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小十六念道,“乞巧,女儿节。 ”
只见弘晰走到几前坐下,提笔就写。一躇而就,双手递给三阿哥,三阿哥高声念道,
《七夕》
良宵飘律管,莫待局终头。
世路谁留我,光辉命自周。
小十八心里激动,万分感谢他的出现,三爷念完,他便拍手叫好,眼睛直唆康熙,康熙也点头说声好,顿时好评如潮,到底好不好,若楠不知道。
接着十三阿哥抢着抽取,十六阿哥看时,却见上面写道,“以自己属相后退四步,咏之。”
十三阿哥一挥而就。
三阿哥看时却是一首《试马》。
名骥来天厩,翩翩过苑门。
风吹朱鬣动,沙浅玉蹄翻。
纵有驰驱力,宁酬豢养恩。
长嘶频顾影,矢志交腾骞。
大伙欢呼一片,大声叫好。
听到豢养恩三字,若楠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觉得十三阿哥仿佛在说他自己。
接着十阿哥上来抽取题目,十六阿哥一念,“读书郎。”
十阿哥傻了眼,他最不爱读书了。
于是认罚喝酒,三阿哥给到了他一海碗,他咕咚咕咚一口喝下,然后吵着要再来一次,十六阿哥莫不过,便让他再抽,结果一念,“小儿郎。”
众人便大声笑了起来,十阿哥不干了,跟他康熙老子与三哥胡踹,因为往年都是三阿哥出的章程,他以为是三阿哥涮他。往年都是即兴作诗,他年年受嘲笑,今年刚刚赖着八哥帮他作了一首揣在怀里,三爷却变了招数,他哪里会依。
三阿哥本来笑得忒开心,结果被他缠住撒泼,顿时笑不出来了,觉得自己忒冤枉了。
康熙这会儿脸上有了笑意,手指小十八对十阿哥努努嘴,“跟你三哥无关,是他,找他。”
十阿哥有酒盖脸,又难得康熙跟他接招戏耍,真的找上小十八,“你,你瞎胡闹,除这等题目,根本没法做吗?你做一个我看看,不然十哥我不依。”
这是哪跟哪儿,小十八当然不敢,“十哥,我是出题的,不是作诗的,那么多题目你不抽,偏抽着这个,倒来怪我,没道理吗?”
十阿哥最会歪掰,缠上小十八了,“十......十八弟,你不作也成,你的赔我刚喝的酒。”
小十八奇怪了,
“赔酒?你自喝下肚了,要人怎么陪?”
“不是那个赔,是陪同的陪。”
这下子所有人都觉得十阿哥忒混帐了。
康熙倒笑了。
“这个老十,狗耸脾气又来了。”
十六阿哥刚想给弟弟解围,十三阿哥已经大踏步过来了。他接了十阿哥手里的碗要去倒酒,十阿哥却不干,“老十三,我今天没惹你,你一边去。”
十四阿哥本来看热闹,以为十阿哥开玩笑,这会儿见十阿哥似乎真的有些颠倒了,连忙上来解围。抱着酒坛咕咚咕咚一通猛喝,“十哥,我陪你,可以吧。”
十阿哥看看十四阿哥,比画到,“也不行,我喝俩,俩海碗,小十八,你得陪喝。”
康熙笑骂着,三爷拉着,四爷劝着,十四阿哥哄着,十阿哥只不依。
这下子不得下地了。
小十八只好妥协,万不能再因为自己砸了康熙老爹场子。
“十哥,我作诗,我作诗,行了吧。”
十阿哥这会儿高兴了。
“好,你若做不好,你喝一碗,你若做得好,哥哥我在喝一碗给你赔罪。”
十八阿哥哪里会做诗,发还还没教这章呢。
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福至心灵,有了。
提笔就写,写一句,大家伙念一句,
“儿郎读书坐寒窗,
摇头晃脑读文章,
最怕文章不作美,
兄长师傅板栗来。”
最后一句出来,明白内情之人已经笑出声来。
康熙笑得尤其大声。手指戳下李德全,示意他把诗篇拿来仔细观看,越看越笑。康熙一笑,大家笑的声音更大了。
小十八头歉意的看眼四阿哥,心里道声对不起哟,亲亲四哥,弟弟偶没法子,偶不会写诗,只好写实了,见谅,见谅。
四四脸色黑了。
小十八脸色白了。
眼神慌忙去找四嫂那拉,那拉温暖一笑微微摇头,示意若楠别怕。十八阿哥忐忑间身边又来一人,却是十三阿哥,他满脸笑意,却是丝毫不恼。
十八阿哥顿时释然,四四不是真生气。可是也自知文才不美,这诗如同顺口溜,在这些满腹诗书的哥哥们面前贻笑大方了,于是讪讪的怯怯的观看他人欢笑。
十阿哥还要宁不清,扭着八阿哥询问,“他做的好不好,八哥?是该他喝,还是我......喝?”
