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后娘娘很开心的笑着。
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娘娘顿觉自己母仪天下的风范被这个小内侍很好的领悟了,从此待小牙更是与别人不同。
当昭淑宫的掌权老内侍去世后,皇后娘娘一手提拔,将小牙升到昭淑宫总管的位置,于是小牙子摇身一变,成了牙公公。
牙公公克己奉公,将昭淑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后宫之首的皇后娘娘在争宠的斗争中省了不少心,但是牙公公从未放弃过打探武先生的消息。
几年过去了,他只是想问一句,还记得房州的牙泽润吗?
天启十四年,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大皇子沈随出生,举国同庆。
天启十六年,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二皇子沈便出生,举国同庆。
照顾二位皇子的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牙公公的肩上,不久,皇后娘娘就因产后衰弱撒手人寰,死前拉着牙公公的手说沈随沈便就拜托给你了。
牙公公再一次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当沈随开始满地跑时,牙公公抱着流着哈喇子的沈便在御花园里散步,远远的看见皇帝和一人走来。
牙公公立马迎上去,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沈随扯着父皇的衣摆傻笑,沈便亮晶晶的眼睛只是看着父皇身边的那位大人。
皇帝让牙公公平身,接过沈便,就让牙公公给这位武大人看座。
牙公公道声遵旨,平眼看去,依旧是那个天井里遥望荥阳的西席。
武大人很客套的拱手,有劳公公。
牙公公很客套的拱手,折杀奴才。
陷阱也好,卧底也好,都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雾散了,坐看风生水起,天高云淡。
日子依旧是那么平淡的过着,宫内偶尔能看见武大人的身影,牙公公一直认为自己其实是很淡定的,但是为何逃离那身影的凌乱脚步却总是骗不过自己真实的感情。
于是,牙公公看着沈随一天比一天会算计却无能为力,因为他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份子。看着沈便一天比一天断袖的彻底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偶尔沈便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会小小的放着光,随后摇摇头很无奈的叹息,牙公公你要不是内侍该多好,牙公公当天就在皇后灵前跪了一个晚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沈半玉从小十王爷变成了小十公主,还很是乐在其中,甚至所有人都认可了这个事实,牙公公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
牙公公顿觉自己实在应该追随皇后娘娘而去。
天启三十年,牙公公步履蹒跚的走在一片素白的皇宫,悲伤的丧钟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如泣如诉。
听到武大人在宫变中丧生的消息时牙公公正在被皇甫夫人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看着牙公公突变的脸皇甫夫人还以为自己的教育很是成功。
以为自己不在乎,以为所有的恨都会随着那人一起埋葬,到头来,欺骗的只有自己而已。
永嘉一年,牙公公一夜华发。
第 40 章
李明饿的头昏眼花,到了晚饭时堪堪多吃了一倍的饭食,晟浩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擦擦油花花的嘴角,李明弯着眼睛,“晟浩啊,怎么管乐还不来啊?”
晟浩抬眼,“怎么,王妃如此惦记管大人呢?”
抬手舀了一碗汤,李明顺着碗吹着凉气,“没,就是问问。你们两个狼狈为J,管乐不登门来跟你商量坏事,不太正常。”
晟浩显然是对‘狼狈为J’这个成语不感冒,“王妃,就算商量坏事也是要分时间的,这个时候上门只会让人觉得是来蹭饭的。”
李明眼睛亮了亮,看来晟浩和管乐之间果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唉,不是我说你,你想参与政变,怎么也得考虑一下那位的感受吧?”李明开始挑拨离间。
“安王妃所指是谁?”
“你就装傻吧,除了陛下还有谁?”
“古语有言,夫唱妇随,陛下只要接受安排就可以了。”晟浩轻飘飘的开口。
李明愤怒了,“他是一国之君,除了个别像刘阿斗那样缺心眼的都是有帝王之尊的。”
“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他的家,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李明忿忿不平,“你怎么就知道陛下愿意做你的老婆,说到底不过是你一直在一厢情愿而已。”
晟浩挑眉看去,“那安王妃又是从那里看出来陛下不愿意呢?”
