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直苍白得厉害,血气也是不足,现在又是长身体,高了许多,却更加的清癯起来。 ”
郑心竹忍不住流泪,然后摘下腰间一直戴的明月清花的玉佩,递到太医令的手里,“大人――”太医令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口气,“心竹,你自己可是要保重身体呀,这么小的年纪,这样可是不行,到时候我送些调理的草药到丞相府,你让他们熬了,慢慢调理,要不你的身体成亲以后生儿育女都有问题,”太医令看了她的脸色,眼睑,唇色,舌苔,然后开始写方子。
写完了又吩咐人去配药,就听得外面有人喊,“老头,老头,快点,陛下招呼你呢,那小子又病了,你快去看看!”一个粗鲁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喊,郑心竹一听觉得耳熟得很,太医令忙对郑心竹道,“你且在我这里喝杯药茶,我去紫宫,很快就能回来!”然后拍拍郑心竹的肩膀就出去了。
米大重等的不耐烦那,“你个老头真是慢吞吞,快点,耽误了陛下的事,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上次那小子割破了手,你们慢吞吞,让他多流了点血,就那么几滴,老子挨了打!老子打仗流血流多了,少了那点哪里就有事啦?”郑心竹听出他的声音,想出来和他说话,却看见太医令拽着他走远了。
郑心竹无力地坐在地上,问了,多是让自己伤心,一点益处也没有。刘熏连忙过来扶她,端了帮她泡的药茶,“心竹,怎么啦?不舒服吗?肚子疼吗?太医说什么啦?”刘熏一连串的问,“我挺好的,”郑心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
“太医的方子去配了吗?”郑心竹看着她,不想让她大惊小怪的,“回去什么也别说,就说来拿点药,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莫要吓着夫人,”郑心竹将茶杯递给她,心里慢慢的按压下来,坐在哪里翻看典籍等待太医回来。
喝了几盏茶的功夫,太医就回来了,看见郑心竹,呵呵一笑,“我的药茶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然后又似乎无意道,“刚才看的,也没有什么要紧,尽是点伤风咳嗽,大半年了,时断时续的,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然后让刘熏去拿药,他掏出一个物什递给郑心竹,“这个是他换来的,他说我那个好看,换了给他,我老人家要了没用,就帮你换了,你瞧着看看吧!”郑心竹接过来道了谢,将慕容冲从小戴的那块墨绿玉佩捏在手心里,然后揣进怀里,等刘熏拿了药,郑心竹借了几本书,太医令给她拣了几本调理的书籍,便告辞去了。
听太医令说他没有大碍,她的心就静了下来,只是这大喜大悲的一来一去,却觉得心头更是事情急了跳如擂鼓,咚咚的几欲崩裂而出。
觉得很是疲惫,回到府里就躺在榻上休息了。刘氏少不得揪着刘熏一通问,然后让她好生照顾,又吩咐人煎药,熬补品,巨鹿公府送来了上好的燕窝等,她也都让人按量每天给郑心竹做来吃,虽然不喜欢那样的味道,郑心竹拗不过,也就吃了。
空间去看了几次陈玄他们,陈玄伤势好的很快,修养了一段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还和郑心竹切磋了功夫,指点了她几招,他的功夫却又是比慕容凤他们还要厉害的多。
五月的夏日,虽然炎热,但是荫凉蔽日的地方却依然凉爽舒适,苻坚开始开窟颁冰,丞相府却没有要,王猛家里不兴这个,刘氏说郑心竹身体本就畏寒,更是要不得那么寒凉的东西。
苻坚非常高兴的模样,召集了众臣以及皇子们游乐上林苑,苻睿不在,王猛却是不喜欢如此奢靡不肯去,李方敏特意携了郑心竹陪同一起去。
“妹妹上次去了太医院,不要紧吧?”李方敏关切地盯着她,“姐姐上次说得是,我便去太医那里寻了调理的药,加上姐姐 给的补品,吃了身体却是见好了很多,多谢姐姐挂念!”