小十八接到八阿哥温煦的目光,连忙上前表示,“十哥,打平了,我们谁也不喝了。”
谁知他头一昂,“不行,必须分出高下。”
若楠满头黑线,这下真的拧不清了。
正郁闷呢,宜妃来了。
人未到,声先来,洋红丝帕摔得翻花似的。
“我说老十,你臊不臊,大家都笑成这样了,显见你输了,还不回去猫着去。老八老九,架他回去。”
老九还想看看戏,被老娘冷眼一飞,这才来拖老十,老十再有力气,也架不过两位练武的哥哥,总算哼哼唧唧退回桌上被他哥哥摁住了。
障碍扫除,众人归位,作诗继续。
下边轮到四阿哥抽取题目,十六阿哥大声念道,“抽此题者,请做情诗两首,献给自己梦中情人。”
神啊!
小十七跟小十八悄悄交换下眼色,恍然分开。
咋这么衰呀?
让四阿哥抽到此题?
康熙闻听,先是一愣,继而笑逐颜开。
阿哥里更是有人毫不客气的笑得的咳嗽起来,小十八咬咬牙,是那个最乐意看哥哥笑话的十四阿哥。跟着,所有兄弟都是满脸促狭,眼神直逼四阿哥,但看冷面四爷如何演绎缠绵的爱情。
小十八一面心里后悔,当时若听十七阿哥一句就没有这章了,一面又心中好奇,这个一本正经,成天家国天下不离口的四阿哥如何诠释小儿女情怀。
不过,十八阿哥也想过,四阿哥或许学老十,自己认罚了事。
这到时若楠小瞧四阿哥了,四阿哥号称金刚难夺其志,岂是轻易认输之人?
但见他脸色平静无波,走到几前,盘腿坐下,铺纸提笔蘸墨,低头凝神。只是那笔久不落下。十三阿哥斟杯小酒奉给四阿哥,四阿哥点头致谢,接过酒来一饮而下。
十八阿哥坐不住了,慢慢挨到四阿哥前面,肉乎乎粉嘟嘟一双小手为四阿哥压住宣纸前缘,充当活镇纸。
四阿哥肃容抬头,眼神你凛一凛,小十八心儿颤一颤,好在四阿哥点点头收下小十八的狗腿殷勤。
四阿哥再次凝神,下笔如神,一气呵成一首。
三爷朗读,声情并茂。
《仲秋有怀》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
作诗之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像,换过纸张,有时一气呵成再成一首。
小十六抢过念道:
《寒夜有怀》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大伙又是一番笑谈一番赞赏。个个议论,没想到四阿哥有此手笔。
这首忒是伤怀,小十八爷若楠眼神幽幽看着一脸清冷的四哥,心中一片旖旎,没想到自己四哥冷漠的面孔下,竟藏着这样的热情。
小十八眼眸晶晶发亮,难道四哥也曾经恋爱过?失恋过?伤怀过?
世上难道还有人敢甩四阿哥?
却说四阿哥在众人暧昧的笑声里对康熙躬身一揖,回到自己席上,一脸正气凛然。
喝杯小酒吃口菜,哪位福晋帮他布菜,他会弯弯眼角微微额首致谢。 那家伙慢悠悠的喝着,吃着,慢慢咀嚼,缓缓吞下。间或飘眼嬉笑的兄弟,眼神清明坦然。
无论他人如何嬉笑,他自泰然处之。
似乎昭示众生,我就这样汉子,这般情怀,我就喜欢一脸清冷,满腹闷马蚤,你们想当怎的?
