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说话间,上官凉索性将我打横抱起,抱进了温暖的画室。
“上官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我话未说完,上官凉已将我搁置在杌凳之上,他已走了开去。
上官凉才走,又有人来凑热闹,将我从杌凳上抱起来,搁置在另一张软椅之上,一边笑道:“老怪物,杌凳凉,你怕冷,坐在这里好一些。”
“花-花公子,谢谢你。”我笑着致谢。
对于花逐流的体贴,我感到很窝心。
室内有其他一些诗社的成员,却唯独不见荣拾。不知今晚的诗会,他会不会来到。
“我们是朋友,无需太客气!”花逐流轻拍我的头,笑道。
上官凉很快回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瓶,正想捞起我的裤腿时,我连忙制止道:“这里人多,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抹药,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可没忘记这里是古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也罢,你自己抹药,去吧。”上官凉回道。
我找到一间无人的内室,这才打开瓷瓶。闻到这熟悉的药香,我怔住。
这不就是那晚搁在我身旁的创伤药么?那晚送我回来的人,原来真的是上官凉。
我不禁失笑,抹了药之后,腿上隐痛的地方,很快便回复正常。
再一次将药放在鼻间闻嗅,这药,果然很神奇。
“这是‘香玉露’,乃宫廷密药,更是治疗伤患的最佳外伤药。”来人娇声道。
我抬头看向她,只见她脸上的红肿消失无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脸受了我一掌。
“初秋,对不起,方才我下手太重!”我满怀歉意地道。
出嫁前夕(16)
当时的我太过冲动,应该想到晚上季初秋还要主持大局。若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她要怎么参加那个江南诗会?
“知道就好。你是我姐姐,我便原谅你一回。”季初秋高高在上地俯视我,声音温柔。
我看着她,露齿一笑,她便也回我一笑。
现在我们这般,算不算尽释前嫌?
“我们走吧,差不多要前往画舫了。到时画舫可热闹呢,都是江南之地的翩翩佳公子。若姐姐不是订了亲,指不定能从中觅得如意夫婿。”
季初秋笑得温婉,声音也软软绵绵,煞是动听。
“我要那么多男人做什么?好男人,有一个就够了,荣拾,我觉着他不错。初秋,你的眼光很好。”我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选夫婿,当然要选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姐姐,你说住在我们家的三位公子,哪一位最好,哪一位又最适合我?”
季初秋看向我,突然把问题扯到那三个男人的身上。
我一愣,犹豫一回才说道:“这可难倒我了。我对他们不了解,真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点我可没撒谎,毕竟那三个男人都仰慕季初秋,我对他们也不了解,谁知道哪一个最好,哪一个又最适合她?
“若一定要选出一个,姐姐你以为会是谁?我想知道姐姐的答案。季初秋对我笑得甜美,又道。
“若真要选一个,当然是选初秋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真心相爱,总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
我能给季初秋的答案,只有这个。
季初秋直直地看着我,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姐姐果然好见地。为何以前我不知道姐姐有此一面,是姐姐藏得太深,还是姐姐变了?”
“或许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我突然开了窍吧。”我不以为然地漫应道。
只知道另一个季盛夏是在荡秋千的时候自高空坠落,我便在那个时候附身在她身上。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万般不由人。
“姐姐这是后福无穷。”这句之后,季初秋不再说话,我也变得沉默。走到画室,没有一个人,似乎都率先离开。
不多犹豫我走出画室,却不见季初秋跟上来。
我疑惑地回头看她,只见她怔忡地看着我的背影,似想着什么难解的心事一般。
“做什么这般看我?”我忍不住问道。
季初秋娉娉婷婷地走向我,神色认真地问道:“姐姐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没有说话,因为季初秋的模样,让我以为这个问题会很难。
“我想知道,姐姐方才说到‘真心相爱’时言词恳切,姐姐,难道爱过?”
季初秋的问话,令我彻底愣住。
我想起季盛夏的身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到哪里找一个人来爱?
“姐姐,你莫骗我,因为你骗人,不高明,我看得出。”像是看出我的犹豫,季初秋补充道。
“嗯,不知算不算爱,总算是动过心。至于详细的情形,等以后有机会,我有心情诉说,再告诉你好了。”
我言词模糊,不想就此事说太多。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因季盛夏的身分。
只要有一点苗头,定会让心细如尘的季初秋看出不妥,我不想多生事端。
“大概是什么时候?”季初秋又追问道。
“年代久远了,记不大清楚。”笑了笑,我回道。
“此刻我才知道,姐姐原来是位有心人。能被姐姐喜欢上的男子,定是很优秀吧?”
