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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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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做什么怪?”十三笑着拉我起来,又道,“他们都说你准是找地方哭去了,我却不信。”

“我刚才哭过了,你没看见。”我说。

“这哪是掉过眼泪的表情啊!”十三摇头笑道,他又握着我的手说,“好冰!在这儿躺着,也不怕冻坏了!”

他的手很暖和,我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让他捂着。过了半晌,我抽回手笑着说:“我的手没热,你的倒冰了。”

我们走出院子,站在廊下交谈。我想起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已然有孕,便说:“恭喜你快做父亲了。”

十三淡然笑道:“多谢。”

我很俗气地道:“不管弄璋还是弄瓦,有可能的话要请我喝满月酒啊。”

他促狭地笑着说:“到时候怕八抬大轿请你,你也不去的。”

我一想到他的那些亲戚,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无奈地笑道:“嗯,我还是避着点比较好。”随即又岔开话题问他南巡的经历。他细细地描述给我听,我也说了一些地方的特色印证,他奇怪地问:“你去过南方吗?”

我望着远处笑答:“梦里去过。”一个遥远绵长的梦啊!

“开春一块儿去骑马吧。还可以打围。你会使弓吗?”他说。

“不会。到时再学也不迟。”

正聊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三回头一看,叫了声:“十四弟。”

十四绷着一张脸,盯着我们问道:“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叙旧而已。”十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们说说话,我先进去了。”

居然溜了!我也不能拉着他不让他走,只好跟十四大眼瞪小眼。他走后,十四的脸色也缓了下来。他说:“瞧你冻的,跟我进去吧。”

“我怕他们又想着法笑我,还是不进去了。”我摇头道。忽然身上一暖,低头一看,他披着的那件泥金色滚着裘皮的斗篷已经到了我身上。

我一阵错愕,抬头看着他说:“谢谢。”

他别开脸,耳根处似乎有些发红,道:“你站一会就进来。我叫人给你留了些吃的。”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可爱的少年啊!可惜我没有恋童癖。

嘶,还真冷呢!我拉了拉斗篷,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很享受孤独的感觉,即使什么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也是很舒服的。

穿过一道开在白墙上的月洞门,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往前扑去。奇就奇在前面居然有人,被我撞了个措手不及,雪天地滑,他也没站稳,就跌了个仰面朝天。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四。哈哈,我没事,他倒给我做了垫子,这一交摔得恐怕也不轻。谁叫他耍我来着,这叫现眼报,还得快!我用手肘在他胸口撑了一下,看他痛得直皱眉,便说了句“抱歉”,然后麻利地起身,混乱中不忘在他脚背上踩上一脚。

他站直了以后,冷哼道:“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我拍着身上的雪道:“您不妨理解为投怀送抱,这样还好过些。”我抬头满意地看着他愕然的表情,笑着说:“说笑罢了。四爷知道我最爱说笑了。”

他目光森然地看着我,我平静对他笑道:“四爷若没别的事,容我先告退。”说完对他欠了欠身子,便寻路回去。

肚子好饿!刚才根本没吃什么,十四真的有帮我留菜吧。

平平淡淡中迎来了康熙四十二年的正月。我只有初一在家窝着,初二开始便照旧每天拜访小钟神甫。我的拉丁文进步很快,已经能进行吃饭、上厕所、问路之类的对话(原来小钟想用圣经做教材,被我抽筋似的表情吓退了)。初五在他那里混了一早上,午饭前被赶了回来。刚好红月儿怨我老是把她一人撂家里,便带着她出去逛逛。

转着转着就转到方玉竹家里去了。进院子的时候,她正舀水浇花,看到我,一瓢水都喂了绣鞋。

“李公……李姑娘!”

我接了她手里的瓢,笑说:“叫我李涵就行了。快去换了鞋袜吧,大冷天的可别冻伤了。”

方玉竹红了脸,急忙奔进屋里,我就和红月儿在院子里站着等。她不多时出来,脸却更红了,赶紧把我们往屋子里让。

她给我们倒了茶,又拿出糕点瓜子让我们吃。那点心外面的酥皮呈金黄|色,层层翻出如荷花瓣,里面裹着豆沙陷,入口香甜酥脆,我一连吃了几块。

“真不错。你也尝尝。”我喂了一口光看我吃的红月儿,向方玉竹问道:“这叫什么?哪个铺子买的?”

她抿嘴笑道:“叫荷花酥。是我在家自个儿做的,您要爱吃,待会儿包一些给您带回去。”

“好。”我点头道。红月儿瞪着眼惊叹我的厚脸皮。

我和她闲聊了会儿,知道汪逢年已经把银子送来了。她老实地向我说:“也多亏了这些钱,不然家里这年还真不知怎么过呢!”

