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水,二人立在一起,如芙蓉倚树而开,在这一地的萧条景色中,说不尽的赏心悦目,几名亲龙卫虎视眈眈,曦和闲闲负手于后,欣赏片刻,微笑道:“你们真是相配,若不是这个女人我也看上了,我还真想成全你们呢,可惜我看上的东西,从来不放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玉睿将媚流护在护在身后,道。
“我是她夫君,你信吗?”
“她说你是,你便是,她说你不是,你便不是,就算你真是她夫君,只要她现在不愿再跟你,那么她便是我的女人。”
曦和“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娶她?不在乎她曾经的一切?”
“她是个杀手,她有无数与男人的过往,我都不在乎。”玉睿平和地道,他温暖的大手握着媚流纤细的小手,将她的手密密实实地包在大掌中,掌纹相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曦和突然想起那藏珠殿的丝编双鱼儿,对比眼下这两人,多么相似!
这一生他身为天子,几时受过这样的冷落,每一个女人都把他像宝贝一样盼着望着,又几时曾为一个女子这样上心,吃不好睡不香,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怕她在外面又去勾引男人,又怕她再一次被人打下水,却没有人救他,最后亲龙卫终于查知她的下落,他放下家国大事,亲自出来寻找,却见到她与另一个男人如此相爱情深,说要嫁给他,而当初,他百般宠爱,把整个皇宫的珠宝堆在她面前,却不能博来她真心的一眼!
“一日是我的女人,终生都是!”曦和沉下脸来:“都给我上!别伤到姑娘就好!”
柳林中刀剑相交,玉睿竭力将媚流挡在后面,决不让她受一点波及,也不让任何一个侍卫接近他,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毕竟才一个人,如何抵挡得了皇帝御用亲龙卫七八名齐攻,这亲龙卫个个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玉睿自认一对一倒是问题不大,可惜现在不是江湖对决,而是对方要抢人,同时攻上,于是不多几招,他便有不支之像,媚流只是轻功好,武功却差远了,一时间,情势甚是危急。
“媚儿,我的目标是你,你过来,我不伤他,否则……”曦和长剑轻轻一抖,一片迎风而落的枯叶立时成为畿粉。
媚流一凛,曦和不再说话,对一个亲龙卫一点头,那亲龙卫会意,手下再不留情,突然间剑如万点冰莲,朵朵向玉睿罩来,玉睿身前身后全是亲龙卫的长剑,那些亲龙卫的长剑总有办法绕过媚流的护持,剑剑直指玉睿的要害,若不是玉睿毕竟出身大派,功夫自不是一般人可比,现在早就已经被戳了几十个血洞了。
在一阵迅如雷电的几名高手夹攻中,玉睿一声闷哼,手上已然中剑,长剑当啷一声掉落,那名亲龙卫的剑光已经将他全身笼罩住,目光一寒,便要下手!
“住手!”媚流一声尖叫,反身把玉睿护在怀里:“我跟你走,住手!”
“流流快让开,危险!”玉睿见机极快,反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怒道:“不许出来!”
那亲龙卫眼睛看向曦和,剑势凝在半空中,轻轻微颤,只要曦和一个命令,立时扎透玉睿咽喉!
曦和举手示意暂止,龙目含威,笃定地伸手向媚流:“媚儿,过来。”
“不能过去!”玉睿将媚流拉到身边,道:“不能走!”又对曦和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这样逼迫一个女子跟你走,简直卑鄙无耻!”
“大胆!”亲龙卫骂了一句:“再敢放肆,我当场就杀了你!”
玉睿昂然道:“强抢他人未婚妻,不是无耻是什么?”
曦和冷冷地道:“你好大胆子。”
他临风而立,虽不曾动手,却自然而然有帝王万钧气势如山压来,玉睿将媚流小心护在身后,与曦和直接对视,他便如海一般,无声将那山包容于胸,将媚流护于身后,丝毫不显胆小局促。
他虽不是帝王,但自有另一种武林风范,假以时日,必也是个武林豪杰,曦和暗暗点头,此人倒不可小看,又道:“看你的武功,你是少林门下吧?少林弟子勾引他人凄女,这个罪名可不小。”
“不错,我是少林门下,”玉睿道:“但是她不是你的妻子。”
媚流站在他身后,看他这样执意而坚定地回护着自己,望着他宽阔的肩膀,泪眼几度模糊,够了,人生有此知己,一生无憾。
眼前的两个男人虽没有动手,但是亲龙卫环伺,皇帝是决不可能放手,玉睿虽然身手极好,敌不过这样的十几名高手,何况自己重伤未愈,帮不上忙,若是打起来,皇帝的无情她是知道的,杀一个玉睿对他来说算什么?
