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由得感动。
“母后,您说儿媳说的在理吗?”蓝玉玫向太后望去,又柔声教导妹妹,“琳儿,陛下喜欢的谁,你更要好生对她!你怎么能……你让陛下以后怎么对你!你越是难为她,陛下越是不喜欢你!你懂吗?”
“妹妹明白了!”蓝玉琳抽泣着说。
“好了好了!琳儿知错了!玫儿,你的身子不好就不要说这么多的话!”蓝太后见蓝玉玫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忙令宫女拿水给她,又帮她拭着头上的细汗,转身对周嬷嬷说:“去把那个宝林放了吧!交给逸儿!”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皇后,连自己的身后之事都考虑到了!一直在窗外聆听的桓逸闻知织霞没了危险,悄悄的退了出来。
余霞成绮 瓷片
沉香殿。
织霞光躺在锦缎铺陈的榻中,除了高高肿起的手掌传来的阵阵痛楚,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对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又是谁帮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纱幕外的两个小宫女坐在茵毯中,有说有笑的在谈论着什么。
艳阳高照的窗外也听不到一息的莺歌燕鸣。
“能帮我倒杯茶吗?”织霞感到口渴的厉害,便对两个小宫女道。
“你自已不会倒嘛?茶就在你自己面前,你是瞎子啊!”穿红裙的小宫女瞅了织霞一眼,没好气的说。
“就是,又不是两只手都受伤,拿腔作势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啊!亡国奴!”另一个小宫女朝织霞骂道,想到掌管六宫的贵妃娘娘不喜欢织霞,自己得罪了她也无所谓。
织霞无奈,只好自己伸手去拿放在榻边案上的茶水,她用慢慢地挪动着身体移到榻边,刚触到茶杯的时候,手一软,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白瓷青花的茶杯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自己也支撑不住身体从榻上掉了下来,地上的瓷片扎得身体生疼。
“怎么了?”一身青纱裙的贺宜兰在自己的寝宫内听到动静,马上赶了过来。当她看到织霞摔倒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时,登时吓得花容失色,“织霞,织霞,朵儿快帮我把她扶起来!”
“疼!”
随着织霞的轻声,贺宜兰马上看到了落在瓷片上的点点血迹,只见她胳膊上,腰间,腿部全是被瓷片扎破的伤口。“朵儿,快把我的医囊拿来!”
大约一刻后,贺宜兰已熟练的给织霞处理好了伤口,看着伤痕累累的织霞,不由得掉下了眼泪。这时,她一眼望到了那两个在纱幕外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本宫让你们好生伺候余宝林,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贺宜兰怒道。
“娘娘!”两个小宫女不约而同的跪下,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没看住余宝林!”
“胡说!”贺宜兰身旁的宫女朵儿却不相信她们的话,“娘娘,别听她们的,奴婢看是她们是根本不听余宝林的吩咐!您没看到碎片是落在余宝林的身体下吗?就是说余宝林自己在倒茶时摔下去的!”
朵儿的一番话使贺宜兰恍然大悟,她轻轻的问织霞:“是不是这样?你告诉姐姐?”
织霞躺在锦被里,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也没有把刚才的真相说出来。
“你也太好心了!”对织霞的沉默,贺宜兰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冲两名宫女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你们是看她好欺负对吗?”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就饶过奴婢过一次吧!”两个小宫女连连求饶。
贺宜兰刚要开口说话在,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身着明黄|色衣衫的男子直径而入。
“陛下!”贺宜兰微微躬身一拜。
“小小的宫女也学会了仗势欺人!”桓逸早在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他坐到织霞的身边,握起她未受伤的左手,苍白而憔悴的面容让他大为怜惜。目光闪过一丝冷冰冰的光芒:“永禄,她们不愿伺候余宝林,还要手干什么,拉出去砍掉!”
“遵……命……!”永禄吓得打了个冷战,忙指挥着手下的小太监把哭喊求饶的两个小宫女拉了出去。
余霞成绮 相见
“你不应该这样!她们太可怜了!”受伤的织霞有气无力的对桓逸说,刚才的那一幕让她心痛不已,虽然那两下小宫女对冷嘲热讽,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下场。
“你不懂!朕要不这样的杀鸡吓猴,她们还会欺负你的!”醒逸拂着织霞一头长长的青丝,又给她掖好丝被,眼睛里全是关切之色:“一脸都是倦容,睡吧!过几天你病好了,朕带你去采莲花,摘莲藕,还有……朕还有个惊喜给你!”
