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争相吟诵。
于文凤站在门口遥望远去的那对人儿, 眼神逐渐迷蒙。
镇国候府在城东, 与东门客栈隔了三条街, 红墙碧瓦, 占了整整一条街道。
宝宝暗自点头: 不愧是皇亲国戚, 果然气派。
卫紫衣递了拜贴, 门房却认得唐卓, 知是候爷表弟, 拜贴也不接, 赶紧让人去通传, 再着一人领他们入内。
踏入大门, 再过殿阁, 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只见曲径通幽, 回廊交错, 花树掩映, 楼台隠现, 其间穿过荷塘, 绕过竹林, 整个庭院广阔无比, 竟似没有尽头。
宝宝一路走过, 见一样叹一样, 觉得比那苏州园林还要清幽许多, 雅致许多。
唐卓轻摇衣袖, 打趣道: “宝儿, 你这么一惊一乍, 委实不像女孩, 怪不得人人都当你是男孩了。”
宝宝也打趣道: “唐掌门, 您这么风情万种, 小心别人当你是女子拐了去。”
卫紫衣刚澄清了一件误会, 心情大好, 见唐卓眉梢眼角在垂柳拂过处, 别具风情, 便附和道: “唐掌门风华絶代, 便是那瑶池仙娥也难比拟。”
卫紫衣气质尊贵威严, 让人望之敬畏, 除宝宝和两位师父外, 旁人都不敢与之说笑, 唐卓也不例外, 这时听他语带戏谑, 一时竟不知应对。
宝宝见他吃瘪, 笑弯了腰。
唐卓苦笑, 转移话题道: “那燕子李三说书倒讲得有板有眼, 比那正牌说书先生还正行。”
熊峰喜孜孜道: “就是。幸亏他这么一讲, 否则咱们还蒙在鼓里, 以为教主真的……” 看了看卫紫衣, 缩了缩头, 又忍不住道: “宝少爷, 您以后跟咱们教主出去换上女人衣服罢, 要不然……”
话还没讲完, 宝宝已瞪他一眼: “不换!”
熊峰心想那成亲了总会换了吧, 便问: “教主, 您什么时候才会跟宝少爷成亲?”
这话一问,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宝宝和卫紫衣。
宝宝脸红, 卫紫衣也有些尴尬。
这时欧阳静迎了出来, 欢喜地请他们进了正厅, 叫人奉茶。
一阵寒暄过后, 欧阳静向高渐飞等人告罪道, 有私事需与宝宝等人相商, 请他们稍待。便请宝宝、卫紫衣和唐卓入书房密斟。
宝宝虽已有心理准备, 还是有点紧张, 不知即将看到的画像会和自己容貌有多相似, 即将听到的又是怎样的真相。
卫紫衣捏了下她手心,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宝宝看了他的笑脸, 如春风拂过, 心情放松许多。
欧阳静含笑望着他二人, 由书架上取出一个大锦匣子, 再从内拿出一幅画像, 缓缓打开: “姬儿, 这是娘二十三岁生辰的自画像。”
唐卓“咦”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姑母, 跟八宝还真像。
只见画中丽人雍容华服, 云鬓微扶, 绮颜玉貌, 絶美脱俗, 果然与宝宝有八分相似, 只是顾盼间多了几分柔媚和幽怨, 少了几分灵动与调皮。
欧阳静再从匣子内取出另一幅, 展开。
宝宝“啊”了一声, 卫紫衣也眼露惊异之色, 只因这画中人他们见过, 正是在卫紫衣父亲画像中与之携手深情对视的那个欧阳。
欧阳静惊喜道: “姬儿, 你记起来了?”
宝宝与卫紫衣对望一眼, 缓缓摇头。
卫紫衣不欲说明父亲与欧阳之间的情事, 便道: “这画中人与张泛仁有几分像。”
欧阳静凝视画像, 眼神悲戚, 片刻才道: “这是父亲去世那年, 我为其作的画像。” 望向宝宝, 眼神转为温柔: “姬儿, 那时你才五岁, 爱跑爱跳, 调皮得很, 整天缠着哥哥陪你上树掏鸟蛋, 不陪你去, 你便哭闹不休, 非得人答应了才肯罢休。”
卫紫衣笑道: “这倒是宝宝一贯的作风, 小时候她常磨着我同她出去玩, 我心软止不住就答应了, 出去了, 她又玩癫了, 非到天黑不肯回家, 为此没少挨师父骂。”
宝宝摸摸鼻子: “好汉不提当年勇, 大哥真是的, 老爱讲人糗事。”
卫紫衣哈哈大笑: “我看你这脾性到现在也没改, 一天到晚就想着玩。”
欧阳静再含笑望着他二人, 收起画像, 道: “姬儿, 你可记得你那时最爱穿白色衣衫么? 又说喜欢莲花, 所以每件衣服都要娘亲帮你绣朵白莲。”
宝宝记得她那时在流璃山醒来那一刻, 穿的确是白衣, 衣上也确绣了一朵莲花。
欧阳静又道: “我记得那年, 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 那时父亲刚去世不久, 娘突然决定要回四川娘家, 我因为要陪二皇子侍读, 所以没去成。” 深深凝望宝宝, “姬儿, 你对那次路程真的半点印像都无?”
