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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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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走出去很远,徐子清还躺在泥地里,瞪着天秀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他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只看着月入了中天,还不知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映入他的眼帘,徐子清从泥地里爬起来,转过身去,大声地唱着歌,满嘴胡言乱语。

绣花鞋的主人伸出葱白般的玉手搭上他肩膀,徐子清转过脸,涎着口水:“你谁啊?来给爷爷送药?”

“清哥哥……”玉手捂住嘴,眼泪簌簌而落,“你怎么能,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得。”

徐子清哈哈大笑,满是凄凉:“妻子?哈哈哈哈,我连自己都不认得,哪里来的什么妻子。”

他满身泥泞,臭不可言,然而顾妍还是拉住了他的手,滴下泪来:“清哥哥,我对不住你。”

徐子清别过脸去:“情哥哥?谁是你的情哥哥?这么美的小娘子,快去找你情哥哥去,别来烦老子。”

顾妍只拉着他不放,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手上,烧得心疼。

“他现在只顾着师姐,管不着我们。清哥哥,清哥哥你跟我回屋里去,我给你好好洗洗。”

“放手!王八蛋!”徐子清暴喝一声,狠狠将顾妍甩去了一边,“我认识你吗?小爷干净的很!”

他双眼通红,彻底歇斯底里起来:“滚!滚!滚得越远越好,别污了小爷的眼!”

顾妍一身白裙全是污泥,也顾不得许多,只抽泣道:“清哥哥,清哥哥,我知道你认识我。那种药时日还浅,不至于六亲不认。你,你何苦这样不认我?我顾妍一辈子没做什么好事,却感谢老天爷给我你这样一个丈夫。今时今日,我才知道,这天下人只有你对我最好。清哥哥,我不是没有良心的女人,你对我这样好,我如何能抛下你不顾?清哥哥,无论你变成怎么样,你始终是我,是我的夫君。我们三拜九叩,行过大礼,拜过天地,我是你的娘子,永远不会改变。”

徐子清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孔,然而他的声音却颤抖了起来:“胡扯?狗屁,全***放狗屁,我不认识你这小娘子。滚!滚!滚啊!”

说到最后一个“滚”他已经声嘶力竭,仿似野兽一般哀嚎着。

顾妍从地上爬起,也不管这是在逍遥山中,不是在房内无人,紧紧从后背抱着他:“我不滚,我这辈子都伺候你。”

徐子清浑身颤抖,似乎勉自忍耐着什么,从牙缝里崩出一个字:“滚。”这一个字说完,周身骨骼仿佛被千百条虫子蛀咬一样难耐,浑身皮肉要炸裂般疼痛。他口中喝喝作响,鼻涕眼泪抑制不住地横流出来,污秽难当。

顾妍还要说话,却已然被人紧紧地握住手腕。徐子清骤然转过脸来,他双目眦裂,恨不得滴出血来,哪里还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子清?

这些日子以来,徐子清一直躲着顾妍,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发作时的惨况。而顾妍虽然一直听闻神仙散的可怖,却也没见识过毒发时的样子,此时看到徐子清一脸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他的手指深深地掐入了顾妍的雪肤,仿佛拉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顾妍吓得不知所措:“清哥哥,清哥哥。”徐子清什么也听不见,他的头脑里一片轰鸣,似乎有成群的蚊蚋嗡嗡嗡嗡地围绕振翅,由小变大,从原本的几只一直连成了一片,飞入了他的脑子,骨髓,吮食着,爬动着。血脉中血液张弛,要向外裂开一样疼痛难耐。他的皮肤要破裂般,又疼又痒,难以形容的难受。

徐子清双手乱挠乱抓,把自己的肌肤弄得鲜血淋漓。

顾妍拼命捉住他挥舞的手,岂料瘦弱不堪的徐子清此时力量大的惊人,冷不防被他挣扎时挠了一抓,一道深深的血痕便从眼角刮到了下颚,渗出了鲜血。

不用怀疑,倘若再偏那么一点,徐子清能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徐子清开始还隐隐约约地看得到娘子的面貌,慢慢地,顾妍如花似玉的脸竟然变成了一条蛇,吐着红信,狺狺而动。她的身形骤然巨大起来,成了一只血盆大口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向他走来。

