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看到几十号侍卫在夏宫殿前晃悠,我疑惑地问道:“什么时候夏宫多了侍卫,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亦不知晓是什么事!”
白衣满脸诧异,似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另结新欢
我不悦地冲进大殿,沉声道:“红衣,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忙不迭地走到我跟前,回道:“是不是因为夏宫派守了侍卫,惹娘娘不开心?”
“我去沐浴时也不见夏宫有这么多人。找这么多人守着夏宫做什么?难道我能插翅飞走不成?!!”
我一掌大力拍向桌子,怒不可遏!
我才下定决心要离开皇宫,怎么夏宫就加强了守卫?
方才白衣和青衣跟我寸步不离,我要在白日里离开皇宫,谈何容易?
现在看来,只能从巧处着手,最起码要把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四衣甩开。
似没想到我会这么生气,四衣面面相觑。
而后红衣小声回道:“娘娘息怒。后宫险恶,皇上紧张未出生的小皇子,才加强对夏宫的守卫……”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都别来吵我,我要早点歇着!”
我作势再对红衣一声大吼,便跑回了寝房。
只想静静地躺一回,要想个主意一次将四衣都支开,我才有机会走出夏宫。
至今没见到独孤离的身影,看情形,他仍没有想通吧?
若独孤离不来,我岂不是一直见不到他?
突然很想见独孤离一面……
就算和他吃一顿晚膳也好。
看看天色,差不多,当下我往殿外而去。
不料才走到宫殿门口,便有侍卫挡着我的去路,“娘娘请留步。皇上有令,到了酉时中段,夏宫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夏宫,即便是娘娘也不能!”
“如果我要去找他,你们是不是也不准我离开?!”我忍着气问道。
没想到我方才想的方法都派不上用场,如若任何人到了黄昏都不能离开夏宫,除非我插翼,才有机会走离。
如此,只能在白天寻找离开的契机。
是不是独孤离知道我有离开的想法,才突然在夏宫加强了安全守卫?
“回禀娘娘,不能,这是皇上的的旨意!”侍卫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收敛了最后一点怒气,吩咐不敢说话的红衣道:“传膳吧,我们一起用膳。”
后宫诡异,时刻都可能发生变故。
独孤离他有此举,我不该感到意外。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将我夏宫守得密不透风。
这一晚,我不知道独孤离不只将我困在了夏宫,就连他的本尊,再不驾临我夏宫。
我以为独孤离只是一时想不开,却不料,将近半月过去,依然不见他出现在我跟前。
有些愤怒,是因为,独孤离原来的柔情蜜意在考验来临之前,如此轻易便打回原形。
有些庆幸,是因为孩子越大,我保住他的机会就越大。
这一日,红衣出了夏宫再回来,便板着一张小脸,像是人欠了她三五八万。
难得见她心情不好,我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红衣看向我,泪眼涟涟的模样,“娘娘……”
“有什么事不妨说,没关系。”我鼓励红衣道。
突然间明白,红衣之所以又急又气,是因为我的缘故。
“说吧,我想知道。”
在一瞬的慌乱之后,我回复正常。
若说有人让我受委屈,在皇宫中,只有独孤离有这能耐。
红衣却倔强了地背转了身子,不愿面对我,真是一个傻女人。
“是不是他宠幸了什么女人,或是新纳了什么妃嫔?这些日子他没来,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我将红衣的身子拉过来,她没准备,身子差点撞倒在我怀。
我这才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很大。
“是奴婢不好,惹娘娘生气……”
“红衣,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现在,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我之所以想知道答案,因为想告诉自己,是我太多心。
独孤离不可能这般对我,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弃我而去。
我应该相信他,相信这个世间有真情,相信以前的一切不是南柯一梦。
“皇上新纳了一个贵妃,据说美若天仙,今日正式册封……奴婢本不相信,便赶往现场偷看,才知道不是谣言。奴婢想见皇上,却被人挡住,无法接近皇上。这之后,更是被人赶离,奴婢至今不敢相信皇上这般对娘娘……”
看到我木然的脸,红衣低头道:“对不起,是奴婢多嘴了。”
“没事,传膳吧……”我哑声道。
“娘娘不是才用完午膳么?”红衣凑上前,提醒我道。
我这才想起,确实是刚用过午膳。
深吸一口气,我笑道:“我只是开玩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奴婢陪着娘娘。”红衣低声道,不愿离开。
我不再赶她,呆怔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消化独孤离另有新欢的事实。
看刚才红衣的样子,定是还隐瞒了一些事吧?
红衣是独孤离的心腹,若她对独孤离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还有一些关于独孤离的其他传闻?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是不是得知我怀有身孕开始的那一天开始?
我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又何需在意这些事情?
他爱谁,是不是移情别恋,我都没有在乎的权利,不是么?