宝宝实话道: “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已在流璃山, 身边好多尸体, 我心里害怕就一路奔下山, 却跌落山崖, 然后被大哥救了。”
欧阳静点点头: “那就对了, 玲珑阁的人也回报说你们是在流璃山失踪的。”
宝宝道: “可后来我跟大哥再上去查看时, 却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唐卓插嘴道: “那是行凶之人要毁灭证据, 将尸体清理了。玲珑阁回报冰火二雄那时候曾带着几名武林好手出现在流璃山一带。上次声讨大会前夕, 我潜入青龙教查探冰火二雄底细。那晚我在钟安房中趁他不留意, 摸走了他一样物事。” 想起那晚, 便忆起跟宝宝在床底共渡的那短暂的旖旎时光, 当下似笑非笑瞧了宝宝一眼。
宝宝听他一讲, 也想起那晚在床底的经历, 不由脸红。
唐卓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 递给宝宝。
宝宝一看, 又是“啊”的一声, 卫紫衣凑过去看, 也自心惊。
那是块白色丝帕, 绣了枝桃花, 花开并蒂, 旁边两行诗: 一朝春聚几时回, 纵是分离终无悔。再一行小字: 云赠欧阳于天平元年春。
欧阳静自昨日唐卓拿与他看了后, 就一直在猜疑这云到底是谁, 这时看了宝宝的反应, 便问: “姬儿, 你见过此物?”
宝宝摇头, 掩饰道: “这是妈, 是娘的帕子吗?”
欧阳静听她如此问, 竟似已认了他这个哥哥, 不由心喜, 但想到娘亲为人所害, 又心伤, 黯然道: “不是, 似乎是别人赠给父亲的。父亲去世后, 我见过有一次, 娘对着帕子发呆, 喃喃自语道: ‘你心中始终只有云吗?’ 不知这云到底是谁?”
宝宝与卫紫衣互望, 沉默不语。
唐卓道: “且不管这云是谁, 那冰火二雄肯定是杀害了姑姑, 然后取走了这帕子。只是不明白他们要这帕子作甚?”
欧阳静也沉默, 这问题恐怕只有冰火二雄才能解答, 片刻道: “冰火二雄此刻可能也在京城。姬儿, 你搬过来与哥哥住, 好么? 哥哥才好安心。”
宝宝看向卫紫衣, 摇头道: “我跟大哥一起很安全。”
欧阳静知道关键在卫紫衣, 便转向卫紫衣躬身作辑道: “张教主, 这些年, 姬儿蒙您照顾, 在下感激不尽, 大恩难以言谢, 日后若有用得着之处, 万望开口, 在下能力所及, 定当竭力。”
卫紫衣将他托起道: “候爷言重了。” 温柔望向宝宝, “宝宝与我是自家人, 何言道谢。”
欧阳静含笑又道: “姬儿既不愿离开张教主, 那请张教主一起住过来, 如何?”
宝宝再看卫紫衣。
卫紫衣自也不愿离开宝宝, 只是暗忖若不让宝宝与亲人短聚, 也太不通情理, 况且待此间事情一了, 便带宝宝回薄扶林, 何妨就让她搬过来住几天。便道: “宝宝, 你就搬来住几天吧。不然回了薄扶林, 不知几时才会再到京城。”
宝宝蹙眉道: “那大哥呢?”
