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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现在翻涌心头的是何种滋味,感觉太过杂乱之後反倒成了一片空白。

“……远大夫?远大夫?”

“啊?”

一旁递与他红线的宫婢指指他手上的红线,提醒道。“远大夫,可以开始诊断了麽?”

“哦,是,可以了。”他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拈指一搭,不由心头剧震。红线虽细他却依然可感觉出那端颤动的脉搏,太弱了,远远比他所预想的更是虚弱数倍。她溺水的时间并不长,更被救及时,按理说脉搏弱是一定的,但绝不可能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啊。难道……他蓦然从椅上直直站起,手脚发抖。

“远大夫?!”

身边诸人的惊呼他置若罔闻,满心都沈浸在刚刚所发现的惊人事实里:她、她居然是有心求死!

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可以叫一个如此坚强的女子起了自我了结的念头?难道是自己麽?不!他痛苦的捧著头跌坐回椅上,眼前一片模糊。

内殿传来的惊呼声叫一直在外面屏息等待的帝王狠狠一震,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内殿。才一进去就看见抱著头在椅子上不停颤抖的远流风。他的心,沈的更深了。

“告诉朕!她、她究竟还……”突如其来的哽咽叫帝王的话停顿片刻,半晌,才勉强继续。“有没有救?”

远流风惨笑著抬头,为了一个女人,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第一次从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痛苦。“她有心求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啊!”

有心求死?这麽说来,她果然是自杀的!

在心头徘徊了一天一夜的不详预感被证实後,帝王连连後退了数步,不敢置信的拖步走到帘帐外,掀帘进去。

堆金砌玉、奢华异常的锦床上,林颜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一张平日总挂著淡然神情的面容如今却惨白惨白的,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丁点的起伏,便是说她已经死了也不会叫人怀疑。

他一步步走近,最终在床沿坐下。颤抖的指伸出,轻而又轻的在她容颜上抚摩。“为什麽要寻死?朕对你还不够好麽?留在朕身边对你来说真的如此痛苦?你知不知道朕之所以不放你离开是因为、因为朕真的喜欢你。後宫佳丽三千,朕却独独对你动了真心,难道对你来说朕的真心真这麽不值得你留下?”御书房里的对峙、她临走时决然的眼神,他心头不详的预感,这一切都叫他在她离去的片刻立即跑出宫想要将她拦住,当他终於在御花园的一角看见她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到她摔下湖的情景,那一瞬间,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同时停止了跳动。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一下就跟著跳了进去。

湖水很冰,他们的跳入让湖水产生了很大的震荡,湖底的淤泥更使湖水开始变得浑浊,他看不见她的身影,只能凭著感觉去寻找。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前一秒还浑浊的湖水忽然清晰起来,他看见,她就那样躺在那里,静静的,被不停飘荡的水草包围著。

他立即游向她,当伸出的手终於抓住她的身躯,他忍不住喜极而泣。夺眶而出的泪与四周的水混为一体,再也分不清什麽是什麽。

抱著她,看著她苍白的脸,他很想告诉她:振作一点,我会带你上去。然而他们是在水底下,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他只能将嘴贴在她的耳边,心中一直重复念著这句话,希望能传递给她。

他将她冰冷几无温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八章

37

林颜的存心求死对远流风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一连七天,他都象疯了似的查阅宫中医阁所收藏的医书,试图从那几万万本书中找到可以救回林颜的办法。

那七天,对远流风来说仿佛生活在地狱,但比他更感到痛苦的却是一向高高在上惯了的皇帝。白天,他还象以往一样的上朝下朝,批阅众大臣呈递上来的奏章,表面上看来,他根本将躺在寝宫、奄奄一息的林颜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可又有谁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分,就会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卧塌边,一双明亮的眼睛总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床上的她。

“别睡了……好麽?”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手很苍白很无力的垂挂在床沿,叫人看了就心痛。“醒过来……好麽?”

