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是什么人?怎么会被这点□立刻迷得失去常性,更加看不上王兰香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一脚就将她踹下床去,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寝宫,一面让太医赶来解药性,一面着人拿下王兰香,并封锁了碧澄宫。
“不是臣妾!臣妾哪里来的□?更不可能给皇上吃这样的东西!”这样的缘由让苏绮媚如雷轰顶。
“朕知道不是你。只是朕当时中了药,神智有些不清,又被那宫娥一阵胡绞蛮缠,心里烦躁,不及细想便离去了。倒让媚儿受了一夜惊吓,都是朕的错。” 姬冰爱怜地搂着她,“是朕糊涂了,怎么可能是媚儿?媚儿自己就是最好的□,何需还用那些俗物。”细想之后便看出了可疑,所以才匆匆赶来道歉。
“她、她真的说是我?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在宫内私藏、私用□都属违禁,暗中对皇上使用□更是死罪。王兰香把罪名栽赃给她,岂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哼,这个贱人,妄想升上主位也就罢了,还敢暗中对朕下药、陷害爱妃,朕已经下旨要宫正司严办,爱妃不必为此烦忧。”姬冰知道,单凭一个宫娥再怎么大胆也想不出这样的毒计,更何况还要能搞到宫中禁止的□,这其后必定还有指使人,这人的目的不在于他,而在于苏绮媚。
后宫之事本由郑皇后做主,可此事涉及向皇上下药,等同弑君,因而姬冰亲自下旨督办,郑皇后也不敢耽误,立即审问王兰香。
王兰香一开始还咬定是苏绮媚指使,但姬冰不相信,让人继续审问。王兰香并非贞女烈妇,一番严刑拷打后便松了口,供出药是她自己放的,出主意和给药的人却是曾经和苏绮媚很要好的冯才人。
原来,这个王兰香的长相倒也秀丽,在宫娥当中也算上乘,进宫之初就心比天高,一心想凭借自己的容貌招得皇上的宠幸。可跟了苏绮媚后,虽能常常见到龙颜,却又被苏绮媚压得毫无出头之日,日子一长便生出嫉恨之心。
这时,已经和苏绮媚疏远的冯才人却又开始笼络她,说自己也遭到苏绮媚排挤,大有同病相怜之意。而后又说如果自己也能有王兰香这样的容貌,有她这样常常见到皇上的机会,早就爬上龙床、飞上枝头了,怎么可能还要侍奉别人。
王兰香被她说得心动,忙向她讨教妙计。冯才人便教了她这个妙计,“只要皇上幸了你,你就是皇上的女人,不再是宫人了。至于这药,你就说是苏昭仪叫你放的,皇上和皇后一定会重罚她,说不定这碧澄宫的主人就要换成王宫娥了。”
王兰香当然不敢妄想能成为碧澄宫的主人,只是她存有一个念头:只要皇上幸了她,她就是皇上的女人了,不再是只能服侍其他贵人的奴才。正是这个念头,让她敢于冒杀头之罪,向皇上下了□。
冯才人很快就被抓了起来,一经审问却又审出了一个徐充容,说这计策是徐充容出的,药也是她给的,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中间人。
原来,姬冰的寿宴之后,徐充容便视苏绮媚为第一大敌,她认为对付一个苏昭仪总比对付华淑妃容易。她找上了同样嫉妒苏绮媚的冯才人,两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一合计,要让皇上厌恶苏昭仪,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陷害她对皇上使用□。
冯才人对苏绮媚身边的宫人比较熟悉,王兰香的小心眼儿瞒得过苏绮媚却瞒不过她,便用心笼络,终于说动她在给皇上的茶里下药,然后诬陷苏绮媚。冯才人和徐充容知道王兰香的妄想不可能实现,但姬冰对苏绮媚的宠爱和信任却超过了她们的想像。
徐充容没有华淑妃的那份涵养,得宠时飞扬跋扈,失宠后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此时出事,便立刻有人落井下石,揭发她当年得宠时为了维持宠爱,的确有对皇上暗中下过□。
于是,此次事件便由意图陷害苏昭仪转变为意图陷害皇上,顿时在后宫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徐充容和冯才人被废为庶人,三尺白绫赐死,全家获罪;王兰香则被乱捧打死,扔出宫外。
当苏绮媚得到消息想替她们求情时,已经晚了。她只能请求姬冰不要再杀其他人,这三人的罪与他们的家人又有何干?
