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娘娘平时起居可有什么不妥。 比如爱用什么香。爱做什么?”杜无回看着桐月似乎眼熟得很。又想起当初桐月就跟在叶惊玄身边。心下对这丫头疑惑就少了几分。
桐月对这些可谓是门儿清:“回杜先生娘平时不爱用香。偶尔用了也是白兰香。数月前用过两回檀香。娘娘不爱那味儿也就没再点了。至于爱做什么。娘娘自打有喜后。最爱地便是睡着、躺着。近来更是走动得少了。”
杜无回点点头又道:“如果平时你不在是谁侍候着?”
“回杜先生前霜叶姐姐侍候得多,可最近霜叶姐姐管事忙,便是小雪侍候得多。”桐月指了指身边低头站着的小雪说道。
杜无回看着一边低下头不说话的丫头问道:“娘娘平时都接触什么人,或有没有什么人来访?”
“回杜先生,没有娘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来往。”小雪细声细气的回答着。
杜无回想也是这样是没有再问下去,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老顾象稳住了,可药我没带着先开一贴十日安胎汤,文嬷嬷,劳烦你亲自看着熬煮,再看着娘娘喝下去,中间切不可出一丝差错。”
文嬷嬷也觉得兹事体大,连忙慎重地应道:“是,奴婢省得了。”
杜无回让梁大夫起了银针,又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瓶小小的东西递给文嬷嬷:“这是落尘香,立刻去点了。”说罢看着顾重楼,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老顾,怕是有人下药,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但胎气时断时续,眉心也隐隐有暗黄之气,落尘香可以袪毒安神。奇怪的是喜脉是实,胎气却虚,到底是什么我却真是不知道了。”
顾重楼神色凝重,如果连杜无回都说不知道,那天下怕没人知道了:“无回,匆忙把你找来,天也晚了,
歇息吧,怀广你带着无回过去吧。”
杜无回看着顾重楼安慰地拍了拍肩,然后跟着张怀广离去。顾重楼转身走进室内,丫头们早已经在文嬷嬷的安排下散了去,只有霜叶和桐月留在室内侍候着。顾重楼现在心里乱哄哄的,于是也让霜叶和桐月退了下去,一个人在床榻边守着叶惊玄。
叶惊玄不时哼哼两声,总让他觉得很疼似的,顾重楼心下气恼得很,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惊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重楼自己都不信,他担心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获得的平静安宁生活,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再起风波。叶惊玄这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顾重楼一脸的忧心,握着自己手的大掌,竟然微微泛着凉,于是她用力握了一下道:“重楼,没事,我相信这个孩子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就算……这个孩子……我们也会再有的。”
顾重楼见叶惊玄醒了,心里有高兴,可听着叶惊玄的话心又不住往下沉:“有无回在呢,孩子不会有事儿。惊玄,你好好休息,别想得太多了。”
叶惊玄虽然嘴得轻松,心里却难受极了,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哪里又那么淡然了,只是为了安慰顾重楼而已,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心里也都难受着。
一阵风吹来,叶惊玄盖着厚的棉子都冷了,看着顾重楼被风吹得列列作响的衣掌,她忽然掀开被子,冲顾重楼一笑:“你不冷么,到榻上来歇着吧。”
叶惊玄忽的动作让顾重楼很诧异,却又迅速地反应过来,嘴角噙着欢快地笑,脱了外袍就钻进了床榻上,却又担心身子太凉反而让叶惊玄受了冷,于是安安稳稳地掀着被子一角靠在榻上,直到身子温热了才在被子里伸手紧紧抱住叶惊玄。
叶惊玄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温暖,却然间现,这个男人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已经不冷了却还在颤抖着,想必这个孩子于他们而言,都同等重要。叶惊玄柔柔地伸手搂着顾重楼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重楼,我好好的,孩子现在也好好的,你不要担心了。”
重楼紧紧圈着怀里的女子,感受着那双柔软的手拂着他的背,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这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怎么不担心呢,惊玄,这是我们的孩子,他若生出来,身上流着你我的血,若是就这么……”
“不会的,他一定很坚强,会轻易离开,否则就不配做我们的孩子。
”叶惊玄忽然记起,不知道是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能捱得起伤痛。顾重楼起伏不定的胸口时刻在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担心,甚至比她还要担心上千万倍。
