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季如风的表情,仿佛我应该相信他。
或许,季如风真的能给我带来好运。
“哥哥,这可是你说的。若他们再来找我麻烦,我一定第一时间来寻你晦气。”我认真地道。
“当然,若他们找你麻烦,你便来找我。”
季如风的笑容,柔如风絮。
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里,鼻子竟有些泛酸。
“哥哥,你再坐一会儿,我的头有些痛,小睡一会儿。”我不自在地侧过身子。
“傻丫头……”季如风轻拍我的头,一声轻叹。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久久凝望着我的背影。
以为他无聊之际,很快会离去,不想坐了小半个时辰,他仍在看我。
本来头有些疼痛,确实昏昏欲睡。但在季如风的注视下,我如躺针毡。
好不容易季如风有了动静,他站起来,压低声音对夏菊交待,“夏菊,你好生照看盛夏。这里有药方,你照方子按时给盛夏服药,不准她再把药给洒了。若是三日内盛夏好不起来,你这条小命由我收下,知道么?”
季如风的音量不大不小,我尽数听在耳中。
我甚至在怀疑,他知道我在诈睡,故意给我示警。若我不服药,夏菊也许就要遭殃。
“是,大少爷。”夏菊忙应道。
跟着传来季如风离去的脚步声,我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大松一口气。
“走了?”我转身轻声问夏菊。
夏菊连连点头,也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
“哥哥是不是看起来有些奇怪?夏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忙问道。
“确实有点。方才大少爷分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奴婢,奴婢差点冒冷汗。”夏菊嗫嚅着回道。
这就对了,不是我敏感,确实是季如风有古怪。
“小姐,你也听到了,大少爷说了,不准小姐再把药给洒了。奴婢的小命可都掌握在小姐的手里,小姐要快快好起来。”夏菊看着我,水眸尽是恳求。
“我知道啦,你以为我喜欢糟踏自己的身体啊。我倒要看看,哥哥的能耐是不是真这么大,能让那三个魔头不再刁难我。”这么说着,我舒服地躺在床榻。
没有季如风的瞪视,我很快睡去。
出嫁前夕(4)
“夏菊,有没有突发状况?”
我鬼祟地东张西望,好怕又撞见那几个瘟神,对我施以毒手。
躺了几日,在夏菊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病情终于好转,只是偶尔伴有几声咳嗽。
夏菊看到我的样子不禁失笑,“小姐,那几位公子据说出了季府,小姐不会那么容易撞到的……”
夏菊话音未落,便见到前面有人来到。
一字排开三个男人,站在中间的,仍然是季初秋。
我第一时间看向夏菊,都怪这个女人,情报有误,出门遇瘟神,该罚。
夏菊心虚地别开眼,待那些人走到我们跟前,夏菊向他们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三位公子,见过三小姐。”
看到夏菊没志气的样子,我看了火大,用力拉着她的衣襟,看她还怎么对敌人卑躬屈膝。
“夏菊,你陪姐姐是要去哪里?姐姐身子才好,切莫再病才好。”季初秋的声音自前面响起,对夏菊道。
季初秋瞄我一眼,笑容可掬。
“小姐记挂夫人,想去主苑见夫人一面。”夏菊对我的拉扯视若无睹,微笑着道。
夏菊还站在那里与季初秋说话,我则对四人视若无睹,径自往主苑的方向而去。
不想有人迅速拉着我的手,嘻笑着道:“诶,别走哇。我们要出季府游玩,你身子好了,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花市赏花?”
这说话吊儿郎当的人,自是独孤离。
我快速瞟他一眼,只见他嘻皮笑脸的样子,不像是以往那般,不是冷脸便是冷眼,看起来很和善。
“是啊,盛夏,今日是江南花市开张的日子,好玩得紧。到了晚上,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若是下雪,定会美到极致。若不去,倒是可惜了。”
说话之人,语带笑意,是花逐流。
这是花逐流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的脸上依然是邪气的笑容,却比以往来得真诚。
见我看他,他对我露出倾城一笑,笑闪了我的眼。
“上回要你做诗,你觑觎那坛梅子酒逃过一劫。这回江南诗会由初秋主持大局,你去瞧瞧人家的那些才情,学点东西自无妨。”
这一回开口的,是上官凉。
依然是冷酷的样子,眸色却比以往来得温暖。
看到他们和善的样子,我看了看天色,亮堂得很,那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你们去吧,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要去看娘亲……”
不待我把话说完,我便被独孤离带在了怀中,往季府的大门方向大步行去。
出嫁前夕(5)
“独孤,把盛夏放开,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开口说话之人,是花逐流。
说话之间,他追上来,自独孤离手中把我解救出来,拧在地上才放开我。
“逐流倒是长进了。”上官凉跟上来,声音隐约带着笑意。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三个变化如此大的男人。
难道是季如风的功劳,他一开口,这些人便转了性子?
