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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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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他的人都讶异地避了开去,因为当杜如晦的折扇打开,便是他杀意最浓之时。 一个天下闻名的聪明人想要杀人时,连最笨的人也会聪明地躲开他。

生命的莫测,带着易山和明日离开了风景秀丽如画的江南,一路往西,任由李世民的侍卫牵引。风声从浅吟低唱,变做沉沉叹息;天空的色彩从明晃的蓝变灰,变暗,又最终变成了桔黄。

无心唏嘘的主仆二人,跨进了另一个国度。这里的民众个个张弓背箭,胡服绒装,能征善战。

这里,就是西夏。

无言以对

曾经有一个少年,他的笑容像天真的孩子,明朗的双瞳能让冬天的冰雪融化成溪。他俯首在身边,指着一盏盏灯说“我最喜欢花灯了”。

明日失神地看着满街绚灿。

易山问住过路的人:“你们这儿在过节吗?”

兴高采烈的路人说:“算得上素吧。瓦们郡王的公子要大婚了。”

“你们郡王是谁?”

“你们素中原人吧?这城中最大最气派的那所王府介素了。小侯爷喜欢花灯,那里的口比这儿的要漂亮上百倍。”

这生硬的中原话听得易山差点着急起来。

“公子,属下才刚得了二将军差人送的信儿,均旨说您要找的人就在这郡王府之中。”

易山讶然转身,只见明日睁大了眼睛,一脸诧异。

易山低声道:“西夏早晚要与国公交锋,李世民却送了大公子来这里。若是让大公子当人质,岂非牵绊了唐军?若不是当人质的,却为何让我们来找他?”

明日思索半晌,轻轻挥了挥手,易山便推了他,不紧不慢地从那花海里走去。

一个人的花灯真的很苍白……原来,建成布置的花灯,才可以那么夺目,像从天而降的银汉,华美绝纶。

“爷,为什么不去王府?”

“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

易山抬头看见一队人马盛装迎来,当先一人下马行礼道:“恭迎国师!”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戴着面具,中原人装扮,不良于身。属下们再不会认错了,来者必然是欧阳国师。”

没有明艳的景致,没有威严壮丽的雕梁画栋,有的是灰色坚固的城墙,朴实的异域风情。这里是西夏王国的都城。

世代位列九卿的李氏父子拥有着炯然不同的性格:李渊儒雅大气但心思深沉。李建成率真、聪颖却性格难驯,乖张桀傲。李世民刚毅、霸气、英武却如潜虬隐水。

真正让明日觉得纳罕的却是,这父子三人竟都有帝王之相!而眼前这个长靴皮衣,半肩狐衾的西复国主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明日发觉这个人和李世民出奇地相似。一样的冷面生威,霜眉似剑,一样的袖裁天下,步起龙虎。

他把双手放在胸前,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明日才开口说:“游戏规则,都知道了吗?”

明日慢慢伸手,解下红色的丝带,摘下面具,“原来国主喜欢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轮廓坚毅如山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慢慢坐到高高在上的宝座之内。

“危险的不止我,还有你。”

“不错。”

明日闻声看向从身后走来的一个人。紧身黑纱明黄滚边长袍,脚步稳而不重,内力深厚。来人走到明日身边时侧头看了他一眼,便直直走到窦建德阶下立住。

“国主,李世民又给你送来一个我想杀之而后快的人了。”

窦建德仰后靠在虎皮上,“王将军也该怜香惜玉一些才是。”

明日暗吃一惊“此人莫非是……”

来人冷哼一声道:“李渊已经称帝,国主也该是时候准备准备了。切勿重蹈我王世充的覆辙,被打个措手不及,兵死将夺。”

窦建德瞟了王世充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明日拈起一缕长发,侧首玩弄:“那么本国师该为国主退敌了……”

西夏的国师府极为恢宏宽大,却显得冷清。几乎只有几个下人。明日没有接收任何的家臣门众。

人间银涛万顷,天上月色如玉。

“易山,我依着这国师的身份去郡王府贺禧,你要借机寻找大公子的下落。”

“为什么窦建德和李世民都不明确告诉我们大公子的下落?大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明日摇头道:“依我看来,王世充也在怀疑建成在这里,但却似乎并不知道真正的下落。但是为什么窦建德不告诉他?建成应该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易山,你若找到大公子,切记不可张扬,千万不能泄漏他的身份。”

“是。”

李建成,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感觉得到我们已经很近了。可是你知道吗?即使找到了你,我也回不去了。因为我们陷落在别人的国土上了。为了救你出来,我必须打退中原的君主-你的父亲。还有,我也欠下李世民一个债!

