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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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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眉眼,这音容笑貌,这纤细身姿,有哪一点是自己的?

只有里面看不见的灵魂,才真正是属於自己的,属於21世纪的林颜的。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样身体里度过一生,听由这世界的君王摆布一生?命运所给她安排的就是这样的一条路?

碧绿湖中的容颜渐渐坚决冷冽,那敛起的眉梢处竟似突然有了属於林颜的几分味道。“这样的命,我……”一阵风吹过,将她後面的半截话语卷入风帘,散於无形。

御书房里,专注批阅奏章的君王忽然感觉心中一颤,手中握住的朱笔‘怦’一声轻响掉在摊开的奏章上,笔尖满蕴的朱红在雪白的纸张上晕染开来,於一瞬间成了满眼触目惊心的血色。

突如其来的胆战心惊叫他坐立不安,即将有坏事发生的不详预感更是令他烦躁。丢开笔,他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不安的感觉却不曾减少半分。

自己这是怎麽了?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便是当年皇位差点被夺时也不曾起过这种感受!而今这究竟是怎麽了?他抚著胸口那一方跳动的地方,揪心的痛楚仿佛连呼吸都被逼得无法再继续。

“皇上,碧玉宫的方展颜求见。”门帘掀处,早先被他赶去门外的贴身太监桂喜急匆匆进来禀报。

如今的方展颜既不能将其视作普通废黜的皇後看待,又没有确实的封号,故此,桂喜只得这样称呼,心中却著实七上八下,有如悬著十七八个吊桶似的。

烦躁的心在‘方展颜’这三个字入耳的瞬间忽然安定下来,来不及讶异,内心的话已脱口而出。“快宣她进来。”话一出口,君王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方才竟是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心情。

桂喜领著一身淡蓝宫装的女子进来,隔著一段距离,他看不清她低垂容颜上的表情,才安定不久的心又骤然浮动起来。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沈著脸,他压下想走到她身边好好看她一遍的冲动,回到桌後宽大的龙椅上。“你来找朕,有什麽事?”

林颜缓缓抬起头,看著端坐上方的帝王。就是这个人了,他的手,牢牢掌控著自己的命运。

他皱起眉,“方展颜,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臣妾……有一事相求。”

她来求他?他略觉寻味的挑起一边剑眉。“哦,说来朕听听,倘若於情理之中,便是应了你也无妨。”

“希望皇上可以答应臣妾,放谰袖出宫。”她眉目平静,眼底更是不见丝毫波澜泛动。“哪儿来——便回去哪儿,碧玉宫里失了自由的,只要臣妾一个就够了。”

老天,这位娘娘讲话可——真够胆大的!桂喜仅仅站在一边听著就为她偷偷拭了一把冷汗,这君王面前几曾有人敢如此大胆放肆过,这位娘娘可真算是第一个了。

“你第一次主动来见朕,就是为了让朕答应你放谰袖出宫?”

“是。”

两人相对,她平淡依旧,他却无名怒火暗起。

“倘若朕不应你这要求呢?”

“臣妾会一直求,直到皇上答应为止。”她毫不退却。

“你!”他一时语塞,胸口被一股气闷到,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书房里剑拔弩张,空气也因为这两人间的对峙而变得僵硬。

桂喜僵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冷汗,一滴滴的顺著他的肌肤从额头滚落到下巴,再无声滑进濡湿的领口。

她跪在那里,久病初愈的身子看在他眼里有了微微颤抖的幻觉。该死!该死!该死!他竟该死的感到心痛了!满腔郁闷无处发泄,他举高了手掌,重重落下。

砰!

好大一声巨响,站在一旁的桂喜整个人弹跳起半天高,抖手抖脚的跪在地上连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只有林颜,依旧那麽安静的跪著。

罢了罢了,他吁出一口长气,对她退让了。

“朕答应你,但是相对,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他紧盯著她,“朕决定重新册封你为皇後,希望你对朕的这个决定能够真心接受。”

林颜很诧异,没想到皇帝会有这样的决定。他不怕引起朝中众大臣的群起反对麽?虽然已经时过三年,但她毕竟是一个反臣之女啊。

但她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出去吧。”皇帝挥手让桂喜送她出去。从她进来书房到出去话语不多,期间更是一直跪在地上,即便是这样,君王仍觉得相当疲累,那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里透出来的一种乏倦。