“既然三位公子胜意拳拳,姐姐,若你不去,倒说不过去了。”季初秋笑着道。她行走间若轻风扶柳,好不美丽。
“既如此,若我再推却,确实是我的不是。”
我多看一眼季初秋,不再执拗,率先往季府大门方向而去。
我走在最前头,紧紧牵着夏菊的手。
“小姐,错了,是这边……”夏菊小小声在我耳畔说道。
我白她一眼,轻斥道:“你不早说?”
身后传来独孤离浑厚的笑声,取笑我道:“你走路虎虎生风,有机会让夏菊把话说出口么?”
我没好气地立刻回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待想起对方的恶贯满盈,便又后悔得想撕了自己的嘴。
“我若不说话,自己以为自己是哑巴。何况与盛夏说话有意思,若不趁你出关多说几句,多对不起自己?”
独孤离快步走到我跟前,将我身边的夏菊拧了开去,与我并肩而行。
他低头看我,我迅速回瞟他一眼,只见他笑意厣厣,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是啊,和盛夏说话有意思。”上官凉迅速走至我身旁,语带笑意地道。
我看向上官凉,只见他双眸带笑,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心情似不错。
“我觉得和夏菊说话有意思。”
我将一左一右夹攻我的男人推开,迅速抓着夏菊的手臂,仿佛这般便能保护自己不受这两个男人的**。
现在的他们,就是在害我。
跟我有说有笑,而且是在季初秋的跟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我承认自己小心眼,毕竟这些人的行事作派我倒是了解了一些。
除非真的是季如风对他们说了什么才让这些人收敛了行踪,或许今日邀我出府游玩又是一个圈套……
“夏菊,我们回去吧,我觉得好冷。”我拉着夏菊的手,往季府的方向折回去。
“呃。”夏菊自是顺着我的意思。
“盛夏,怎么了?真的冷么?我回府去帮你拿一件裘衣,很快就回来……”不待我回话,独孤离便迅速往季府的方向而去。
我怔站在原地,来不及把他叫回来。
若我记得没错,这也是独孤离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
其实,我不是冷,而是不喜欢跟这些人在一起。
跟他们在一起,要费脑子,我觉着累。
出嫁前夕(6)
犹豫了一回,我仍执意回府。
上官凉与花逐流却不准我再前行,一左一右挡着我的去路。
花逐流道:“盛夏,难得出了季府,再回去做什么?独孤此刻正在给你拿裘衣,若他回来见不到你,依他的性子,定会在怒极之下找你麻烦,你可想好了。”
“可我风寒未愈,再吹冷风,病情恐会加剧。”我低头回道。
这个冬季,实在太冷了,尤其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更冷。
“无妨,我不只给你拿了裘衣,还有雪帽。再冷的天,穿这么多,也不会有大碍。”独孤离走到我跟前,柔声说道。
他轻柔的语气,让我烦躁。
我飞速抬头,很想吼他。但看到柔情似水的眸子,我无奈地回道:“那走吧。因为我耽搁了大家的行程,就不好了。”
闻言,独孤离笑了,灿若朝阳。
他扬着手中的雪白裘衣道:“待披上裘衣我们便可出发。”
我见他想为我披上裘衣,有些惊恐地往后退一步。
他的笑意收敛一些,我再不敢动弹,任由他为我披上裘衣,绑好领结,顺便再为我戴上雪帽。
这之后,他却直直地看着我,打量好半晌才道:“很美,走吧。”
我看向其他人,只见上官凉和花逐流都看着我,脸上虽有笑容,却不大自在。
而季初秋,不知何时已走在前面。
她的背影如此看过去,有些落寞。
独孤离牵着我的手往前行去,我怔傻地看着他我交握在一起的手,半晌才回神,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快步走在前面,与夏菊并肩而行。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妥了呢?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季初秋,迈着端庄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往城区而去。
那三个跟屁虫不再像以往那般紧随其后,一字排开,跟在我和夏菊的身后。
夏菊紧握着我的手,她防狼的紧张模样,令我失笑。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后,小小声道:“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哇,哪有发生什么事?”我漫应道。
若我也能像夏菊那般不在状态,那该多好?