“红衣,我……”
看向红衣,我好想让她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离开夏宫。
如此,我便有机会走出皇宫。
无情,绝情(情伤)
晚上戒备森严,没有半点机会。
倒是白天,若有人助我,我也许能觅得良机,这人就是红衣。
现在的我,不论晚上或白天,都不能踏出夏宫半步,其他三衣的机会也不大。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红衣回我道。
眼前的红衣,俏脸水润细致,眼眶泛红的她,楚楚动人。
这段时间基本上是她服侍我的生活起居,红衣就是另一个夏菊,带给我许多欢笑,在我快乐时,在我寂寞时,一直陪着我,我怎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即便我顺利逃脱,我这辈子也会良心不安。
我逃走了,证明红衣活不了,还可能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没什么。”
我直起身子,笑着道:“红衣,你这傻丫头,无需为我抱屈,我没事。”
世界没有崩塌,除了爱情,我还有很多,很多。
一个下午我都在想着独孤离,还是不敢确信那个温柔待我的男人真的另结新欢。
难道爱情的保鲜期,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么?
难道我的爱情,在夏季结束之际,便已步入了尾声?
晚膳没吃多少,因为吐得厉害,最后我不顾她们的劝阻,回到了寝房躺下。
什么也没想,我眼睁睁地看着帐顶,一直到有了睡意,我才闭眼睡去。
睡得不熟,一些往昔的片断像走马观花般在我跟前放映……
睁眼,我看向那站在珠璃后的男子。
我知道,定是他来了。
来了这里,他却不进来看我一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我。
我下了床榻,走向他。
可我每走一步,他便后撤一步,我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盛夏,别再靠近我,否则我立刻离开!”
独孤离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冰冷冷,没有丝毫热度。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这个问题,是必要的。
“因为不想看你。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花逐流施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没有半点犹豫,独孤离回我道。
“今日你再纳贵妃,她是什么人?是不是很美。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个问题,也很必要。
“她叫雪儿,很美,不比你差,亦不比初秋差。我很喜欢雪儿,因为她不会带给我痛苦。 今晚来夏宫,是想告之你一件事,你应该把孩子拿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孽障……”
“我不答应。他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我嘶声打断了独孤离的话,不允许任何人污辱我的孩子,他独孤离,更不可以。
“你答不答应,都是一样的结果。朕给你三天时间,若你不服下堕胎药,别怪朕心狠手辣!!”
语罢,独孤离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下意识地追上去,大声喊道:“独孤离,你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不能走,凭什么他一句不要孩子,便要我把孩子拿掉?
这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怎能如此狠心待我?!
即便我俩往日欢情不再,他也不该如此绝情。
追到大殿门口,众侍卫便拦着我的去路,异口同声地道:“娘娘请留步!”
我看着独孤离走进夜色中,朝他大声吼道:“独孤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了,你告诉我!!!”
独孤离却恍若未闻,大踏步向前,他的身影,与黑沉的夜色浓为一体,终至不见。
我呆怔地站在大殿外,看着浓浓的夜色,怨气和愤怒随着逐渐寒冷的晚风吹散,直至心间一片荒芜。
“娘娘,回屋吧,更深露重,无论如何,娘娘都该保重自己!”红衣站在我身后,为我披上一件厚厚的裘衣。
我裹紧裘衣,轻叹一声道:“越来越冷,许是冬季快来了。”
折回寝房,我和衣躺下。
红衣执意要守着我,不愿去睡,我便背转了身子,轻抚着腹部。有一种感觉,我保不住这个孩子,他来得不是时候。
或许必要时候,我还是要对红衣下手。不到最后,我不能妥协,也不能认命。
我是孩子的母亲,保护他是天职。
“娘娘,奴婢不会令小皇子出事!”此时身后传来红衣的声音。
我转身,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红衣紧抿红唇,骄傲地扬起下腭,“没什么,娘娘只管安心睡下便是!”
“红衣,你过来。”我朝红衣招手。红衣乖巧地上前,坐在我的床沿,我拉着她的手道:“你别去自讨苦吃,即便你是他的亲信,他也不可能因为你而对我手下留情。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我拿掉孩子,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既然事已至此,求人不如求己,我尽管试试看。
见红衣径自板着俏脸,我知道她没听进我的劝。这个丫头,倔得很。
“红衣,你答应我,否则以后我都不理你!”我拉着红衣的手,加强语气道。
“不论成与不成,奴婢都有话要和皇上说……”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就算我死,也不愿拖累你!这回你若真要替我上谏,他一定会惩罚你。你若不小心死了,以为我活着会开心?!!”我握紧红衣的手,一字一顿地道:“红衣,你不能为我去找他,否则我死也不原谅你,答应我!”