“姐妹互相关照是我们的本分呀,而且我们的关系却又比姐妹更加亲近,妹妹可不要见外了!”李方敏拉着她的手,观量她的气色,连连点头,“确实好多了!可要记得连续了吃,尽管放心的吃,不够的,我自然会再了去,”将郑心竹的手放在手里里握着,“妹妹的手这么清凉,倒是不用避暑了,本身就是给人避暑的,咯咯!”说完又笑起来。
连绵不断的车马,浩浩荡荡的仪仗,在长安城绕了很大的一圈,周围的百姓开心地呼唤“陛下!陛下!”苻坚乘了高头大马,却是温温地笑,和颜悦色,一脸自得。绕了很大的圈子却了上林苑。
上林苑最主要的建筑是建章宫,与未央宫隔衢相望,有飞阁相连。因为不受城墙的限制,所以宫城规模特别庞大,豪华程度也更甚于未央宫。宫墙周长10余公里,南面开正门阊阖门,门内有别凤阙。北门和东门外也分别有阙,名北阙和凤阙,宫城由36座殿宇组成,号称“千门万户”。主要建筑有前殿、骀荡宫、馺娑宫、枍诣宫、天梁宫、承光殿、奇华殿、鼓簧宫、广中殿、函德殿、神明台和井干楼等。此外,宫域北部还有太液池,池中起高台,并有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岛。
上林苑内有庞大的御花园,苻坚领着众人进去绕了一圈穿过阙门,往长安北门出去了。队伍浩浩荡荡,马鸣风萧,辘辘辚辚,旌旗飘摇,好一副天子郊游的热闹场面。
出了北门往东,本来是猎区,但是现在苻坚不打猎,反而改成了园子,里面珍奇鸟兽,各种名贵品种的鲜花灿烂,树木繁盛,遮荫蔽日,殿台楼阁,水流淙淙,清脆的琴音,袅袅的香气,各个亭台间摆满了各种水果点心,美酒佳肴。苻坚带了乐师舞姬,便在庭前翩然起舞,虽然没有华丽奢靡的白纻舞,但是却也笙瑟和鸣,舞姿不凡。看着苻坚洋洋自得的模样,郑心竹心里憋得很,她跟李方敏告辞了去,说出去转转,李方敏要陪她,她说自己就随便走走,摘几朵花来,也不带刘熏独自绕过水池步上小桥,过了园子,顺着游廊往另一边走去。
很大的一片园子,到处是花园,树木,假山,流水,一样的亭子,走来走去竟然迷路了,四面看看都一样,随意地捡了方向信步过去,等下她不回去,他们自然会来找她的。
愿弃凡尘与君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细白石子的小路转成了鹅卵石道路,两旁幽谧的灌木花丛,传来时浓时淡的花香,舌尖都感觉到一股酥酥的甜,眼前蝶舞翩然,成双成对,树上的小鸟啾啁和鸣,呼朋引伴。
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树冠枝叶,洒下不匀的光线,走着走着身边渐渐变暗,竟然是一片幽暗的竹林,一缕幽怨凄婉的笛音悄然传来,听得心头微酸,几乎忍不住眼泪,心中有痛的人,最经不住勾逗,一缕凄婉的琴音,一片落叶,一丛残花,一场雨,一个笑容,一片蓝天,都能让人心生恻然,泪水涟涟,何况这笛音虽然婉转悠扬,却又夹杂了深如炼狱般的苦痛,如同鬼魅一样,丝丝缕缕,蜿蜒攀升,声音断处,却又呜呜咽咽,如同抽泣。
郑心竹泪流满面,却依然举步前行,穿过没有路的竹林看到竹林中间的空地,白衣轻飞,黑发飘扬,长身玉立的男子,吹奏一曲凄婉到钩魂荡魄的离殇!
郑心竹欲哭却笑,生怕惊动了自天落入凡间的仙,男子似乎感觉道什么,猛然回头,俩俩想望,泪眼迷茫,时间凝滞了,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们一直都在对望,越过空中的太阳,穿过空间的苍茫,多少年后,都没有改变当初的模样!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如同那纯洁明丽的花,在清澈深邃的水中飘荡,洗尽了尘世的模样,成就了世间最耀眼的那缕光,整个竹林变得亮堂堂,金色的光芒透过葱茏苍翠的竹叶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鲜翠欲滴的颜色在他的面前也黯然无光,天地间,只有那一抹颜色,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波光流转处,敛进风华绝代,成就倾国倾城的凤皇!