几番思量,几回揪心,终于拿定了主意。
一双小手,悄悄环上了玉睿的肩膀,玉睿轻轻回头:“嗯?流流?”
“睿大哥,都怪我从前做的坏事太多,现在开始找上门啦。”媚流在他耳边笑道,他看不见的地方,那美丽翦水双眸中有一抹黯然,悄悄遮住了她的眼。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一天会这些人会找上门寻仇,当初她招惹了那么多人,早就有了这个觉悟,所以当初才不敢与他在一起,生怕哪一天,这些人寻上门来将他与她拆散,与其忍刻骨的相思,不如将一切斩断于萌芽之初,谁知终究还是续了缘,眼下不知这一别几时再相见。
“傻话!”玉睿坚定地道:“我要你,要你的全部,不管你的从前,还是你的将来!你就是我妻,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他俯身左手拾起长剑,轻轻一弹,长剑铮鸣,余音不绝,傲然道:“你虽然人多势众,不过玉睿也不是怕死之辈,想杀便来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暂别离承帝怒
媚流笑意流于眼角眉梢,满是盈盈情意,看着他的右手腕,太渊|岤上一点殷红,已经被亲龙卫点穿,这个|岤道受伤,手便无力拿剑,但是已经留了余地,不致于影响今后,心下放心,她笑搂着他的脖子道:“你看我戴了手镯,急着给自己也弄一个?不过我不喜欢你这个红色的手镯。
大敌当前,两人犹自镇定自如,曦和看着两人那样的亲密,亲密得容不下别人一点点微尘,越发恚怒,他就在他们面前,可是他们的眼里却没有他。
“啪!啪!啪!”他无限赞叹地鼓掌道:“真是好一出生死相爱的戏,真是让我不忍打乱!放心,我不要你们的命,我只要这个女人。”
媚流不理他,凝视玉睿良久,在他的耳上不住地轻蹭,低声绵柔地细语:“睿大哥,我跟他去。今日的分离,是为将来的厮守,你等着我。若是我死了,你才可再娶,否则,我回来,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不……!”玉睿正要说话,突然全身一麻,已经软倒在地,媚流扶他倚在一棵大树上,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低低笑道:“睿大哥,为一时意气,致一生悔意,这样的事流流是不干的,我要你好好地等着我再一次找机会逃出来!”
“不行!你不能跟他走!流流!”
他睁大眼,心中无比焦急,他究竟是什么人,流流,我去救你!
媚流回头含笑看着他,微微摇头,玉大哥虽然武林中人,但是他的家人却是在皇帝统辖下,她不能让玉大哥的家人受到牵连。
一个暗魅,想要过人世间的生活,自然得要受一番痛苦,眼前的离别,或许不过是前奏。
曦和戴着玉戒的手环在她的腰间,大力把她向后扯到他怀里,媚流不由得闷哼一声,玉睿心疼得眸子紧缩,她的伤口!
再也无法忍受她与玉睿之间情意脉脉的交流,他拉着媚流便走,媚流一路频频回头,曦和心中恼怒异常,用力一拉,把她拉上马背,用银狐披风裹住她,隔开了她频频向后看视的眼睛,耳边听着玉睿传来最后一声嘶吼:“保护好自己,活好!”
“会的!”媚流大声回应,曦和快马加鞭,更用力地把她收进怀里。
大氅隔开了冷空气,也隔开了他与她的交流,媚流胸口伤痛又发,却笑道:“皇上好兴致呀,居然一路玩到邺北来了!”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他?”他既怒又痛,那个无情的女子,也会为人动心?
“皇上怎么会明白?”媚流笑着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淳厚平安阳光,不用去算计谁,不用防备谁,如同前世男女谈恋爱的光景,一切那样自然。
曦和的手蓦地握紧了,卡着她的手腕,硬得像石头,冷笑道:“明白与不明白没差别,你只要明白,你是我的贵妃!”
媚流长笑,笑得伏在马背上:“这可不好说呀。 ”
许久的相思引起的怒火,一朝抱她在怀,柔软的身子引起多少从前的记忆,对她有再多的怒恨,这一刻也化成了柔情丝丝,玩绕着她的头发,道:“难道在我的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逃走?”
