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往太后那里定省,又与皇后等一起用过元宵,便即摆驾回乾德殿。
木兰巡视完卫戍,本待退下,忽听得宗爰迭声惊叫,“皇上,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呀!若保太后知道了……”
正思忖间,一个青色的衣影翩然而出,口中仍笑道,“宗爰,若太后知道,给朕仔细你的皮子。”却是微服的拓跋焘。
他乍看到她,微愣。木兰正欲行礼,被拦住,“花将军,随朕出宫。”
她一惊,抬头对上年轻皇帝那双坚定清澈的灰色眸子,只屈臂躬身,表示服从。
宗爰急得恨不能撞墙,却也无法,欺过来附在木兰耳边,“帮我伺候好陛下!”还欲再说,瞥见拓跋焘蹙起的眉毛,憋了回去。
木兰随与他出来,一路上宫卫皆目不斜视,只在他们走过时收枪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颇见训练之效。
夜已不早,可禁城外仍一片欢腾。
天上明月皎洁似玉盘,冉冉挂在那至高处。地上万盏灯火通明,几与月光同辉。
人们或持灯步行,或乘车马,涌堵了整条街巷,只得徐行。女子满头珠翠,身着新衣,脸上皆是兴奋的娇红。道庵寺庙中燃着彻夜的神灯佛火,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管弦笙乐,有人在清歌胡舞,夹杂在那一片鼎沸里,清朗的夜空也被渲染地多了几分人气。
他们身在那一片人潮中,举步维艰。
拓跋焘人材出众,即使身着便服,仍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木兰状极戒备,不妨他嗤笑一声, “花平,叫你一起来赏灯而非赏我。”
她微愣,为他的称谓,语中幽默,更为那破天荒第一次称“我”。
他看着她,微笑着露出一溜白牙,年轻得像个大孩子,“来!”拽着她衣袖,往人群里钻去。
她不及多想,便紧紧跟在他身后。
团场中胡琴、月琴、三弦、笛子、鼓铃等众乐器合奏,配合着轻松活泼的锣、镲,人们持灯游走,龙灯、狮子灯、莲花灯、凤凰灯、金鱼灯、蚌壳灯等形态各异,又有连袖灯舞和持扇折子戏,动作优美轻盈,别具美感。
最高兴的莫过场外的小孩子,骑在大人肩颈上,高举兔儿灯,欢呼雀跃,不知疲累。
人群渐聚愈多,他们被挤在了一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拓跋焘忽闻到股异香不绝于缕,禁不住低下头审视着她。
月光下,她容色清丽,眸如点漆,犹胜女子。
木兰感到他异样的目光,心中一凛。
那蜜粉本已剩不多,由申屠嘉研了方子重新调配而成,除沾水不湿外还隐隐填了股子幽香,他无奈,“这青提白莲本有异香,加水稀释后仍不能尽去,只能将就了。”
平日里倒还罢了,此刻他离她这样近怨不得嗅之生疑。
“皇……我们去那边看看相吧!”她对着远处胡乱一指。
他目光微凝,终点头。
又费尽了千般力挤将出来,来到那盲人摸骨师摊前。
木兰率先将手伸过去,又故意沉声发话,掩去女儿情态。
“这位女施主……”那人此语一出,两人皆惊。很快又摇头,“非也,非也,恕老朽糊涂。这位小哥男生女相,但命格清奇,胸纳万象,实乃大将之才呀。”
拓跋焘展开的眉峰又蹙,看了她一眼将手伸过去,“烦请一看。”
那人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却像被烫到般后撤,“天家,贵人……贵不能言啊,老朽不敢僭越。”言毕瑟缩成佝偻一团簌簌抖着。
他执意要看,那人哆哆嗦嗦地扶住,细细摸去,“您大业方融,春秋正盛,必能完成先人之宏愿……但若拘于镜花水月,势必成空。万事皆有命数,有得必有失,可遇不可求。”