东华郡王府内。

清朗的通报声撩起一层细浪。易山缓缓推着白衣如雪的明日踏进华丽的地毯。

“好奇怪,为什么明明感觉得到,而你的将星却始终晦暗隐匿?”明日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眼前只见满室辉煌,花烛摇红,鼻中但闻醇酒甜香。

风情万种、长发垂肩的艳丽舞女们巧笑嫣嫣和宾客们舞裀歌扇,罗绮簇簪绅。

渐渐只觉得浓郁的酒香开始变得有些刺鼻了,明日双颊染上了酡红,遂掩了半面,与郡王退到堂上说话。明日冷眼瞧着这个郡王爷武艺倒是一般,言谈之间十分和善,倒像不怎么惊讶新国师会登门入室来拜访。

说话之间,二人发觉堂外一阵喧哗,堂内人也开始捉对儿往外跑去。

郡王笑道:“咱们也瞧瞧热闹去。”

只听得轰轰炸响的烟花声里,一片夜空已被繁华的银光衬得如梦似幻。圆形的外堂里,几个骨骼清奇的少年正虎虎生风跳起了西域摔跤舞,引得来客惊叹连连。

“小儿明晚大婚,因他是国主堂弟,多年在外游学,如今乍一回来,少不得年少朋友都要来耍闹助兴。”

明日回过神来,浅声道:“我也是来助兴的……”

声弦未断,眼睛已紧紧被远在苍穹月光之下、地心中央的高楼上一抹暗红色身影吸引。

千里火云当空,一轮玉盘似水。

懒懒撑着手,靠在最高的楼头,散发纷飞,仿若沉入月色里的传说。夜风中的人回头看了下面一眼,慢慢屈指拈起一缕黑发,突然翻身纵下十丈高楼!如影随形的红色纱巾在身后扬起满庭风彩。行云流水的绝世轻功踩着一天惊艳,凌风翩然而至。

身边传来郡王遥远的声音:“来见过国师。”

挂在心里的泪,凝在眼中。有一种相聚,叫做不期而遇。有一种相思,叫做众里寻他千百度。来不及准备笑语相迎,这梦境般的灯月阑珊里,他开口说,

“在下方应看。”

视线交错。

花满廷,月侵衣。

“小侯爷,这位就是当朝国师。”

“哦?”

秀挺的剑眉上挑,浅笑轻约飞花,

“……国,师?”

伤心重见,黛痕低压。冷香飞上玉唇:“侯爷……”

易山鄂然看着款款入座,红衣潇洒的方小侯爷。身边的明日,分明有着千言万语,却举着酒杯在为他道喜。

“国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哪里?!”

方应看沉吟半晌,恍然道:“洛阳。”

明日猛然抬眼。

方应看如花笑颜刹时止住,敛眉轻叹:“不对。牧丹过于浮华……”

易山如哽在喉,咬牙静立在明日身后。忧伤静静蔓延……

欧阳国师府。

“易山,斟酒。”

“爷,酒没了。”

“原来西域的酒是喝不醉人的。”

“爷,他是谁?”

明日仰望夜空。千顷沉寂,风定悄声。

旧日音容,却疏离寥落。又是一夜无眠……

次日朝堂上。

右仆射走到位列尊首的明日面前,扬着手中文卷道:“唐军压境,国师,我们该如何应对?”

明日接过文卷,打开一看,全是西夏文。

“唐军分两路逼近,一路李世民统帅,一路李元吉。我们自然也该分路接待他们。”

右仆射忍不住又看一眼文卷,没有错,这上面一个汉字都没有,他怎么……

明日不紧不慢接着说:“王将军熟知南部军情,想必对李世民这一支有些看法?”

王世充冷哼一声,转身对窦建德说:“李建成收了瓦岗、金唐郑军不下十五万,人心不稳,而真正太原来的唐军不过五万,还是支乌合之众。加之李建成水淹江都,哀鸿遍野,手段阴狠,此时我等举旗一挥,必定归降无数。”

清澈的声音漠然得毫无顿挫:“那么北边这一支,劳烦裴大人了。”

右仆射倨傲地视线射向淡然端坐着的人:“那么国师呢?”

