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忘了自己要往哪儿去。
他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被一些责任啊、牵绊啊的东西生生留住,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甚至,李浮誉曾很胆战心惊地意识到,燕拂衣不是那么太愿意活着。
他拼命地做自己能做的所有事,在那颗一片灰烬的心上试图钻出一些火苗,或者种出一些花。
那也是李浮誉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他告诉燕拂衣,这世界很大、很美,不要被眼前的东西困住,即使在见不到光的绝境里,也有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要放弃啊,月亮。
即使很累也可以落在花海,不要被拉进阴谋诡计的深渊里去。
可那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李浮誉很清楚,他再心疼燕拂衣,也没法真的感同身受,更不要说站在一边,轻飘飘地劝他“忍住”。
但是,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不同了。
李浮誉一下子就像被那双深黑色的眸子吸进去,那么透亮,那么辽远,像是如剑般高耸入云的雪山,晴空万里,生机勃勃。
他张了一下嘴,想呼唤一声那个名字,却竟没能发出声音。
黑眸中甚至还残留着一些泪痕,却染上不容错辨的光亮,有什么亮莹莹的东西在闪,燕拂衣在他怀里,周围水汽晕染,他们十指相扣。
然后清瘦的剑修突然间挺起了身,他们离得那样近,姿势那样紧密,因此只是这样小小的移动就足以消弭全部距离。
燕拂衣闭上眼,就着依偎的姿态,吻住他师兄微张的唇。
第101章
那其实只是很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燕拂衣突然醒过来, 突然亲他,然后就好像也被自己的胆大吓住了似的,很有些惶然地又往后一缩。
那双眼睛如此亮, 不是被欺压到极限时的破裂, 也不是失去记忆时的雾沉, 他眼中倒映着李浮誉的影子,就像十八岁时一样。
李浮誉在这时候反应很快,他看出在这很偶然的契机下,燕拂衣已恢复了记忆, 甚至……那些在之前纠缠着他的伤痕和过去, 也都豁然开朗。
胸腔砰地鼓胀起来, 就像花开的瞬间。
燕拂衣的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话, 但李浮誉没再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手揽住怀中人的后脑,让他不得不稍稍抬头,不容置疑地加深了刚才浅尝辄止的接触。
“唔……”
燕拂衣喉咙里发出一声细细的、气泡似的声音,像是叹息, 又好像是呜咽。
他闭上眼睛。
很难形容李浮誉在这一瞬间的心情。
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以为完全没有希望,久到已经开始思索着放弃。
——不是放弃爱他,而是放弃得到什么回应。
燕拂衣一生得到的大多是痛苦和折磨, 以至于只是在旁边看,都会替他感到疲惫, 李浮誉有一段时间很不确定,这轮一直挣扎着、在暗夜中放出微弱的光的月亮,是否还有残余的力气, 去把这种相比之下很“小”的爱意,投射到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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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是去爱那些很“大”的东西,想必就已经竭尽全力。
可他竟真的还能等到一个吻。
燕拂衣的眼睫又垂下去,这一次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眉梢眼底,浅浅泛上的红晕。
他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个,即使是最初最大胆的动作,也只是来源于偶然撞破某些事情,在连忙转身前的惊鸿一瞥。
燕拂衣不曾想过,会这么……热。
那蝶翼一般纤长的睫毛尖都轻轻颤抖,无论怎么克制,微妙的感觉也像水底冒出的气泡一样,咕噜噜地向上涌,即使用手指按住,也会从缝隙中旁逸斜出,欢快地、扑簌簌升腾起来。
刚才曾引发恐慌的水,此时变成了另一种不可忽视的东西,他被师兄横抱在怀里,很小心地维持在水面以上,可垂下的脚尖有时微微晃动,便也会在水面上荡起小小的涟漪。
燕拂衣已经有足够的理智告诉自己:不用怕,是和师兄在一起,这里的水,不用怕。
可仍是忍不住细小的瑟缩,那种心脏微颤的在意在此刻形成了某种全新的感觉,他甚至分不清楚,轻扫在心上的小刺,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燕拂衣头晕晕的,有些喘不过气。
本来就很热了,温泉蒸腾而出的水汽都带着热量,细小的水雾让衣物都紧贴在皮肤上,他下意识地想往上躲,手臂便不由抬起来,像抓住一根浮木那样,攀在师兄笔挺的肩背上。
李浮誉注意到这点,贴心地稍向后仰一仰。
可他——也许不能说完全不是故意的——好心办了坏事。
燕拂衣的身体仍有些虚弱,如今头脑也昏沉,这样突然改变重心时,便很难再维持妥帖的平稳。
他们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燕拂衣简直是跌进他怀里,连本能僵硬着的牙关都无意识松开,让蓄谋已久的另一个人趁虚而入。
那一瞬间的慌乱让反应也慢了半拍,于是,本来就处于被动的那个人更加丢盔卸甲起来。
燕拂衣整个人发软,面皮滚烫,眉梢都晕起热烫的红色,盈盈水汽汇聚在眼底,修长白皙的脖子不知所措地弯折,形成一种向上扬起的、献祭般的姿态。
他手指无力地蜷起来,刚好搭在师兄后颈,又被那里炽热的皮肤灼得一烫。
于是整个人就完全慌乱起来,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也不知该摆出什么姿势、怎么配合,好像被猎犬按着拱鼻子的小猫,只会紧张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泉边的温度甚至还在上升,可李浮誉的手指刚抚到白腻的后颈,就被一道突如其来入侵的灵力打断了。
他豁然抬头,宽大的袖子扬起来,将快断气的燕拂衣遮得严严实实,自己端正地整了束带,才从池中跃起,带着那么一层蒙蒙的水雾,转过身来。
渊灵带着谢陵阳,两个人低着头,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都为自己的不合时宜而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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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晚些再来了。
燕拂衣的脸一时间更加——如果可能的话——涨红起来,他可不是过去那段时间无知无觉的时候了。
刚刚恢复记忆时一时冲动,怎么却、却竟会被人看到……
他从李浮誉怀里挣扎着要落地,整个人头顶上几乎要冒出烟来。
李浮誉没有强行限制燕拂衣的活动,只是很谨慎地看顾着,在他落地瞬间踉跄时及时扶好。
高深莫测的金光闪过,他们四人周围的环境一变,已回到了瑶台议事的厅堂。
渊灵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燕拂衣:“他恢复记忆了?”
燕拂衣脸仍红着,朝那一看便知是前辈的青年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