为了逃走,还设下种种圈套,终于成功地自大内禁地溜到民间如鱼儿入海,害他一通好找。
“艳遇毕竟不是终身啊,什么叫艳遇?香艳的偶遇,皇上难道不知道?”
“你!”曦和大怒,她一句话,把他对她的一番情意全都抹煞,那段两人相对的日子,全成了笑谈,只是一个有关风月无边的故事,她就是这样轻飘飘地对待他们的一切,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路人,玩过笑过便要走开,然后把她那颗谁也得不到的心,奉献给另一个男人!
欠教训的女人!
怒从心起,一把转过她的脸,狠狠地压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她,再没有婉转承欢的假意柔情,闭得紧紧的唇,再不许他进入,他手开捏开她的唇,带着惩戒,带着折磨,更带着对她这么长时间来的相思,他在她的口中,翻江倒海,吮吸得她红唇肿胀,几乎泛出血丝。
离开她的唇,她不驯地睁着眼望着他,冷清清的眼,不复从前讨好他时带着目的的柔媚,带着一种刚硬的美,让他的心又是一跳,竟为之失神。
“别这样看着我,媚儿,我是来寻你的,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千里迢迢来寻你的人?”他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拥进怀中,道:“连真心笑也不愿给我一个?”
“皇上真是健忘,刚才不是对您笑了?”她眼里却无笑,非但无笑,而且冰冷一片,但是转眼间,冰寒全消,变成了一片明媚春光,她朝曦和一眨眼,清纯可爱,便如邻家小姑娘一般。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太熟悉了,她在宫中屡次说要走,却被封内功走不得时,后来不是就越来越柔媚,与他鱼水相谐得如真正夫妻吗?这种目光的意思,只隐藏着一个意思:“放松警戒吧,我要逃走!”
他密密圈住她的腰,低头啃啮她的耳朵,笑道:“那不是真心的笑,不过你要是真听话,就好了。”
但是那手却温柔而严厉地扣住了她的小腹,轻声道:“你为什么没有怀孕?”。
媚流一愣,随即想起了藏珠殿夜夜承欢,和那宫禁秘药,当时他为了绑牢她,给她用了生子秘药,但是她血中尚流有无情门的避子药,那药力足可维持数年之久,就是宫中太医也察不出来,所以她无孕。
“媚流天生血冷,一生不可能有孕。”她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希望,笑道:“就算有孕又如何?皇上的孩子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没差别。”
是啊,宫中他的孩子很多,可是他却想要一个与她共有的孩子,一声长喟,遗憾不已。
夜里他沐浴完毕来到房中,却见她对窗而望,冷冽的风吹在她脸上,青丝飞洒在肩头,不羁而拓达,自有一种别样风情脉脉流露,他爱看这样的她,又怕这样的她,她的心飞去千万里,身子能抓得住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龙圈凤凤不谐
她的身子那样柔软,心却冷硬,想起藏珠殿那些流溢着她迷蒙眼神的夜里,他不由得下腹一紧,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便要探进她的衣襟,媚流皱了皱眉头,一阵烦躁,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他一怔,只觉得胸中一阵妒火中烧,薄唇一撇,冷笑道:“怎么,从前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我一碰你,你的反应可灵敏得很!现在,是为了他?”
她转头不语,玉一样的面颊在灯光下映照着烛光,显出一种温柔的娇美,想到玉睿,眼睛也柔了,她不知道这样的她,美得让人颤抖。
“媚儿!你是我的!”
他用力箝制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前,吻上了她的唇,媚流飞脚踢他的脚胫,同时一指疾点麻|岤,曦和见状越怒,也冷笑道:“你以为你逃得开?”
间不容发之际,他侧身避开,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媚流滑开他的反制,反掌为刀,切他手臂,曦和的掌势已经瞬间翻上来,拿住了她的手,媚流手指如脂油一般滑腻,入手的一刹那,顺他的臂膀而上,便要疾点他臂弯少海|岤,光泽哼了一声,手弯打了个圆转,却将她的手夹在腋下,同时两指成环,把她的左手牢牢擒在手心,媚流心中惊异,早知道他会武,却不知道他竟然身手也不下于睿大哥,早知道如此,刚才就该给他布了迷香!