织霞点点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身心俱疲的她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陛下!你有什么惊喜要给织霞,唉!连个体已服侍她的人都没有!可怜的姑娘!”一直立在纱幕前的贺宜兰不禁为织霞感到凄凉。
“谁说没有?”桓逸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跟她一起来的,不是有个嬷嬷吗?朕已经命人去长春行宫接她了!这样织霞也不会感到孤独了!”
“即是这样,臣妾也就放心了!”贺宜兰眼前一亮,却又有些酸酸的,她向自己的桓逸望去,尽管自己比织霞高出了许多的等级,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为自己着想。
一连十几天的细雨使织霞提不起一点精神,尽管手上的於伤已好了许多,尽管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但还是没有一丝的笑容,她隔着纱幕望着窗外的暗淡的天色,听着细雨打在花叶上的声音,萧索一片,悦哥哥,这十几天来的惊心动魄,我竟没有想起你!你现在好吗?有没有想到我!
织霞拖着一袭白裙,散着长长的发丝移步到空前,纤手推开一扇窗棂,带着雨丝味道的风迎面扑来,掠起她散落的青丝在风里飞扬。
“郡主!郡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织霞忙回头,一身青布衣裙常嬷嬷就站在正门处,满脸慈爱的望着自己。“常嬷嬷!”织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不是?就是常嬷嬷,从小把自己和金蝉带大的宫女。只见她一手提着行礼,一手扶着宫门,风尘之色步于脸上,眼角泛着细细的鱼尾纹。
“常嬷嬷,你怎么来了!”织霞含着泪,扑向常嬷嬷的怀里。
“郡主!他们说让老奴来照顾你!”常嬷嬷扔下手中的行礼,也抱着织霞痛哭,“郡主,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郡主了!那天听到他们把你带走了!老奴和公主担心的……!”
听到公主这个词,织霞猛然想到了还在行宫的金蝉,她拭了拭眼泪问道:“常嬷嬷,金蝉姐姐怎么样了?”
“还不是被梁国的君王当作人质软禁在长春行宫!”常嬷嬷抽泣道:“郡主,你怎么比心前更廋了,气色也不好,他们对你不好吗?”
织霞摇摇头:“那金蝉姐姐谁照顾?”
“老奴来的时候,派了两个宫女替老奴照应,就是不知道……!”常嬷嬷见织霞平安无事,却又担心起金蝉来,手心手背都是自己带大的孩子。
定风波(一)
正午的阳光洒在千秋殿的各个角落,强烈的光线使来往奔走的太监,宫女们都有些睁不开眼,但同样不敢耽误手中的事务,就连踏在青石路上也觉得能烧到脚底,更别说宫殿外的汉白玉栏杆,那是摸也不敢摸一下的。
虽是这样,还是有人庆幸他们,不用在大毒日头下粘知了!拿着长竿子正在捕树上知了的太监们艳羡的望着来来去去的同行,大叫不公平,可又不敢喊出声来,连小小的知了都不能打搅圣上,何况是自己呢!
殿内却是荫凉一片,有冰盆布于大殿内,有巨大的水车抽起池水向大殿的正脊上浇,还有蜂蜜调制的冰雪莲藕,别说吃,就是看上一眼也觉得凉丝丝。
宫门‘吱’的一声被轻轻的推开,正在打瞌睡的宫女吓了一跳,一望才知道是贵妃娘娘驾到,忙纷纷施行。
正在埋首案牍的桓逸连眼都没有抬一下,他一身薄纱的黄衫依旧忙着自己手边的奏本。
“陛下!”蓝玉琳忙行礼,她今天刻意的打扮了一番,浓妆艳抹,锦裙华服重重叠叠罩在身上,倒也不赚热。
“嗯!”桓逸冷漠的应了一声。
蓝玉琳却有些委屈,曾几何时,天子对自己是多么的柔情蜜意,虽比不上诗文里‘后宫粉黛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但也是情深意切,你浓我浓!可现在……她又望了桓逸一眼,他竟连看也不愿看自己一眼,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当成了马棚风一般,都说帝王无情,果然如此!都是那个余国的妖精!