一名弱女子竟可以让他尝到与敌国谈判的紧张感,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过的。惊讶之余也让他感到恐惧:从第一次见到废黜後的方展颜开始,这个以前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竟不知在什麽时候对自己有了这样惊人的影响力。

“桂公公,我想自己走一会儿。”林颜在御花园的回廊上停下脚步,边望著远处天水一色边对身後的桂喜道。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眼前是未来的皇後,桂喜自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一躬身,恭恭敬敬的退了开去。

直到那细碎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她才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为凝望身下碧绿色的湖水。

“方展颜……”她伸出指,虚空抚著湖中倒映的容颜。“我把身体还给你。”

湖中的人儿微微笑将开来,随著一声清晰闷声,湖中的倒影片片碎裂,化成涟漪纷纷——荡漾。

35

湖水很冰,浸染著她重重的冬衣渗透进来,一点一点的——濡湿。

她合著双眸,唇角挂著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任由这冰雪般的液体将身体慢慢的拖往最深处……

这样就会全部完结了吧?皇帝、远流风、涫涫、还有……谰袖,所有一切象丝线般缠绕著她的人和事,都将随著这冰冷的湖水永远湮灭了吧?

湖底的水流淌过她无力垂挂的双臂,天山冰蚕银纱织就的轻暖裘衣因浸满了水而变得沈重,偶尔,还有一些早醒的鱼儿顽皮的从她指间穿梭而过,那感觉——很是奇妙。

胸中的空气渐渐稀少,她模糊的意识到,死亡正在慢慢的靠近她。

……为什麽?

什麽?是谁在说话?仿佛遥远,又好象近在咫尺,一个飘渺的声音在淡淡的问著。

为什麽……要跳下来……

声音有些清晰了,林颜更感觉到脸上似有什麽东西在轻轻拂动著,和著已感觉不出温度的湖水一下一下的,在面上掠过。

……我……你的生命……浪费呢……

我……听不清楚……你是谁……?林颜忘了她在湖底,一张口就被随之灌注进来的液体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更为困难了。

一双手。

一双与这湖水一样冰冷的手轻轻盖上她的眼,抚摸了片刻。

睁开你的眼睛吧……它那样说著抽离了那双手,眼上传来的特别的清凉让林颜不费半点力气就轻轻松松的睁开了眼。

视线一开始有些模糊,只能看见眼前不远处有一团白白的东西悬空漂浮著,後来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

自己……遇见水鬼了麽?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个东西的存在啊。她恍恍惚惚的想著,丝毫没有一般人见鬼时的反应。

白衣女人没有体重似的随著湖底的暗流上下飘荡,从那张同衣服一样雪白的嘴唇中吐出的声音忽远忽近。“为什麽……你要跳下来……为什麽……你要跳下来……”她反复重复著这句话,仿佛那是天底下最最难以明白的问题。

为什麽?因为继续活著,她将不再是她。因为继续活著,她将迷失在这个名叫青历的国度,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很想回家麽……?”女人疑惑的问。

刚才自己有说话麽?呵呵,不管了,反正再过一会儿,一切都会消失了不是麽?

“你很想回家麽?”女人又问,这次,她飘得离林颜近了些。雪一样惨白的容颜也更清晰了。

“我……想……回家,很想……很想回去……”林颜吃力的答著。她的脸……好熟悉,好象……在什麽地方见过……

“可是……你不能回去啊。”女人越发困惑了。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被她一睁更是显得可怖。“你回去了……怎麽办……”

什麽……什麽怎麽办?你究竟是谁?

“认不出来麽?再看看,看仔细点,你会认出来的。”

林颜困难的睁眼细细辨认。突然,她浑身一震,忍不住轻嘶出声。

是她!竟然是她!

这张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的脸,直至刚才她都没能认出来。是因为那惨白到看不出颜色的容色,还是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到将近丧失的缘故呢?不管是什麽,她从没想过,在生命最後的一刻,她所看见的人竟然是她!