看她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我就笑着说:“你不用为赔银子的那家伙担心,他才不缺钱花!你肯用他的,还是他的福气呢。”

方玉竹“扑哧”一笑,半眯水光潋滟的凤眼看着我。我奇怪地问:“怎么了?”她笑着对我说:“你的辫子松了。”我低头看垂在胸前的麻花辫,果然有些毛出来了。她也不等我回答,便把我推到梳妆台前,解开我的头发梳理起来。“我给你梳个髻吧。”她三两下就给我分好了发线,在左右两侧各绾了一个圆髻。

红月儿在一旁看着她摆弄我的头发,笑道:“真好看,方姑娘手真巧!”

我拿过镜子一照,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造型也太……幼稚可爱了!我又不是真的豆蔻年华的少女!

另外两个却好像很满意似的讨论着,红月儿说:“这挑出来的两束垂发也该束起来才好。”方玉竹沉吟了一会儿,从线篮里抽出两根结络子的丝带,在我发束上绕了几圈系好。弄完了,又端详了一会儿才笑道:“你穿红的,便得也配上红的才喜气好看。”

我却在想,能不能拆了仍旧梳回辫子,这当芭比娃娃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不过这提议没得到另外两位的批准,我只能顶着个幼齿的丫鬟头回家。

红月儿彻底崇拜上了方玉竹,一路上不停地跟我说,玉竹姑娘绣的花样有多精细鲜活,打的丝络流苏有多新奇漂亮等等。我笑着捏捏她的脸说:“你这么喜欢她,就跟了她去好了。”她鼓着腮帮子说:“我倒是想跟着她去呢,你要舍得就好!”我呵呵笑着搂着她道:“对,我舍不得呢。”

回到舅舅家里,刚进了院门便被某位大爷给逮住了。十四不悦地瞪着我说:“你上哪去了?我等了你一下午。”

我瞥了他一眼,说:“我需要向你报备行程吗?”

他臭着一张脸跟进屋来,红月儿却没跟来。这丫头,怎么回事儿?!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决定速战速决。

他坐到我旁边,答非所问地说:“你一天究竟去哪儿了?”

我没好气地道:“这位大爷,如果有人要你每天事无巨细地向他报告,你会乐意吗?”

没想他却说:“我寅时二刻起来,到书房晨读,用过早膳之后,便是早课,未时散学。午饭后习了会儿算学……”

“停,打住!”我怕了你了,无奈地道:“我上午在教堂,下午去看了一个朋友。别问我是什么朋友,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说正题吧。”

他似乎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好说:“初九是我生辰,到时候借八哥的地方热闹一下,你来不来?”

“免了!”我连忙道,“我提前恭祝你千秋好了。”上回还没闹够吗?我可不想再受一次折磨。

他想了想居然说:“也好,等那边散了,我再来找你。”

我摆手道:“千万不要,那时我一定睡下了,改天吧。”改天,最好永远都凑不到日子。

“嗯,反正有得是机会。”他又笑着问,“你好像也是正月里生的,是哪一天呢?”

“初六。”

“那不就是明天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十五及笄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笑道:“满人又不重这个。再说,好像是你说过我嫁不出去的。”

他红了脸,低声说:“别人哪敢要你。”

我就当作听不见吧,对他道:“你出来很久了,也该回了吧。”

他点了点头说:“忘了跟你说,十三哥让我告诉你,过两天化了雪就找你去打围。”

“行了,知道了。”我推着他到门口,又想起上次那件斗篷,就拿出来还给他。

他开始不肯接:“送给你了,怎么又还我。”

我笑道:“这样的我平时又不能穿,不是白糟蹋了。晚上风大,你披着回去正好。”

他依言披上,可是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半天也系不好带子。我看不下去,说:“得了,我帮你。”便给他系了个活结。

他怔愣着盯着我的手看,我不耐烦地说:“看什么?还不赶紧回去,要不宫里该担心了。”

他马上换了一副不快的表情,说:“你当我小孩儿吗?”

“抱歉,跟李浩这么说话惯了。”

哪知他一听更不高兴:“你是不是成心气死我!”

我心里直喊救命,真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我哪又惹到你啦?好说歹说终于把他送走,临走他还说:“你这么打扮很好。”傻瓜才觉得好!

这时红月儿才进屋来,我皱着眉问她:“你躲哪去了?还知道回来啊!”

她却委屈地说:“十四爷一直瞪着人家,我哪敢跟着嘛!”

我一听火就大了:“你怕他做什么?你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她抽咽着直抹眼泪,我心想真是自己找罪受,待会儿还不知怎么哄她才行。唉,真是命苦啊!我怎么就惹上了一堆魔星呢?

