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颠下来,旁边的十四和八惊呼“小心”,我紧了紧缰绳,呼喝了它两声,然后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暴雪安静下来,但还是喷着气抗议我虐待它,我拍了它几下,惩罚它上不了大场面,它便大大不满,绕着圈子,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就是不好好听话。我啼笑皆非,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主,只好又俯下身摸摸它的鬃毛安抚它。
有随从把兔子捧上来,老八笑问道:“看看是谁的头功。”
那随从回话道:“回爷的话,共中了两箭,这耳朵上的箭是十爷的,这身上致命的……是李姑娘的。”
老八讶异地看了看我,然后吩咐道:“给大家看看吧。”
随从捧着兔子的尸身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我明明知道那会变成食物,还是对那血肉模糊拧了拧眉。老八了然地看了看我,让他们把猎物拿下去。
老十对着我嚷嚷着:“我都射中了,你还凑什么热闹!本来可以抓个活口。”
“承让。”我对他拱了拱手,笑问道,“抓活的干吗,怎么也是宰了吃 ,你还想用兔子皮啊?”
老十不满道:“活的还能让容丫头她们玩玩……”
我于是对他笑道:“好吧,再有兔子,只请十爷您一个上,我不乱来就是。”
火星,荧荧如火,在深蓝的夜空中,明明灭灭。我仰头出神地望着这颗被称之为“荧惑”的行星,在这个闪亮的光点之上,砂砾遍地,荒凉沉寂,遍布陨石坑和蜿蜒曲折、纵横交错、绵延数千千米的干涸河床。每个火星年,都会出现笼罩整个星球的大尘暴……
“在观星?”
我没回头,答非所问地道:“很久以前,我梦想飞到这颗星星上去。”小学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登陆火星,相对来说,我是火星地球化计划的忠实支持者。也许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我坚信可以实现火星移民,它会成为人类星际开拓旅程的首站。但是,现实跟理想很少能够重合,宇航员的梦想终究是破灭了。
老八绕到我前面来,笑道:“你的想法一向与众不同。”
我揉了揉仰得酸痛的脖子,对他笑道:“我明白现下来说不实际,不过想想而已。”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走吧,也许就等我们两个开饭了。”
“八爷。”我叫住他,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我轻声问道,“你说过不会后悔,是吗?”
他怔了一下,凝神看了看我,继而温和却肯定地笑道:“是。”
我低了低头,起身道:“走吧。”
进入摆饭的花厅时发现,果然其他人都到了,只等我们两个。六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我 右手边是容惠,左手边是十四。各人坐定后,老八说了句:“开饭吧。”我便老实不客气了。
席间,他们用满语轻轻交谈着,让我想起若干年前的经历,只不过老九换成十四,还多了个容惠。八福晋笑道:“九弟把他新雇的苏州厨子借我们了,且试试看这手艺如何。”
这种尝试我很乐意,只是吃东西的时候,被两边一大一小两位祖宗盯着的感觉,实在称不上好。我停了筷,向容惠问道:“容格格,你不饿吗?”
容惠摇了摇头,娇声道:“李姐姐,这个好吃吗?”
“什么?”
她指了指我夹了一筷放在碟子里的豆芽,眨着水灵灵地大眼睛看着我。
我笑道:“这道菜叫做‘熘银条’,用的是绿豆芽、葱丝、白醋、花椒、线辣椒、精盐、芝麻油,先将辣椒炸成深红色,豆芽入锅后即烹醋引火,片刻熘成,最是脆嫩鲜辣。”
容惠看着似乎心动,便有太监上来伺候。她吃完了这道,又问另一道我尝过的,非得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木犀肉、虾卧金钱香菇、烧如意冬笋、十锦豆腐一样一样尝过去,我吃什么,她吃什么。及到后来,我说到哪个菜,太监们就分一份到各人碟里,我就不知道我是来吃饭还是来表演的。咽下最后一口米丰糕,我也不顾礼节,起身道:“我饱了,各位慢用。”说完微福了福,便出了花厅。
回到房里,就见聂靖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我挑眉问道:“什么事?”
他指了指对面被他塞住嘴巴,五花大绑在楠木官帽椅上的一个人,道:“这家伙鬼鬼祟祟,好像对你很有兴趣。”
“你问过了没有?”我坐炕上,拿小刀破了个橙子,立时橙香四溢。
“没问出什么来,就等你回来一起找乐子。”聂靖笑嘻嘻地扯掉那人嘴里的布条,走过来拿了半个橙子过去啃。“嗯,甜。”他边吃边道,“这小子嘴硬,不使点手段怕是不行。”
我看向那人,他跟我目光一触,立刻垂下眼去,一声不出。我用手指敲了敲炕桌,对聂靖道:“你先出去一会儿。”
聂靖瞪着眼看了我好一会,问道:“你,行不行?”