狂风呼啸而至,吹打进口耳眼鼻,颊畔隐隐作痛。
如此恶劣的天气,居然要出来受罪,果然都是疯子。
一行人很快步入城区,以为会很冷清,原来不是。
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不热闹。有男有女,书生小姐皆不甘人后。
人道孤影王朝民风开放,今日我倒是有幸见识了一回。
有些少女更是露出大片酥-胸,对青年才俊马蚤-首弄-姿,看得我目瞪口呆。
出嫁前夕(7)
我们一群人才走在大街上,刚才还拥挤不止的街道立刻让出一条道路,让我们通行。
女人的视线,自然是投在跟在我们身后的三个美男子身上。
当然,够养眼嘛。
换作以前,我也会看得舍不得移开视线。自从识清楚他们的真面目后,我看他们一眼都嫌多。
看到那些女人几欲流口水的花痴模样,我看了直摇头叹息。
又多了一批不带眼识人的女人,悲剧!
男人的视线,都投注在最前面的季初秋身上。
嗯,举手投足尽显优雅,顾盼之间尽显惑人风情。这样的倾城之姿,世间能觅得几个?
正当我看着前面的季初秋入迷之际,却听到我旁边的夏菊轻声窃笑。
这丫头在乐什么?难道是因为托我福、能够出季府游玩才让她乐得不行?
“夏菊,规矩,懂么?”我轻瞟一眼夏菊,装模作样地道。
“是,小姐。奴婢就是替小姐高兴,原来小姐也能吸引众人的视线呢。”夏菊乐呵呵地道。
她傻笑的样子,憨态可掬。我轻敲她的头道:“傻妞一个。那些人在看你,知道不?”
夏菊虽没有季初秋的美貌,却也有自己的可爱,我就喜欢看夏菊。
夏菊嘟着红唇刚想回话,她便被人自我身边拧开。
我的身旁,一左一右多了两个男人,左边是上官凉,右边是独孤离,感觉像是我的保镖。
我不自在地加快脚步,因为我瞄到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我这个方向,这种感觉,太奇怪。
从小到大我便不习惯被人众星捧月,我就是做野鸡的命。
前面的季初秋突然顿下脚步,回头看向我。
我下意识地顿下脚步,迎上她的视线。
只见她别有深意地瞟我一眼,而后看向跟在我们三个身后的花逐流道:“逐流,我有事,先行一步去往诗社。”
我注意到了,季初秋没有看上官凉和独孤离,而是对花逐流说话。
想是对上官凉与独孤离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令她极为不满吧?
“初秋,我与你一起前往诗社!”花逐流越过我们身边,赶上季初秋。
季初秋对花逐流温柔一笑,她甚至主动挽上花逐流的胳膊,不再看我们。
花逐流则受宠若惊的样子,怔傻间任由季初秋挽着他亲密无间地离去。
这么冷的天,此时我却冒冷汗。
完蛋了,素来优雅且处事不惊的季初秋居然做出这等幼稚的事,只为报复独孤离与我亲密,可知季初秋被我气得不轻。
季初秋会不会想办法对付我?
怎么办,今晚上的那个什么诗会季初秋定是会为难我。
出嫁前夕(8)
“好了,初秋离开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无需辛苦再作戏?”季初秋很快消失不见,我见上官凉和独孤离还没有放手的迹象,便问道。
上官凉和独孤离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道:“盛夏,你在说什么?我们何时作戏了?”
“我说的是废话。”
我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迅速往前冲。
“小姐,等等奴婢……”身后传来夏菊的声音,我才想起自己漏了夏菊。
这一回,我想把夏菊这个跟屁虫落下,只要暂时摆脱那两个男人便可。可是,夏菊不是别人,我把她落下会不会不好?
我仍在往前冲,却忍不住回头看向夏菊的方向,身子笨重,再加上三心二意,一不留神,差点就要摔倒……
“小心……”有人堪堪扶住我,这声音,真熟悉。
“盛夏,是你?!”
