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下属!”
“你!”玉睿瞪着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直掐得她的手臂一阵刺痛,媚流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心下却一片冰凉,这一次是真的毫无希望的冰凉。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一朝反目,竟如仇敌。
那个庄小姐虽然长得比不上她,但是胜在新鲜,又是名门之后,又是父母之命,又是当家理纪的好手,也许这才是男人最终所要的东西吧?
她怎么忘了,虽然玉睿是在少林寺长大,终究还是俗世中人,他的心,也只是个俗心啊!
生平第一次,她引以为傲的,让无数人沉迷其中,最终送了命的美貌,再也不足为珍。
这美貌助她一路顺风登上妖姬之位,杀人惑人势如破竹,现在她却发现,美貌,什么也不是!
世上多的是比美貌更重要十倍的东西:权贵,利益,金钱、父母,世俗,她的美算什么呢?
也只能杀杀人!却要不要到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
眼前这个男人带着一种惶然看着她,似乎想教训她,又怕她卷土重来,手段更厉害百倍,最终目光柔化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消失在楼道口!
如同散了架一般,她瘫坐在座上,望着始终看好戏一样笑着的北藤狂,自嘲道:“我也有今日!”
“吃东西吧。”北藤狂舀了朵菊花放在她碗里,洁白的花瓣,衬着枸杞的鲜红,分处惹人爱怜。
那枸杞的鲜红,分明红得像血,那盯着那粒枸杞,慢悠悠放在嘴里,方才甜润的枸杞子,如今感觉到的却是苦涩。
“玉公子,我也早想来吃吃吃这家的菊花雪鱼锅,不过总是不得缘,要不是玉公子的带领,我不知几时才能吃得上呢。”随着温柔的声音传来,那个庄小姐与玉睿一起出现在楼梯口,玉睿一脸的为难,想来他是要去雅室的,只是这位大小姐没有在酒楼用过饭,分外新奇,坚持要上来,他也只得奉陪。
一上来,庄小姐就见到了坐在窗户边的那耀人眼目的两个人,不由惊讶地道:“那位不是媚流姑娘吗?”
她身边那个极其英俊,英俊得邪魅的公子是谁?是那个媚流姑娘新搭上的男人?
她的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北藤狂瞥了她一眼,又分外殷勤地给媚流斟了一杯酒,道:“媚儿,这酒是用蜜酿的,醉不倒人,又养颜,再来一点。”
那庄小姐疑惑地看着玉睿,这个媚流不是玉公子的房里人吗,怎么他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却无动于衷?
看来真是媚流姑娘又勾搭上了别的男子,庄小姐好心地劝玉睿道:“玉公子,不要为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伤心,这样的女子不过如水,今日东来明日西,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要难过。”
她错就错在不知道江湖中人的最大的特征就是耳聪目明,她以为很小声其实窗边的两个人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媚流素腕轻抖,一支玉簪直直飞来,射入她的发髻间,吓得她一声尖叫,缩在玉睿身后,玉睿护在她身前,对媚流沉声道:“媚流姑娘,请你自重!”
媚流对庄小姐温柔地笑道:“庄小姐从一而终,最是妇德,一定会有好下场。”
庄小姐摸着头上的发簪,面无人色,好可怕!
那个女子竟然会攻击她?
她手持头上抓下来的发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哭还是闹?
玉睿扶着她转身下楼了,清清浅浅地对哭泣的庄小姐道:“何必与江湖女子一般见识?”
江湖女子?
曾经他说就算她是个江湖女子他也喜欢,为了她这个江湖女子,不惜与家中人决裂,如今却成了一种讽刺!
那话不大不小,就是存心要让她听见,玉睿,你就这么想讨厌我,讨厌到巴不得我赶快离开?
很好!
玉睿,算你狠!
她突然咯咯直笑,清脆的声音直传入正在下楼的人耳中:“北藤大哥,你说一个江湖女子想要娶人性命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然后便听到那楼道间脚步声一滞,再来便是庄小姐惊慌的声音:“玉公子!”
“没事,我们回去吧。”玉睿安抚她。
然后便是逃跑一般所急促脚步声,她笑得伏在桌上,笑着对北藤狂道:“哈哈哈,跟本姑娘斗?”