我笑道:“不行再见识你手段好了。”
他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给你把风。”说着把另半个橙子叼在嘴里,出去带上门。
我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低着头回道:“回姑娘,小人名叫徐杰。”
“做什么的?”
“小人是庄上马夫。”
我拉了条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道:“哦,新来的吧。以前哪个府里伺候的?”
“小人不明白姑娘意思……”他支吾道。
“不明白啊?”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道,“不知道见了八爷你会不会明白?”
“小人、小人只是给主子们伺候马匹、鞍具的,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他似乎一脸茫然地祈求道。
我笑着打断他道:“得罪,呵呵……是得罪了,不如我跟你们四爷说,你企图非礼我如何?”
“爷不会信的!”他急道,说完立刻知道失言,低下头一声不吭。
“嗯,是不会信……”我把茶盏“嗑”一声搁回桌上,他被这声音震了一下,却仍旧压着脑袋。我绕到他身后,一手放到他肩上,道:“今儿你的表现要是不让我满意,恐怕不会好过……”我轻捏了捏他的锁骨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干人?”
“小人不知。”他回道。
“在西边一个很远的国家,那里的人喜欢把死人做成干尸,那用活人做的自然就叫干人了。”我指了指他的鼻尖,笑道,“先是从鼻孔插进一根管子,一直插到脑子里,把脑浆一点一点吸出来,然后用酒把脑壳里洗干净。对了,你喜欢汾酒还是蜡酒,两粤的椰酒也别具风韵。嗯,洗完以后,还得从鼻孔里塞进麻布,把脑子填上,不能让它空了不是。”
徐杰的脸上冷汗一滴滴滑下来。“这还没完呢。”我又指了指他的腹部,道:“还得在这里开个口子,把胃啊、肺啊、肝啊、肠子啊都拿出来,也用酒洗干净,填上浸过香料的麻布和锯木屑,龙涎香好不好?但是,取了脑子人就死了,开肠破肚都觉不出了啊。你看是先洗脑子呢,还是先洗身子?”
他猛地一动,椅子‘扑通’一声翻到在地,他睁着惊恐的眼道:“姑娘饶命!饶命啊!”
“饶什么命啊?那样子身体不还是全的,脑袋什么的都还长在脖子上。不挺好的。”我蹲下身,对他粲然笑道,“你有没有家人?爹妈啊,兄弟姐妹之类,也好把你领回去?有孩子没有?总也要个给你捧灵位的。”
“姑娘、姑娘,我说就是了,我说……”他鼻子呼呼地出着气,被绑着的腿想动又动不了,椅子在铺了毛毡的地板上摇着蹭着,却也没什么大响动。看来聂靖绑得挺严实的。
“肯说就好。我也就问你几句话。你们爷派你来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就吩咐我看着姑娘说什么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真是实话!”他瞪着眼道。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跟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累了。我点了点头道:“算你说的是实话,还有呢?”
在我的逼视下,他又说:“顺便看看形势……”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共几个人?”我问。
“不知道。就我一个,兴许还有其他人,但我不知道。”他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您!”
骗不骗我也无所谓,我并不那么想知道。站起来揉揉麻木的膝盖,叫了聂靖进来。聂靖看了看地上的人,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你先想个办法,我不想让他听我们说话。”我对他要求道。
聂靖走过去,在那人后劲踢了一脚,他就昏过去了。
我道:“不过是个眼线。”
他点了点头,问:“怎么处理他?”
这人知道的不少,又经不得问,若是被人拿了,恐怕对他也是个祸害。沉吟了一会儿,对 聂靖道:“你看着料理吧。”
聂靖看了看我,诡异地笑道:“明白。 ”
聂靖弄了那人出去,我刚坐下,还没歇上五分钟,就听扣门的“笃笃”声。万般不情愿地打开门,果然是十四这小子。
“什么事?”我冷淡地问。
他却问:“我能不能进去?”