很惊讶吧?我也很震惊呢。你竟会选择与我一样跳进这个湖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女人——应该叫她作方展颜吧,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扬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说著。

呵……真是要不得的巧合啊。林颜开始觉得头脑发昏了,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冷冰冰的湖水不停的从她的口鼻中灌流进体内,身体里凡是流动的液体都在渐渐降温。

时间……到了吧?不知道这一次,她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呢?她闭著眼笑了,傻呀,怎麽可能呢?命运怎麽可能给她一次又一次重生的机会呢?尽管上一次的生命不是她所想要的。

你不会死的……

方展颜在说话,“你不会死的,看,他来救你了。”

连你都在说胡话了麽?林颜无声的笑著,并不相信她的话。

她沈在湖的最深处,柔软的水草温柔的拂过她紧闭的眼,拂过她冰冷无知觉的手指……蓦地,“振作一点,我带你上去。”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里有焦急,有怒气,有担忧,更多更多的,却是被隐藏起来的浓浓温柔,如水一般丝丝倾泄。

是谁?

是谁把她从死神伸来的黑色镰刀下夺回?

是谁在她耳边不断说著话,仿佛怕她再也不能听见般?

是谁,用手臂死紧死紧的拽著她,不放松一丁一点?

耗尽了身体内仅存的气力才勉强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林颜费力的看著……看著……那个人,有一头象墨水一般漆黑的头发,长长的,和这湖底的水草一起在水流中飘动。环住自己身体的手臂,很强壮。她无力的垂下首,合上的眼帘在最後一瞬间看到一抹翠绿——很美很美的一抹翠……

该死!她还是失去意识了!

男人奋力划动著四肢,紧紧拽住林颜身躯的手又往自己身上拉近了些。远处,白色的身影看著他们,她微微笑著:青夜,我收回……对你的诅咒……

‘哗啦!’湖面被突然冲出的男人破开了,他圈著她,一路游向岸边。

“皇上,快、快把这个披上!”

“来人啊,赶紧抬软轿来!”

“皇上!”

“皇上!”

“皇——”“够了!都给朕退一边去!”男人甩开掩住面容的长发,不停滴水的脸容因湖水的低温而显得有些青白。尽管如此,充塞眉宇间的傲气却不见减少。手一挥,一连串的命令如流水般从那张浅红的嘴唇中泻出。

“立即宣所有太医到乾宁宫会诊,将宫里所有的暖炉都送到乾宁宫燃旺了,吩咐所有的宫女都到乾宁宫外候著,随时听朕的旨意。还有、还有……”诸臣所见到的,是帝王前所未有的惊慌,尽管他竭力想要隐藏起来,但显然没有成功。那样浮动的脚步,颤抖的指尖,还有……字里行间难以察觉的发虚,在在都表明了他不象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由四名御前侍卫抬著的锦榻软轿上,他紧紧抱住怀里的躯体,满手的冰凉叫他胸口那方跳动越来越急。

第一次,帝王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失去。第一次,他懂得了心被生生挖出来的痛。第一次,他认识到生命中除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看著怀里失去意识的林颜,他把所有的感觉都化为一个用力的拥抱:别离开,别在我什麽都没来得及为你做的时候——离开。

很久以後,人去楼空的御花园里,在那假山後面慢慢现出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他望著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眼神落莫。

展颜,你和我,已经不能再在一起了吧?

36

“她情况如何?”乾宁宫的大殿里,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椅上,凛冽的目光徐徐扫过面前分两排垂首站立的众御医。

这个……?诸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心一沈,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再问。“到底怎麽样?柏仲耘,你说!”见无人敢答话,他直接点名。被点中之人正是今年才进宫的柏仲耘,单从他进宫以来的表现可看出此人在医学上的造诣确实不俗。

柏仲耘约四十上下,白净有须,若脱下身上宝蓝锦袍换上一袭素淡道衣的话,便是活脱脱一仙风道骨的化外方人。“皇上,请恕微臣斗胆。”

“说!”

柏仲耘略略清过嗓子,“如今虽已近春,但湖水冰冷犹胜寒冬,而娘娘原本就体质虚弱,又是久病初愈,虽然为皇上及时救起,但寒气早渗入体内,只怕已伤了心脉。”

“朕不要听你说这些,朕只想知道,你、还有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把她救活!?”君王犀利眼神所到之处,无一双眼敢正面相对,俱齐齐低垂至胸。

都是一群庸医!

