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我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一边想着心事,我一边往外而去。
走至宫殿外,便有一个宫女自这座宫殿经过,动作很快,此刻天色微亮……
看到这一情景,我突然顿悟,因为我想到当年的季初秋化身为秋菊这般朝我走来。
我忙折进了内室,如此这般在独孤离耳畔嘀咕一番。
看到独孤离不可置信的样子,我又道:“那盆在夏宫的火凤凰,便是最好的证据。”
独孤离很快回复常态,沉声道:“若如此,我们再来一个计中计,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没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扑进独孤离的怀抱,紧紧抱着他,掩饰心中的不安。
计中计(3)
“我不要紧,但是两个孩子不能有事。我们两个都可以出事,但千万要保住孩子,独孤,你会怪我偏心么?”钻出独孤离的怀抱,我道。
“傻丫头,我知道你的想法。去吧,早点把此事处理了,我们便能让夏菊入土为安,替她报仇,让她瞑目!”独孤离露出温柔的笑容,朝我挥手。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大殿,朝独孤离大声道:“独孤,你别跟上来,夏菊的死因还没找到,我去御花园再查找一番,很快回来,你只需保护两个孩子便够了!”
独孤离见状,想要追上来。
赫然想起室内还有无双及晴好,便又忙折回。
趁这一瞬,我已跑了老远,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途中见到很多侍卫,他们看到我,自动自发地让出一道路让我通行。不是我的错觉,我一路跑来,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那应该是一个熟人,他关心我的一举一动。
远远便看到,御花园那里仍有众多侍卫保护现场,我气喘嘘嘘地顿下脚步,心喜地想要上前,却被人自后面将我拦腰抱住。
这个熟悉的怀抱,我并不陌生,来人正是花逐流。
“盛夏,我正在想办法去见你。不想你与我心有灵犀,自己送上门,我们两个若不凑成一对,天理难容?!”
花逐流点了我的哑|岤,纵身几个起落,便把我带到了槐园。
在那里,有五个黑衣劲装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站在最隐蔽的角落,见到花逐流便行礼道:“属下见过主上!”
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五个死士,唯独不见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右护法。
花逐流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伸手便解开我的哑|岤。
我下意识地一掌打向花逐流的脸庞,打个正着,花逐流的脸庞顿现偌大的巴掌印。
我怒声道:“花逐流,你卑鄙,居然对夏菊那么好的女人下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冲着我来便可,为何要对无辜的夏菊下手?这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花逐流!”
“这不能怪我。只有将夏菊杀了,你才会记得我,既如此,我为何不能杀了她?我用这种方法让你记得我,有何不可?!”
花逐流不怒反笑,用力拽紧我的手,“如果痛才能令你记得我,那我什么方法都可以一试。
大力将花逐流推开,我渐渐平复激动的情绪。
看着这座槐园,我放柔声音,问道:“花逐流,我问你,你为何要带我来这槐园,而不是第一时间带我出宫?你知不知道,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你错失了良机,想要再走,难如登天!”
想必独孤离已派人将槐园团团包围吧?
花逐流想离开,除非插翼能飞。
花逐流应该能想到这一点,更应该知道,目前以他的实力,想要将我带出皇宫是痴人说梦。
“我知道,你喜欢他送你的槐园。我也猜到,这可能是你们设计我的一个陷阱。若我今日在劫难逃,我想在你喜欢的地方……盛夏……”
见我突然扑入他的怀中,花逐流有些错愕。
他张开双手,不知该将我抱紧,还是应将我推开。
“你答应我的第二个要求,做到了么?”
我话锋陡转,杀花逐流一个措手不及。
花逐流却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做到了。虽然我很想一把火烧了那座院子,可你说过,在那里生活的时间是你最幸福的时光。试问,我怎么能将你的幸福夺走?”
是啊,这就是花逐流,这也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这证明,我的猜测,中了九分。
“我若说,要替夏菊报仇,要你血债血偿,你可否愿意把性命交到我手中?!”
我高高扬起匕首,在晨曦的照射下,匕首散发刺目的光芒,映照出我狰狞的那张脸孔。
“既是你想要,我当然双手奉上。我知道,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做了许多事,到头来我却抵不过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花逐流一声轻叹,闭上了双眼。
“小丫鬟?”我一声冷笑,“原来在你的眼中,夏菊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你可知她是我的朋友亲人?这么多年来,是她陪我走过风风雨雨——我本以为,你的痛苦因我而起,我对你有歉疚,以为留你一命便是最好的结果。我却不知道,原来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一回,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欲往花逐流的胸口刺去。
不料花逐流在此时睁开了双眼,看向我的身后。
我倏地回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独孤离悄然走到了我身后。
独孤离才出现,花逐流便纵身跳了开去。
而他身边的五个死士也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样子。
“盛夏,现在我不想死了。他独孤离没死,我怎能死在他的前头?!”