“对,他一定很坚强,如果是个女孩,一定像你一样,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认输的。”顾重楼暖暖地平躺下来,把那小小的脑袋安放在自己胸口,似乎这样才踏实安心。
叶惊玄笑着道:“也许是个男孩,那就跟你一样,百折不挠,赶都赶不走的。”
“我赶得走,你要是再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再支撑下去,幸好……我们都在合适的时间里醒悟过来,幸好还来得及……”顾重楼无法完全安静下来,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或许并不如他们的期待,会那么坚强。
叶惊玄仰面看着顾重楼微闭的双眼,一点点烛光投射而来,照在微掀开的眼缝儿里,像一潭幽幽地水一样,不知觉地就让人心动:“重楼,不管生什么,一定不要转身离开,不要把背影留给我……”
顾至臻如今留给她的也是一个无望的背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虚无背影,而眼前这个人,她开始觉得实实在在拥有了,只是却忽然担心了起来。
“不管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这是顾重楼的承诺,他从来学不会说什么山盟海誓,所有的只是坚定而温淡的守候,只要一回头一准让人心里暖暖的很有依靠。
这一刻,叶惊玄确认,这个男子便是她此生的依靠,一个愿意等,而不必她去追寻的男子,对于她这样懒而且方向感不强的人来说,灯塔远比天上的星斗更可靠……
只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再起什么风波……
第一二六章 失子
时分,顾重楼刚睡下,叶惊玄却口渴了,她不忍心楼,于是自己起床去喝了水,却不小心踢到了凳子,还是把顾重楼吵醒了。*该最新章节*^^
“你怎么起床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是了。”顾重楼赶紧把叶惊玄抱回床榻上。
叶惊玄浅浅一笑道:“看你刚睡下,不想吵醒了你,没想到还是吵着你了。”
顾重楼搂着叶惊玄又重新睡下,次日清晨,叶惊玄在一阵阵绞痛中醒来,望一眼陪着她到凌晨才睡着的顾重楼,咬住唇让自己痛呼出声来,一种莫名地感觉让她有了要失去这个孩子的认知,泪便奔涌了下来,她第一次有了要失去全世界的感觉。疼痛也不知不觉地被遗忘了,因为心更疼。
顾重楼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些小声地啜泣,忽然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坐起身来,看着躺在枕上泪流满面的叶惊玄,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却犹自在无声的掉着泪,顾重楼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人抱了起来:“惊玄,你怎么了?”
顾重楼这么一,叶惊玄更伤心了几分,扑在顾重楼怀里小声道:“重楼,好疼……”
顾重楼见扑过来的人儿脸苍白泛着冷汗,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连声问道:“怎么了,哪儿疼,来人啊……快去叫杜无回来。”
叶惊玄体内力气一点点消失,无力地靠在顾重楼胸口,连流泪都觉得辛苦:“重楼,重楼……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起,只是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腹内的孩子,做为一个母亲,她很失职,这句对不起大部分程度上是对孩子说的,而不是顾重楼。
顾重楼听得莫名其妙个时候说什么对不起呢:“不要说话了,无回马上就来。”
顾重楼抽空穿好了衣裳。掀被子一看时。却现床上已经出现了血渍。心不由得一痛。却没有说话。依旧温笑地看着叶惊玄就如同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一边安抚着叶惊玄。一边强压下心疼地感觉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杜无回倒来得快。只是再来得快已经来不及了。血没有杜无回想象中地多。叶惊玄渐渐地昏迷了过去。杜无回两根金针下去惊玄就再也没有了意识。只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大屋子人来来去去。似乎很吵。只是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管了……
“无回……”
杜无回站了起来着顾重楼半晌没有说话。顾重楼叫他地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不对劲。老顾不擅妇科。不能妄下结论。但这一切真地不对劲儿。”
“有哪里不对劲?”顾重楼心底也有这个问。 也一直想找到答案。
杜无回摇摇头。他医术纵再精通。也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开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肯好好学。反而认为是污秽之术今……悔之已经晚了:“老顾。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那就是有人用了药。至于到底是什么药连我都看不出来。”