她依旧闭著眼,任凭床边的君王再是呼唤也不曾有醒来的迹象。

心很痛,一丝一丝的,象一把钝锈的刀子,慢慢的在他心头拉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明明爱著她,从没象爱她一般的爱过谁,却反而伤害了最爱的那个人。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也许……不,他摇头苦笑,就算时间可以倒转,就算叫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因为爱她,所以不放她走。因为是生命中出现的唯一至爱,所以就算陪上一切,也不愿意放手。

从小他就见过了女人的眼泪。有母後的,也有父皇另外嫔妃的,她们总是为了父皇而哭泣,那时的他不明白,等长大一些後虽然明白了,可宫廷的黑暗却让他的心变地冰冷,也变得无情了。他立後,立妃,可从不爱她们,侍寝,只是为了发泄。可笑吧,一个这样的天之骄子竟会在被自己亲手废除的皇後身上找到了一生都无法放手的爱情,这要是让曾经为他掉泪,为他伤心的嫔妃知道该是多大的震惊啊!

“这就是你给朕的诅咒麽?因为拆散了你和远流风,所以今天,你也不让朕好过麽?”她的脸很苍白,就算在昏迷中也紧紧皱起的眉宇让君王又是好一阵心疼。抚摩著她的脸,他弯下身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只要你肯醒过来,朕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出去游遍天下所有的地方,只要——你愿意。”

远流风站在帘帐外,隔著垂地的金幔,他狠狠捣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正惊人的急跳著。

那样、那样的誓言,真是君王所说的麽?那个骄傲的,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皇帝——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真是现在痛苦不堪,却仍然语气温柔说著誓言的男人麽?

他就那麽爱著她?即使她以自杀来反抗,他也无法放手麽?这样的爱情,这样不愿放手的心情,他竟在了解的一瞬间产生退却的念头:比不上了,真的比不上了!帝王的感情仿佛是一潭深沈的潭水,而她就是将潭水激起浪涛的大石,潭中的涟漪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消失。

远流风低头看手上所端著的药碗,乌黑的药液和他的心情一样看不见底。

“远大夫,这药……现在就送进去麽?”一旁的宫婢实在忍不住了,他僵在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不说话也不动不一下,只是站在帘帐外看著手上的药碗发呆。

“恩……”将碗递给宫婢,他再深深的望过一眼帘帐,宫婢送药而掀起的缝隙中他看见——年轻的君王在为爱痛苦。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一下下耸动的肩膀,隐约可闻的抽噎却足以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明白发生了什麽。

失魂落魄的离开乾宁宫,他沿著回廊一路往暂住的清霞宫方向走。越走他越是难受,最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停下脚步,靠著一边廊柱休息。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亮,周围没有一丝浮云遮挡,看上去圆润极了。可远流风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正与美丽的月色相反——糟糕透了。

他一直告诉自己会有办法的,也一直不曾放弃过希望——尽管那十分微弱。可到了现在,他真的绝望了。已经是第七天了,她还陷在昏迷里,没有清醒的迹象。他什麽方法都用过了,甚至还动用了父亲去世前研究了一半的针灸术,依然如泥牛入水,毫不见效。尽管要去承认比杀了他还难受,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救不了她,根本就救不了她!

他站在回廊上,捂著脸,慢慢的蹲了下去。深夜的风掠过,偶尔……搀杂著男人低沈、痛苦的哽咽,久久……久久……

#############

第八天,林颜醒了。

跳湖前的记忆一点一点的,随著她逐渐清醒的神智而回到她的脑海。对於在湖底看见的白色女人,还有……即将失去意志时听见的那道声音她勉强还有一点记忆。好象是个男人的声音吧?她努力的回想著。

——振作点,我会带你上去的——充满著怒气、焦急与关切的声音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曾在什麽地方听过,虽然听的很模糊,可却莫名抚慰了她冰冷的心,那个瞬间,她想抓住声音的主人。

自己现在……是活著,还是死了?如果是死了,为什麽身体这麽僵硬,无法动弹?她慢慢睁开眼,初时模糊的视线在短暂的等待後渐渐变得清晰:金色垂地的帘帐、九龙腾飞的图象、入鼻幽淡的檀香,这一切都告诉她,她还活著。

她低低的呻吟了几声,挣扎著想要直身起来,却不得如愿,反惊动了身边的人。“……恩……颜?颜——你、你醒了?!!”

