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字,冰冷的似乎是咬牙切齿从喉间逼出。
这一刻似乎有巨山压顶的滔天冰寒笼罩而下,即使是站在九月身边的纯儿,还有身后的子诺这般人物,都感觉到一股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冰寒,连他们,也觉得不寒而栗。
那斥候那真是直接晕了过去。
“九月,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子诺良久才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劝解的话来。
“嗯嗯嗯!”纯儿赶紧点头附和,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九月沉默了良久,直到掌心有鲜血缓缓溢出指缝,她的情绪,才再次平静了下去。
“来人,将高台移位,东南方向五十步,本军师,亲自坐阵阵眼!”
少了十万大军的填补阵势,威力自然要少太多,甚至可能有所破绽,只能由她弥补这缺陷。
“九月,不可!”子诺一惊,下意识的阻止。
“娘……军师大人,不可!”纯儿亦是大惊,怎能让娘娘冒险!她猛地抓住九月的衣袖,急急道:“军师大人,让我去吧!你有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的!”
九月却只是冷冷的扫了纯儿一眼,再不看她。
“没有人可以代替。”
几个字,不知是在解释,还是什么,纯儿愣愣的看着九月,依旧不肯放手,却被九月直接毫不留情的甩开。
“暗卫何在?”
“在!”
“领两百暗卫,伏击于阵中生门,不许放过一人出阵!”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是!”暗卫领命而去,临函兆恰好赶回,却始终一言不发。
对于他来说,九月如何,他都不会阻止。哪怕是用他这临望整个江山儿戏,他也会站在她身旁无条件支持。
“九月,会不会,危险?”临函兆在乎的,从来是这个。
九月依旧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九月……”子诺还想再劝,却被纯儿轻轻拉住。
她知道,娘娘要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以前是,现在更加是。
☆、谋算天下【二百九十七】
他们能做的,只有誓死相护。
两人交换了眼神,反而安静了下来。
九月缓缓的坐了下去,看着高台被数百士兵直接抬去阵中,眸光微微动了动,又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三人,指尖轻叩了叩桌面,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高台最终坐落于四块巨石之中。士兵一下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余下静静矗立的无数巨石。
似乎,过了良久,远处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
九月唇角轻扬:“来了。”
一拂袖袍,九月忽然正襟危坐,淡淡道:“来。”
子诺微微愣了愣,默默的把琵琶双手递上。
只是那双淡若烟云的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样的九月,惊才绝艳,似乎无所不能,绝不输于昔日澈那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
这样的她,当可比肩甚至凌越世间任何男儿。
也只有澈,才能站在她的身边,与她比肩云端,睥睨天下罢。
子诺忽然释然,将心底那份深部可见的感情愈加深深的埋藏。他,只能仰望。澈与她,于他来说,同等重要。这样,才是最好。待澈归来,就让永远只适合生活的黑暗中的自己连着这份见不得阳光的感情一起隐没于黑暗中吧。
远处,隐隐见一片黑云般的军队奔驰而来。
马蹄声雷鸣般奔驰而来,隐隐见明黄的旗帜咧咧风中,张扬霸气。
九月的指尖,缓缓落在那冰蚕丝弦上。
感觉指尖那有些微凉的触觉,九月眸闪过一丝赞叹。这丝弦,珍贵无比吧。
黑云般席卷而来的兵马,带动满地尘沙飞扬。
“铮——”一记尖锐的音,自九月指尖挑出。
远处,李将军远远便看见军师大人高坐高台之上,顾不得风尘仆仆满身疲惫,一个手势打起,身后军队迅速分散。他亦是快马隐入了最靠近的一块巨石之后。
汗血宝马之上,那“铮——”的一声似乎穿透了这人嘶马鸣的嘈杂,一袭明黄尊贵的轩辕瑾安振臂一扬,身后兵马即刻静止。
历经三关来到此处的他,明黄的盔甲上,已经染上无数血污,整个人,周身亦是缭绕着一种戾气,那是一种血腥尽染的萧杀,脚踏枯骨而来的狠戾。
☆、谋算天下【二百九十八】
他抬眸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远远望去,只见那巨石林立之中,高台之上,一袭白衣的九月仿若遗世独立,手抱琵琶正襟危坐,即使隔得这般远,他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她那淡雅的容颜之上清冷寒凉,眼前有尘土飞扬,沙场之中,那一袭白衣男子打扮的她,犹如一只莲生沙场,尊贵高洁不容亵渎。
这一眼,他心中突然柔肠百结。
那数日来被她计谋百出次次算计的怒火似乎突然消散无踪。他忽生出一种荒谬的感概,若是她要,即使这江山拱手相送又何妨。
可是,轩辕瑾安终究是轩辕瑾安,他霸道倨傲而唯我独尊,转眼间,那个荒谬的感慨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势在必得。
轩辕瑾安突然无声动唇。
月儿,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高台之上,九月眸光忽冷,轩辕瑾安的话,她看得懂。
“铮——铮——”
连续两声的尖锐音色穿透这重重巨石,带着一种凌厉的杀意,扑面而去。
轩辕瑾安面色突变,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九月,她刚才,竟然对他动了杀意!