窦建德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国师代我向东华郡王小侯爷大婚贺喜。”

明日微微颔首:“领旨。 ”

王世充盯着窦建德:“听说小侯爷迎娶的是大辽最美丽的公主。两国联姻,互为后援,国主此计甚妙啊。”

窦建德又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这位公主不仅美丽,更是大辽国主的掌上明珠。”

朝臣退尽之后,窦建德绕有兴致地看着只身一人的明日。

“你跟李世民,什么关系?”

窦建德脸色倏变。

明日缠弄着金线继续道:“你可知当他君临天下之日,就是征讨你西夏之时?”

寒意骤起。窦建德单手支着下颚:“你开始着急了。”

明日淡淡扫了他一眼:“于我而言,无非游戏一场。而在你,得失难料……”

愈加冰冷的声音:“你这么急着肯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素手微滞。

窦建德平静得诡异,

“于我而言,也无非得失……”

秋夜深沉,时序空转。郡王府内兰堂华美,红烛迎人。

“小侯爷,这是我们爷送来的贺礼。”

“多谢。”

易山看了看左右,犹豫着开口道:“小侯爷中原话说得真好……”

方应看瞧着侍女们一排一排地点亮大厅内红烛,也跟着点了起来:“去过几年。”

“侯爷这服饰也是来自中原吧。”

方应看转身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易山:“我自来喜欢中原风土。”

易山欲言又止,旁边人杂,只得告退出来。

……

到底是谁的错,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娶了别人为妻?沉入华丽的黑暗,却兀自拥着佳人在怀。冷淡了的心肠,无语凄凉。曾是潇洒漂零,叹如今误到红尘深处。

“易山,我说过不能这副神情。”

“……您为什么不阻止?”

“至少,他眼下是安全的。”

远离了欢歌盛宴、喜庆祝福,云散月斜之时,独自轻叹。

少得当年

明黄的绢帛上,飞扬出四个棱角分明,严如霜刃的大字。修长有力的手却蓦地止住,没有接下,转而挥笔扰乱了那气势如虹的四个字。尤如刺向心口的一把剑,正中赫然出现虬劲有力,仿若即将跃上战场厮杀的狂草――“恨”。

风过窗纸。

明日眸光一寒,精芒忽现。清雅无双的容颜,冷艳杀意凄绝。

弹指捻线,夺窗袭向来人,迅急如风。衣袂翻飞声骤起,碧光闪现,“铿”地一声,金线与宝剑激起火花飞溅。

淡北风中立英姿。暗红长衫,纱巾飞扬。宝剑移却,风吹散额前美发。又见少年浅笑。

灰色的高大身影远远立在走廊尽头,紧紧握着手,看着这一幕……

笔尖墨滴坠落。渲云发烟霭飘萧。明日静静的,沐在月光之下,看着他走进来。

一模一样……

他的笑容不再有当日稚气的探寻,乖张的守护,却多了陌生的、毫不掩饰地打量。建成的眼神融合着幽深和温柔,而方应看是看似洒脱却隐含忧伤。

是有什么隐情,让他不敢相认?他们的眼神透着鲜明的异样,仿佛是一个人的身上住着两种灵魂。

方应看低头微微一笑,透着一丝玩味。他还剑入销,挥袖坐定,

“没想到你这么好斗。”

美目低垂。胸中千言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开口。明日认认真真地,在方应看身上找寻着……

方应看扫了一眼屋内:“好清冷……倒与你挺相配。”

他慢慢侧头看向明日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第一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长长羽睫在烛影中投下清美的弧线。秀眉间一点朱砂淡似缥渺。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方应看笑得好像更开心了:“我也以为我娶了最美丽的公主,昨晚见到你之后才发觉,她的美不及你万分之一。”

明日不解地看着他,这个人是李建成,还是方应看?

“每次你这样看着我,都让我心里痛一下。就好像真的前世认识你一样。”

不对,不是这样……狠狠的抽痛。明日抚着胸口。

“你有很多故事吧?”方应看潇洒地拂过额前美发。

他看着明日,慢慢收了笑容,掏出一管玉箫:“我要,杀了李建成!”