李明被问的哑口无言,晟浩似乎觉得调侃安王妃是一种人生乐趣,很不厚道的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王妃何以如此自信,自家的事情都没有摆平,为何总是操心陛下的家务事。在下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就从没有见过哪位命妇像王妃这样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好吧,就算这是家学渊源,但王妃不觉自己做的太过彻底。穿男装招摇过市也就罢了,逛花楼招妓也罢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诞下小王爷,实在是说不过去。总而言之,在下终于明白,王妃身为女子喜欢的确是女人,这种爱好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李明火冒三丈,蹦起来和晟浩对骂,“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喜欢男人。明明已经娶了老婆,还出来勾搭皇帝。”
晟浩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组织语言还骂,“你不也是成了亲,还背着王爷出来调戏良家妇女,早就应该浸猪笼。”
“好啊,从你成天往我家蹿时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人了,还想把我家沈随变成锁头,做梦吧你。”
“在下早就解释在下是认错人了。锁头又如何,在下早就把在下的钥匙变成锁头了,还用你来聒噪。”
李明脑子乱了,锁头,钥匙,锁头变成了钥匙?
李明目瞪口呆,颤抖着手指着晟浩,“陛下,你把陛下,”
晟浩漫不经心的点着头,李明处于半混乱状态。
屋顶上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悄声道,“要把这些话通知给王爷吗?”
“还是算了,说出去有损咱们王府的声誉,影响实在是不好。”
达成共识,两人自动把安王妃和晟小侯爷的友好交流忽略。
李明踩着牙公公的专有步伐回了屋,晟浩仍在桌边自己喝着酒,带有些迷糊时,一人从后房转了出来,抬手拿掉晟浩手中的酒杯,“侯爷还是少喝为妙。”
晟浩夺回酒杯,又自斟了一杯,“子魈,你还真是多事。”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关心你一下还触犯大历律了?”
晟浩抬眼瞪去,子魈摇着扇子给扇了回去。
“无利不起早,说吧,来我这里是不是情路又坎坷了?”晟浩眯着眼看子魈。
“呵呵,是专程来看你凄凉的样子的。”子魈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那还真是劳烦二殿下操心了呢,在下心情非常舒畅,娶得美人在怀,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话听在子魈耳朵里全是炫耀,“哦,那恭喜小侯爷了呢。”
晟浩才见一丝笑脸儿,“好说好说,还愿二殿下能借借本侯的好运,也能赢得佳人芳心啊。”
子魈唰的收回扇子,“多谢。不过还是要忠告小侯爷,要好好的想想后果。要是让半玉伤心了,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的。”
晟浩仰头喝下苦酒,本来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事,现在却是弄得人尽皆知,晟浩觉得和管乐合作真的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是为了最重要的人啊。”晟浩若有所思的看着见底的酒杯,淡淡的哀伤萦绕在握杯的指尖,挥之不去。
子魈看着晟浩,“你又是何苦。”
晟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去,子魈叹口气,唤来仆役将他扶进卧房,趁着月色离去。
安王拿着密报,英气逼人的眉宇皱成了‘川’字,对皇甫爹说,“爹,小皇姑身边的子魈是什么来历?十处打锣,九处有他,这又和晟浩搭上线了。”
皇甫爹很干净利落的回答,“探报来知,子魈是卫国现任皇帝的次子,和晟浩的私人关系很好。”
“哎,本来有一个历国的小侯爷在里面已经是麻烦了,又搀和进来进来卫国二皇子。”安王烦闷的揉着眉心。
皇甫爹仔细的思索着,“那个子魈,看来对公主有些意思,千里迢迢的从卫国跑过来。钟情这点是好,可是,他要是知道公主的真正身份,会不会起反作用呢?”