北藤狂地挑起她的下巴,瞧进她的眼睛深处,道:“不要哭着笑,很难看!”
他猛地收回手,背靠坐椅,冷然道:“现在看也看了,闹也闹了,你是打算离开呢,还是打算上玉家或是庄家闹一场?”
媚流笑眯眯地抬起头道道:“先吃东西!”
她低头细细地开始品尝雪鱼片,那一番专注与陶醉,优雅美丽,北藤狂赞赏地看着她:“很好,不愧是本门主的人,拿得下,放得开!吃!”
两个人把一锅鱼全吃了个干净,尽兴方归,那一杯一杯的甜酒,明明不醉人,她却醉得话也说不清,忘了上下之分,趴在北藤狂背上直笑,一下一下地锤,一声一声的骂:“傻瓜,笨蛋!”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来问罪来断情
也不知是骂谁,她的声音那样娇柔可爱,好像不过是一时酒性上头,随意嘟囔撒娇两句罢了,北藤狂背着她,她柔软的身子依在他背上,一路走来,一震一震的,他分明听到她胸腔深处的哭泣和颤抖声,这一次,她是真的伤透了吧?今日这一幕,把她最后的希望全打入地狱。
那时那样相爱得生死也不顾,如今这样反目得连信任也无。
次日一早,媚流与北藤狂临时居住的这豪宅门口突然飞马来了一个男子,那男人满面通红,急得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一下马就在一边声喝道:“叫媚流出来!”
“不用叫了,媚流就在这里。”媚流不知几时出现在门边,一身粉红得近乎白色的衣服,如一朵琼花倚门而开,她微微偏着头,笑得分外甜蜜:“这不是玉府的二公子,一早来此有何贵干?”
今日的他焦急的目光,一路零乱的马蹄,圆睁的双目,无一不在显示着他的不安。
“媚流!昨晚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玉睿抛去马鞭,翻身下马蹿到她面前,就要抓她的手臂,媚流冷冷地一笑,一把尖刀出现在她手上,玉睿便要打去她手上的尖刀,媚流再不容情,那尖刀,就在玉睿的手快要抓到她时,那尖刀破开空气,深深扎入玉睿的袖袍,狠狠地刺入他的手臂!
好像天地间空间平静下来。
鲜血涌出,空气滞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扫过,慢慢落到尖刀处,刀深一分二寸,几乎破肉而出。
“流流,你真下得了手?”他的声音沉冷,沉凝如水。
媚流冷笑道:“玉公子,你我已经没有旧情,您还不放手么?”
他噎了一下,仍旧不肯放开,好像他一放开,她便要消失掉一般,“媛媛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你想把她怎么样?”他仍旧不放手,任由那血不住地流淌,目光依旧的紧迫逼人。
那双眼睛原是她的最爱,盛满对她的宠溺,如今却盛着怀疑与忌惮!
“什么意思?庄小姐怎么了?”媚流蹙起眉,有些不太明白。
“你还想否认?昨夜,一伙歹徒闯入庄家,劫走财物,劫走了媛媛!”他激动地道:“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不是我干的还有谁?”媚流怒极,傲然道:“不错,庄府是我带人去劫了他们的财物,你那爱妻被我带走教训了一顿,今天还给你,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对她算是特别优待,否则你还想看到她活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低吼着道。
“好玩啊,昨夜我喝醉了一些酒,想找个人家下手,谁知就那么巧跑到庄家去了,反正他钱多,就当贡献我们无情门吧。至于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昨天对我出言不驯,让我很不开心,给个小教训罢了。”媚流笑得像个孩子,说到破门劫财,掳人女子,好像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过家家的游戏。
杀人,劫财,对她来说,本也是家常便饭。
她一脸的不驯与骄慢,曾经那个像孩子一样的流流,像蜗牛一样,缩回她厚厚的壳里,如今的她,是一只载着厚壳的鹦鹉螺,斑斓的外壳下,依旧是柔软的心,只是谁也触不到她的心了。
他艰难地望着她,思量再三,终于吐出一句:“不要太任性了,造业深处需有报,不要不信天地报应。 ”
“哈哈哈!天地报应?天地报应!”