冯才人临刑前,苏绮媚偷偷去看她。即使她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也的确陪她渡过了入宫之初的日子。可惜冯才人并不领情,认定苏绮媚是来嘲笑自己的失败。
“我承认是我太蠢了,我不该听徐充容的话,急着跳出来对付你,以我的地位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宫里面想除掉你的可不只我一个,她们比我聪明,也比我尊贵,等到她们出手时,你就可以来和我做伴了。哈哈!”
苏绮媚走出冷宫,六月天,艳阳高照,她的脊背却是冰冷一片。
“兰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待她不好吗?”苏绮媚痴痴地看着赵轻红,问道。王兰香和赵轻红一样,都是她在玉荣宫时就用着的宫娥,也是她在宫里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之一。
“娘娘,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您不要放在心上。”赵轻红劝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我还想着,等你们到了出宫的年龄,一定要让你们都能回家,然后找门好亲事,连嫁妆我都想好了。要是我早点跟她说说,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她自认不是一个刻薄的主人,又兼有从现代社会带来的平等思想,总想让这几个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宫娥都能有一个好归宿。
“娘娘……”赵轻红的眼圈也红了。
“轻红,你不会这样对我吧?”苏绮媚拉住赵轻红的手,“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千万不要像兰香这样……好吗?”
“娘娘,我……”赵轻红欲言又止。
“娘娘!娘娘!宫正司又来人了!”宫娥何晓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自从王兰香那日被抓走后,她一看见宫正司的女官就害怕。
这一次宫正司倒不是来抓谁,而是因为郑皇后深感自己管教不力,导致妃嫔行为不端,便在太后的同意下决定进行一次查抄,看看还有谁私藏、私用□之物,以正后宫清规。
碧澄宫虽是事件的源头,但皇上对苏昭仪的偏爱有目共瞩,女官们不敢招惹,只是随意看看便离去了。但苏绮媚可以想像,在那些势单力薄的妃嫔宫中,只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王夫人查抄大观园的一段。如果说王兰香就是犯了事的司棋,那自己是谁,捡到了春宫绣囊的傻大姐?
这次大查抄持续了好几天,但就像苏绮媚预料到的,大部分妃嫔都没有事,只有几个品阶较低的受到了太后和皇后的训诫,比如去年初得过皇上宠幸的王婕妤和伍美人。没有品阶的宫人就更惨些,被抓、被打、被赶出宫去的都有。
一时间宫里面人心惶惶,又不敢怨声载道,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留在眼神里。奇怪的是,不满的对像并不是主持查抄的皇后,也不是以身试法的两位前妃嫔,而是同样为受害者的苏昭仪。所有人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过于宠爱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苏绮媚从来没有特意笼络宫人做她的眼线,便没有人把这些情况告诉她,所以她毫不知情,但宫里那种不安、压抑的气氛同样感染了她。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明媚的笑容,时常蛾眉紧锁,一想到背叛她的王兰香、冯才人,体内的五脏似乎都绞到一处了。
苏绮媚的郁郁姬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又旧事重提,想将苏绮媚晋为贤妃,让她高兴。这事虽然可全由姬冰做主,但他还是按惯例向皇后征求意见。
第二十三章 大难临头
“臣妾还是觉得不妥。”郑皇后毕恭毕敬地答道。
“为何不妥?这已经是皇后第二次反对了,难道皇后是觉得苏昭仪配不上这个‘贤’字吗?”过去他要晋封哪一个妃嫔,郑皇后都不会反对,当然他也从不会因此触犯皇后的利益。把苏绮媚晋封为四妃的最后一位,有何不妥?
“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觉得苏昭仪有何不妥,而是说这时节不妥。”
“有何不妥?”
“徐庶人和冯庶人伏法不久,尸骨未寒,虽说她们是咎由自取,但毕竟大家姐妹一场,各宫妃嫔都还是有几分心伤。如果皇上在此时晋封苏昭仪,只恐会让其他人心生怨言。”
“哼,如果不是那两个贱人故意设计陷害媚儿,媚儿也不至于终日忧愁,再让她们死一遍都不够!”姬冰想起自己差点中了J计,更为恼火,“至于其他人,朕要晋封自己喜欢的女人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吗?”他怀疑皇后所说的其他人就是指她自己。
郑皇后的心被刺了一下,但她还是淡淡地微笑着,说道:“皇上说的自然是理,但臣妾想,民间总说家和万事兴,后宫祥和也才是朝庭的福气。以苏昭仪的性子,想必也不愿意现在就接受皇上的晋封。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大家淡忘了此事,才做晋封,岂不是更加令人欢喜?”