小十八心里对他四哥,佩服得五府投地,竟然有人将冰冷与火热演绎得这般和谐。
佩服佩服,难怪你能做皇帝。
小十八岔神期间,其他兄弟照常比试。
不过那已不是重点,小十八这会儿正跟小十七研究争论,四阿哥到底有没恋爱过?
他小哥俩还讨论出个结果,已经到了评比冠军时节。
十四阿哥带头起哄,说冠军非他四哥莫属。
老佛爷宜妃娘娘德妃娘娘良妃娘娘却异口同声,力顶小十八。
小十八正跟他十七哥聊得开心,谁知已经被人放在风口浪尖,成为众人焦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正在修改中
十霸王娱亲撒酒疯
小十八无意做出头椽子,谁知老佛爷宜妃娘娘领头力捧。
不仅如此,跟他PK之人竟然是才高八斗之四阿哥。
十八爷若楠欲哭无泪,这不是讽刺我吗?
鸡蛋碰石头,能赢么?
谁都知道,老佛爷宜妃娘娘都是不怎么识字儿的,老佛爷汉语说的还不那么顺溜,她们来吹捧自己,叫人情何以堪!
小十八一声声哀叹,流年不利寡倒霉。这新鲜事儿怪事忒多了,且事事关己,小十八心肝一颤一颤的,腿肚子发软,为了细水长流的活下去,他还得拖着发软的小腿,忙颠颠的跑到老佛爷跟前作揖打躬,“皇祖母,孙儿跟四哥无有可比性,皇阿奶您饶了孙儿吧,孙儿给您作揖了。”
谁知太后老佛爷怎么看小十八怎么顺眼,笑吟吟的安慰小孙孙,“胤祄别怕,跟你四哥争争,有皇祖母镇着,谅他老四不敢把你怎的。”
“不是,祖母!孙儿。”
那边厢,十阿哥又借酒撒疯,闹起来了。
他愣说小十八那首歪诗是他的,是他一碗酒换来的。他这会儿倒清醒了,愣说那题目他抽的,小十八作了也不算数。
前面一个四哥,后面一个十哥,旁边还加上看戏的康老爹,领头起哄的皇祖母与众母妃,八面玲珑的小十八爷这下子玩不转了。
三爷也快疯了,他年年主持年宴,次次无惊无险,独独今年。他有些头疼的扭着十阿哥,“十弟,你说,你到底要怎的才依?”
十阿哥梗着脖子,“要怎的?我不服,你年年一个调调,怎的今年忽然变卦?好处年年你们的,笑话次次落我头上,没门!”
“不管有门没门,你切说说你的意思。哥哥我无不答应。”
宜妃本来要喝退老十,无奈康熙冷眼一凛,她就缩回去了。
十阿哥见康熙宜妃都不管他,越发无赖起来。
非要小十八亲口承认把那诗送他。
小十八答应了他还不依,饶着小十八再做一首诗,他才服气,愣说他怀疑先前一首是十三阿哥代做,或者是小十六捉刀。
直着脖子瞪着眼,“我就不信了,九岁的孩子比我还能?皇阿玛,您说是不是?”
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在阿哥中文采出挑人人知晓,岂会如此水准?
十阿哥这分明是胡言乱语。
小十八几乎有点怀疑,十阿哥是在借酒遮脸,拉着自己玩彩衣娱亲的把戏,看似他大着舌头,对别人都是你你你,独独到了康熙跟前就成---您了。
那么多有才华的哥哥偏不理,独独拉着自己不撒手,自己失忆众人皆知,他偏偏掐着自己要作诗。不是故意是什么?
十八阿哥一通百通,转眼就见康熙一脸戏谑正看戏,心下也拿定主意,任凭十阿哥如何激将,我自不动安如山。
宁可认输喝老酒,再也不出丑。
三爷见小十八不理,十阿哥不饶,头都大了,委实没法子,只好老着脸皮求救自己老爹康熙帝。
康熙今天心情忒爽了,只要无伤大雅,他乐得看戏。不过,三爷既然求上门,他也不好袖手旁观,遂招手,示意小十八过去。
老爹召唤,焉敢不从。
小十八耷拉着眼皮,意在暗示自己老爹,自己累了,不要再玩人了。
可是康熙难得机会乐呵乐呵,岂肯轻易放弃。
“胤祄就去再做一首,让他心服口服。”
还要玩啊?