“乱成一锅粥了。”安王下了结论。
皇甫爹十分同意安王的观点。
永嘉四年七月三十日早朝,大幕拉开。
皇帝陛下揉着老腰半靠在龙椅上,要是没有十二旒的帝冕挡在脸庞,自己龇牙咧嘴的形象就此曝光,影响实在是不好。
晟浩往宫里跑上了瘾,专挑僻静的时候来,也是从一些正常人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冒头,行踪十分的诡异。
尽管皇帝陛下抗议了很多次,晟浩却依然我行我素,一句我想你了就把皇帝吃得死死的。 更何况自己也不争气,每次晟浩出人意料的从身后抱住自己,就会很安心的靠过去,最后被抹吃的干干净净。
兵部尚书崔照临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据荥阳府尹查知,最近荥阳附近的流民越聚越多,而且极有组织的行动,似乎正在图谋着什么。臣请陛下下旨彻查。”
皇帝扭扭腰,不小心牵动了某处,丝丝的吸着凉气,“准奏。”
安王看向龙椅上扭来扭去不安分的皇帝,十分不满的咳嗽一声。
皇帝陛下委屈地看着哥哥,心想你不是说晟浩会进步的吗,这总拿朕练手技术也没见精进啊。
皇甫爹笑笑,上前一步,皇帝立马抖擞精神。
“臣启奏陛下,大理寺已查明,原礼部侍郎管乐偷盗玉玺一事属实,现已将管乐的‘好友’红樱捉拿在案,臣请亲自审案。”
殿上久经风浪的老狐狸们看着皇甫大人笑眯眯的脸偷偷的擦把汗,皇帝陛下听见皇甫大人的声音就高兴,好像腰也不疼了,乐不可支的点着头答应,“准奏,准奏,呵呵,皇甫大人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过操劳,有些事能交给下属就让他们去做。朕很是担心皇甫大人的安康,话说就快入秋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陛下正说的眉飞色舞,见有人打断自己与皇甫爹搭讪十分不满,刚要训两句不长眼色的东西见说话的是自己哥哥就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 41 章
安王道,“陛下,臣请与皇甫大人一道全力负责管乐偷盗玉玺一案。”
摆明了就是告诉你,我要和皇甫爹一起,免得你动什么儿童不宜的心思。
皇甫夫人频频点头以示她支持自己女婿,皇帝陛下觉得很寂寞。
“准。”就此散朝。
回到后宫的皇帝臭着一张脸,牙公公等人见了都远远的跟着,免得触这个晦气。
“谁敢跟进来,朕就砍了谁。”真是急眼了。
用力的关上思渊阁的大门,皇帝将所有的喧嚣一同掩在了门外。
“谁惹我家娘子生气了,为夫去收拾他。”
皇帝看了一眼从帘子后头冒出头,露着坏笑的晟浩,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烧得更旺。
“还不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晟浩故作惊讶,“怎么会是我呢,难道,”压低了声音,邪魅的,“为夫没有满足娘子吗?”
皇帝顺手将旁边的花盆砸了过去,晟浩身手很好,轻轻一侧身,捞住了飞来的花盆。
想当年本侯在云峰单手接你哥哥时你还没入本侯的眼呢。
想归想,晟浩还是放下花盆,安静的站在窗下,阳光打在颀长的身姿,眉目如画。
皇帝陛下花了眼。
花了眼的后果,就是被晟浩在龙床上施以家法。
当巫山下完了雨,晟浩心满意足的搂着皇帝,不时的凑上去亲亲。
皇帝眯着眼,好半天才开了御口,“你个禽兽。”
这是个很中肯的评价,晟浩完全同意,“谢陛下夸奖,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猛兽的潜质了。”在皇帝耳畔轻轻的吐着气,“陛下不也觉得很舒服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外表很英俊,内心很邪恶了。
红了脸,皇帝往晟浩怀里缩缩,“那也不能总来啊,朕着实是吃不消。”
搂紧了皇帝,晟浩把弄着怀中人的一缕发丝,“那时候你和管乐在一起时不是精神的很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晟浩开始翻旧账,“本侯第一次进谏时,陛下的目光就有些涣散,脸上也泛着红潮,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将皇帝压在身下,“都已经有我了,还到处寻花问柳,你当本侯不存在吗?”
