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有意加重最后一句。希望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有劳。”他几乎毫不迟疑地答了两个字。
世民愕然。
反应这么快,倒更像敷衍。这个欧阳明日根本不在乎唐军撤不撤!自己力排众议为他做出这么大的退让,只望他心中稍宽,但如今看来,竟像自己在求他施舍“有劳”两个字!
李建成,就这么重要!
又陷入沉默。
陈云忽笑道:“久闻秦王玄甲军骁勇善战,此番得以会师,未将实在佩服。”
世民客气回礼。余光扫到明日握着一方天蓝色丝绢掩口轻咳。
“城主一向精通奇黄之术,怎么反倒染疾?”
明日淡淡收起丝绢:“劫后余生罢了。”
一记冷箭瞬间将世民本欲拉下脸来与他求和的热情冰封。
平生第一次,秦王后悔自已的决定。何必来四方城!罢兵和局,却还受他气!
这股气让秦王坚持要与欧阳城主详谈。这股气一直持续到现在。
欧阳明日只是懒懒闭着双眼。
征服得了天下,却征服不了一个男人!!!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瓦岗就要败在你的手下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却放胆来激怒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再下令攻城,让那李密趁机反攻,毁了你的布局?
李世民直言不讳,明日应答奇快:“下令!”
这是明日今天和李世民说的第三句话。世民顿感被将了一军。一则以他现在的兵力,真要和四方城再次叫战未必能讨得了好处。此番前来名为言和,实则为了卖四方城一个人情,也给玄甲军一个台阶下。二则因为李渊已经下旨让他三个月内班师回朝,漫说绝不会再给他增加一兵一卒,再打起来更是等同于抗旨。
欧阳明日到底是知道了父皇的旨意,掌握了我军实力,还是他复仇心切?
明日忽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幽深的黑色眸子嘲笑地盯住他。冷傲,独步天下,带着挑畔。
世民也敛了刚才在殿上谦和的态度,眼中迸出森寒的光,
“你一定要与我为敌?”
明日长睫一抖,微迷了眼,慢慢欠身,倾身向前一点,冷笑。
世民不由自主地走近他几步。明日抬头看他,半张着嘴,似要说话。
世民俯下身。
寒光像凄绝的闪电,瞬间惊醒李世民。脖颈上已经架了一柄宝剑。蛟龙剑。
近在咫尺地看,明日绝美而尖锐。世民没感觉到脖颈上的痛,虽然他知道温热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衣襟。
明日紧紧握着剑,冷冷地,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征战天下的秦王说话。但眼下世民却没有动怒。他忽然发觉沉静若水清逸绝世的欧阳明日也有愤恨的情绪,竟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拿得动蛟龙剑吗?手在发抖!”
言未毕,李世民闷哼一声。剑又加深了几寸。
明日的唇已经完全褪成白色。因为李世民忽然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脖颈细瘦纤长,纯净得像瓷器。
若是以明日原来的身手,眼下李世民十条命也不够杀了。但现在他全然不顾自己的状况,用力一划,居然真的要下手杀李世民。
但这样的伤对李世民只是外伤而已,对付全无内力又伤病缠身的明日易如反掌。他左手屈指一弹,内力沿蛟龙剑震荡开来,明日只有死死抓着剑柄才不至落地。
“你真敢下手!”李世民怒声道。
明日微喘着气,似乎发觉李世民扼着他的手根本不敢用力。他仰着头,冷冷迎着他的怒视,毫不示弱。
“为了一个男人,你疯了!”
明日坦然说:“我就是为了建成!你也只管再来攻城!即然你对他下杀手,那我也不会留情!我照样可以要你了二十万玄甲军的命!”
线条清美优雅的脖颈已被武人的手掐出暗红的抓痕。李世民慢慢松了力,放开了扼着明日的手,却一把将他握着蛟龙剑的手摁压在扶手上,试图把这伤人的利器夺走。这把剑李世民看得碍眼。
明日发觉他的意图,冷冷说:“我不会放手的。你不配拿这把剑。”
李世民一手按住他的腕子,让他无法用力动弹,另一手勾起明日的下颚。欧阳明日的脾气捉摸不定。不过这只会让他的美愈发神秘动人。李世民迫使他几乎贴近自己的脸。他看见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涌动着异样的精芒,眸底灰暗,隐隐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你今天成心要激怒我?”