忘了怎么开始,忘了怎么结束,空掉的几年,没有任何的语言,不知道怎么开口第一句,不知道怎么表达第一次能够说出的思恋,到了最后,只有眼泪无声的往下滴……
“心竹,带我走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无法煎熬!”慕容冲说出他最想说的那句话,不用在乎那些什么牵绊,我已经努力过了,只希望有生之年,也可以给自己一个想念,即使死了,也不会空空荡荡的全是遗憾。
“好!”郑心竹笑了,她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狠心推他回去那黑漆漆的炼狱?她要带他走,不管什么历史,不管什么任务,不是说了么?一切顺其自然,现在就是―――她要带他离开,带她的凤皇离开!
紧紧的拥抱,两个赢弱的人,力气却大的似乎可以将身体紧紧的嵌进对方身体里去。慕容冲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眼睛如同琉璃灿若星辰,他牵着郑心竹的手悄悄地拐到没有人的偏僻的地方,掏出一个包裹,和郑心竹换了衣裳,郑心竹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兴奋,脸上泛着红光。化装成普通人的模样,头发微微散乱,脸上涂了灰,牵了手开心的逃亡。从树丛跑过,钻出灌木层,冲过花堆,越过小溪,奔过小桥,绕出园子。
郑心竹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长了翅膀在天上飞翔,恨不能立时对着蓝天大声地喊,只觉得心里密密实实,浓浓郁郁地挤满了幸福一样的东西。
没有人认为他们会私奔,所以她们说说笑笑,说她可能走丢了,派了几个人去找。
慕容冲拉着郑心竹的手,狭长清亮的凤眼荡漾成了一片醉人的池水,面对了岔路口,“心竹,我们往哪里走?”郑心竹看看十字路口,每一条都通往未知的方向,“如果他们发现我们逃走了,肯定会派人快马加鞭抓我们,一路下去,一路通缉,我们怎么都躲不掉,不如回长安吧,回到长安,他们想不到我们会那么大胆!”郑心竹想起人家常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我们就去长安!”慕容冲哪怕是只有一天的时间能够重新呆在一起, 他也心满意足了,所以才不管去哪里。
郑心竹路上碰见几个乞丐,和他们换了衣服,然后把脸手臂摸的更脏,给了乞丐钱让他们往远离长安城的地方走,如果有人问他们碰见的人去哪里了,就告诉他们说往晋国去了,和人一起走的。乞丐开心地不得了,然后就出发了。
郑心竹领着慕容冲提个破碗,打狗棒,看慕容冲即使破衣裳也是一副过分美丽的模样,抬手将他的头发弄得更加的乱,抓起一把土撒在他的头发上,慕容冲也不介意,朝着她嘻嘻地笑,“不许笑了?再笑让他们抓回去!”慕容冲马上闭了嘴巴,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黑灿如星,郑心竹仔细地打量他,基本看不出惊人的模样了,才领着他大摇大摆往长安走,他们没有走北门,而是绕过北门去偏僻点的百姓走得多的东门。
“心竹,我们去住客栈吗?”慕容冲没有在长安逛过,不知道情况。“我有办法!”郑心竹没有想到陈玄欠的人情这么快就要还了,真是及时!