姬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朕就听皇后的,你说什么时节比较合适?现在就找好吉日,到时才好办事。”他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让皇后有机会去找太后。
郑皇后怎么会不明白姬冰的用意,她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皇上一定要晋封苏昭仪吗?”
“皇后此话是何用意?”姬冰沉下脸。他是一国之君,他的旨意怎么能受人质疑?
郑皇后先将宫人们摒退,然后说道:“皇上也知道,臣妾前久派人在各宫进行查抄,以正宫规,在这期间,臣妾听到了些有趣的东西。皇上刚才问臣妾是否觉得苏昭仪配不上一个‘贤’字,在以前臣妾自然不会怀疑,可现在,臣妾不得不怀疑。”她把眼帘微微垂下,带出一付颇为为难的神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又有人诬陷苏昭仪对朕使用□?皇后不必相信,只需要重责那些诬陷的人即可。”
“皇上为何如此信任苏昭仪?不是臣妾多疑,只是以前又有谁想得到徐庶人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郑皇后用有力的目光看着姬冰。
“哈哈,因为她根本不需要用这样低贱的手法。她自身就是最好的□,早将朕迷得神魂颠倒,何苦再多此一举?”姬冰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郑皇后又垂下视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臣妾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不同寻常,中了药的人会不可自拔地迷恋上对方,而且毫不自知,只以为是真心相悦。”
姬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听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臣妾听说,有人从宫外购进了失魂引。”
“什么?”姬冰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青丘国国君齐霖并不是不学无术的人,只是他都把他的聪明花在风月之事上,发明了不少滛具、□,而失魂引便是他所调配的号称当世最好的□。据说这种药分母、子二药,把药分别服下后,中了子药的人便会不可自拔地迷上中了母药的人,却又完全看不出寻常□的症状。
“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姬冰脸色沉重。失魂引是青丘国皇室秘药,民间绝少有,能得到失魂引的人必定是与青丘国皇室有关系。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苏绮媚,都事关重大。
“这消息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失魂引有没有流入宫里,有没有被使用,又是用在了哪里。”
“你怀疑是苏昭仪用在了朕的身上?”
“苏昭仪真的很美,皇上也说已经对苏昭仪神魂颠倒了。可这真的是皇上吗?臣妾还记得当年大婚时,皇上对臣妾说过的话,所以无论后宫里又进了怎样的美人,臣妾都相信皇上心中只有国事、只有天下。”
“你……竟然还记得?”姬冰的神色有些恍惚,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想起他曾经的雄心壮志。
“十五年了,臣妾不敢忘。也不敢忘臣妾曾经答应过皇上,一定要为皇上的伟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姬冰沉默了良久,而后低低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朕不可能只凭你的怀疑就认定是苏昭仪,她受不起。”
郑皇后心中一喜,“要验证皇上是否中了失魂引并不难,只要良医诊断便可。只是此事事关皇上龙体以及南禺国体,所找的医者不但要医术高超,还要品行端正、忠心耿耿。所以,臣妾大胆举荐神官大人。唉,臣妾也希望这一切只是臣妾多心了。”
“允懋?”神官郑允懋是三国闻名的神医,对他的忠心更不需遑论。当年正是为了保证他顺利登基,郑允懋才做了神官。
姬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抱月宫。郑皇后也没有催促,她知道她的君王正在犹豫。这说明苏绮媚在他的心目中确实地位特殊,但同时也说明,姬冰对苏绮媚的信任已经有了裂缝。
半路上,姬冰停住了脚步,叫过李东书,“你到碧澄宫传朕的口谕,就说朕偶感不适,让苏昭仪自己歇下吧。”
李东书愣了一下,皇上临时改变主意并不稀奇,但他感觉出来皇上今天不是偶感不适那么简单。“那皇上是想歇在哪位娘娘的宫里?”