花逐流放声大笑,隔着两丈远,剑指独孤离。
“槐园已被重重包围,花逐流,你逃不掉!”独孤离将我拉至他身旁,大声道。
“我没想过要逃!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到,无论我是生是死,因为夏菊,盛夏绝不会忘了我。每年夏菊的死忌,盛夏便会想起我花逐流……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逐流张狂的笑声此刻听来,有一种萧瑟之感。
至今我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潇洒自在的花逐流,会因为我变成眼前这个看似疯狂的男子。
得不到的爱情,是不是就一定要毁了?
计中计(4)
独孤离知道我心里难受,他紧握着我的手,深深看我。
我无力地倚在他的怀中,轻声道:“若可以,给他一个痛快。”
“我知道。”独孤离将我抱着,柔声回道。
“盛夏,你以为他赢定了!?我会让你知道,独孤离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你等着替他收尸吧!!”
独孤离狠声说完,提剑便往独孤离袭来。
独孤离带着我纵身跃了开去,待我回神,我已站在了一旁,身边有红衣护着我。
无双抱着晴好被点翠牵在手中,和我站在一起观看场内的打斗。
看着独孤离与花逐流打在一起的身影,我握紧拳头,手心在冒汗。
“娘娘别紧张,花逐流不是皇上的对手。”
红衣看出我的紧张,轻声安慰我。
我完全看不出门道,毕竟不懂武功。
可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分出胜负,便知此役凶险。
此时已有侍卫冲进了槐园,围向剩下的五个死士。
这些侍卫的武功都不弱,加上人多势众,五个死士纵使武功高强,不多久后便被抓获。
另一厢独孤离和花逐流打得难分难解,只见红绿两种颜色在空中交汇,划出美丽的弧线,犹如流星划过长空。
“红衣,到底怎么样了?他们的打斗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我紧张地问道。
两个时辰过去,他们还在打,动作完全没有缓下的迹象。
这样下去,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奴婢也不知道。本以为皇上胜券在握,不想一段时间不见,花逐流的武功提升得如此迅速。他们功力不相伯仲,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不想红衣此刻又改了说词,泼我一个透心凉。
“娘,莫听红衣胡说八道。 花逐流武功即便再厉害,也不会是独孤离的对手,要知道独孤离可舍不得丢下娘呢。有着这个信念,一定是独孤离赢!”无双沉默了半晌,在此时开口安慰我道。
“他是你父皇——”
听无双一口一句独孤离,我不禁矫正他的语病。
“想做我季无双的父亲,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无双却不以为意地回道。
我看一眼无双,暗自摇头。
这个孩子,越大越叛逆,就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若是夏菊在……
看着场内交缠的两道身影,我的思绪飘远,又想到了夏菊。
现在的她,走远没有,是否陪在我的身边看着这场生死决战?
时间缓缓流逝,天渐渐黑沉,槐园一片漆黑,仍有刀剑的声音回荡在半空。
很安静,听到虫鸣的声音,也听到自己的呼吸及心跳声。是不是天亮,这场对诀便会有结果?
秋天的清晨,格外的寒冷,那两道不知疲倦的身影终于分开。
借着微弱的晨光,我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倒地不起。
我只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呆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我发了狂般冲过去。
扶起倒在地上的独孤离,我看到他的胸口中了一剑,鲜血染上他的长袍,看起来怵目惊心。
我颤着手探向他的鼻息,还好,有气息。
我大松一口气,独孤离却突然睁了眼,直直地看着我,哑声道:“盛夏,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担心你。”
我紧紧抱着他,看向躺在另一边一动不动的花逐流。
“他是不是死了?”我轻喃道。
“他能刺中我一剑,是因为我要送他致命一掌。我们打了一天一夜,总要分出胜负。不付出一些代价,这场比试便不会这么快有结果。盛夏,你去看看他!”独孤离看出我的犹豫,说道。
红衣接过我手中的独孤离,我走至花逐流身旁,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好半晌,我闭上干涩的眼,轻声道:“来人,将花逐流的尸首抬下,将他放在夏菊的那间屋子。有个伴,如此夏菊也不会太寂寞。”
“是,娘娘!”
有人领命上前,便将花逐流的尸首抬了下去。
花逐流被人抬下,我仍呆怔地蹲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无双走到我身边道:“报了仇,娘应该开心才是。独孤离受了重伤,娘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他?”