媚流蓦地放声大笑,笑得凄凉,笑得讽刺:“玉公子,我们相识至今,一路到现在,现在你是这样的话留给我?‘天地报应’?好一个‘天地报应’啊!这是警告我吗?玉公子,我真该感谢你,给我这么一句劝告吗?还是说——是一句诅咒?”
她笑着盯着他的眼睛看,要看清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分开了,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恩情了吗?她一再的退让与委曲求全,就是换来他的一句“天地报应”?!
玉睿苍白着脸紧闭着嘴不说话,他终于放开媚流的手,媚流却不肯放过他,媚流步步逼进他,他无力地一步步后退,她的一根纤指无限留恋地在他的脸上抚过,从额头到下巴,处处坚实有力,那双曾经给她无比温暖的红唇,如今温度依旧,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媚流冷冷地笑道:“我最后说一句,对你,我已经没有感觉了,今后你和庄家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有兴趣对付你们两家!你们死活与我何干!滚!”
狠狠把他往后一推,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又是一道血痕。
“滚!”她再次尖叫道,几乎要崩溃。
他放开她的手,向后两步,一咬牙,拔出尖刀,血喷涌而出,那一袭锦衣转眼就赤了一大半,他看着媚流,媚流浅笑盈盈,看到他的鲜血,她一阵快意。
“滚!”她厉声喝道,一指来时的路,眼神凶狠无比。
玉睿捂住伤口跳上马,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策马而去,踏碎一地的马蹄痕,风中,似乎隐隐传来他的声音:“保重!”
是听错了吧?
媚流倏地回身对隐在门内的北藤狂怒道:“昨晚的事,是你做的吧?”
“不错,是我做的,我无情门的妖姬,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来笑话?”北藤狂冷然道:“而且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媚流,你这次实在太优柔寡断了,若是叫你执行任务,你是必死!”
“那个庄小姐人呢?”
“放心,现在已经在送回庄家的路上了,我不过把她送到尼姑庵一个晚上,对她的名声也无碍,我怎么可能让你的玉大哥娶不到亲?”他恶意地笑了,抓着她跃上一匹白马:“走吧!”
仍旧冬日未尽,只是当初来时满含希望,成双成对,看山山清,看水水美,便是满目的褐色与白色,也自有意趣,如今去时,心却已成单,放眼望去,一地的萧瑟冬景,让她沧然无语。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狭路逢杀机现
一路快马加鞭,餐风露宿,在北藤狂的着意体贴下,媚流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便,只是北藤狂执意要她坐在车内,说是无情门的妖姬这天,北藤狂大声道:“前面已经是京城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闻言揭起车帘,凝目望去,前面已经能见到高高的京城的了望塔,看来不用再半个时辰就能进到京城了。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前差的喝道声:“文武百官一率避让!”
文武百官一率避让?看来人的身份不低,至少也是个王爷一级,北藤狂的头发早已经染成了黑色,看来不过是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公子,谦恭有礼,命手下把车赶到一边,让出一条道来,不多时,侍卫三十名,护定一名眼神冰冷的王爷疾驰而来,那王爷,眉眼间满是峻利,令人不可逼视。
北藤狂一见,心里微微冷笑起来,果然还是慢了一步,让光泽回来了,这下事情有些麻烦,之前苦心布置的一切这下付诸流水!
他苦心经营数年,终于在恰当时候让西北四郡爆出贪污案,将光泽调离京城,又利用媚流一路牵制光泽,让他迟迟无法去西北,便自然无法返回京城,以此拖延时间,让自己可以在京城内大施手脚,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是皇帝的精明锐利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多花了许多时间,眼看可以进一步深入朝廷内部时,媚流又出事了。
这一出事,逼得他抛下京城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完备的布局赶往者巴,从那时起一直蹉跎到现在,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本就不容易再次掌控,谁知光泽也回来了
难道老天有意不让自己复仇?
不!