皇帝颤抖着小心肝,赔着笑,“那时候你不是还没有来吗?”想起了什么,恶狠狠的“还说朕,你不还是,明明早被朕给定下了,居然还敢娶老婆。”
晟浩皱着眉头看身下的人,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拉着自己袖子的孩子,一点也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
皇帝伸手抚平晟浩皱着的眉,“皱眉不好看呢。你相信朕,朕和管乐,”
“我知道。”
打断皇帝的话,晟浩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一个能够安心的臂弯。
巫山的小雨淅沥沥地接着下呀。
皇帝陛下心满意足的睡着了,晟浩轻轻地给皇帝盖上被子,从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钻了进去。
刚从自家露头,晟浩一抬脸就看到安王妃那张无比困惑的脸。
“你又拎着两条小破腿去宫里祸祸陛下了?”
晟浩拍拍身上的土,“是啊,王妃有何不满吗。”
李明看着一脸欠揍的晟浩,极想用拳头和晟浩来一次亲密接触。
压制下暴力思想,李明笑得很是不自然,“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该把玉玺还给我了吧。”
晟浩故作困惑的看向李明,“玉玺?我哪里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给你,天知道安王妃会不会拿出去送给她相好的女子。
李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没有就没有吧。”转身回房,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朝晟浩大喊着,“喂,这个时候正是吃大闸蟹最好的时候,晚上做来吃吧,多做点,我怕不够吃。还有,把你藏的上好的花雕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藏了不少好酒。听见没?”
晟浩欲哭无泪,木呆呆的点了点头,李明满意的拍拍屁股回房睡回笼觉去了。
天井里小风呼呼的吹过,晟浩捏捏袖子,觉得绑架安王妃是他这一生犯下最大的错误。
晚上用晚膳,李明看着一大盆红彤彤的大闸蟹,笑得合不拢嘴。
管乐看着李明,好半天才开口,“那个,安王妃,擦擦口水,快要流到盘子里了。”
晟浩左看看不请自来的管乐,右看看对着螃蟹做垂涎状的安王妃,萧瑟的叹口气。
李明自斟了一杯花雕,“呜,好香,好喝。那个,晟浩啊,以后每顿饭都给我整点儿啊。”
晟浩极其想马上把安王妃和那堆打包送回给安王,这尊大神他是实在养不起了。
管乐很是理解晟浩的苦衷,亲自给晟浩斟酒,“辛苦你了,再忍一忍,就快了。”
李明竖起耳朵,可是管乐把话头截在这里,这让李明十分不满。
管乐明察秋毫,“安王妃还是趁现在能多吃就多吃一点吧,到时候,下官恐怕王妃就没机会了呢。”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李明慢吞吞的拿银签子剔着蟹肉,眼神专注的盯着签子,“哦?只怕是管大人吃不到了呢。哎呀,这可怎么办呢,我与管大人相知已久啊,明知道以后见不到管大人了,却还是忍痛在一张桌上吃饭。人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明知你活不了几天,还要与你强颜欢笑一同饮酒作乐,哎,太不公平了。晟浩,你说是不是?”
明知人家晟浩和管乐是一伙的,自己诅咒管乐时还拉上晟浩垫背,实在太过缺德。
晟浩瞄瞄眼睛露出杀意的管乐,又瞄瞄专心苦吃的安王妃,“王妃还是多吃东西少开尊口吧,那么多螃蟹还堵不住你的嘴。”
李明做苦大仇深状,“哎,不知道沈随和我娘我爹在家里吃什么呢啊。自己女儿不知下落,肯定是食不甘味啊。”
脚尖点着地,发出轻微的空空的声音。李明脸上浮上笑,“人生得意须尽欢,来来,满上满上。”
管乐和晟浩对看一眼,觉得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方向,如果早知安王妃如此强悍,哪怕安王妃主动要来作人质他们都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把这祖宗送回安王府。
酒足饭饱,李明打着饱嗝,对着晟浩扔下一句,“今天的伙食不错,我很欣慰啊。要戒骄戒躁,下回继续努力。”晃晃的出去了。
管乐有些痛苦,“下官很是同情安王爷。”
晟浩更是有苦说不出,“我附议。”
酒过三巡,管乐起身告辞,“敢问晟使,玉玺,可没有什么纰漏?”
晟浩挑眉,“管大人可是不相信本侯?”
管乐急忙摆手,“下官只是担心而已,晟使不要误会。既然如此,下官告辞。”从后门离去。
晟浩喝的也有些高,看了眼安王妃刚才座过的地方,也回房休息去了。
第 42 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应该是想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