她拉着慕容冲非常迅速地穿过小巷,来到集市后面,不时地回头去看,没有可疑人注意他们,慕容冲牵着她的手,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梦中睡过去一样,心里想着就出现了,开心地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看着郑心竹熟门熟路的领着他在长安的小巷里转来转去,他恍惚又记起从前的事情,中间没有一点的隔离,因为他每日就靠那些回忆活着,每天将从天的日子一天天对等的想一遍,时间就和过去一样快慢。
一进杏子街就能看见那棵古老的杏树,树皮从中间裂开,树干上滴着流出来的树胶,褐色的树胶晶莹剔透,在阳光里闪烁光辉。郑心竹连忙上去敲那对黑漆木门,然后喊着,“主人家行行好,给口干粮吧!”惹得慕容冲笑出声来。
大门吱嘎开来,看见两个乞丐,便拿出一些饭菜,郑心竹连忙拉着慕容冲从门缝里挤进去,也不管那人唉唉!地叫她。
冲进院子里,门口看不见的方向,郑心竹拿出那块玉片,那人一见脸色顿时大变,恭恭敬敬地朝她作揖,然后着人立刻关了大门,将郑心竹他们让进前厅后面的书房里。
“想必是郑心竹了?”开门的那个老者拿着锁片便拜下去,唬得郑心竹连忙去扶,“老人家,您可折了我的寿了!”老者笑道,“姑娘救了我们家主,我们做下人的可自然是知道的呀!”老者呵呵一笑,郑心竹一愣,“既然老人家是陈玄的家人,怎么?”老者笑呵呵地看着她,“姑娘不要多心,家主城外受伤,我等却是不知道的,到了长安,贸然联系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才借助姑娘的身份,进了城呀!”老者捋苒轻笑,郑心竹心头有点迷迷糊糊说明白不是很清楚的感觉,“这样说吧,我们家主要进长安,但是因为身受重伤,而且怕人认识,所以才希望借助姑娘的身份,那两个大汉是假的抢劫,您救了家主却是真的,老朽在此受家主所托向您道歉啦!”老者弯腰又要拜,“老人家, 你快快请起,”郑心竹难为坏了,这些人拜个不停怎么行。
互相介绍过,老者姓陈名琨,一直在长安打理陈玄这座宅院。
“郑姑娘的意思是?”陈琨看着化装成乞丐的两个年轻人,“陈老伯,我们想在您这里躲一段时间,然后找机会逃到南方去!”慕容冲又拉着郑心竹的手,紧紧地。
“嗯,这个,我们需要周密的计划,两位既然逃出来的,又躲到我这个隐秘的地方,看来来头很大啊!”陈琨捋着他的须髯不住的点头,然后眸光乍现盯着慕容冲,虽然慕容冲脸上涂的黑黑的,头发上都是土,穿了破烂的衣服,但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混合了淡然,高贵,郁郁的气质却让老者一下子发觉了不对,“想必这位!――”老者盯着慕容冲,看着他的眼眸灿若琉璃,冷光闪现,长睫轻轻的颤动,“老伯,我们是从皇宫逃出来的,你一定要帮我们,”郑心竹不想慕容冲再回到那个黑暗的炼狱中去。
“主上说过,无论姑娘要求什么都尽量答应,但是这个事情――”他顿了顿,“如果苻坚追来,那么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但是转眼对上郑心竹哀求凄婉的眼神,他又想起主上的话,“那也是个历经苦难的孩子,能帮的尽量帮她,”
“好吧,平日里,你们就住在这里,当作我的一双孙儿好了,宅子后面有一栋普通的小院,独门独户,与这间大宅相通,平日你们就呆在这边的后院,如果有人来,就去通着的别院,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家院落。”郑心竹拉着慕容冲拜在地上,“多谢老伯,若能逃出长安,我们一定报答大恩!”老者扶起她,“这是大家的缘份,不必客套,后院的生活只是稍嫌苦闷,两位不要介怀,”郑心竹哪里会嫌苦闷?扭头看慕容冲他正朝她笑,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涌动。
当郑心竹慕容冲换了粗布衣衫出来的时候,老者惊得连捋胡须都忘记了,待到觉得痛才发现,胡须拉下好几根,那个男孩子无论是什么人看到都会有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感觉,仿佛天上地下,眼中所见便只有他了。
院子里本来佣人也少,佣人也都是老家过来的,都是经特别训练,所以他们住在这里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长安城外闹翻了天,苻坚当场大怒,斩杀数人丝毫不顾及大臣的苦谏;苻睿得到消息快马加鞭往回赶。苻坚着了羽林军秘密追捕,就是翻遍整个天下,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即使晋国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老者冷眼旁观,时常派人到市井打听消息,回来也不与郑心竹他们说,他们现在躲着,过一天就是一天的幸福,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不与他们说的好。两个少年也真耐得住寂寞,陈琨经常呆呆站在窗户的位置看他们,苦苦守着这座宅院,打探消息,他都好多年了,熬到了满头白发,那对璧人一样的少年,却相对盈盈,笑容璀璨,仿佛这里是极乐世界,天上仙苑。