原想说不能,但这家伙没那么好打发,不如看看他想干什么。于是退开些让他进来。
“坐。”我拿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刚拎起桌上的茶壶,他便抢着说:“我自己来。”
我看了他一眼,道:“得了。这茶壶我还用得着。” 没带茜云来,又不想别人吵,这种小事,我总还是能做的。
他只好坐回去,看着我给他斟上茶水。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理了理袖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他一手握着杯子道。
若是闲聊,抱歉,不奉陪。他看我摆出一副困顿的样子,立刻没话找话说:“刚才听容丫头说,你给她说故事了,还真挺有趣的。”
“你觉得有趣吗?”我笑道,“想不想听下去?”
他疑惑地问:“下面还有?不是完了吗?”
“对容格格,自然是完了。你要是有兴趣,倒可以跟你说说后面的。”我道。
“洗耳恭听。”他兴奋地坐直了,等着我说。
我摆弄着自己的茶杯,道:“灰姑娘姒雪嫁给了公子燕几。日子过得倒是顺心,只是想到继母蔡夫人,十几年对她呼来喝去,百般虐待,心里发恨,便派人抓了蔡夫人来,给她穿上烙红了的铁鞋,蔡夫人惨叫不已,姒雪听得够了,便让人把继母装了麻袋,扔到宅子外面湖里。至于两个妹妹,在家时对她也不好,便也叫了来,强灌下两杯鸩酒后,埋到花园里桃树下。”
我注意着他的反应,他道:“她们原来对她不好,也该……”
我笑了笑,继续道:“除掉了让她不痛快的人,还有那个曾经见过她半身灰半身泥、狼狈不堪的厕神倩夫人。姒雪也不乐意再有人知道她落魄时候的样子,命人把老宅家里厕所填了,用石膏泥厚厚地封实,又把藏着倩夫人精魄法力的八宝琉璃鞋砸个粉碎。”
见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便接下去道,“这样她终于爽快了。着实过了几年舒心日子,还生下了小公子。可好景不长,随侯死了之后,公子燕几成了新随侯,他对着姒雪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厌烦了,于是开始纳宠妾蓄美婢。姒雪怎么受得了,夫妇两个见了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又过了几年之后,姒雪再也忍不下去,找了个机会,勾结内侍毒死了丈夫,对外宣称是急病暴毙。”
十四皱着眉头道:“这燕几是活该,谁叫他变心。”
我叹了口气,说:“活该吗?也许。再说随侯夫人姒雪,摇身一变,成了新随侯母亲。把持着随国的所有大权,把她讨厌的亡夫燕几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绞的绞,砍的砍,总之是全灭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才算干净舒服了。”
十四低头喝着茶,也不说话。我对他道:“故事完了,我也困了,你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看着我道:“你早点休息。”
我送他出门,他临走前问:“怎么不见红月儿?”
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问道:“送她回盛京了。对了,你认不认得瑜真格格?”
他茫然反问:“那是谁?”
“不认得就算了。”我打发他出去,在他面前合上门。
躺到炕上的时候,心想,真是漫长的一天,明天,还不知怎样呢。
第二十四章决裂
这样冷的日子,天却格外地晴朗,阳光灿烂。天空中仅有的几片云,厚实绵软地贴在远山的腰间。
从山坡上往下望去,景致被尚未冰冻的小溪一分为二,左边是枯黄的草场,右边则是苍翠到幽暗的松树林。他们在溪边的草地上搭了白色的帐篷,架起柴堆和两口双底大锅,据说是要烧全羊。
“李姐姐,你想家了吗?”
听到这清脆的声音,我望向身边骑着枣红马的容惠:“容格格,为什么这么问?”
她微侧着脸回答:“你的样子像是想家了。”
我对她微笑道:“你猜错了,我只是在想一个人。”
容惠眨着眼,微微嘟起嘴道:“可是……李姐姐要是想别人,十四叔会伤心……”
这小丫头,居然调侃起我来了!
刚想逗逗她,却见聂靖策马飞奔而来。我便对容惠道:“容格格先回去吧。”
“李姐姐不走吗?”她仰着脸问。
我用马鞭在她的马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道:“让我一个人伤心会儿。”
“过了今晚没事,便没事了。”聂靖慢慢靠过来道。
我一边向远去的容惠挥着手,一边道:“那好,我明天回去。”
“嗯。”他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现在要不跟我转转去?”
好的,我监工。
淌过不到一尺深的溪水,进了林子,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停下。我跟着他翻身下马,他轻声道:“得把马留在这儿。”
我弓着身子,跟着他在阴森森的林子里穿行,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鸣,分外惊心。他脚下极轻,落地无声。我却没这本事,踩着林地上经年累积的松针,总是会发出‘嚓沙’的声响。他回头瞪我一次,我便放轻一点,走得非常之累。我不禁想,这位‘大侠’是不是对我要求高了点?