君王怒,雷霆动!一记含怒冷哼叫殿堂下站立的众人都机灵灵打过数阵寒战,膝头发软的跪倒在地,口中迭呼皇上恕罪。

整整一天一夜了,这群家夥除了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外根本提不出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来!眼见躺在内殿的她气息渐见薄弱,他却只能站在旁边看著,束手无策。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自他登上帝位之後就再也不曾有过,没想到现在……

“咳、咳,其实……”又是柏仲耘,他好象看不见君王的脸色已沈至谷底似的,一拂颌下不长的乌须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太过冒险,而且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那就召他进宫,若能救醒娘娘,朕自然有赏。”

“皇上确定……可召此人进宫?”

君王眉头一皱,柏仲耘这话里分明另有含义。

“什麽意思?”

柏仲耘微微一笑,一语惊人。“微臣方才所提之人名为远流风。”

他这厢说的轻松,却叫殿下诸人惊出一身冷汗,暗中直道他不知死活。

好!好个胆大的柏仲耘!他明知道‘远流风’三字在宫中是一道忌讳,却仍选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看准了此时此刻,自己无法驳回他的提议麽?

他不怒反笑,来到柏仲耘面前立定,负手而视。“你认识远流风?”

“启禀皇上,微臣曾为远东承门下,与远流风有三载同窗情谊。”远东承,就是那个被先皇夺了妻室,又不得不忍辱抚养皇家私生子的倒霉鬼。

“你该知道,当年先皇殡天之时曾留下遗旨,远流风终生不得进宫为医,而今你又何以敢肯定朕会违背先皇遗旨,允他进宫?!”一番话,他目光如炬,他却是不卑不亢,气定神闲。

“微臣自是不敢要皇上违背先皇遗旨,微臣不过是想说人命关天,世间任何事都有从宜的时候。”他视线自内殿方向稍稍一转,“更何况微臣敢肯定,只要远流风出手,娘娘的命就一定能保住。”

“你这是在对朕打包票麽?”君王转身的动作一顿,急骤回转过来紧盯住他。

他淡淡笑起。“臣愿以颈上头颅为远流风担保。”

柏仲耘是新进之人,自然分不到什麽好的居所,故此,整个御医馆内最为偏冷孤僻的‘尚云轩’便硬被指给了他。而此刻,正有一人在房中焦急的踱步不已。忽听一阵脚步从远而近,最後终於门外。

“流风?远流风?”柏仲耘推门进来,却四处不见原本呆在房中的远流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忍不住小声叫唤寻找起来。

“我在这,仲耘”随著远流风声音的响起,一道身影困难的从房中一角所摆放的齐顶书架後挤出。柏仲耘细看才发现那正是叫他一阵好找的远流风。

“我的天,你怎麽跑那里去了?”见远流风动作困难,他是边笑边上前助他一臂之力。集两人力气总算使远流风从书架後脱出困来。

“刚才我听见有人在门口停下,怕被人发现我在宫里所以才……”远流风连连苦笑,若不是怕连累亲如兄长般的好友,他又怎会如此狼狈。想起所托之事他忙问道。“仲耘,我托你办的事情……”

柏仲耘一拭额头冷汗,迭声苦笑。“为了你这个事情,我差点连命都给送掉。”回想起刚才与皇上对峙的那一幕,直叫柏仲耘至今都心有余悸,一抚背後,满手湿漉,竟是不知在何时已然全部湿透。

“流风惭愧,兄长大恩流风定当用泉以报!”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哪那麽多客套。”他一把抓住远流风的手,神情略微紧张。“我说流风,你是不是真有把握能救人?要知道我为了让你进宫,可是和皇上打了包票的!这万一你要是没把人给救活了,咱们两兄弟都得一起跟著掉脑袋啊。”

“你放心,我虽然很想再见展颜一面,但我更想救她,所以我是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的。”

“那就好,那就好。”柏仲耘吁出一口长气,“时间不多,赶紧走吧。”

##############

虽说远流风进宫的速度有点快,但满心担忧的君王并没有深究,见到远流风也没说什麽,只挥挥手叫他赶紧进去内殿诊断。

金帘垂地,一丝红线自帘帐内蜿蜒探出,被送到远流风手中。

红线那端所系的……便是她了吧?他道不出现在翻涌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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