“陛下,您中午也不休息吗?”蓝玉琳想到了姐姐交待的话,把不满之气压到了心里,柔声的问道。
“还有一堆的奏折要批阅呢!”桓逸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说。
“陛下!”蓝玉琳知道处处与织霞过不去,已使天子对自己有了厌烦,但她还是想挽回,“臣妾给您研墨好吗?以前都是臣妾给陛下……!”
“不用了!你下去吧!有时间朕自会去看莹儿!”桓逸打断了蓝玉琳的话。
“陛……!”蓝玉琳刚说了一个字,眼泪就淌了下来。余国的妖精可真厉害,自己不是已经听了姐姐的话不再和她过不去了吗?为什么陛下还是不理自己?有时间去看莹儿,他到是还念自己的女儿!那自己呢?我算什么?
在两旁宫女诧异的眼光下,蓝玉琳默默离开。
刚出了宫门,窝了一肚子气的蓝玉琳,发疯一样冲着一丛打了蔫的木槿花连扯带摇,转眼间,好端端的枝头花,被她弄得光秃秃的飘落满地,点点碎红。
“香儿,去把尚食局的总司膳给我叫到永福宫来!”蓝玉琳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手中的花瓣对自己的贴身宫女说。
定风波(二)
傍晚的风里还带着夏日的一丝热度,但是比白天凉快了许多,沉香殿外的药材花儿也有了精神,刚浇过水的泥土里翻着清香的气息,和花香交织在一起,散在空气之中久久不去。
“郡主,吃饭了!”常嬷嬷见尚食局的内侍送来到食盒,忙喊着花丛中的织霞。
夕阳下,千朵盛开的花儿如云般的随风飘摇,花丛的女子灼若芙蕖,光颜玉润,长长的青丝飞扬在花枝上,丹唇皓齿,瑰姿艳丽,就连那一身极普通的月白色绫裙穿在她身上时,就像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白玉生出的皎皎光芒。
“知道了!”织霞立起身子,提着长裙徐徐向宫门走来,自从有了常嬷嬷的陪伴,自己就像找到了寄托,不在是孤零零的一人。
“常嬷嬷,你坐下跟我一起吃吧!”织霞坐在窗台下的案几前,对正在收拾食盒内饭菜的常嬷嬷说,“什么味道?”臭臭馊馊的味道传来香气四溢的宫室内是那样的难闻,织霞掩着鼻子问道。
“太可恶了!”常嬷嬷忙将食盒的盖好,那些味道才少了一些,“尚食局给郡主的饭菜是馊了的?”
“什么!”织霞站了起来,沉思了一下说:“也许他们弄错了,一顿不吃也不会饿!”
“郡主,你怎么还是这样的任人欺负,老奴去禀报圣上!”常嬷嬷气不过,拿脚就向外走。
“不要,算了吧!”织霞忙拦住了常嬷嬷。
“郡……!”常嬷嬷刚说了一个字,就远远望见桓逸正向这里走来,忙准备向他施礼,可一扭头织霞却不见了,向纱幕处一望只见她正把食盒藏在垂下的纱幕中。这时,桓逸带着永禄和小千子已来到了她的面前,“老奴参见陛下!”
“免!”桓逸轻道,正要往里走,却又停下了脚步,向常嬷嬷问道:“织霞用过了膳了吗?”
“回禀陛下……!”
“我吃过了!”织霞怕常嬷嬷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桓逸,马上抢过了她的话。
“用了就好!”桓逸牵着织霞的手边说:“今天的晚膳还合胃口吧!朕命人从余国调了御厨过来,专门给你做余国的菜肴!”他的眼光一直未离开织霞的脸庞,在他的眼里,心里满是那张娇艳动人的容颜。“什么味儿?”桓逸此时也闻到了那股怪怪的味道。
“没有啊!要不薰点香?”织霞忙遮掩,一种不想生事的心念牢牢的扎在自己的心里。
“像是什么东西馊了的味!”小千子忙从自己的荷包里掏着香料,一边说。
“馊了!”桓逸默念道,向织霞望去,却见她在躲躲闪闪着什么。
“回禀陛下!”常嬷嬷再也忍不住了,跪在桓逸面前道:“我们郡主一向心地善良,却处处遭人欺负,今天尚食局送来的饭菜全是馊了不能吃的,郡主从中午到现在还没用饭呢!”说完,她一把拉出了被织霞藏匿在纱幕下的食盒,一股馊味又传来。
桓逸勃然大怒,冲着永禄说:“去把尚食局的总司膳给朕叫来!”