世民以为这样暖昧的动作,必定会遭到明日激烈地反抗。岂料明日竟毫不抵抗,任这个暖昧进行,任他和他近得快贴近唇瓣。欧阳明日的唇是极淡的粉色,下唇很薄,弯曲的线条细致雕琢如同白梅的花瓣。
世民再问:“你即然知道伤不了我却为什么还要拿出这把剑?”
“因为,”明日面无表情地看进世民的眼里,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我要让你中毒。”
李世民面色一变:“这种手段你也用!”
“你用得别人就用得!”
李世民立时明白明日是指两年多前,他在滁州设计用毒箭行刺建成的事。世民皱眉,隐隐觉察到身上有股麻麻的感觉。世民恨恨地加重手上力道,捏住明日下颚,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而且,你这霖坤殿将成为一个鬼城。”
明日长睫一扫,划出清澈的弧度。优美令人心碎的弧度。他抬眸望向世民,冷笑:“要杀也该是建成来杀你。眼下尉迟敬德也正自顾不暇,一时三刻来不到这里。你别想在四方城设计!”
李世民猛一使劲。明日皱眉,额上现出冷汗,双眼却生硬如铁瞪着他。
世民嘲弄地说:“他要怎么杀我?一个死人。”
明日闻言,漆黑的瞳孔忽然放大,左手蓦地化为掌刀劈向李世民鼻骨。他虽没有内力但招势依旧凌历。世民没有料到他会虚晃这么一下,竟被他挣脱,急忙向后退开几步,才躲过蛟龙剑的追击。
“他没死!”明日横握蛟龙宝剑,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竟隐藏着冷艳妖娆!有人竟可以把圣洁和诱惑揉合得如此完美。
李世民心中激荡,却冷着声音道:“你听清楚,你爱的男人被我杀了。”
明日抄起桌上一方甲骨方片向世民砸了过去。世民侧身闪过,玩味地看那甲骨摔落。
“他没有死!我算过卦他还活着!”明日呛咳了起来,半晌才斜睨世民说,“去把窦建德的头斩下来给我。三个月为期,到时我给你解药。”
“你知道是他了?”世民讶然。
明日冷笑:“突厥按兵不动妄图加害建成,罪槐除了你和刘文静,还有就是窦建德。只有他能控制得了俟弗利。你去把他杀了。”
“你是要杀他还是杀我?这借刀杀人是冲着我来的?!他可是萨满教的大祭司。”
“你要么杀他要么被我杀。”明日眼神淡漠,“你会全身慢慢麻痹,瘫患,一点点看着自己一无所有,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死!”
果然这两个人是一对!这是秦王的第一个反应。欧阳明日和李建成都不好招惹。这种人一旦被惹怒了,就会像雪地里的狼一样反扑过来,不计死活不让敌人反悔。
招惹到这种人之后就得招惹到底,直到消灭他们,或者被他们消灭。
秦王生平第一次被人拿性命威胁,而且这个威胁是左右为难的威胁。杀了窦建德,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不说突厥西夏追杀,到时声讨一起,十有八九连父亲李渊都会牺牲他李世民的命来保大唐天下太平。若不杀窦建德,这个欧阳明日杀气腾腾,他下的毒天下有几人能解?
“看来,你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你想报仇?”
明日抿着嘴不再答话。
“你了解我这个大哥多少?你以为他真的会让你杀了窦建德?”李世民满意地看到明日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我大哥跟窦建德从小就在鲜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窦建德几次三番都对大哥的兵马处处退让,甚至错过大好机会也不肯对他下手,你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敢承认?!他是见到了你才负了窦建德!现在你该知道李建成是什么人了吗?”
李世民盯着一脸疏离的明日,
“你不敢想下去了?还有,他和李元吉又是什么关系?他是怎么拉拢元吉的,你也不知道?”李世民紧追不舍,“哼,我早都知道了!乱囵悖逆!他甚而还软禁亲生母后。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大唐的君主!”