徐子清乱吼乱叫,拼命地向顾妍发动没头没脑的攻击。顾妍泪流满面,只一味地防御着,并不还手。

他已经失去了人性,彻底地成为了一头嘶吼的兽。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扣住了徐子清乱抓乱打的腕。顾妍一见,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此时她衣衫凌乱,头发被徐子清抓得乱七八糟,身上血痕无数,脸上那道伤还在不住渗出血来,然而顾妍浑不在意,只不住地磕头。

那人轻轻一声冷笑,抛下一包东西,满意地看着掩面大哭的顾妍和血红着眼,爬上去吸吮不已的徐子清。

唐十九独自一人练功到深夜。

她一闭上眼睛,徐子清那双血红的眼就出现在眼前,狰狞可怕。

“他们…他们都是恶魔啊!”那一瞬间,唐十九相信,徐子清的神智是清醒的。

她自幼和徐子清长大,对徐子清的倔脾气了如指掌。这个师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又要面子得很,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这样倔强的一个人变成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他们……

他们是说谁?天秀?天舒?还是,沈云谈?

沈云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将徐子清害成这副模样。那么…是天秀吗?

唐十九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她从未见过天秀动手杀人,甚至是伤人都很少有。只知道他鬼主意虽然不少,但都是插科打诨,乱开玩笑的游戏,顶多是桃花旺了点,男女通杀,却很少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实在很难将天秀和恶魔对上号。

然而,倘若只有天舒一个人,那个他们…又是指谁?

天秀上山到底为了什么?天舒到底又为何放过天秀,还容得天秀将徐子清带上山来,紫奴又去了哪里?

这一系列问题,唐十九一个也答不上来。

她只觉得脊梁骨发寒,周围的人仿佛都变了样子,师父不像师父,沈云谈不像沈云谈,连最无害的天秀,也变得狰狞可怕起来。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发出狰狞可怖的光,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一口吞下肚子。

到底还有谁能相信?

门被推开,唐十九下意识地握住了玄背刀的刀柄:“谁?”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田满被那满怀戒心的问话吓了一跳,低声道:“师姐,是我。”

唐十九舒了一口气,田满埋怨道:“师姐,你刚才好凶。”

唐十九低声道:“你来的时候,周围…没有别人吧。”

田满眼睛亮晶晶,对师姐的信任显然很满意:“没有!你放心吧!”

唐十九想了想,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叮咛道:“今天早晨我与你说的话可记得清楚?”

田满点点头:“记得,可是,来的那个人,似乎不是师姐口中的恶魔啊。”

唐十九勒着唇,半晌才道:“田猴儿,你听师姐的。今天上来的所有人,新来的桑师兄,还有顾师姐,甚至是你徐师哥,一个都不能相信。”

田满对天秀印象不错,他来了以后,十九总是在笑着,刚想反驳几句,却见唐十九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敢再说,只得乖巧地点点头。

门边突然一声声响,田满吓得钻入了十九的怀里。

天秀慵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十九美人儿,出来吃宵夜了。你家阿秀给你做了芝麻团子,可甜可好吃呢。”

十九咬咬牙,拍了拍田满的肩膀,带着笑意,开了门:“秀妹儿,真是贤良淑德,贤妻良母。”

天秀摸了一把田满的脑袋:“乖,你秀师兄做了好多呢,人人有份,快吃去。”

田满看看唐十九,见她没什么反应,答应了一声,就溜了出去。

唐十九看着碗里白嫩的汤圆,不知怎的又想起徐子清那张狰狞的脸,迟迟不下勺子。

“十九,你怕有毒吗?”天秀低低一笑,主动拿起勺子,自己先吃了一个,“什么时候开始,唐十九学会担心饭里有毒了?”