定风波(三)
黄昏,沉香殿。
一身肥肉的尚食局总司膳跪在沉香殿外,双腿直哆嗦,在灿若白昼的宫灯照应下,额头上的汗珠大的如黄豆一般,红色的官服也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永禄提着食盒不急不徐的来到总司膳的面前,将食盒扔在放的眼皮子低下,怪声怪气的说:“总司膳大人,陛下说你伺候宝林娘娘有功,特赏你吃的!”
“奴才谢陛下的赏!”总司膳谢恩后,就要提着食盒退下。
“慢!陛下说了,你现在就吃!”永禄得意的一笑,一双小眼睛里全是嘲讽的目光。
“这……在这里恐怕有损……!”总司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别磨蹭了!吃啊!”永禄高声叫道。
总司膳知道事已败露,磕头如捣蒜:“陛下,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才这一回吧!都是贵妃娘娘让奴才干的!奴才也是被逼无奈,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来人!”永禄叫过两旁的侍卫,命令道:“陛下有令,将这个东西拉出去重打八十,革职,撵出宫去!”
两旁侍卫听到皇命后,上前揪起大叫开恩的总司膳向宫门外拖去。
永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忙进去复命。
柔和的烛火下,桓逸正和织霞在案几前用膳,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使人目不暇接,素炒银芽,五柳鱼,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盐水鸭,松鼠鳜鱼,梁溪脆鳝,荷叶粉蒸肉,玉麟香腰,冰糖湘莲……,桓逸坐在上首,一边给织霞夹菜一边说:“永禄,去永福宫传朕的旨意,将汾阳公主交于德妃照管,免得心术不正的贵妃教坏了朕的女儿!”
永禄猛听到桓逸的旨,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偷偷向天子一望,却见桓逸正含情脉脉的望着织霞,他吐了吐舌头躬身退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在用饭的织霞竟有点同情起蓝玉琳了。
“朕自有道理,快吃吧!”桓逸夹了一筷子的素炒银芽放在织霞的小碟子里,笑道:“朕看你喜欢清淡一点的菜色,明天吩咐他们多准备一些素菜!”
“圣上,奴才记下了!”小千子连忙接下了桓逸的话头儿。
“你这个小东西比你师傅还机灵!”桓逸又对常嬷嬷道:“织霞喜欢吃什么,需要什么,你直接去跟永禄和小千子说!”
“是,陛……!”
常嬷嬷的话未讲完,就听到宫门外的凄切的叫声:“陛下,你为什么把臣妾的女儿交给别人?为什么?”
紧接着是永禄的声音:“娘娘,您别这样!娘娘!”
蓝玉琳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盛气凌人,头发,衣衫散乱不堪,永禄的旨传到,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沉香殿问个究竟!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太后,姐姐是皇后,父亲是宰相,一惯作威作福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桓逸竟对自己来这一手,旧愁还未解,新伤又上心头。
她刚跑到沉香殿的宫门,就被侍卫挡在了外面,只好冲里边大喊:“狐狸精,你出来!都是你这个狐媚的东西挑唆陛下……!”
“住口!”桓逸闻听蓝玉琳的骂声,大怒:“来人,将她关到永福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定风波(四)
清晨微弱的光线下,咸安宫也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不同于妃嫔们喜欢的绚丽布局,这里却是庄重宁静而肃穆,周围被林立的殿宇所包围,连一棵树木也没有,更别说花草了。
“逸儿,你和琳儿吵架,怎么动起真格的来了?”蓝太后昨晚就得到了信儿,一大早就把桓逸叫了过来。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几个月前还是出双入对的情侣,转眼前就闹得势同水火。难道是因为余国来的那个郡主,可看上去她也不像是会勾魂摄魄的媚惑女子啊!
“母后,她也太不像话了!昨晚竟当着儿子的面,泼妇似的破口大骂!”桓逸想到在沉香殿前辱骂织霞的蓝玉琳,自是恼怒。
蓝太后向儿子望去,见他在提起蓝玉琳时仍带着怒色,就知道这次自己的侄女闯的祸不小,口气也舒缓了许多:“逸儿,玉琳的脾气是不好,可是她对你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