姬冰摇了摇头,“回朝阳宫。”那是他自己的寝宫。
这个消息怎么会瞒得了郑皇后的耳目。她望着已经升上半空的明月,笑了。徐充容虽是个不自量力的蠢女人,却无意中替她布置了一个绝佳的局;苏昭仪,不管你这个狐媚子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成为抱月宫的主人。
苏绮媚不知道在抱月宫发生的一切,她还没能完全从冯才人等人的死中脱离出来,得知姬冰今夜不来的消息,她很失望,因为现在的她急需爱人的安抚。
月亮下方,碧澄宫的屋顶,站着两个人影,一个青色,一个银色。
“你看看她,还浑然不知已经大难临头了。你真的不去提醒她吗?”月舞问道。
“我的责任是帮助她完成使命,可如果她不肯按照我说的去做,那就没我什么事了。”苍玉说得很淡漠。
月舞看着那个倚着窗,望着月亮发呆的女子,心里竟然也泛起一丝惆怅。“也许,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就不会犹豫了。那个皇帝已经在怀疑她了,他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她的人魂在异世生活过,那里的人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我担心即使把一切都告诉她,她也不知回头,还是让她吃些苦头的好。”
月舞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她不管。苍玉你就是面恶心善。”
“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狐族,可不是因为什么善心。”这个世间的人才不会记得有谁发过善心,他们只关心谁给他们带来了荣华富贵。
“知道,你是为了狐族,但……你也是为了媚儿吧?”月舞小心翼翼地看看苍玉。
苍玉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她没能做好这件事,大概就……回不来了吧。”
苍玉转回头,看着那个倚窗而望的女子,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他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月舞还留在原地,也在看着那个倚窗而望的女子。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苍玉对媚儿的态度不一般。
这一夜,姬冰过了一个难眠之夜,第二日连早朝都没有上,不少大臣还以为他是与苏昭仪眷恋甚久,以至于误了早朝,背地里也有不少议论。
早膳过后不久,姬冰便派人将郑皇后宣入朝阳宫。一入朝阳宫,郑皇后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神官郑允懋,内心一片欣喜,可面上却是平静如水,仿佛她不知道皇上召神官入宫所为何事。
姬冰看上去有些憔悴,见皇后也到了,便说道:“皇后既怀疑苏昭仪,朕就召你前来在此作个见证,免得以后又传出些不详尽的话来。”
“唉,只要能解了苏昭仪的怀疑,臣妾甘愿受罚。”她知道,受罚的人不会是她。
姬冰不再说话,示意郑允懋开始。郑允懋也是面色平静如水,仿佛不知道此事关系到他姐姐的后位,打开携带来的医箱,为皇上做最详细的检查。
“你说什么?”姬冰揪住了郑允懋的手臂,眼睛则在他与郑皇后之间来回穿梭,想看出他二人之间是不是早已串通。
可郑允懋的神色还是如常地平静,似乎他的君主只是在问他,京城里神庙的香火如何。郑皇后的脸上却是带了一丝惊讶,惊讶她的猜测居然是正确的;又带了一丝悲伤,悲伤她的君王被人伤害了;还带了一丝欣喜,欣喜她的坚持没有白费。
“皇上体内确实有失魂引。不过皇上不必紧张,臣已有解治的方法。”
姬冰松开了手,他紧张的不是自己体内的失魂引能不能解,而是这药究竟是谁下的,是不是苏绮媚。
第二十四章 罪无可赦
“神官大人,皇上体内的失魂引是何时所中?”郑皇后问道。
“皇上体内的失魂引至少已有半年。”失魂引类似一种蛊,种下后,若不进行解除,就会一直发生效用。
姬冰想道,半年前自己对苏绮媚已经非常宠爱,苏绮媚又何需对自己下失魂引。不过,这女人心好比海底针,为了留住君王的宠爱,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半年?”郑皇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半年前苏昭仪不是在猎场出了意外,被一个青丘国使团的侍卫所救么?”
“皇后是怀疑那次意外不过是苏昭仪自己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与青丘国人会面,拿到失魂引?”姬冰问道。他的心里已经起了疑,却又害怕这怀疑被确认。
“臣妾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这两件事合在一起,未免太巧了一点。”郑皇后瞟了一眼姬冰,又说道:“不过臣妾又想,当时和青丘国使团有接触的人不只一个,若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是苏昭仪下的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