这样走了约二十分钟,又听见“啾啾”的鸟叫,聂靖反应怪异。他停步跟我做了个手势, 我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跑开,让我待在原地等。对着他凝重的神情,我硬是把疑问吞下肚,也比划了一下,表示我知道了。
他还对我耳语了一句:“千万别乱跑。”说完就脚不点地三两下窜出了我的视线,动作迅速得不可思议。
我背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盯着十米开外的一株老松发呆。这样坐着,我完全没了时间长短的概念,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等待被枯黄掉落的松针活埋。除了冷,我再没有其他感觉。没感觉也好,什么也不用想……
忽然间,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运动的物体,我睁大眼,以确定这是不是幻觉。那是一个猎户装扮的男子,他提着一把双机弩,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移动,然后在距离我三十米左右的斜前方伏下。我的心剧烈地收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双手紧紧交握了一下,极力把恐惧感压下去。
他没有发现我,我知道不能让他发现,否则,我大概再不用烦恼明天的事了。他平托着弩,瞄准的却不是这林子里任何一只动物,而是林子外面,一溪之隔的地方。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点白色的帐篷顶。
我想站起来,身体却发麻而僵硬,勉强挪动了一下,换成单腿跪地。我把右手放到嘴边,咬住羊皮手套脱下来。居然没有任何犹疑地,从背后箭壶里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弦,动作连贯利落得自己都震惊。
仿佛间,好像回到了大半年之前,靠在熟悉的怀抱里,他温暖的大掌包住我握弓的手,在我耳边轻缓地说:“别抖。瞄准的瞬间,不妨屏息……对,就这样。”
我拉满了弓,这样轻松,也像是了用了两个人的力量牵引似的。他匀长的呼吸拂着我的鬓发,低低地耳语:“现在放手,别害怕,一定要相信会命中。”于是,我放手了。
用力的瞬间,踏断了脚下的枯枝,“噼卜”一声,那人猛地转身看向我。
箭离弦之后,我立刻又抽了一支搭上,然而这个预备用不着了。第一支箭穿胸而入,那人一声闷哼后载倒在地。
我缓缓站起来,明知不对,仍旧鬼使神差般走向他,蹲下身子,把他翻转过来。我的力量终究是太小了,箭尖没有刺入心脏,人也还没有死。他用仅存的力气死死箍住我的手腕,不长的指甲竟然抠破我的皮肤。我稍皱了皱眉,屏弃任何情绪地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刺入他胸膛的那支箭。他觉察到我的意图,却松开了手,脸上浮现了然的笑。这笑容,在我用力把箭戳进他体内时,依然不褪。他嘴角涌出血沫,瞳孔先是收缩,然后放大,直到断气,眼睛也没闭上。
“你这样的大小姐,真看不出啊!”身后传来聂靖的声音。
我起身看向他,冷冷道:“我付了钱,却要亲自动手。这帐不知怎么算得回来!”
他哼笑了一声,道:“这个只收尸,算你半价得了。其他的全解决了,你可以先回去。”
我擦着他的肩膀走过,恍恍惚惚地不知转了多久,找到了我们的马。暴雪像不喜欢我的味道似的,朝我喷气,我硬拉着它出了林子。
天变得很暗,我开始以为是傍晚了,但后来看太阳的高度,似乎不像。手搭凉棚,眯着眼看天上,太阳已经有一大半被黑影侵占。只看了不到一秒,我已经眼前一片昏花,忙闭上眼睛。是日食啊!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日全食,那时真就一片黑暗了。我不敢在这时骑马,再说暴雪似乎也陷入某种恐慌当中,便把它拴在树干上。
我蹲在溪边,把双手伸进冰冷刺骨的溪水里,不停搓揉着。杀了人,夺去了别人的生命,是不是我自己动手又有什么不同!只是我更清楚的知道,我无法逃避、不可辩驳是一个凶手事实。这样洗手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强迫症的表现罢了。我站起来,手指上彻骨的冰冷,一直透进心里。
“李涵!”
是谁?谁在叫我?我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骑在逐渐昏黄的天地中飞奔,急速驰近。因为背光,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直到他跳下马扑向我。我被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力撞倒,身下是不厚的枯草层,身上还有一个比我体重大得多的十四,理所当然非常地痛。
在最后的光线消失前,我看到远处被一片朦胧的淡黄|色薄雾笼罩,群星浮现在天际。这个半大的少年紧紧地抱住我,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着,气息急促而紊乱,他用低哑的嗓音道: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