“过来吧!”曦和一个用力把甩拉到床上,压上她的身子,“啊!”媚流伤口被压,痛得倒吸了口气,面色便苍白了起来,曦和急切地撕开她的衣物,却见她两注丰盈的雪胸正中央,一块包扎得严实的纱布正渗着血丝,一怔,道:“出了什么事?”
“如你所见,受伤了。”媚流道。
“怎么不早说,刚才还那么用力!”他斥道。
火热的欲-望瞬间灭了大半,大手尚着那绷带细细地抚摸过去,停留在她受伤的地方,半晌低下头来,轻轻在受伤的地方亲一下,把她揽在肩窝,叹道:“你还是回宫吧,你在外面总是受伤,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受伤,再一次见到你也是受伤!江湖是那么容易闯的吗?”
“你怎么会明白?”媚流也叹道:“你与我,也不是一类人。”
她要的是“唯一”,而他什么都有,连来寻她的真心也不少,却独独缺了一个“唯一”。
“对,我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丢下国家大事不管,大老远地满世界找你!我也不明白我对你究竟哪里不好,你这样千方百计地要逃开!我也不明白,你究竟爱上那个玉睿什么?你爱他什么?”说到玉睿,曦和情绪激动了起来:“你与我不是一类人?那你以为你与我是哪类人?难道你与他是一类人吗?”
不错,她与玉睿也不是一类人,但是心灵相契了,他们的心共通。
“傻瓜!不是一类人,是走不到一起的!”曦和再也无法忍耐心头的怒火,一把扯去她的亵衣,她用力挣扎,然而挣扎得越厉害,他就征服得越狂野,他打开了她的门,长驱直入,要在她的田野里留下他的印迹,他制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固定在身体两侧,用他号令天下的唇,在她的每一处肌肤留下一道道命令,强制她与他同行,他用征服野马的魄力,将她压制在身下,一次又一次驰骋与引诱,直到野马无力地瘫软在床,任由他在她的身上印下他的烙印,他的气息,他的汗水与她的汗水交融在一起,混合成令人疯狂的欲乱神药。
冬夜漫漫,她的眼睛与天上的星辰一样寂寞。
这回一反在皇宫时的宠物似的圈养,现在他对她分外用心,只要她一个眼色,他便能把瞬间将她想要的东西弄到手,只有天上的星星摘不到,不要紧,有最晶莹的水晶与璀璨的宝石来代替,那光泽会比星星更美上十分。
走走停停,他由着她的意思,遇到美丽的景色便停下来看看风景,一望无际的冰原,错落有致的村落,苍劲如虬的崖松,每一处看起来似乎都让她欢呼不已,每当这时,他总是笑意满满地看着怀里的她,甚至有时和她一起下马在松林里飞奔,然后在某一个隐蔽的地方将她找到,看着她含娇带嗔地恼他的精明,他哈哈大笑,这一路,对他来说,是那样轻松活跃,若不是她的眼里缺少一种东西,那么这回京的路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人生最美好的路。
她的眼里,他已经发觉了,是少了一样东西,从前这种东西也缺少,只是没有对比,感觉不出来,然而她在玉睿身边时,那眼里满满的都是那种意思,离开了玉睿,那种东西又全都不见了,他这才明白,她,从头到尾就没有那样东西。
那种东西叫“安全感”,也可以叫做“满足感”,也可以叫做“幸福感”,在她的眼中,这三样,是一体的,没有了这样东西,媚流不过是个美丽的皮囊,一个可用的工具。
难道我一个帝王,给不了一个女人“安全”“幸福”“满足”?他望着媚流轻快奔走的身影,狠狠砸了一下松林,松林上的冰淞簌簌落下,从后领掉入背上,一阵刺骨冰寒,她回头笑着叫道:“快来呀,这儿有只小松鼠好可爱!”
他笑着迎上前,将一件披风披上她的身,道:“真的吗?我看看?”
抬头望去,果然一只小小的松鼠从松林间探出头来,手里抓着一颗松子,黑琉璃一样的眼珠子好奇地瞪着他们,似乎有些戒备之意,他看了半晌,笑道:“这松鼠的眼睛,倒是真像你啊!”
“哪有!”她嗔道:“你把我比松鼠?”
曦和哈哈大笑:“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但是他的眼里却没有笑意,她的眼睛,与松鼠的眼睛一样,美丽清澈,却都带着一分好奇的戒备,永远带着一份好奇的戒备,那个玉睿,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在他的身边,完全褪去那一层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