此仇非报不可!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光泽,暗暗握紧双拳。
光泽感觉到一股杀气,双目一凛,射向杀气来处,北藤狂已经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光泽盯着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然而就是这么一次没有目光交流的交锋,双方心中都已经暗中警惕。
“那个男子,你是什么人?”光泽居高临下,一指北藤狂,几名侍卫走上前来,便要搜北藤狂,北藤狂一脸的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是南三街外买布匹的越城,今日带妹子出来游玩,正要赶回京,请位大人高手对手!”
光泽盯了他许久,眼睛转到北藤狂手上一覆奇怪的戒指上,那是一个可以夹住粉片的戒指,用来给顾客量布料时,料到差不多尺寸,手这戒指上的粉片在巾上轻轻一划,做个长度标志,光泽看到那个奇怪的戒指,眼睛略微放地缓和了,对侍卫道:“仔细给我搜马车!“
一个侍卫蓦地掀起轿帘,在场的人同时哑然失笑,里面睡着一个睡姿极不雅的少女,脚高高地翘在轿厢上,呼呼睡得正熟,被人掀起轿帘,她不适地眨了眨眼,把头转向黑暗的里壁,骂道:“死越城,你他妈的把轿帘给我盖上,搞什么鬼啊!”
那布商擦了擦汗,一脸的难堪,忙道:“我来唤醒她!”
光泽瞥了那布商一眼,见轿里一目了然便挥手道:“不必,走!”
这时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还有杂货小贩,都好奇地往这边看,光泽瞥了那一群小贩一眼,率先勒转马缰离去,其他的侍卫鱼贯跟上,走到前面转角处,再也看不到后面的那些路人人,他这才挥手召来一个部下,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属下得令,又召集了几名自己的手下,跳下马,钻进一边的小树林里不见了。
光泽深思地想着刚才的那起人,似乎一切正常,但是以他的敏锐观察力,这些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那些路人,在光泽王爷离去了,不声不响地各自分道扬镳,让人捉不到一点端倪。
江湖,朝廷,天下,沉重的铰链开始起动,一切的一切又要开始了。
光泽快马加鞭回到皇宫,马上得到曦和的接见,曦和问道:“四郡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安定,那些主要官员都已经被臣弟换成了可靠人,等皇兄下旨正式封职既可,那个高邮郡郡守因惧祸而自杀,其家人主动交给一箱帐本,以求免其家人之罪,我已经应允。”光泽呈上一本硬皮本,翻开来,里面蝇头小楷全是哪年哪月受贿的数额和来历。
“很奇怪的是,从这些数目来看,所收贿赂都是两年前,这前高邮郡守虽然称不上廉洁奉公,但是也没有这么大胆地勾结其他三郡合伙作假帐,而且他们贪污帐本数额与我在他们家查抄的银子钱数并不符,我怀疑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恐怕他们也不过当了人家的挡箭牌,有不少做帐师爷,在我到达高邮的那时起,便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人。”光泽又道。
“你是说,这其中另外有黑手?”
“不错,而且我认为黑手来源是由京城辐射出去的。”光泽把他探访得来的线索仔细说了一遍,曦和的脸色越来越沉凝。
最后曦和道:“你说得对,恐怕真有的阴谋,数月前,京城极不安宁频频发生火灾烧伤烧死多名朝廷重臣,似乎有意逼朕调换这些官员的位子,朕没有准许,空就空着吧,如今这事一出,就更不能准许了。”
说了前方的政事,又把话题转回皇后身上,皇后自从暗害贤妃的事发生后,就一直被关在冷宫,未曾出来过。
“皇后的事皇兄准备怎么处理?据我所知,张丞相现在在四处奔走,欲以当年救过先皇一事来换取皇后重新执掌后宫。”
“他倒是想,要不是看在他曾经救过先皇的份上,朕早就赐死了她,还容许她的家人这么胡闹?不过用不着朕去教训她,那贤妃的家人如今公然与张丞相作对,那个张丞相,不对,如今不能叫丞相了,只能叫张瀚林,只有一个虚职,要不是借着从前张家的权势,现在早已经被啃得骨头也不剩了。”曦和冷笑道,早想清理一下朝中的硬疤,结果这次机会自己送上门来。
灯光下,曦和的笑,冷冽而无情。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论起她晨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