待那人言毕,她看拓跋焘神色,自怀内掏出一串五铢钱给他。他大喜过望,忙不迭作揖称谢,嘴里唠叨着些大富大贵之类的吉祥话儿。
木兰忽有所动,凝神瞧那老者双眸,竟隐隐一层蕴华,如此熟悉。不禁抑住唇角上浮的笑意,看进他眼中去,嘉,又救我于无形。嗳,莫坏了你出世之道才好。
他仍瑟缩着,遮掩的目光投向她侧却只有从容,为了你,出世入世,几遭也是甘愿。
拓跋焘当街而立,面色阴霾,殊无笑意。半晌,才低低说一句,“回吧。”转身拂袖而去。
她急急随之而去,甚至来不及与申屠嘉以目光告别。
时已近拂晓,月微星移,灯火却不见稀减。人们余兴未尽,犹不忍散去。
夜市角隅,有大胆的男女相对而立,以灯言意,含情脉脉。
他转身,恰遇她回头,目不能交,又是错过。
他一路寻来,乍然惊喜,却发现灯火阑珊处……他,仍不是她,永不可能了。
(二十四)
三月里的天气,乍暖还寒。若瞧着那满地金灿灿的阳光喜滋滋地换了夹衣出门,准保将刚踏出一步的脚脖子又收回来,犹得缓上一缓,才能尽解那侵入骨缝的春寒。
太常卿崔浩府里却是一派春意盎然,四处笼着地炕火龙,屋角的炭盆烧得正旺,烘得邻近暖阁窗前的一棵老桃树,也提前绽开了点点新绿,瞧上去幼嫩得可爱。
他素来畏冷,靠在炕上犹披着件绛色镶毛坎肩,手中一个小巧的珐琅彩铜熏炉,却是皇帝御赐,无比的精致。
肘旁的小几上放着盏香茗,氤氲的热气带着幽然的茶香蒸腾而上,嘘着他半闭着的双眼,无比闲适,又意有专注,似在沉思。
清河崔氏历代为钟鸣鼎食之家,所出子弟都以才学著称于世。他的七世祖崔林,三国曹魏时期官拜司空,封安阳亭侯。曾祖崔悦,为后赵石虎的司徒右长吏。祖父崔潜,为后燕黄门侍郎。父亲崔宏,号称冀州神童,官至吏部尚书、天部大人,赐爵白马公。
他少为直郎,后袭白马公爵位,随侍先帝左右。因博览经史,善析天文,且与政事结合,智谋强健,颇被先帝所宠幸,在立储、攻宋等大事上均参其意见而行。
先帝薨后,长孙嵩专权,一度将他贬黜罢官,绝于朝廷,以公归第。皇帝年幼,却自有主心骨,逢有疑义常屈驾就他而询,更在亲政后重新迎其还朝,进爵东郡公,拜太常卿。
他与今上君臣间甚为相得,朝堂上互有默契,常气得那老匹夫吹胡子瞪眼睛,又莫奈者何。如此长孙一脉外戚势力被慢慢削减,皇帝偕其自身出众的文功武略,在朝野中威望日增。
攻夏前,长孙翰与奚斤皆主先攻柔然;尚书刘挈与武京侯安原则主攻打北燕。他以观星为引,“天应人和,时会并集,不可不进”,又析“蠕蠕鸟集兽散,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轻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敌。赫连夏国土地不过千里,政刑残虐,人神共弃,宜先伐之”。此言甚合皇帝心意,偏长孙嵩等犹强辩,令皇帝恼将上来,派近卫顿辱他等侍从,借以威慑,才终无异议。
去岁攻打柔然时,又是长孙一族作梗,推了夏降臣、名士张渊等来与他谈星论相,被他以山海经中古语驳回;更断定南朝威慑要北伐只是虚晃一招,意在观望,促皇帝下定决心北伐,终大破柔然而回。庆功宴上,帝曾言,汝等视崔公,貌似纤弱文儒,手不能弯弓持矛,其胸中所怀,愈于百万甲兵。尚其珍玩无数,更待若上师。(参魏书,崔浩列传。)
昨夜崔浩夜观星辰,北方三星齐出,隐隐带有黑色煞气,是为不吉。是日他闭门不出,掐指推算演练,犹豫着是否向今上禀报。
熏笼中燃着安息香,满室幽香不绝于缕。其妻郭氏及其近侍均退在外间,不敢打扰。
恰此时帘栊一揭,有娇客来访,却是崔公新收的得意门生傅少侍郎,其父亦为四辅臣之一,大司徒傅垣。
“多谢先生!”他身着素服,进门便行大礼。
崔浩将手炉轻轻放在几上,下炕去扶其臂,“承恩,你我师徒,不必多礼。”
那青年执意叩了首,这才坐至下首炕席上,却见他面容清减,眼晕微黑,但仍不掩其轩昂气宇。
崔浩知其心殇,便只摇摇头,“嗳,痴儿,痴儿!”
