捻了捻:“这里要打耳洞。”
叶柔僵在那里,他的指尖往下,隔着衣服抚上了她的蝴蝶骨:“这里要露出来。”
再往下,碰到了她的裙摆:“裙子太长了,要到这里……”他指尖点到的位置是她的大腿。
说话间,他蹲了下来,指尖碰到了她白皙的脚踝,“还有这里,太干净了,至少要有点纹身。”
他从头到脚点评完,叶柔的心脏已经快炸了。她不敢再待,从那屋子里飞跑出去。
作者有话说:
卧槽,我被江尧欲到了,救命
第28章 疾风吻玫瑰
南城的三伏天漫长、炎热, 一滴雨不下。
这种天气,总让叶柔想起沙漠里那场戛然而止的比赛。
江尧没有填志愿,叶柔也没有, 就像在那里暗暗较着什么劲儿, 可她知道江尧并不在意。
那天下午,班主任打了电话来,“叶柔,你的志愿怎么还没填?大后天填报就结束了, 千辛万苦考出来来的成绩,可不能耽误在这。”
“谢谢老师提醒, 我就填。”
叶柔开了电脑, 也登录进了系统, 但是指尖就是没动。
几分钟后,她下楼,避开所有人,溜出了家门。
年少时,无知、无畏、冲动又勇敢。
她转了两趟公交车, 一路狂奔,终于到了江尧家。
只是才往那楼道里走了一步, 叶柔就又退了回来。
她没忘记江尧的那句话,他们不是一路人。
可他说的那些条条框框, 却也不是死的。
那一刻,叶柔脑海里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江尧不能来她的世界, 那她就走去他的世界。
耳洞她敢打, 头发她也敢染, 短裙她可以穿, 甚至纹身她去弄。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外表上的东西……
叶柔从那楼道里跑出去,坐车去了闹市区。
晚上七点,她重新去了江尧家,门敲过几遍,没人在家。
叶柔给她的同学打电话,江尧是南城中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