卫紫衣柔声道: “大哥要处理教务, 搬过来不方便。反正这里离客栈不远,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大哥。”
宝宝方才舒眉道: “那好, 不过如果大哥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一定要先告诉我哦。”
卫紫衣刮了下她鼻子, 笑道: “一定。”
欧阳静听她答应了, 欢喜道: “太好了, 我这就叫你嫂嫂吩咐人去收拾你以前住的庭院, 今晚就搬过来。” 又转向唐卓道: “唐表弟, 住客栈诸多不便, 你也一起过来吧。”
唐卓欣然点头。卫紫衣见此, 有些后悔。
一起出了书房, 来到大厅。欧阳静先吩咐人去叫夫人, 才转向高渐飞等人道, 累诸位久等, 实在过意不去。
高渐飞等人连道不敢。
欧阳静又向高渐飞道: “高少侠, 下月科试距今尚半月有余, 不如搬来寒舍暂住? 刚好今晚姬儿和唐表弟也要搬过来, 大家一起, 正好热闹一番。”
高渐飞喜出望外, 自也是欣然答应。卫紫衣再度后悔。
此时下人来禀, 二殿下来访。
第二十六章
此时下人来禀, 二殿下来访。
卫紫衣心想皇家贵冑, 避之为妙。便向欧阳静告辞, 并请避开贵人, 免得一众江湖草莽出言无状冲撞了贵人。
欧阳静意会, 让人领他们由侧门出府。
二殿下过来时, 刚好远远望见两条紫色背影, 尚有一蓝一白两个身影, 依稀有些眼熟。
出了候府, 宝宝眯眼对着明晃晃的阳光一挥手: “大哥, 天气这么好, 咱们去游湖, 好么?”
唐卓凑趣道: “此时深秋, 红叶湖边枫叶正红, 游湖是个好主意。”
卫紫衣见他二人一唱一和, 心中莫明有丝压抑, 但看到灿烂阳光下宝宝灿烂的笑容, 不忍拂逆, 于是点头答应了。
欧阳静恭敬地请二殿下进厅奉茶叙话。
家常话叙了一阵, 二殿下拨着茶盖, 仿似不经意道: “刚刚那些人是谁?”
欧阳静道: “一些朋友而已。”
二殿下拨茶盖的手顿了一顿, 道: “哦, 朋友, 不简单的朋友吧? 就那么些个背影, 已叫人神往。”
欧阳静道: “有个叫高渐飞的, 是个可用之才, 且有意于今次武试, 臣已叫他住到臣家。”
二殿下问: “你看他可有把握在是次武试夺魁?”
“论兵法策论, 应该无人能出其右, 至于武艺, 臣自身不精, 不敢置评, 不过臣表弟道此人武功可算高强。”
“贵表弟可是唐门掌门?”
“正是。”
“听说四川唐门在武林举足轻重, 现任掌门年纪虽轻, 武艺却超群, 不知可会参加是次科试?”
“臣表弟武功虽好, 兵法却不精, 且不欲仕途, 应该不会参加。”
二殿下放下茶杯, 走到窗口两眼四下一扫, 悠悠道: “那就可惜了。” 转过身, “宫中刚传来消息, 在今次武试中夺魁者, 有望接下兵部, 大殿下应该也接到消息了。该怎么做, 你知道了吧?”
“臣知道。”
二殿下坐下, 端起茶杯, 再拨着茶盖, 云淡风轻道: “刚才出去的人有个穿紫衣的, 似乎风姿绰约, 不知是谁?”
欧阳静沉吟, 半晌道: “那是臣失踪多年的妹子, 小时候二殿下也见过的。”
二殿下抬眼: “哦? 是姬儿?”
“正是。”
二殿下嘴角漾出笑意: “那你刚才怎不替本王引见?”
欧阳静沉默, 片刻道: “臣过几日便带姬儿去拜见二殿下。”
红叶湖, 顾名思义, 湖边植满枫树。秋天一到, 远山近水, 红彤彤一片。
诗人有语: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趁此秋光, 自有许多诗人马蚤客纵车枫林, 捕捉诗情; 也有游人豪客泛舟湖中, 饱览湖光山色。
宝宝望着那山, 看着这水, 双眼目不暇给, 一会想学那些个诗人纵车吟诗, 一会又想下水泛舟。卫紫衣头痛, 便替她决定, 包下了一艘画舫泛水去了。
面对如画美景, 宝宝心情蓦然浪漫, 也蓦然想起了一个浪漫的经典动作, 拉过卫紫衣跑到船头, 扬起双臂, 要身后的卫紫衣也跟着做。卫紫衣虽莫名所以, 还是照做了。
唐卓看着他二人的动作, 瞪目: 这唱的是哪出?
高渐飞心系鸿鹄远志, 纵使美景如画, 也是过眼云烟, 此时心里想的是: 听说朝中分为两派, 分别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 不知欧阳候爷可是二皇子这派的?