第十二章所谓爱情

闹了元宵年就算过完了,除了跟十三他们去玩的那趟之外,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说起那天真叫丢脸,大清早跟敏敏在床上玩闹了会儿,脸上居然就多了三道红痕,虽说不是很严重,可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问:“你脸上怎么了?”十三也不例外。

我摆手说:“昨晚在床上跟鬼打架来着。”

十三低下头笑,还算是给我面子的。十四凑了上来,很紧张似的问:“怎么弄的?”说着还捧着我的脸越靠越近,我感觉他的呼吸拂到我脸侧,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用力推开他,怒道:“你再靠近我试试看!”这小子,又跟来了。

“十三叔,她是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拉十三的袍角,问道,“她对十四叔好凶啊。”

十三抱起这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孩子,笑着说:“来,容容,叫李姐姐。”小女孩看了看我,又问:“十四叔好像生气了,他们会打架吗?”十三“扑哧”笑道:“容容放心,他们不会打架的。”她却说:“可是,十四叔脾气最坏了,要是打起来李姐姐会吃亏的。”十三终于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容容不用担心,我保证你十四叔一定打不过李姐姐。她很厉害的。”

十四瞪了一眼小女孩,说:“没大没小,不准叫姐姐,要叫姨。”这家伙对小辈那么凶,怪不人家不喜欢他。

那小女孩也不怕他,一脸天真地笑着对十三说:“十三叔,我知道了。十四叔想要李姐姐做窝克。”窝克是什么?不过看十三闷笑的表情和十四尴尬的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这时,又有两个十岁上下的少年打马过来,十三介绍说一个是皇十五子,另一个是恭亲王的孙子明海。而那个小女孩则是明海的妹妹容惠。

人到齐了便开始进行所谓的打猎。因为不过是陪我和小孩来玩,十三他们就借了哪个亲戚的庄子,命人驱赶些野兔之类的小动物,让弟弟和侄子试试身手。我是第一次摸弓箭,试了几次也拉不开弓弦,只好被带到靶场先练练兵。最后弓是被拉开了,可是练了一个多小时,二十步外的靶子也没碰到一下(那距离近得,就是七岁的容惠也能挽着小弓一箭命中靶心)。

十四看了半天,最后说:“算了吧,反正女孩子家不会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正郁闷着,听他这么说便冷眼扫过去。十四被我瞪得莫名其妙,委屈地看着我。十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跟你一样,好胜着呢!”

好胜?我只不过稍微要强了一点而已,从小如此,讨厌不受我控制的事物。心里一急躁,就被弓弦割到了手指,殷红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皱了皱眉,摘下丝帕压住伤口。

“没事吧?你看看你,总是不小心,又伤着自个儿了。”十四上来握住我的手,说,“来,让我看看。”

“没事。”我甩了甩手挥开他,对十三道,“这弓借我。”

十三笑着点了点头说:“送你了。”

“谢了。”下次我才不会这么丢脸!

十五阿哥和明海带着容惠过来了,三人脸上都带着笑,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容惠一下子扑到十三怀里说:“十三叔,十五叔和大哥说要练布库,谁赢了我就亲谁一下。”

十三一把抱起她,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下次十三叔要跟人比赢了,容容也要亲我吗?”

“好啊。”容惠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又说,“我想看十三叔和十四叔比,谁赢了就让李姐姐亲他一下。”

这个小鬼!

十五阿哥和明海听了,忍不住背过身去笑,十三和十四则怔在当场。

我原谅她童言无忌,从十三手里抱过她,在她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李姐姐不喜欢亲他们,只喜欢亲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李浩抵京是在正月十七,我收到老爹的信知道他那天会到,便没有出门。看书看得累了,就到院子里走走,这年代如果近视了可是件麻烦事,所以我很注意保护视力。踱出自己的小院,发现外面也没什么,老槐落尽了叶子,杈杈丫丫的枯枝把晴朗的天空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石榴花、金鱼缸以及大小盆景都避寒搬入了室内。

刚才在翻《罗米欧与茱利叶》,因为没有词典,古英语的表达方式又和后来的有点不一样,所以看得有些吃力。故事是好故事,只是我有些怀疑十六岁的少年和十四岁的少女是否真有这样激烈绝决的感情。我想,也许只有浪漫文人的笔下,才会有那样纯粹的爱情吧。莎翁的情调一如编写《梁祝》传说的佚名人。

以前也交过一个男友,那时不满二十的我正处在最冲动最感情用事的年龄,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体验到书里描述的炽烈如火的感情,只是淡淡的,觉得那个人让我很舒服,就在一起了。后来分了手,也是逐渐地慢慢地淡忘。再后来,甚至连和异性茭往的兴趣也不浓。

敏晖哥哥曾经跟我谈起这个话题,他说能欣赏爱情之美好的人,才称得上大雅。我只能承认自己是跟‘雅’永远沾不上边。我说,王小桃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有关爱情的论文,倒是让我觉得很有助益。敏晖哥哥问:“哦?什么名字,论题是什么?”我说:“叫《爱情与人类生殖行为》。”敏晖哥哥就一边咳嗽一边说:“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免了,要我听这个,我宁愿听你说‘热核反应堆’和‘托卡马克’。”王小桃是搞遗传学的,还想她写出连我都不耐烦读的抒情诗来吗?既然话不投机,我们也没再深谈下去。

关于王小桃的那篇论文,我倒是跟她本人以及陆颖一起讨论过。她用几句话总结了自己文章的主题:“性的快感是为促进人类繁殖后代的欲望,而爱情的存在则是帮助人类选择优秀基因。”

陆颖问:“那么,我对某男的青睐,是源于我潜意识里认为他可以提供优秀的精子,以增加我怀上出色后代可能是吗?”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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