君王起先瞌睡,而後欣喜若狂的声音叫她浑身一震。就是这个声音!还没等她回过身想看一看声音的主人时,一张憔悴却依然显得俊秀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就永远都别醒过来吧!”君王显然是欢喜过度了,竟连一贯来的自称都在无意识中变成了‘我’。乌黑发青的眼圈,颌下扎手的青色胡渣却仅仅因为她的醒来而转成了神采飞扬。 这样的他,叫一时还无法相信皇帝就是跳下湖去救她的人的林颜心房一摄,说不出半句话来。

居然是他!在初春的天气跳下寒冷湖水,死命揪住她不放手的人,居然是他!被男人紧紧的搂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她至今仍有些不敢置信。命运同她开了多大的玩笑啊!就是因为不想生活在这个人的身边,才会做出与自己性格不符的自杀行为,可到了最後,她的生命还是为他所救,她的命运还是落在这个男人的手中。难道,穿梭时空、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靠在帝王的胸口,听著耳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心跳,以及——他在她耳头顶说的那些听不清楚的呢喃,她深深的……迷失了。

腰间环抱的手很紧,几乎叫她透不过气来。头顶低喘的气息很急,一声紧似一声。耳下的心跳更是震如雷鼓,叫她无法忽视。

怀中的身体十分瘦弱,就算他再是用力的抱著也有一种即将在下一个瞬间失去的恐惧。失而复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如果一个不小心他将会又一次失去生命中唯一的至爱。

一室沈寂,涌动著两种心情。

###########

林颜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内,爱她的人固然是欣喜无比,但恨她的人却咬牙切齿,直咒上天瞎了眼。

经远流风、柏仲耘为首的众多御医轮番诊断,皆啧啧称奇。都说这位娘娘的命大,如此凶险还能活过来,真可谓福泽深厚之人啊。

小声议论的众人之中,只有柏仲耘看见远流风默默离开的背影。他皱眉无声长叹一声,直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再回首看看同样陷在情海里无法脱身的帝王,那不曾在人前展露的细言软语、温柔小心更是令他无言相向。摇头低叹,他亦随在远流风後离开。

从她睁眼醒来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留在帝王的寝宫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被允许离开。这对其他的妃子来说或许是天大殊荣,但对於她,却是另一种痛苦的禁锢。

身体在渐渐恢复著,她的心却比跳湖之前沈得更深了。即使有比碧玉宫时好上千倍的锦衣玉食,即使周边服侍的人川流不息,即使——帝王的爱……日渐深浓,她仍然窒闷难受。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却不得不接受。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高声唱喏,帘帐外随侍宫婢齐呼万岁,一络夕阳斜透,金黄下,君王容颜渐现,帘帐在帝王身後被放下。

他轻轻挑起一边眉毛走近她。“今日感觉好些了麽?”

“恩。”好怎样,不好又怎样!若是我说一声不好,你便会容我离开这宫殿麽?

“等你再好些了,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恩。”御花园?那便是你可容得的极限了吧?

他轻声询问,她敛首羞答,若此时旁人看到这番情景定会以为两人郎有情妹有意,又怎会想到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呢。俗话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今这情况却是颠倒了过来,流水虽然情深,落花却真是无意。

揽著怀中娇躯,他探指轻轻掠过她黑亮秀发,“你唤我一声……好麽?”

“……皇上。”

久病初愈之人的声音自是虚弱无力,但令君王心中不适的却是另个原因。

“青夜。”

“什麽?”

低下头,他看著她头顶的发旋。“以後,你就这样叫朕。”将唇压在上面,“那是朕的名讳,朕希望你可以那样叫朕。”

38

时光流转,仅是数月便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曾被冰雪笼罩、充满著肃杀气息的皇宫也因为这希望的季节而变得温暖起来。可是,虽然整个皇宫都洋溢著属於春天的!紫嫣红,阳光却怎麽都无法达到林颜一片漆黑的内心,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吧……

兴是上一次跳湖事件把帝王吓坏了,那段调理身子的日子都被许多的宫女太监包围著,面对帝王过分的关心,或者该说是‘监视’,林颜虽觉著好笑却怎麽都无法笑出声来。如此紧密的看管著,令她更是向往那段出逃的时光了呢。

“你醒来的第一天,朕……”而今她住在君王的寝宫里,与君王自是日夜相对,彼此的交流也较过去多了许多。“朕……便已下令,让服侍过你的那个宫女出宫了。”

一直坐在窗边看似欣赏风景的林颜闻言一震,蓦然回过首来。“是……澜、谰袖麽?”