熊峰等四人眼光随着宝宝和卫紫衣的身影, 未有稍离,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宝宝闭目良久, 硬是感受不到铁达尼号的那种境界, 睁眼后醒悟, 是了, 船不够高, 风不够大。
于是, 飞身上了舱顶, 再招手叫卫紫衣也上去。 卫紫衣见她玩得高兴, 不忍扫兴, 也飞了上去。
唐卓看他二人飞来飞去, 甚觉有趣, 也飞上去凑兴。高渐飞不知就里, 以为有敌来侵, 紧接唐卓, 也纵身跃上舱顶。
只见宝宝双臂平伸, 仰头闭目。衣袖迎风飘飞, 身姿若舞, 仿欲乘风归去。阳光在她身躯镀上一层金黄, 映得她眉目如画, 圣洁无暇。
卫紫衣三人悄立痴望, 远山近水都不在眼底, 尘世喧嚣也尽皆遥远。
宝宝转头道: “大哥, 这样感觉好像在飞, 你试试看。”
卫紫衣熏熏然照做了。
唐卓恍恍然也做了。
高渐飞茫茫然也跟了。
红叶湖虽是个内湖, 却也浩浩翰翰, 烟波数十里, 因此在此湖撑惯了船的船夫从不担心会否撞船。不幸地, 今天是个例外。
有位眼尖的游客一眼瞥见远处一艘画舫顶上立着四个人, 衣袂飘飘, 风姿楚楚, 疑是湖仙, 赶紧叫船夫靠上去, 欲瞧仔细。
等近了, 眉眼都看得清楚了, 眼尖游客斗然大叫: “真的是湖仙!”
这一叫声在风不大浪也不大的红叶湖尚算清晰, 放眼红尘俗世, 试问几人能得窥仙姿, 一时间, 周围游船争先恐后驶向宝宝所在的画舫。颇有几位船夫激动之下, 忘了收力, 船头就这么轻轻撞了撞画舫。
既名为画舫, 其坚牢程度可想而知, 砰砰几下, 撞出几个窟窿, 船舱进水, 船身也倾斜。
情急之下, 卫紫衣覤见不远处有艘大船, 约莫坚固的模样, 抱着宝宝便飞了过去。唐卓、高渐飞紧随其后, 熊峰、朱楚、谭恒和莫麒唯教主马首是瞻, 自也跟去。
周围游船惊呼连连: 湖仙如此众多!
卫紫衣抱着宝宝轻轻飘落大船船头, 仿似一根羽毛, 舱内人士均无知无觉, 待其后六人都降落了, 船身晃动, 舱内有人探头, “啊!”了一声。
宝宝一看, 暗呼冤家路窄。
探头人士正是瘦条儿传玉郎。舱内陆续二人三人探出了头。
卫紫衣也暗呼冤家路窄。
此二人是冰火二雄, 那三人是蓝白和两位不知名人士。
传玉郎兴奋又激动, 对着宝宝叫道: “美人儿, 咱们又见面了。”
宝宝白他一眼。
传玉郎转向钟安道: “钟老, 快去把那美人抢过来。”
钟安警戒地看卫紫衣一眼, 道: “小少爷, 他是男的。”
传玉郎笑道: “今早凤来茶楼传来一件趣事, 说火云教教主的义弟秦宝儿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 冰火二雄和蓝白尽皆呆立当场。
蓝白望着卫紫衣拥着宝宝, 脑中恍悟, 心头酸楚。
传玉郎见状, 不悦道: “钟老, 这个美人是我的, 你可别打她主意。”
卫紫衣心头火起, 凌空一掌掴去, 传玉郎脸上立时多了个鲜红指印。
冰火二雄凛然: 才多久未见, 他的功力又进了这许多。
传玉郎怒不可遏: “给我打!”
冰火二雄和蓝白却纹丝不动。
旁边那两位不知名人士原来是岭南二侠王安和黄速, 刚投到太师府不久, 这时见了卫紫衣那一手, 心下虽惊, 但如此出头的好机会岂能放过。便抱拳向卫紫衣道欲讨教高招。可惜不到数招便被卫紫衣两掌轰去, 倒地不起。
冰火二雄没奈何间, 正要招呼蓝白一起攻上, 舱内有人沉声问道: “钟老, 何事喧哗?”