郑心竹觉得如同做梦一样,真的不敢相信竟然逃了出来,而且那么自私地不管不顾地,一点也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就这样逃出来,第一次,突破了禁忌,让郑心竹觉得心里那样的开朗舒畅。
慕容冲的脸色依然苍白,一直痴痴望着郑心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一样一直地看,“心竹,我做了很多梦,”慕容冲现在的性子更加的沉静,一坐便是一天,动都不动,如一株寂寞仙林里的仙葩,脸上荡漾了几近羽化成仙的笑靥,淡淡的,酸酸的……
郑心竹伸手捧住他的脸,“凤皇,做了什么美丽的梦,说来我听听!”他的肌肤触之生凉,细腻温软,他动了动,让自己的脸颊更加的贴近她的手心,微微闭上眼睛,长睫如蝶,振翅若飞,“心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我都无所谓,我只要能够看着你,每天看到你就好了,”慕容冲轻闭双眸缓缓说道,心底蔓延上的痛还是忍不住皱眉,如果是做你的弟弟我也愿意,爱到了极致,却是越发的不能放弃。谁说爱的极致就是放手?他不要放手,他要生死都和她在一起,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
浓情蜜意两心知
长安又闷热起来了,闷得没有一丝风,天边渐渐聚拢过来的浓云慢慢将最后一块湛蓝也吞噬,黑压压的便是漫天的浓黑如墨的云。“凤皇,要下雨了,估计要打雷了,”郑心竹看看天,浓墨地厚重让人觉得沉甸甸地压下来,没有一丝的空间。
“有你在,我不怕打雷!”慕容冲站在她的身后,从后面揽住她,她温暖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冰凉的心一点一点的暖和过来,温暖的感觉充盈整个怀抱,心里便也满满的,再也不舍放手。他低下头,满头浓墨重彩的黑发如瀑倾泄,滑过她的发落在她的肩膀前胸,与她柔软顺滑的青丝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丝丝缕缕,分不清彼此。
感觉道他凉爽的身体贴在自己的后背,郑心竹微微歪歪头,让他将下巴贴在自己左耳脸颊处,温腻柔嫩的肌肤彼此摩擦,碰撞出细腻粉红的颜色。他的呼吸温润清柔,淡淡地吐在她的脖颈和脸颊上,弄得她痒痒的酥麻的感觉。
“凤皇,要不要帮你洗头?你散了头发不束发辫会容易热得,”郑心竹轻声道,鼻间却嗅到他淡雅清香的味道,这样的时光仿佛让她忘却了他曾经的伤,以为生来就是这样一副模样,他们心贴心似乎不用去寻找方向。
“好呀!”慕容冲搂紧她,脸颊贴上她的脸颊,如同梦里的触觉一样,细腻温润生香。
将门窗都大开着,这本来就是院中院,不临街,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模样。
搬了长长的竹椅来,让他在上面躺了,轻轻地将他的衣领推下去,露出白玉一样晶莹的颈项,他躺下来,锁骨便精致而完美的呈现出来,白皙的颈项与下巴处交接出完美的弧度,尖削的下巴微微翘起,淡微的红唇如同春天第一朵蓓蕾。
郑心竹拿了云纹篦梳轻柔地替他梳那铺了满眼的黑锦一样柔滑的发丝,手抹过他光洁清莹的额头,触之温腻。
浓云还在厚厚地积聚,他们两个却全然没有意识,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不分彼此。洗他满头黑发,如同溪中浣纱,如丝细滑,丝丝都绕在心头,不绝如缕,密密实实,再也剪不断扯不开,在心头千千结过,同根同生。
洗完了头发郑心竹又伸手给他做头部按摩,当是为了雅兰吵闹她,她特意在网上学得,现在想到雅兰,她也分不清谁是谁了,因为长大的慕容冲俨然就是雅兰的模样,在这个异时空里,大家挣扎地那么辛苦,为什么,还要计较那么多?错也好,罪也好,就当是,放纵一次,梦一场!
她的手力度始终,轻柔捏弄,按摩在头上,却将心里丝丝缕缕的恐慌一点点的理顺抚平,表面上和原来一模一样,忘记了忧伤,慢慢的在心底的地方泾渭分明了两个房间,一间是温柔阳光,幸福畅想;一间紧紧地关闭着,没有人去打开窥探,只怕汹涌而出的是魔鬼或者炼狱中最凶残的猛兽。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有你在身旁,我就是睡在充满阳光与花香房间里的凤皇!