他原是傅垣出身寒微一妾室所出,因正室夫人善妒,不能容其母子于府中,趁傅垣随先帝行围时将他们赶出。那娘子孤苦无依,只得回到乡下生活,艰难拉扯幼子长大。傅夫人出自名门,家世显赫,偏因善妒令傅家子息不旺,仅有的独子又于两年前病卒,并未及婚娶生子。此时夫妇俩俱已年长,为免傅垣借口延续香火再纳妾室,那夫人又想起了这对母子,召人将他们寻回,认祖归宗,立为嗣子,其母晋侧夫人。
傅垣对这对母子原本淡情,不然不会放他们二十年来独自在外过活。此番重聚,却惊见小儿长成,眉清体健,谈吐不凡,颇是块入朝为官的材料。这才对他母子另眼相看,青睐有加。其母亦托子福,安享太平。
那傅承恩幼好武艺,骑射了得,傅垣便有意着其拜李崇麾下历练。某日带其赴宴,却被崔浩一眼相中,言此子面格清奇,实为良材。其时他乃皇帝面前第一红人,既主动提出收其为徒,傅垣焉有不从之理?便正式登堂拜师,跟随进退。
如此年余,他教得用心,他学得认真,每日里待在崔府的功夫,竟远远多过自家。直至数月前,他突然提出返乡,却是去访故人。
崔浩拈须微笑,体察爱徒小儿女情思,便即允准。
未料得他失魂落魄地回来,原是青梅竹马的姑娘溺水而死,空余一抔黄土,一抹轻魂。
那傅垣阖家上下却大松口气,更大张旗鼓地去为他谋世家小姐、皇族千金,暗地里以那村妇溺毙为喜。
无奈傅承恩坚拒不从,直至被罚跪祠堂,背脊上受了祖宗家法,伤痕累累。
他母亲心疼儿子,苦劝傅垣而不成,只得派人悄悄来禀告于崔浩,央其代为劝说。
崔浩闻讯也不急,选了个日子邀傅垣过府来,以田苗作喻,告之其不可强抑反萎顿的道理,终令得傅垣点头。
又隔了几天,傅承恩养好了伤势,这才上门来以谢师恩。
“先生夜观星相,却是看出什么不妥吗?”他给老师奉茶。
崔浩面色凝重,“寄奴三子义隆,自始光元年(424年)即位以来改革内政,整顿吏治,督课农桑,德以除灾,大业方融,是为南朝百姓称颂的‘元嘉之治’。今观三星北出,是为不祥之兆,只怕……”
“先生,可要禀报陛下?”