随即一人挑帘而出, 三十不到, 二十有余, 锦衣玉冠, 雍容华贵。
冰火二雄、蓝白上前躬身行礼。
传玉郎见到那人, 大喜道: “大, 大表哥, 那人打我, 您快叫他们替我报仇。”那人看了看他脸上的指印, 皱了皱眉。
钟迅向他细语数句。
那人听了, 舒眉含笑向卫紫衣等人拱手道: “原来是张教主和唐掌门。在下宇煌, 久仰大名, 今日得见, 果真名不虚传。”
卫紫衣等人一见那人容貌气质就感觉不简单, 这时听他自报姓名, 又听传玉郎叫他大表哥, 知道是当朝大皇子, 不由心中踌躇, 平民百姓见了皇子理当行叩拜之礼, 可他们向来江湖肆意惯了, 这个礼还真行不下去, 便当作不知他身份, 只深深一揖, 道声不敢。
宇煌又微微笑道: “方才舍弟失礼唐突, 可否请诸位移驾舱内薄饮数杯, 以为赔罪?”
卫紫衣和唐卓相视一眼, 人在他船上, 能说不么? 遂齐声道声叼扰了。
传玉郎不甘心, 上前又待说些什么, 宇煌目光如芒, 扫了他一眼, 传玉郎话登时哽在喉中, 肃立一旁, 作声不得。
宇煌含笑侧身: “诸位请!” 看到众人不敢越他前行, 便领先入内。
舱内极是宽敞, 也极尽豪华, 金丝银线的坐垫, 镶金绕银的器具, 鲜果美酒, 熏香袅袅, 花芳四溢, 更有美人侍立。
舱内尚有三位客人, 见他们进来, 忙起身行礼。
宇煌招呼大家坐下, 又介绍了那三位客人让他们认识。竟也是武林中成名多时的人物, 其中一人叫杨文涛, 当年曾随张泛仁上流璃山与东方泰交过手, 另二人分别是神剑客张志全和醉剑仙李少南, 据说剑法高超, 鲜逢敌手。
席间宇煌殷勤招呼, 款款而谈, 却不说凡尘俗事, 只讲山水之情、品酒之道。
卫紫衣与唐卓淡笑应对, 陪着他指点山水, 吟诗诵对, 品评美酒。
宝宝坐在卫紫衣身边, 吃着鲜果, 浅尝酒水, 再听他们如此这般诗情画意地聊天说地, 初时觉得新鲜, 时间一久, 便有些坐不住了, 正在四周张望之际, 望见了一道猥琐的眼光粘住自己不放。
传玉郎自见到宝宝后, 一副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 越瞧越爱, 只觉迄今见过的美人加起来都没眼前这个美, 只是碍于表哥在场, 不敢有所动作, 这时见她望过来, 慌忙回了个脉脉含情的眼神, 附加一个潇洒的笑容。
宝宝见他笑时嘴角口水微流, 样子滑稽, 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这一笑灿若春花, 传玉郎的口水一个没忍住, 泛滥了。
众人听到笑声, 再顺着宝宝的眼光瞧去, 见到了传玉郎的口水。
宇煌皱眉, 向传玉郎咳了一声, 转向宝宝道: “舍弟无状, 小兄弟莫怪。”
宝宝摆手道: “不怪, 不怪。” 又笑眯眯道, “如此良辰美景, 岂能没有歌舞助兴, 不如我唱支小曲给大家听听?”
宇煌虽有些奇怪, 却也好奇, 便点头道乐意之极。
宝宝向传玉郎眨眨眼, 开口唱道: “蛤蟆, 你的眼睛灯笼大, 溜嗒溜嗒, 望的是啥啦; 蛤蟆, 你的嘴巴锣锅大, 滴答滴答, 口水啪拉掉。” 一边唱, 一边蹲下身子扮蛤蟆跳, 跳到传玉郎身边, 绕了一圈, 再向他一眨眼, 才回到座位坐下。
一曲唱完, 唐卓第一个哈哈大笑, 熊峰等也跟着笑, 卫紫衣也忍不住莞尔, 高渐飞却皱眉: 宝儿也太任性了, 得罪了大皇子可不好收场。
传玉郎却只看到她秋水明眸, 听到她妙曼歌声, 至于唱的是啥内容, 一于忽略。
宇煌并不生气, 拍手笑道: “小兄弟唱得好, 词妙, 歌声也妙。”
张志全却在这时道: “有歌, 有舞, 岂能没有剑。素闻张教主的幽冥大九式少有敌手, 可否赐教几招?”
宇煌也道: “久闻张教主剑法精妙絶纶, 今日若能得见, 实乃三生之幸也。不如请大家移驾舱外, 见识一下张教主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