君王轻轻咳嗽过几声,借著端茶的手势遮掩因为想要讨她开心而说出这样的话所引起的尴尬,“好象,咳咳,好象是叫这个名字。”

“为什麽?”

君王咳的更大声也更急了些,“什麽为什麽,不是你来求朕答应的麽?”

的确,是自己曾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君王会真的兑现,所以才觉得惊讶。林颜转首望想窗外,庭院里正是好一番春色明媚,如果当初没有掉下医院的天台,如果,还活在自己的躯体里,那麽所有的一切都会和现在截然不同了吧?

“想要……出去走走麽?想的话,朕可以陪你。”身後的男子声音里有些低,比那时在湖底听到的……仿佛更温柔了。

“那个时候……为什麽会知道?”

“什麽?”说的没头没尾的,君王却在片刻後就明白过来,为她披上一件挡风的轻裘後佯怒。“任是谁看到你当时的那个模样都能感到不对劲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跑去跳湖!”

轻裘真的很暖和,特别在这种起著微微清风的春日里。听著背後男人传来的轻浅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麽,她忽然感觉心头掠过一阵暖意。

“皇上——”“青夜!”什麽?她错愕的回过头,不解的看著他。君王一贯来板起的脸上此刻却多了几分孩子气般的不悦。“不是说了以後都叫这个名字麽!”

呵、呵呵,这般面貌的君王倒实在出了她的意料,一时间怎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却差点没惹的君王恼羞成怒。“你、你敢笑朕!”

从宽大的宫袖中探出十指纤纤,轻柔却坚定的拉住君王放在她肩膀上的大掌,温暖——又一次从掌心传到了心头。“真的可以那样叫麽?”

兴许也从她的手指间感受到了什麽,君王的恼怒迅速消失了。修长温暖的手掌不动声色的与她十指交叉,握得紧而深沈。“恩,可以。”

“青夜。”慢慢的将两字滑过唇舌,再慢慢的吐出,然後荡漾著空气而传到男人的耳中。这过程仅仅只是瞬间,却仿佛过了千年万年。

“恩……”他低低的应著,双手环住的她的身躯是那麽瘦弱,却有比一般男人更为坚强的意志隐藏在里面。当初,就是被这样的一份坚强所吸引了,所以才怎麽都无法将手放开,任她离开吧。

想知道他为什麽喜欢自己,想知道为什麽不能放手任自己离开,想知道是什麽原因才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那样寒冷的天气里跳下湖来救自己!想知道,被他如此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真是自己——抑或是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著这些,嘴里却什麽都没问出口。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麽?从遥远的时空将自己带到这里,然後寄居在他废黜的前皇後的身体里。跳湖也不让死,为的,就是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麽?

虽然靠在他身边,手被他握著会感到温暖,但那就是爱情麽?因为从来都不曾经历过,所以也无法得知这是不是爱情,只觉得温暖就可以了麽?只有温暖的感觉就要留在这世界,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麽?

“不问问……我为什麽要跳湖麽?”想必是很想知道的,可从醒来就一直没问过,只关心她的身体有没有好转,最重要的问题却连提都不提一声。如果这就是君王的体贴,那麽她真的感受到了。

“想说的话,不用问也会告诉的吧?”

“……”她垂下眼睫,沈默很久才出声。“能告诉我,为什麽救我麽?”

他板转过她的身子,笑得温柔。“是因为喜欢你。”

见她有些发愣的模样,他笑著继续。“喜欢你才去救你的。”

温柔笑著的他看上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这和当初在远流风处养病时不同。对於远流风,她曾起过好感,也觉得若是嫁给那个人就可以过的平常自由一些。但在这个人身边,听他说话,看著他走动的样子就会兴起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心情。难道,这就是爱麽?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心动的感觉,尽管只是一瞬,却能令她记忆到如今。而今,那感觉似乎有重新燃起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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