崔浩慢慢摇头,“此为我等猜测,并无实据。星相之说,断家事尚可,于国却需慎重。”
“先生学究天人,善观异象,每每言中,并因此获先帝御赐水晶盐等宝物,为何此次却……”
他苦笑,“承恩,记住,世上多虚无缥缈之说,不可主宰国运人生。”稍顿,“但巫卜之术自商周开始盛行,有时却也不得不加以演绎,为我所用。”
傅承恩恍然大悟,“先生一席话,真令小子茅塞顿开。”言罢顺势一揖,面上不禁泛起微笑。
崔浩见爱徒暂抛开阴霾,饶是思虑重重中,仍是一喜,面色登时也缓了三分。
外间的郭夫人听得里间笑语连连,忙乘隙领侍女送了茶点进来,有八仙糕,栗子方,桑椹蜜膏和百合糖水。一时间,甜香馥郁的食物香气夺去了二人的注意力,师徒相视而笑,取之食啖起来。
(二十五)
南朝。
帝都古称金陵,后秦皇改为秣陵。东吴孙权尝定都于此,称建业,又名石头城。至东晋时因避讳(司马邺)称建康。
建康城西北临长江天堑,四周青山环抱,中有平原、丘陵,秦淮河流经其间,大小湖泊点缀其间,如珠落玉盘。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带来了江南的富庶,更有着虎踞龙蟠的“金陵王气”之说。
宋文帝刘义隆乃武帝刘裕第三子,小字车儿。比北魏皇帝拓跋焘年长一岁,却于同年(424年)登上帝位。文帝博涉经史,雅好书墨丹青,性聪敏,深沉富谋略,虽胸有兵法帷幄,但并不善骑射带兵之术。他御极后,巧施计谋,着大将檀道济诛杀擅行废立的谢晦、徐羡之等人后,真正掌握了皇权。施政中广纳谏议,提倡文化,整顿吏治,清理户籍,重视农业生产。六年中“役宽务简,氓庶繁息” ,社会相对安定,被百姓称颂为圣明天子的“元嘉之治”。(参南史)
春三月里,和风拂面,杨柳吐青,各种花儿次第开了,杏花娇,梨花白,桃花灼灼,掩映在碧水青山中,格外娇艳。
文帝今乘御舟行幸华林园,各船奉了仪仗旖旎而行,漫游河上。
远远只看见鸡笼山腰大片的杏花,如云般轻盈,那一种柔弱无骨的娇美。粉白花瓣浓淡相宜,接近于梨花的素白,桃花的粉嫩,细瞧下又似少女吹弹可破的脸上涂了淡淡的胭脂,无可描摹的天然神韵。
舟行中途,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如牛毛般细腻,浸润了天地万物,使得那御舟侧弦上精雕细琢的朱龙赤虎,颜色愈加鲜亮。
那雨打在盛放的杏花上,花瓣在空中被春风一带,如雪片般盘旋而起,再纷纷飘落,美丽得让人惊叹。
“杏花雨……”文帝喃喃地说了句,旋即陷入沉思。杏花高洁,纵愿纷落如雪,也不愿碾作尘香。正如他治下南朝,若只偏安一隅,任魏主佛狸一统北方后坐大,势有覆国之险。只是这北伐,纵有元嘉盛世为托,仍胜败难料。稍有不慎,数年来的苦心经营便会为胡马所踏,邑里萧条。
“皇上,尝尝这樱桃酪吧。”识情解趣的潘淑妃凑上前来,那于阗白玉碗里盛了硕大的新鲜樱桃,再浇上||乳|酪和枫糖浆以佐味,很是鲜美。
向与她争宠的袁皇后不遑多让,忙奉上新茶来,却是仪态端庄,“陛下,喝茶。”极品的碧螺春,嫩叶在浅碧的茶汤里摇曳着,形美、色鲜、香浓、味醇,又是文帝素来喜欢的那种清淡。
路淑媛和曹婕妤等虽亦育有皇子,毕竟位卑份低,自避在后面船舱。
文帝却没有兴致,摆摆手,只望着缠绵雨雾笼罩下的一泓碧水,烟波浩渺。
内廷总管刘温见状在其耳边低语,“陛下,到将军等已侯在园内了。”
文帝几乎纹丝不动,只眸中一闪即过的利芒告诉他已听闻到,眼睛深处,却似燃起了两簇熊熊的火苗,佛狸竖子,汝当归我河南地来!(以上诸人姓名参南史。又:此河南非今日的河南省)