“娘娘……”红衣嗫嚅着。
“红衣,我现在很累,你能不能让我睡一个安稳觉?”我一声轻叹。
逃
“奴婢答应娘娘便是。不给娘娘添乱,不惹娘娘心烦。”
红衣终于答应,我松了一口气。
我大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
无力地躺下,我心身俱疲。
红衣见状,赶紧替我盖好被子,满是歉意地道:“是奴婢不好。分明知道娘娘疲累,却还在添乱。奴,奴婢只是想缓解娘娘的压力,没想过让娘娘不开心……”
“没事,看到你,总让我想起夏菊。不说了,你也早点睡吧,我没事。”我对红衣笑道。
“奴婢陪着娘娘。娘娘若醒了,有需要的时候奴婢能陪在侧。”
红衣也对我笑,笑容有些牵强。
我不再赶红衣,闭眼睡去。
依然睡得不安稳,似听到孩子的哭泣声。
待我恍惚中睁眼,才发现天已亮了。
“娘娘醒了?”才睁眼,红衣便扶我起身,“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红衣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红衣,你今日要不要出夏宫?”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辰时要去一趟广储司,天气转凉,要去领一些被褥过冬。还有娘娘的衣裳及其他日用品,都要领用,娘娘可有吩咐?!”红衣反问我道。
“此刻还早,她们三个想必还没起身,晚些时候你吩咐她们三个别进寝房打扰我睡觉。还有其他人,也嘱咐一番。昨晚睡得不稳,看看没人吵我,在白天会不会好睡些。还有,你去广储司前先来我这里,因为我还有要事要吩咐你,记得,别把这事给忘了。”
红衣满脸疲惫,一看就知昨晚上没休息好,我不忍心,又道:“你昨晚没歇好,趁还早,去小睡一会儿。睡足了,才有精神服侍我,知道么?”
“是,娘娘!”
这回红衣没有逆我之意,转身便离开了寝房。
看着红衣离去,确定她走远,我才下床榻,着手准备要做的事。
我试着将头发梳成宫女的发髻,务必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头发梳好,现在只是做实验。
而后我再找了一条够大的丝帕,可以蒙脸的,想知道要怎样的角度才看得出我和红衣相似,还让那些把守在夏宫外的侍卫看不出破绽。
若我会易容术,就无需这么累。
可惜,没办法,我唯有用这种死办法。
尤其还在白天,光线很足,只要仔细一瞧,便能看出我不是红衣。想来想去,只有用丝帕蒙住半张脸,这般成功出逃的机率应该要大一些。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我才安心地躺回床榻,静等着红衣待会儿来找我。
此刻我的心情,很平静,既不激动,也不紧张。
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若成功,我能保住孩子。
若不成,我就要失去他……
我轻抚着腹部,感觉那里有生命在流动。
记得怀无双时,也是这种感觉。
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很幸福,因为上天赐予了他们给我。
只盼这个孩子也能像无双那般,顺利来到这个世界。
“娘娘,娘娘……”
红衣悄悄进入寝房,以为我睡着,轻声呼唤。
“红衣,你来啦!方才我列了一张清单,你待会按照这张清单将我要的东西领过来……”
我假意抬头,看向红衣的脸,惊讶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过来让我瞧瞧!”
红衣乖巧地凑向我,我伸手抚向她的脸,而后忍不住失笑道:“看我做了什么好事,本没事的,现在倒是把你的脸弄花了。”
我让红衣自己照镜子,红衣看了忍不住惊呼出声,“奴婢这样子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行了,去广储司要紧,回来再收拾你的脸。这种墨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洗干净,我随便给你找件东西遮脸……”
说罢,我下榻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找到那条事先备好的丝帕,交到红衣手上道:“蒙上就可以了,没人会笑话你。你领完东西要赶紧回来,知道么?我等你回来再睡下!”
见红衣还怔在原地,我索性替她将丝帕遮着她的半张脸道:“犹抱瑟琶半遮面,红衣好美呢。走吧,别磨蹭了!”
说罢,我将红衣推出了寝房,往大殿外而去。
红衣好半晌才回神,已走到大殿门前,她对我道:“娘娘,奴婢去广储司,很快回来!”
我点头,朝她挥挥手,往回走去。
进入寝房,我开始梳头,梳成红衣那样的发髻。
才刚梳好,红衣又折了回来,与我所料不差,“奴婢糊涂了,方才娘娘没有将清单列给奴婢。奴婢走离了夏宫好一段路才省起,匆忙间才折回来……”
我回头,红衣瞪大眼眸看我,嗫嚅道:“娘娘做什么这般打扮?娘娘身分矜贵,不能这样,让其他妃嫔看了,会笑话!”
“红衣,过来一点。”
我仍坐在梳妆台前,对红衣笑着招手。
红衣没有怀疑我,她向我靠近,我朝她招手道:“你的头低一点,这样我说话不累!”
红衣又低了头,我伸手搭向她纤细的颈子,站起来,突然一拳攻向她的后脑勺。
红衣呆怔地看着我,似没料到我会突然对付她,“红衣,对不起,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眸中的焦距渐渐消失,最后摊软了身子,我接住她,将她扶躺在床榻,取下她脸上的面纱,躺下她的红色宫裙,用被褥将她盖得严实。
追辑
还好我和红衣的身高相仿,否则容易穿帮。
迅速打点好自己全身上下,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与红衣很相似。
想必这样出去,能瞒过那些侍卫。
因为方才红衣戴着面纱在侍卫跟前走了一趟,他们潜意识会以为再出去戴面纱的女人仍是红衣。
他们不会料到,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换了另一个人乔装成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