“阿玛知道的,师傅还没教作诗,之前都是儿臣好显摆,满口胡咧咧些顺口溜罢了,什么体呀韵呀,儿臣丁点不懂,您叫儿臣做什么呀?”
小十八扁着小嘴,都快哭了,这次不是装可怜,是真的想哭了。
康熙丝毫不准备放过自己老儿子,他老人家觉得这个儿子有霸王的潜质,他可不想再养一个十霸王,想着非得把这小家伙掰正了不可。
“有这么难受,圣人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还什么语不惊人誓不休,说的都是读书的好,你怎么就体会不到?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学圣贤呢?休要磨叽,快去做来。”
小十八在此扁嘴,泪盈于睫。
“儿臣,领命。题目是啥,阿玛?”
“依然还做读书郎。”
老佛爷见若楠可怜见的毫无斗志,笑眯眯得给他打气,“写就写,怕谁咋的,我的孙孙一定行,啊!”
“喔,孙儿谢皇祖母。”
恹恹的看眼康熙老爹,再恹恹的走回坐下,提笔欲写,无奈胸中无竹,难以作画。
还是十三阿哥十七阿哥最为善良,上前为他打气。
十七阿哥说,顺便一写,管他怎的,难道非逼着立时成为李太白。
十三阿哥却说,喜也好,怒也好,感慨也好,只要真情实感,顺流就好。
小十八泪眼看兄长,心中无限感慨,好人还是有啊!
十七阿哥磨墨,十三阿哥压纸。
十八阿哥此刻无异于被逼上梁山,遂把心儿一横,破罐子破摔了,顶多落个贻笑大方。
孩儿立志学孔丘,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日得登龙虎榜,
披红跨马御街游。
十八阿哥写一句,十三阿哥念一句,老佛爷跟着赞一句,老佛爷说好,谁敢翻盘,于是一路好好好。
夸得小十八自己也迷糊了,真的好么?
不过总算交差,盈泪一笑。
康熙眼风一扫,老十果然安静了。
一番评比,老佛爷带领娘子军愣说小十八的好。三爷八爷不敢得罪老佛爷,难以决断,最后吞吞吐吐言说平分秋色。
小十八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暗箱操作,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能与四哥分秋色。
小十八到处作揖打躬,言说自己不堪一提,可是就是没人放过他。
结果的结果,四阿哥自动退出,把个第一拱手让给小十八,他的理由满充分,“儿臣九岁之时,做不出这样诗句。”
言下之意很明确,皇奶奶众母妃,你们潜规则,我惹不起,躲得起。
小十八嘴巴张的老大,不过心里窃喜,康熙说了,奖品自己挑选,眼睛不免放光,我的银狐披风也!
小十八还没高兴玩呢,谁知还有后招,获胜者须得再做诗一首,或歌颂盛世,或歌颂帝君,二者择一。
小十八再次被打倒了。
他看着康熙,默默鄙视自己,自己傻呵呵送上门去被康老爹黑了。再看看十阿哥四阿哥,说不得他们就是同伙。他再次严重鄙视四四,他那一脸冤枉的样子装得还真像!
哼哼,那天叫小爷逮住机会,看我不黑黑黑!
以后是以后,眼前之事很无奈,十八阿哥决定撒赖,反正我是打死不写,我宁愿喝酒,醉死偶会回现代去,偶也惹不起,躲回去。
可是,小十八爷想的的忒简单了,他爹康熙岂容他撒赖,这次他老人家不招手,亲自起身下座,来到十八阿哥身边,亲切的、乐呵呵的、伸出他尊贵的龙爪,捏捏小十八脸蛋子,再拧拧小鼻子。
“阿玛相信你。”
如此地步,你叫小十八还如何撒赖?
于是,小十八在此被他爹爹驾到明火上,“烤”起来了。
小十八爷若楠强忍泪水,可怜兮兮,东张西望,不知道该去问谁,何时才是尽头?那家伙这会儿全身都不灵动了,只剩两只黑黝黝眼睛,无辜的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