季初秋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露出真心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只知道他……”
我的话打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被季初秋牵着鼻子走。这个女人,套话真有一套,防不胜防。
“不说也罢,都已成为过去,人应该往前看。”我随意应道。
季初秋则直直地看着前面,我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字排开的三个男人,也正看着我们的方向。
“盛夏,你果真好大的面子,要我们三个大人物等你一人。”独孤离第一时间又在找我碴,眼眸却是看向初秋。
分明季初秋也迟到,他怎么就不说季初秋?
“还好有初秋等我,否则这么大的诗社我一定走不出来。”我笑道,顺便给季初秋戴一顶高帽。
“姐姐就喜欢说笑。方才我们是聊到了一些往事,才慢了一些。反正不急,离诗会开始还早着。”季初秋这回亲密地挽着我的手臂,笑道。
她娇小,继承了她母亲云心的体格。
而我比她高了半个头,她与我在一起,我是大块头,而她则小鸟依人。
“说什么了?方才见盛夏很沉静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季盛夏毛躁又活泼的性子。”这回,却是上官凉开口问询。
我不禁蹙眉,方才我们分明离他们很远,怎么就看到我偶尔“温柔”的一面?
“什么也没说……”“你们猜猜看姐姐说什么了。”我和季初秋同时回道。
我看向季初秋,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兴奋的模样,难道她真想把我们方才的对话说出来不成?这个女人,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看老怪物遮遮掩掩的模样,我还真想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花逐流不甘寂寞地道。
我看他一眼,只道他只要是季初秋想要做什么,他一定会全力配合。
“你们问初秋吧,我先走了。”我自初秋的手中抽出手臂,裹紧裘衣,往前走去。
接近年关,这天气,恶劣非常,不知晚上是不是又将下雪。
出嫁前夕(17)
待到过了年,这个冬季,便慢慢接近尾声,界时我是不是也可以松口气了?
我不急不缓地走在前面,他们四个走在后面,只听花逐流又追问道:“初秋,你和老怪物说了什么?为何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你踩到了她的痛处她才不高兴?”
我不禁翻白眼,花逐流比女人还八卦。
“就逐流你想知道,我没有想说的冲动。”不料季初秋笑着回道,反倒是卖起了关子。
此时隐隐知道季初秋可能在试探某人,原来她还在担心某人和我是不是有J-情。
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比较敏感?
“初秋,我也想知道。”上官凉接着季初秋的话头道。
季初秋轻声而笑,回道:“我不想说……对了,独孤,你怎么对姐姐的事不感兴趣?”
看看,就来了吧。
这个女人打的主意,就是这个。
这一瞬,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独孤离的答案,真无聊。
“她能有什么事,不外乎是出糗或是在某年某月欺侮了一些什么人,不听也罢。 ”独孤离轻描淡写地回道。
独孤离倒是挺了解我的,这个答案,不知是否会令季初秋满意。
“这回独孤说错了,姐姐和我说的事很有意思呢。不过吧,姐姐不想说,我自然也不能说,免得姐姐数落我。”
季初秋这回故意挑起话头,却不给他们这些人解惑,存心不良。
“老怪物不是这种小气的人……老怪物,是不是?”花逐流扬声问我道。
我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很小气。不过现在我担心的事是我们有没有走错路,因为路况不大对劲。这么冷的天,像我们这些人身份矜贵,是不是应该找辆马车去往目的地。”
有资源不利用,那是暴敛天物,会天打雷劈的。
“好,我带你去坐马车。”
上官凉率先回神,拉着我便往前飞奔……
不对,是在飞。
什么坐马车,根本就是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可这一回,再无上次的兴奋感。如果有一日我学会了轻功,一定会很开心。
“上官公子能不能教我轻功啊?”我笑着问道。旁边这个,一定会是很好的师傅。
“你若直呼我上官,或许我会教你两招。”上官凉隐忍着笑意,回道。
“那上官啥时教我轻功?”我立刻识趣地转移了称呼,谄媚地问道。
上官凉轻敲我的头道:“方才若不是亲眼看到你沉静的模样,我真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令人不敢置信。这样吧,你告诉我方才你和初秋的对话,我便教你轻功。”
说话间,上官凉将我搁置在地上。
原来这么快我们便来到了目的地。
我看向湖畔那艘大得吓人的画舫,上面有个大大的“秋”字,不禁直了眼,“哇,秋舫果然好大,难怪初秋向我炫耀。”
“盛夏,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给我答案。”上官凉却识清我的意图,追问。
我看上官凉一眼才道:“我和她说了一些风花雪月之事。好了,答案给你了,你教我轻功。”说罢,我沿着湖畔上了画舫。
另三个人的速度也不慢,他们已候在了画舫上。
我回头对上官凉道:“你这个师傅不要也罢,因为他们的轻功显然比你要好。”
看到上官凉倏地冷下来的脸庞,我轻哼着小曲在画舫上绕了一圈。
画舫处处张灯结彩,还没到黄昏,已然掌起了宫灯。
途经一间放置暖炉和软榻的船舱之时,我忍不住走了进去,顺便将门栓拴好。
本只是想取暖,毕竟画舫周遭冷风阵阵,躲一阵也是好的。
我坐在暖炉旁,斜靠着椅背之上,很快睡意来袭。
突然惊醒,是被外面热闹的喧哗声吵醒。
我从软榻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软榻之上,是谁做的好事?难道又是上官凉?可我分明将门栓拴上,难道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入口?