我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脸惊喜,清俊的脸因为激动有可疑的红晕,是荣拾。
我也绽放了笑容,回道:“是我啊。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这是不是就叫做有缘千里能相会呢?”
“好一句‘有缘千里能相会’,想不到盛夏还有如此才情。”
荣拾对我不吝赞叹,我却黑了脸。
我哪有什么才情,不过就是一句俗语罢了。
“盛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清?”有人不悦地来到我们身边,将我提在手中,以不雅的姿势扔在他的身旁,正是怪里怪气又恶霸的独孤离。
“我和荣拾订了亲,再说我们没有授受不清,连……”连牵手都没有。我在心里嘀咕,怪独孤离管得太宽。
可看到他黑沉的脸,我不敢再多说。
说句实在话,对于独孤离,我真的害怕。不只是他,还有另两个,都是恶魔。我若想好好活下去,就该收敛自己的臭脾气。
“没有成亲,便什么都不是。再说天有不测风云,这门亲事是否能成,还需看老天爷的意思。”上官凉走至我身旁,一扫方才的好心情,冷漠着脸道。
“盛夏,他们是?”荣拾感觉到上官凉和独孤离的不善,却依然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上下打量着荣拾,越来越觉得季初秋的眼光很好,给我找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不只是人品,就连面对恶势力,也能如此泰然,比我这个没用鬼好多了。
“荣拾,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独孤公子,这一位,则是上官公子,皆是我们季府的贵客。小住一番,应该会离去了。”我一边说着,眼睛死盯着荣拾的手臂,真想向季初秋学习,挽上荣拾的手臂,顺利培养感情。
“小生荣拾,今日能一睹两位公子的风采,实属小生的荣幸……”荣拾说话太过迂腐,听得我直摇头。
荣拾对那两只骄傲的孔雀说话,两只孔雀却鼻孔朝天,不理会荣拾。
出嫁前夕(9)
我见状,笑着道:“两位公子是贵人,咱们这些平常人他们都不放在眼中。荣拾,你莫见怪。”
看着荣拾的长臂,我的手在发痒,真的好想挽上他的手臂,看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厚实可靠。
而我的魔爪确实也伸向了荣拾。
才碰到他的衣袖,我的机会就这么流逝,因为被独孤离将我提了开去,搁在他的身旁,“顺便”阻挡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到荣拾。
“盛夏……”
听到荣拾的声音,我探出头,想甩开独孤离的箝制,却反被他抓得更紧。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会不会太霸道?!”
我见甩不开独孤离,终于忍不住朝他开吼。
“独孤公子,盛夏是小生未过门的未婚妻,还望公子将盛夏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年纪轻轻,记性应不错,应记得方才上官公子说过的话才是。”荣拾这话自前方传来,我顿时眼冒红星。
荣拾这个男人,真的很对我胃口。
不畏强权,不卑不亢,我缺乏的,正是这些。
“姓荣的,你年纪轻轻,记性应不错,应记得方才上官说过的话。天有不测风云,你尚未娶到盛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要知道,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可发生变故。你想娶盛夏,真的,很难!!”
说罢,独孤离示威般将我带进他的怀中,还得意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在本公子这里,都些是屁话!!”
独孤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则奋力挣扎,却始终走不出他的掌控。
我不再白费力气,停止挣扎。只见荣拾变了脸,他上前一步,大力抓着独孤离的手臂道:“公子放开盛夏,我不准你欺负她!!”
这回,轮到我变了脸色。独孤离是何许人也,他从来都是独断专横,没有什么人他会放在眼中,何况是老实书生荣拾?
“荣拾,你赶紧放开……”我的话音未落,荣拾一声痛呼已松了手。
当然,是独孤离对荣拾施的毒手。独孤离瞟一眼荣拾,而后慢条丝理地道:“念你一介书生,我没有废你的手,那是手下留情。姓荣的,你可听好了,若你再敢纠缠盛夏,我立刻废了你的四肢,顺便取下你的脑袋!”
我见荣拾似不服气的模样,赶紧朝他摇头,要他别再执拗。荣拾老实,哪会是独孤离的对手?
荣拾却是倔脾气,又要上来把我从独孤离手中救出来。
我见状,无奈地大声干笑道:“独孤公子不是说要去诗社么?初秋先行一步正忙着,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前往?这姓荣的就是一个傻书生,独孤公子是何许人也,何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