“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开心!若花逐流好好地活着,夏菊也能不去,那该多好?”我紧牵无双的小手,轻叹道。
“娘真傻,尽说些傻话。人死了,怎会复生?”无双老成地回道,木无表情。
突然发现,夏菊的死受到最大打击的不是我,因为我的注意力被其他转移。
受创最大的,应该是无双,毕竟无双自出生那日开始,夏菊与他从未相离,无双是夏菊一手带大的孩子。
我蹲在无双跟前,轻握他的小手道:“无双,你姨姨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有时死亡不代表生命的终结,它其实是一个起点。姨姨她有自己的路走,无论是人间,或是天堂,她一定会比跟在娘身边要好,你懂么?”
“我只知道,姨姨走了,好冷清。”无双的话,令我无声泪流。
无双没想到我会情绪失控,他的小手拭去我的眼泪,“娘不哭,娘说的,我都懂。”
看着他认真为我试泪的模样,我想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盛夏再哭,这座槐园都要被淹了。”独孤离虚弱的声音响在前面不远处。
我努力拭干泪水,拉着无双走到独孤离跟前道:“独孤,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多的政事等着你处理。”
独孤离点头,便被抬回了千月宫养伤。
计中计(5)
我执意回到夏菊在的那座宫殿,无双也说要陪夏菊过完头七才回夏宫,我们母子三便在这座宫殿住了下来。
现在这里不只有夏菊,还多躺了一个花逐流。
最后夏菊下殓的日子也推迟,一切等过了夏菊的头七再说。
独孤离也给花逐流特制了一张冰床,让他与夏菊相邻而卧。
独孤离的伤势很重,第一天完全不能下床,到了第二天,他用内力运息,才勉强有了一点精神。
他也想陪着我们守夏菊的头七,我、红衣还有点翠都不赞成,希望他养好伤再说。
几日时间,平安渡过,再过这最后一晚,便是夏菊头七的最后一晚。
到了明晨,我们便可将她安葬。
我让无双及晴好早早地睡去,自己仍跪在一旁替夏菊守最后一晚。
刚开始很精神,不知为何到后来,完全睁不开眼,而后迷迷糊糊地倒了地,昏睡过去。
突然惊醒,是被人将我踢醒。
入眼的,是季初秋那张瘦削的脸。
她颧骨突出,大眼凹陷,空洞无神,双唇苍白如纸,看起来很不妥。
只不过几日不见,她怎么又瘦了?
“不过几日,你就不认得我了?要知道,此次我是给你送礼来了。”
季初秋站起来,她那件白色裙子像是透风般,空空荡荡的模样。
感觉到我专注的视线追随,她笑了,“盛夏,你好像还不在状态!”
我终于回神,自地上爬起来道:“你怎么来了?我很忙,没空招呼你。若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我就是给你送礼来了,说起来,我也是个大忙人。若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会这般花心思讨对方欢心。你季盛夏就不同了,很多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讨你欢心,直到今日。也许哪一天断了气,便无需再为你费神了。”
季初秋的笑容,浅浅地绽放,婉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有什么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我不悦地打断季初秋的话,心生警惕。
我下意识地看向无双和晴好睡着的床榻,只见他们仍然躺在那里,应该……
“我送的礼物自然与你的儿女有关,你不防去看看。
说到这里,季初秋的笑容,由迷人变得狰狞。
我双脚微颤,跑向床榻的方向,只见无双和晴好仍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样子……
微颤着手,我探向他们的鼻息,头无力地趴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盛夏啊,我的礼物很好,是不是?”
季初秋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如幽灵般的声音响在我耳畔。
“夏菊的离去对你的打击很大,令你好不容易回复的一点味觉打回原形。你们将花逐流这个替罪羔羊杀了,安心地过回自己的日子,我就要提醒一下你,痛苦无所不在。你爱的人都死了,是因为独孤离,因为你不该和独孤离在一起。我要你永远记得你不只失去你最好的朋友,更失去你那天下无双的宝贝儿女!很痛,是不是?欲哭无泪,是不是?”
季初秋用力揪着我的长发往后扯,神色狰狞,“季盛夏,这样你还能和独孤离双宿双栖么?!你说呀,平时一张小嘴不是很能说会道么……哈哈哈哈……”
季初秋狂笑的脸在扭曲,她得意忘形的样子,丑得惊人。
“初秋,你还记得你作为季家三小姐的样子么?”我看着她,打断她的狂笑声,一字一顿地道。
我看到季初秋僵住了身子,她脸上闪现一丝的迷惘,“你一定是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这里有一幅画,你看了,就会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