梁大夫这会儿也被叫在一边,杜无回的眼光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这药奇怪的很,若是寻常的堕胎之药,不可能诊不出,这药透着股子奇怪。”
“孩子……”这才是顾重楼最关心的问题。
杜无回脸色一沉,轻轻地道:“老顾,恕我医术不精,她腹中的孩子已无回天之力。”
“血快流尽了,我让丫头去处理去了,文嬷嬷在一旁看着。老顾啊,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看来想察清楚还得费一番功夫。刚才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在床角下现了一些粉末,按理说日日打扫不可能会有这些粉末,而且头天晚上也压根没有现,看来是新落下的。”有一件事,杜无回并不想说,他在叶惊玄的衣袖上也现了同样的痕迹,他认为可能是极亲近的人才可能,但是现下他却没有说,怕说破了就找不出原凶了。
粉末,顾重楼从来没有在意这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气味很特别,我喂了些给池子里的鱼吃,却又安危无恙,可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杜无回并不以为没毒,至少他就知道不少药能达到这效果。
碧园这边乱成了一团糟,而北两园却分外安静,甚至可以说透着些欢快的气氛……
“妹妹,现在那头怕是闹翻了天了,唉呀……我这心里舒坦哪,很久没这么舒坦了。”徐罗衣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脸上透着许久没有的痛快,心情分外舒畅,连看枯枝败叶都觉得风景好了。
方雁飞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沉静,一针一线绣着手中的蒲草帕子一边若有似无地说道:“姐姐,占着坐儿的人还在呢,还不到可以笑的时候,这不过是图一时的痛快,真正的痛快还得等咱都坐着的时候才算。姐姐,需知笑在前面不算笑,最后能笑得出来才算真正得到了。”
徐罗衣微微一愣问道:“难道还能有什么事不成,眼下她孩子都没了……对了,妹妹还有后续的手段吧,要不然妹妹也会这么安神高坐啊。”
方雁飞放下帕子,轻声吟诵道:“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姐姐,这是碧园里的娘娘曾经吟诵过的诗句,韧如丝……想来她会抓紧的,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呢。”
徐罗衣忽然笑道:“我算是服了妹妹了,我这脑子直得很,转不过弯了,想来妹妹做好了打算,那我就跟着捡现成了。
”
方雁飞笑笑不接话,捡现成……她的现成也不是那么好捡:“姐姐想置身事外嘛,妹妹难道不明白么,只是你我二人现在在一条船上,如果姐姐也不动,妹妹也看着,就只有看着别人先行一步了。”
“妹妹说得是,我:不会置身事外,妹妹交待我办的事,我自是一件也没落下,只盼这一回我们赌对了。”徐罗衣看着方雁飞竹好的帕子,拿起来看了眼,灿烂一笑,心里也念立夏那句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却有说完全不同的滋味:“妹妹,你有把握吗?”
“姐姐,我雁城徐氏虽然早经不如当年,但那排兵布阵留下的谋略拿来用在这后宅院子里,是杀鸡用了牛刀,蔫有不成之理。”方雁飞随意地答着,至于是不是牛刀,是不是鸡只有她心里清楚。
“妹妹,这小盒里放的是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听听,以后也好学着点。”徐罗衣拿起石桌上的盒子,笑语靥靥地问着。
那盒子镶金嵌玉,镂着芙蓉云纹花地子,在阳光折射上透着华美的光芒,然后就是这个华美的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些不可见青天白日的东西,徐罗衣始终没法对方雁飞完全放下心来。
方雁飞看了一眼盒子道:“姐姐,妹妹只是让你着人去放,并不让姐姐去下药给她,孩子已经没了,我这也无妨告诉姐姐,这是落胎的药。至于现在放去做什么,姐姐就等着看,到时候就自会知道了。”
落胎……徐罗衣心道难道那孩的药真是跟方雁飞有关,她没动,那么就只有方雁飞了,徐罗衣眉眼且抬笑道:“妹妹这么说,我就这么做了,妹妹连大事儿都做了,这么点收尾的小事我都做不好么。”
碧园此时已经沉在了一片寂静中,叶惊玄已经洗干净,被安放在了榻上,在杜无回施针之后,人也渐渐醒转来。杜无回习惯地摸了脉象,现喜脉正在一点点消退,这让杜无回有些不解,总觉得不正常,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叶惊玄幽幽地睁开眼,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摇头晃脑的杜无回,杜无回见叶惊玄醒了,连忙起身把座儿让给了顾重楼:“你们两先说说话吧,我去让她们煎帖药来,待会儿喝了药好好歇着,别想太多了,也别太难过,于身子无益。”
叶惊玄忽然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顾重楼,幽幽地问道:“孩子……没了?”