诀谒

空气断裂。

“为……什么?”

“因为你把我当成他了!”

“他,在哪里!?”

“这里……”方应看举起玉箫,“你身上有一把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对吗?”

只需一眼,明日就已经认出这管玉箫了。那是刚到洛阳时,建成送来的,本是一对,他们各持一管。

“不错。”

方应看从鲜翠欲滴的玉箫上移开视线,起身走向明日。大漠夜风狂杀人。灯又被吹熄一盏,冷冷月色细碎。

方应看扶上椅背,一点一点弯下腰,靠近,近到明日已经闻到他呼息的味道。他细细欣赏着月光下的明日,低声道:“新婚之夜,你居然让我抛下娇妻。”

明日一动不动,静静凝视着方应看投在地上的身影,和建成一模一样的影子。

明日:“我有这么说过吗?”

方应看:“你这么挂念李建成,我难道能忍心让你独自哀伤?”

方应看有点好奇了,明日突然不同方才了,变得冷静、锋利。

明日微侧过头,缓缓举臂,拿起方应看的手,嘴角浮起一丝仿若隔世的美丽。

方应看的心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他好奇地觑着这双修长白净的手怯生生地伸进自已的手掌里,然后轻轻拿到他面前。

羽睫轻颤。明日深深注视着方应看的瞳孔,好像要望进最幽深的潭底。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离开这里!永远不要上战场!”

方应看瞪大了眼睛,突然甩开明日的手,踉跄退后几步,蓦地飞身跃出,消失在夜色里。

明日低头看了看被甩开的手:“易山……”

“爷,他一定就是大公子。太像了……”

“天色已晚,去睡吧。”

“他身上有古怪的药味……”

“易山,以后决不可再提他和建成相像一事。切记。”

“……是。”

一枕华胥,两下蘧然。甚良缘,都把痴心抛却。我这边空对月,你那边却可是良辰美景?

……

东华郡王领班出列,朗声道:“方应看可堪为将,臣请准其领兵迎战北路唐军。”

心似缱,面如霜,金线轻弄,“乐寿防务却待如何?”

郡王道:“本王亲自督管乐寿防务。应看,你可能让国师安心?”

方应看垂首道:“方应看愿请做前锋。”

窦建德起身,慢步走下台阶,在方应看面前立定,冷冷一笑,回转身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方应看依旧垂首,静静跟着窦建德走向王世充。

“国师,你看我这堂弟是该交给王将军,还是裴大人稳妥些?”

明日并不看他:“国主若是不放心,明日跟着便是。”

王世充盯着窦建德和明日的神情不答话。

窦建德看了眼方应看,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离得开国师呢。裴大人,我看前将军就交给小侯爷吧。”

郡王谢恩之后转向明日道:“不知国师有何退敌良策?”

窦建德拉着方应看经过明日身边时突然低声说:“小侯爷身子不大好,能不能一月之内拿下李元吉?也少让他受些征战之苦……”

西域的花,开出的是冥冷的淡灰,瘦却三分颜色。

明日尾随窦建德一直到后园深处。转过楼台后,窦建德慢慢停了脚步,松开手,屈指勾起方应看俊雅的下颚,脸上赏玩的神情让明日惊骇。

窦建德瞥了眼明日的方向,伸手拔开方应看脸上的发丝:“你在害怕我?”是对方应看说的?还是对明日?无庸至疑的是金线已经毫不迟疑地打向了窦建德。

周遭空气霎时冻结。窦建德的手顺着方应看的脖颈轻轻下滑,动作好像变得很慢很慢,可是却在被金线击中之前,扼住了方应看的咽喉!

刺耳的金属破风声,窦建德身后的石桌已被粉碎。

坚毅如山、冰冷似川的声音悠悠传来:“可惜,你却不是他……”方应看惊讶地看着窦建德,视线迷朦,软软倒了下去,被窦建德接在怀里,青丝如瀑。

明日忽然觉得这个人像一只猎豹,他永远不着急吃掉手中的猎物,因为他骄傲着自已的强大和华丽。他可以付出足够的耐心和潜伏捕捉到的他想拥有的,但决不会轻易从口中放开。

他的侧脸线条尖锐如刀:“你的身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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