北朝,魏宫。
“啪”得一声,皇帝将宋使田奇所上国书往案上一掼,神色却恰如平日。
宗爰的目光对上木兰,几不可察地对她微微摇头,表示皇帝正在气头上。
木兰略颔首谢过他好意。她又焉能不知,这位皇帝喜怒皆不形于色,面上越是淡然,心中却恐怕怒到了极处。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再没人敢争论半句。
南朝刘宋在边境集结重军,并遣使来朝,言明此次攻魏只为收复黄河以南失地,不关河北。正可谓是“先礼后兵”,却隐隐带着种华夏正宗天朝上国的自高,和对夷狄胡人的轻蔑。
继而南边诸将上表告急,请朝廷派军,加强防御。并主张先敌未发时主动出击,挫其锐气,使之不敢深入。
朝上却分为两派,以长孙嵩为首的众位大臣主张便依南将所奏,就漳水造船严备以拒宋军。崔浩等却认为,此时刚与柔然战后不久,黄河以南屯兵减少,临时征调不及。加之北方六镇初建,若贸然将重兵南移,恐柔然、高车等北方诸部卷土重来,得又复失,再固北境更难。不若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令宋军犹疑而不敢妄动,拉长两军观望对峙的时间,待过了南土湿热、疫症四起的夏季,偕秋凉马肥之良机攻宋,必克之。(参崔浩列传)
长孙嵩等闻崔浩又与其唱反调,当下便在朝堂上戗戗起来,指文官不懂军事,又多指手划脚等等。
皇帝却是不露声色,冷眼看诸人形色,半晌才将那国书一掼,轻轻巧巧止住朝臣们的聒噪。
“长孙大人,你身在帝都,又怎知宋贼蠢蠢欲动?”
长孙嵩一呆,忙奏,“原是南将上表所言。”
那灰色的利眸凝视他,看得他不禁低下了头,半晌,才听得皇帝轻“哼”一声,“长孙大人消息倒灵通得很。”
长孙嵩冷汗直流,那南将遣使入宫上表之前,先有数人至他府邸,献上珍宝无数,央其在殿上美言。此事本甚隐秘,不想还是被皇帝发觉。虽拿话戳他脊梁骨,毕竟看在其三朝重臣、当今国丈的面上,没有点穿。
皇帝却故意任那带有惩罚意味的静默延续了好久,才道,“近年为固北方边境,西灭赫连,北破蠕蠕,所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皆分赐众军。南边诸将戍守黄河岸,不能参与战事,亦未获丝毫封赏,难免艳羡。数称贼动,难免有夸大。意欲我军大举南攻,以取资财。朕念其常年戍边辛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恕其存私背国。太尉大人难道不明朕意?”稍顿,语气放缓,“刘宋即将来袭,汝等当与崔卿合谋御敌才对。”(参太武帝传)
一席话说得长孙嵩等人甚是惭愧,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敢再造次。
皇帝却转向崔浩,“就依你所奏,命冀、定、相三州造船3000艘分布河津,并将幽州以南戍兵集中于黄河南岸防御,严令其不可妄动。”
又看向始终一言未发的老元帅李崇,“朕命你与奚斤,分屯河上以防宋军。”
最后才略一踌躇,对木兰道,“花平,将京卫暂交予破多罗,领兵驻守颖川。”
众人齐声接旨,朗音震宇。
宗爰高呼“下朝”,木兰等恭送皇帝,这才与奚斤并肩出来。
“平头儿,这下咱们得好好干它一下子的!”奚斤与她愈熟,言语也愈无忌。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