披上裘衣,我钻出了船舱。
甫一出船舱,便有寒风迎面而来,夹杂着零落的雪花。
我的预感是对的,因为下雪了。
有一些人站在船头看雪,俊男倒是有一些,女人有几个,却姿色平庸,没一人是季初秋的对手。若到这个地方寻找猎物,那倒是不错的选择。
在我刚出船舱的时候,离我最近的几个青年才俊本来在说话,在看到我的时候,对我微笑点头。
我礼貌地回以微笑,正打算离去,却被其中一人叫住,“小姐请留步!”
我顿住脚步看向来人,不知那人为何把我叫住。
“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诗会么?以往不曾见过小姐的芳容,请问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笑着问道。
他的几个朋友也跟上来,还有一人附和着问道:“是啊,小姐美貌动人,可有许人家?”
我一愣,忍不住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我说你们,眼睛没问题吧?难道今天是愚人节?”
说罢,我朝那些人摆摆手,边走边笑,乐得不行。
还美貌动人呢,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发现,画舫的人很多,男人居多,女人却很少。
遗憾的是,我搜寻一遍,没有看到荣拾的身影。他没来,好可惜。
一路上有许多人对我行注目礼,有的朝我指指点点,害我最后将雪帽遮着自己的整张脸,看他们还怎么把我当观赏动物。
出嫁前夕(18)
在秋舫绕了足足有两圈,我才找了画舫二楼一昏暗安静的角落歇息。
远远曾看到那些人在忙活,当然是以季初秋为首和另三个风-马蚤男的诗会,就在画舫的第一楼层。
好多人围着他们,衣鬓光影,如梦似幻,就像是现代的那种上流舞会。
好像,曾经我也经历过那种场合,可是,我不喜欢。
记得有一年,我被他带到了他的世界,就是我刚才无意间瞄到一眼的那种世界。
那个他,属于那个世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我跟得小心翼翼,好怕一不小心便出洋相,给他丢脸……
坐在昏暗的角落,我看着前面展翅欲飞的镂空雕花翘角,回想着我前半生的一段感情。
雪花不大,稀稀落落地自高空洒落,打在我冰冷的脸颊。下面传来的热闹喧嚣之声,与上面冷清的孤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着斑驳的光影,我伸手接住雪花,看着它自手指的缝隙滑落,感觉很伤感。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营造感伤的情绪……
是季初秋提醒我,我曾经也爱过,虽然年代经已久远。
我用膝抱头,将自己埋入软绵绵的裘衣之中,又想睡觉。
这么冷的天,不能躺在软榻安然入眠,我却在这里伤春悲秋,实在是可怜。
再讽刺了自己一回,我正要起身时,却听到有脚步由远至近。
我将头再度埋入裘衣之中,只因为怕碰到那几个瘟神之一。
这种夜黑风高之夜……
“独孤……”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禁蹙眉。
原来是季初秋和独孤离。
跑到这里,他们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偷偷亲密?若可以动弹,我只要大力拍自己的头,尽想些龌龊之事。
“这里风大,你下去吧。诗会才进行一半,没了你主持,诗会将失色不少。”
独孤离语气轻柔,可以想象他说话的样子,定也柔情似水吧?
“今日难得出府一趟,我想陪着你。”
季初秋的声音娇嫩动听,很温柔很温柔。
这对男女,很相衬,就连说话的腔调语气,也如此妥贴。
“诗会要紧,你还是……”独孤离话说到一半,打住,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仍捂着头,悄悄看向声音的出处,只见独孤离和季初秋拥吻在一起。
我懵住,赶紧缩回头,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初秋,你是女人,应该要矜持!”
不多久传来独孤离一板一眼的声音。
像这种色-胚,温香软玉在怀,居然还在装模作样,不要脸,假正经。
“我不要矜持。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就要做你的女人!!”季初秋话音刚落,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瞪大眼,难道是独孤离要被季初秋用强?
若如此,那也是独孤离命该如此,与人无尤。
我幸灾乐祸,想不到今晚能看到季初秋如此开放大胆的一面。
平时看起来很温顺,但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直接将对方扑倒,我喜欢。
在我是男人,反将季初秋扑倒,吃干抹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