“皇上……”几位将军欲言又止,这个临望的军师太过厉害,他们一路来吃太多亏了,幸好皇上睿智,才保全了三十余万的军队,还设计歼灭了敌军十万之众。
轩辕瑾安神色果决的扬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只是命令道:“能不进前面的石林,便不进去!这是一个阵法……”
虽然,这阵势,看起来并不能容纳如此多人。
虽然,他从未见过的阵法!
只是,这般看去,那阵法竟如此平静,似乎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巨石,毫无一丝锐利杀意。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防备。
他忽然抬头看向天际,那如血般的夕阳忽然如潮般涌动,波诡云谲,竟让他忽生一种惶恐,巨石林立高低起伏,那暗青色的巨石忽然如有了生命般在他眼前涌动起来,一如那如血的夕阳。
轩辕瑾安下意识的去看九月,忽然猛地一震,立刻道:“命令下去,重重包围这石阵……”临望大军,应该都在其中。
☆、谋算天下【二百九十九】
后面那一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三十余万士兵已经重重围住那不知名的石阵。
就在此时,九月忽然朝着轩辕瑾安勾唇一笑,那一笑如百花齐绽的瞬间,妖娆如世间一切明媚嫣然最是魅惑的风情,眼波流转间,她似乎已经不是身处沙场之上,而是攸然落座于山水之间,一袭柔软轻纱勾勒出最动容的身姿,姿态妩媚妖娆,眼神含情脉脉,如墨的长发在轻风中丝丝飘荡,犹抱琵琶半遮面,世间最美的景色,莫过于此。
轩辕瑾安一怔,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就只是这一瞬间,一个手势,决定了一场定夺江山的输赢。
轩辕将领皆是有些疑惑对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直直冲进了阵中。
那一个手势,代表着,进攻。
待到轩辕瑾安猛地清醒过来时,为时,已晚。
“出来!退!退!”他几乎是一瞬间吼出这一句,猛的一大口血吐出。
鲜红染艳了明黄,那一袭永远代表着尊贵而高高在上的明黄,此刻,已经被那些或鲜红或暗紫的血渍染得格外艳丽!