黑云压城城欲摧,连着暗暗地阴了两日,雨却没有下来,依然没有风,偶尔细微的从这丛树梢没来得及跃到另一丛树梢,便力消而杳。鸟儿在枝头上乱喳喳地叫,知了嘶鸣地嗓子都哑了,还是不肯歇息。
郑心竹在凉席上坐了用丝线编中国结,同心圆,手链等小玩意,慕容冲慵懒地躺在她身边伸手把玩她长长的发丝。他拿起剪刀趁着郑心竹不注意的时候剪掉她一缕头发,等她发现了,他已经在朝她无辜地笑。
反手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他学了她的样子,用丝线缠在里面,将两人的头发编成了两条发结,又拿了郑心竹做得精致的绣了卡通图案的荷包,分别将发结塞进去将荷包绑紧,一个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个放在自己的腰上。
郑心竹愣愣地看着他,剪发,编发结,装荷包,套在脖子上,以为另一个会套在自己头上,所以伸了头去等他套给她,结果却发现慕容冲慢条斯理地系在自己的腰带上。
“凤皇,你过分啦!”郑心竹嫉妒地瞪着他,然后来拿剪刀,“我要做三个,脖子戴一个,腰上栓一个,手腕栓一个!”说着要剪慕容冲的头发,慕容冲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得弄点别的有新意的了,头发是我想到的,你就不能学样了,否则就是鹦鹉学舌了,”慕容冲伸手将她的剪刀拿下来,“那――我就剪睫毛!”郑心竹便有过来要剪他的睫毛,趴在他的身上,鼻间传来淡淡的味道,他长长的睫毛弯翘浓密,凤眼清眸泓若秋水,一眼望进去,里面闪亮璀璨,如一泓清泉,似乎能看到水波潋滟,听到泉水叮咚,里面似乎映了白云蓝天,绿草红花,清澈见底,却愈加幽渺,几乎难以自拔。
“凤皇,我眼晕,”郑心竹迷迷糊糊说道,“闭上眼睛就好了,”慕容冲清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吟,她轻轻地阖上眼帘,长睫如蝶,合起翅膀栖息花上,轻轻的抬头吻上她的睫毛,她的睫毛长而柔软,刷过唇际,酥麻的感觉悄然弥漫,温醉的感觉让人迷恋,他的唇划过她娇嫩的脸颊,在碰到她柔嫩的唇瓣的时候身体一颤,隐忍的痛意又铺天盖地袭来,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马上将她扶坐起来。
郑心竹张开朦胧的眼眸,脸红红的,刚才自己期待他会吻自己的吧?郑心竹别过脸去,不好意思看他,慕容冲却脸色苍白如同鬼魅一样,歪过头去看着窗外,使劲闭上眼睛,痛意如汹涌浪潮一波波袭来。
郑心竹刚要去看他,一阵大风凭空吹来,沙子迷了她的眼睛,屋子里如同黑夜一样暗下来,“凤皇,我眼睛迷了!”郑心竹看不清楚,用手去搓,忽然一到亮光闪过,她没有来得及看清就听见劈天裂地的炸雷在耳边哄然炸开。他们都害怕雷电,所以她立刻往慕容冲身边靠过去,紧紧地搂住他,他的身体冰凉,不停地轻颤,她睁不开眼睛,就感觉紫色的闪电一道道划过,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威力无比。
“凤皇,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打雷没有什么好怕的,凤皇!”她的身体滚烫温暖了他的冰凉,他早就不怕打雷了,他怕的是再次与她分开,然后天涯永隔,他怕,他恨!他恨意比天上那墨黑厚积的云层还要浓郁,他心里的那些耻辱的声音比那隆隆的雷声更加让他震耳欲聋,谁能像这紫色的闪电一样划破他炼狱般的黑暗?只有她,只有这个温柔的调皮的可爱的让他生不欢死还憾的女孩子。
他心中柔情与恨意交织翻滚,如同窗外紫电雷声交错呼应,胸中的千万种感觉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否则他便觉得自己仿佛要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