被人当众说穿心思,唐十九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缓缓地端起了碗。

天秀掐了一下她的脸,兀自笑着:“十九,你可真不会说瞎话。刚才你起来,真是要多假有多假。不如坦白了说,你怀疑我什么?”

唐十九身子一震,手中的碗差点拿不稳:“什么?”

天秀的脸越来越近,吐气如兰:“十九,你在怀疑,徐子清是我害成这样的对不对?你在怀疑,徐子清口中的恶魔,是我,对不对?”

他明明在笑,却笑得让她有些毛骨悚然,活像在马车时,那个说他师父阴魂不在的天秀。

“是……”唐十九心神散乱,“不,不是……”

天秀轻轻笑,凑到她身前,伸手拿开了她手中的碗:“你在怀疑,到底我为何要来到逍遥山庄,是不是?你怕,你怕我找你师父报仇,对么?”

唐十九闭著眼,深吸一口气:“天秀,你这个样子,我们没有办法好好谈。”

天秀回身坐好,规规矩矩地离她一臂距离,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十九,我不想你怕我。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也是我们约定好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死去什么人,你都要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

唐十九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天秀,你有事情没告诉我。”

天秀第一次脸上出现灰败的表情,疲倦地摆了摆手:“十九,别逼我。没有人能对另一个人完全透明坦白,就算是父子情人之间,也不可以。”

“我绝不允许你做出有害逍遥山庄的事情。”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桌角,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天秀,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秀颓然一笑:“十九,要不你就现在杀了我,要不就别再问下去。天舒已经查明,我的师父尚未死去,这一次我来是报信的。师伯已经默许我留在这里,共同御敌,十九,你还有什么好怀疑?”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这样单纯地长大,我们都有自己不能说出的苦衷。沈云谈也好,我也好,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人。十九,你是难得让我们喜欢的女子,请不要对我们太苛刻。”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一脸黯然神伤,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个让他动心动情,却已经香消玉损的女子。

唐十九被他说的好没意思,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只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天秀……你大难不死,还没好好庆祝。”

天秀抬起头:“十九,我很感动,你因我而赶走沈云谈。”

唐十九眼神一黯,没有开口。

“倘若有一天,掉转过来,是我设计要害沈云谈呢?你会不会也这样生气?”天秀突然笑了起来,“你估计会直接剁了我吧。”

唐十九侧头微微一想,尚未说什么,一抹戾气已然在眼里大现。

天秀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抚掌大笑:“果然,果然连提都不能提啊。你放心,我杀不了他的。”

唐十九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再没正形,我废了你。”

天秀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啧啧啧,好白,像白云猪手。”

唐十九敲了一个栗子,忍不住笑道:“你才猪手,你是红烧蹄髈!”

天秀无奈一笑,喟叹:“果然,果然女人都喜欢让她失神让她哭的男人,我这种逗笑的,只能做绿叶。”

他突然说到了这个问题,唐十九细细一想,的确发现和天秀在一起时,的确似乎笑得比较多。然而,除了天秀横死外,其余时间她也的确很少为他伤过神。

天秀虽然笑着,脸上还是有些落寞。

十九心中一动,当年,唐惟七也是这样吧。和天秀打情骂趣,笑得格外开怀,但是心里惦记着的,还是让她哭泣,让她难过,永远一脸冰山状的桑天舒。

天秀突然正色道:“十九,这次来逍遥山庄,还有一个目的。”

“嗯?”

“倘若没有了沈云谈,我能不能娶你?”

第六十三章 布局

天秀似笑非笑,像是很认真,又似一点儿也不认真。

“十九,倘若没有了沈云谈,你会嫁给我吗?”

明明是温柔的情话,唐十九却打了个寒战,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不知为何联想到了这话背后的含义。

没有了沈云谈,没有了沈云谈。

是说,杀掉他吗?