二百暗卫立刻将轩辕瑾安重重围住,五百近身侍卫也是全身防备的再将二百暗卫重重护住。他们的使命,是保护皇上。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挑慢捻,琵琶的乐声忽起,先是如低声呜咽般却格外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扣人心弦的战鼓声,激昂高亢的长音好象震憾山谷的号角声,这一声,似乎在昭示着一种开始,石阵内,有战鼓忽然雷响的声音四面而起。
轩辕瑾安忽然怆然一笑,他猛地一挥手,果断的命令还余下的约五万来人即刻撤退。转身策马离去的刹那,他忽然真正彻底的心内心深处开始悔,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悔意,似乎可以吞噬他的整个灵魂和所有喜怒哀乐。
“九月!九月……”那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舍爱恨交加。
轩辕瑾安忽然再次抬首看那被夕阳染透万里无云的天空,猛地一捶胸口:“又是九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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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生只若初见【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九月,究竟是在说这个万里无云的季节,还是那高台之上肆意弹奏琵琶的……女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毋须谁去说明。
九月,圣女,天下皆知。
曲音忽而又柔和宽阔起来,那是一种豁然大气的磅礴壮丽,似乎让人的眼前能看到一列列排列整齐浩浩荡荡阔步向前的壮阔场景。
远处,那一袭明黄的背影似乎格外狼狈。
他输了,输在那一眼的迷失心神。输在,她精密得一丝不漏的算计。输在,步步紧逼的绝情。
九月,原来,你真的,不爱我了。
九月,原来,你真的,江山不换!
我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若能让时光倒退,换得初见之时,我一定不会那般狠心用利箭穿透你的胸口,为我们埋下永不可逾越的沟壑,若能换得时光回流,我定不会次次算计,把爱意紧紧掌控在理智之下,反反复复,终于让你失望远离。
曲音忽然急促起来,就似乎有千军万马奋发而起,猛烈袭击来,如狂风卷沙浪,惊涛骇浪般狂涌而来,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就似让人身临其境,恍然间仿佛真的亲眼所见。
而后又忽然开始低靡,就似乎战争结束,激|情热血褪去,眼前是一副血染黄沙枯骨遍野的血腥残忍画面,凄切悲壮,有一种绝望,有一种彻骨的悲哀。
轩辕瑾安狠狠的一抽马鞭,却觉得这一鞭似乎抽在自己的心上,痛,刻骨的疼痛。但是,却让他被这乐声勾起的一种几乎想要自杀的情绪清醒了过来。
汗血宝马吃痛,发疯般狂奔而起。
他却分明听到,有兵器割破咽喉的撕裂声,刻骨的凉意渲染了这个九月,他苦涩的勾唇,那身后仅剩的五万余人,想来,也只剩下一两万了。
原来,有她九月一人,当足以抵销数十万军。
这一曲,覆灭了将近三十万人的性命。
乐声止,曲已尽,余韵,随着这忽起的狂沙卷去,弥漫了这沙场,直至缓缓淡去。
☆、若人生只若初见【二】
纯儿最先回过神来,只是已经一身冷汗。脸色有些发白的愣愣看着九月,找不到言语的力气。
子诺和临函兆回过神来时,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只觉得好似也已经经历过一场激烈异常的战斗残杀。
临函兆一贯擅于控制自己的心绪,只是眼眸中闪过一道不能自主的寒意,才平静下去。
“九月……”子诺欲言又止。
这乐曲,太过煞气诡异。
“这是,什么曲子?”临函兆难得对于九月以外的事感兴趣。
纯儿也是呆呆的看着九月怀中那个小小的琵琶,再看向九月时,眼里完全是一副崇拜到不行的狂热。
“十面埋伏。”九月的声音,犹带着寒凉和冷酷,似乎还有一种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凉薄冷血。
她缓缓站起,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精神力太过绷紧后的突然松懈,的确不是好受的事。
身子微微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让她支撑不住倒下去,只是还不能,她必须亲自解开这阵势,否则,连临望剩余的四十万军队,也得全军覆没在这阵中。
“临副将,命令暗卫从生门退出,让出出路,地下隧道的士兵从出口撤退,阵中士兵以三短三长的鼓声为信号,在生门击鼓,以鼓声为引,分批撤出阵中,镇守除生门之外的伤、休、杜、景、死、惊、开等七门将士一律不许擅动,三刻之后,若有不听命令滞留阵中者,或是擅自挪动提前撤退改变阵势的,以军令处置,杀无赦!”