顾重楼沉重地点头,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所有的话都闷在了胸口,一阵阵紧窒疼,所有的痛都找不到一个泄口,只能紧紧抱着叶惊玄,一遍一遍地叫着叶惊玄的名字:“惊玄……惊玄……”
叶惊玄毫无神采地被顾重楼搂在怀中,一阵阵的寒意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无尽的冰冷,就连拥抱着自己的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此时都觉得是冷的,再冷不过:“没了……没了……”
“惊玄,我们会有很多孩子,一定会有……”顾重楼远比叶惊玄要难过得多,或许比他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难受,他比谁都在乎这个孩子,他期待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期待来的竟然是一场空……
叶惊玄无神地呻、吟几声,连掉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心被挖走一块,再也填不满……也许以后还会有孩子,但是这此时的伤痛与缺失,再多的孩子都填不满……
答案……快了……
但乃们以为的答案,却不是我的答案……
哈哈哈哈……我变坏了……
第一二七章 疑云重重
叶惊玄比她想象的恢复得快,几日后便强要自己高兴起来,因为顾重楼比她更沉迷于那种痛楚中,她不忍让这个原本爱笑的男人就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清冷的初冬季节里,碧园却仍旧是绿树依依,这里是王妃的住所,自然要取“长青长在”的好意象。但是现在满目的绿色,却更显得人心那样荒芜,叶惊玄每每不忍去看,可顾重楼却总是能立在一片青葱里长吁短叹。
“重楼,不要再这样了,你看……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我们还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了,一定是因为我们得来太容易,所以失去一些。”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叶惊玄想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还能拥有的一切。
顾重楼回头看着叶惊玄,暖暖的样子轻易投射进了他的心里,不由得神色一暖拉着叶惊玄抱在怀中,顺手就把袍子披在了她身上:“你身子还没好全,别总是出来,无回说你要多休息,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了屋子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霜叶和桐月小心的布着菜,小雪在一旁帮着忙。顾重楼看着满桌子的菜说了句:“霜叶,你去把杜先生请来一块用膳吧。”
“是,王爷。”霜叶领命离开,杜无.回这几天也经常和他们一起吃饭,主要是顾重楼不安心,对饮食起居都抱着莫大的疑心,有杜无回在他就放心多了。
杜无回一边嘀咕一边走:“霜叶,我.说你家王爷还让不让人走了,难道我就天天在这里陪他吃饭,看菜有没有毒……这家伙分明就是一朝被蛇蛟,十年怕井绳。”
霜叶笑笑没敢接口,她和杜无.回可不同,杜无回是顾重楼的挚交好友,打小一块长大,可以说是半个主子,她可只是个丫头,于是只是一路干笑着把杜无回领到了碧园。
顾重楼见杜无回来了,就叫他坐,也不是真让他试.菜,只是杜无回坐他对面,他安心而已。杜无回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说道:“老顾,再过几天我就走了,你这里真的没什么事,我看了这么几天了,也没发现什么。”
杜无回原来真以为是有人下了药,可现在看来是.真不像,这么几天过去了,一直没逮着人啊,后来的他也就以为自己想错了方向,可没料到顾重楼都不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