天秀衔一缕笑意,温柔地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挽起:“头发都乱了呢。”

唐十九突然想起初次遇见天秀时,沈云谈严肃紧张地将自己拉去身后。

“天秀……”

“嗯?”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意,或者温柔,或者妩媚,或者含情脉脉。

“如果天舒要杀我,你会怎么办?”不知是否烛光闪动造成的错觉,十九似乎看见,天秀的身子震了震,脸上的神情突然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一种似怒非怒,似喜非喜的神情,细长上挑的桃花眼似乎夹杂着一丝狠意。

他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像下定了重大的决心,一把揽过唐十九的肩膀,将她紧紧按在心口,用一种说服自己的语气:“十九,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

这不似平日里插科打诨,胡闹玩笑的拥抱,他瘦削的手臂突然变得用力,像是要将她揉入心脏。

唐十九心骤然一跳,刚才天秀的眼神里闪过的狠意,似乎,却是真的想杀了她!

“十九,十九,你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论牺牲什么样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唐十九轻轻推搡着,离开他的怀抱:“天秀,别这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桃花眼又涌起了笑意,浓的化不开。

天秀说:“是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天秀说:“果然,朋友让你笑,情人让你哭啊。”

天秀说:“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为我掉一滴眼泪就好了。”

唐十九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玩笑道:“你就那么像招惹我哭啊?”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天秀果然没有继续笑下去。

他拍拍她的头

“十九,玉佩这一次,别丢了。”

他转身离去。

谢东生半靠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卷书,似乎在看,又似乎没在看。

他双眼半合,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门被轻轻推开,顾妍蹑手蹑脚地踱进屋子,谢东生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

“师父,师父?”顾妍轻声唤着,谢东生一声不吭。

“师父,我给您添茶水来了。”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道床前,碰了碰谢东生的手,提高些音量,“师父,师父?”

没有人回答。

顾妍敛了目,松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个笑意:“师父,我给您添茶水来啦。”她的手上并没有拿着茶壶,而是一柄寒光粼粼的匕首。

那匕首上蓝光熠熠,喂着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毒。

只需轻轻地,在这老东西的手腕割一刀,毒入了经脉,流窜四肢,这老东西便成废人,终身受自己摆布。等他被毒药折腾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时,必然肯交出了抟扶心法,到时候自己和徐子清便有了活路,就可以浪迹江湖,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下来,从此终老。

纤细的手握着匕首,顾妍咬了咬唇,第一次觉得这伤人的手,有千斤重。

这是徐子清一向维护的师尊,即使看不起谢东生出身寒门,但他还是从心底感激他。徐子清家破人亡,十多年来,逍遥山庄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这一刀下去,等于将徐子清最重要的依靠毁灭。顾妍咬着唇,手微微颤抖,竟然不敢割下去。

本来只是一个任务,却让她遇见了一个用生命待自己好的男人,顾妍虽然一向浪荡,却不等于无情无心。从未有一个人像徐子清一样,用生命和全部去爱着自己。即便她曾经和江湖人打情骂俏,眼角风情不自主地到处勾人,徐子清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即便破了相,失去了一只耳朵,他也从来未露出一点厌恶的神情。

不知不觉中,她爱上了这个她以前鄙视的,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的男人。

这一刀下去,若让徐子清知道,便等于自己亲手割破了和徐子清的关系。

然而她不得不动手。她不动手,徐子清会继续这样半人半鬼地被那神仙散所奴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蝼蚁一样卑微地活着。她不动手,自己还有徐子清,都要死。

床上的老人呼吸均匀,适才下的迷|药不多不少刚刚好。

顾妍突然跪下,重重向谢东生磕了三个响头,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举起匕首,准确而快速地,割破了谢东生的手腕……

天,一天比一天冷,中午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鹅毛大小的雪花。凝音师太站在雪地里,看落在掌心的一朵晶莹,发了好一会子呆。

曾经有个男人,告诉她,这种白棉花一样的东西,花开六瓣,入手融心。那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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