“是!”临函兆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高台之上。现在他不敢耽误,九月的脸色太过苍白,他知道她此刻肯定是在勉力撑着。
“纯儿,带我……回去……”九月伸手撑在纯儿的肩上,刚说完,身形一晃,就倒在纯儿身上。
“娘娘,娘娘……”纯儿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试九月的呼吸,感觉到有些轻缓温热的气息才放下心来。
子诺低喝了声:“还耽误什么!”也不管纯儿,直接抱起九月就走。
“哎——等等!娘娘……快找卿之神医!”纯儿急的跟在后面直叫唤。
☆、若人生只若初见【三】
五日后。
南诏郡主府。
富丽堂皇的客房之内,床榻之上,那张绝世容颜似乎缓缓生动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珠微转,然后是眼帘缓缓张开,或许因为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又很快闭上,然后再缓缓张开,这样反复几次,才终于完全睁开那双琉璃般流光溢彩的双眸。
那一刹那,光华潋滟,似乎有什么璀璨的星光碎开在那双眸中。
只是,似乎还有一丝空洞的茫然,一闪而过。
风逸澈眨了眨眼,缓缓的坐起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房间里的环境,朱红描金的雕蟒大柱,一应贵重的珍品摆设,金镂玉饰。
他有些茫然的又眨了眨眼,表情无辜而纯真似个孩童。
这是哪里?
我为何会在这里?
我……我?我又是谁?我是谁!
我……小狐狸……
脑海里突然闪现的三个字,让他无比熟悉却又愕然。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是谁?
“嗯……”尖锐的疼痛从前额直直痛到脑中,让他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吟。
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何会在这里!
他只记得……小狐狸,对,是小狐狸……可是,小狐狸是谁?
为何,一想起小狐狸,心里会暖暖的,甜甜的,还会疼痛,不舍,想念……
他不记得小狐狸是谁,可是,他能感觉到,一定是对他无比重要的人……而且,是他很爱很爱的人……爱……
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是她吗?是小狐狸吗?
风逸澈努力的试图想起那个女子的容颜。
“嗯……”头却又突然剧痛起来,让他不能再思考下去。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到耳里,风逸澈下意识的猛地冷静下来,神色也几乎是瞬间突变,气势徒生,变得清冷疏离而尊贵倨傲,那是一种独属于上位者凛然之势压,让人不敢直视。
“啊!公子……公子醒来了!”一个侍婢打扮的女子身后跟着五个暗卫打扮的黑衣男子。
那侍婢的神色似惊还喜,又似乎有隐隐的惶恐担忧,爱慕渴望。
☆、若人生只若初见【四】
“叫什么叫,速去禀报郡主!”那黑衣男子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冷喝了声,那侍婢赶紧一跌声的应着,匆匆去了。
“公子,既然醒来,自己吃药。”那声音,冰冷,寒凉,甚至带着一股逼人的内力直直涌向一直安静无声静静看着他们的风逸澈。
风逸澈只是淡淡的,一眼冷冷瞥过去,低低的冷哼了声:“哼!”
那原本向风逸澈袭去的内劲突然生生的转了个弯,直直的朝着那个黑衣男子猛地袭去。
“噗——”黑衣男子猛地被撞得跌倒在地,一大口鲜血喷出,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美得比这天下女子都还要倾国倾城的男子,绝对是个他不能挑衅的高手。
“统领!”
“统领……”四个黑衣男子似乎有些着急的围到那男子的身边,一个个看似关心的低声唤着。
只是,风逸澈冷眼将他们眼底那些幸灾乐祸的精光尽收眼底,无趣的转开眼。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脆甜腻的喝斥声传来,然后便是一个艳丽绝伦的女子一袭明艳的红衣长裙曳地而来。
那长裙之上大朵大朵的金色牡丹点缀其上,行走间似乎有花儿绽开的明艳,映衬着牡丹花般明艳的女子,当真是相得益彰。
女子眉眼间尽是肆意飞扬的妩媚,五官精致深刻,绝对可以当得上一个明艳的美人。
风逸澈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无趣的转开眸光。
几乎是一瞬间确定,她不可能是小狐狸。
不过,他在思考,是不是要问一下他们,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