明日面色冰冷,黑亮的瞳孔里闪跃着和那点朱砂相似的红色。似能压制万物的清辉,又似冷情的妖艳。像仙子堕落成魔。夺目逼人的美,美得让人想原谅一切。
如果这目光是一把追魂的剑,那该有万千的人甘愿被他杀死在这剑下。可叹他不轻许线视。他不再看李世民。
李世民踏前一步:“为什么找得到蛟龙剑找不到金刀?因为他刚一回大唐就把金刀送给了窦建德!这你也不知道吧?你被他利用了。”
明日浅笑,平静无波,“杀了窦建德才能救你自己。”
“好!我去杀了他。顺便把那金刀拿来给你看!”李世民迷着眼睛看他,“我一直想把四方城打下来,平定西北。不过现在我更想打四方城了,因为我想让你和那个人一样,在我面前一败涂地!”
明日抄起一片甲骨又砸了过去。这次李世民没有躲,甲骨正中他肩头,但明日根本没有内力,所以李世民几乎没有感觉到伤害。
“总有一天,我也征服得了你!”李世民言罢转身离去。
明日看看地上的甲骨残片,视线转回蛟龙剑,
一败涂地的是他!
心字成伤
易山把明日写好的书信拿下来给呼延凛。
明日道:“看了这封信赵将军自会明白如何做战。你转告赵将军,李密本是谋害翟让才得以领袖瓦岗的,其为人心胸狭窄,疑心过重。只要你们利用这点,以逸待劳围困着,瓦岗必会有内乱。眼下不可过紧逼战。”
呼延凛领命称是。
陈云转向他问道:“突厥现在撤得怎么样了?”
呼延凛道:“已经撤了十之七八,眼下还有部份与我军相距十里扎营。”
明日道:“你们差几个可靠的人悄悄放出话去,就说俟弗利可汗遭袭,眼下生死不明,突厥朝堂生变。”
王洗人道:“好一招无中生有。城主妙计。这一来突厥军心不稳,必会加快撤军。但是驻守雁门关北面的大军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是何解?”
陈云回道:“这次突厥临阵变卦,不像俟弗利可汗的为人。”
王冼人点头:“突厥帮我们打瓦岗军,让我们掉以轻心并把牵制雁门关唐军的责任交给了他们,岂料俟弗利可汗真正的目的却是让唐军攻破雁门关一举歼灭我们四方城。不想李唐太子忽然赶到助了我们一臂之力,可怜太子却死于非命……”
话未说完,被一声轻咳打断。是易山。
王冼人反应过来,和陈云对视一眼,抬头果见城主脸色沉了下来。
“去把俟弗利抓过来!”明日忽然说。
陈云大惊:“城主,这……这……事关重大……”
“这算什么大事?”明日忽一改方才议事时的一惯审慎,冷声道,“雁门关城楼搜了几天了!为什么只找到一把剑!”
好在朝会已罢,大臣们都散得只剩这几位。易山忙冲着殿上几人使眼色。他们会有些惊讶,但易山已经发觉。
出事之后,明日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样的身躯,两个灵魂。
起初不甚明显。他只认定了易山那句“他还会回来”,时而盯着易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而云淡风清地说起以前的事,时而批阅奏疏的时候忽然举着笔半天没有落下,然后咳出暗红的血。
但总不见有泪。
渐渐的,易山察觉不对了。他会忽然任性得不管不顾要去找建成回来。这时候,幽深的眸子会朦乱。水雾似的半带妖娆,却又清亮纯净。
议政理事倒也与往常一般纹丝不漏,但猝然遇到有关建成,李唐太子,或雁门关城楼等事,他心念一转,就会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有些蛮横乖张。易山总是用哭一样的笑哄着他,一次一次阻止他出霜坤殿。
残忍的纷争。这样清冷出尘的人无辜落入网中。错乱了,却依旧尊贵。
为什么不哭?易山曾慌乱无助地抓着他的手。先城主亡故,你没有泪。大公子遇难,你没有泪。可你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你知不知道,易山宁愿你流泪,也不忍你流血!
陈云虽没有在宫内服侍,但到底是明日最为倚重的大臣,相处较其他人多。几天下来,他也有些明白就里了,忙回道:“正是。这起子没用的奴才,微臣这就动身亲自去雁门关督着,再多加派人手搜寻。”
明日双手搭在案上,立即接过话:“我与你一道去!”
几人顿时面露惊疑之色。又不敢在明日气头上顶他,又绝不愿一城之主以身犯险,正满殿僵持着,易山笑着俯身对明日道:“城主,议了一早上了,要不先让他们几个也歇一下,午后再单独传他们几个过来勤政殿议议如何?也得仔细计算一下他们还哪些地方没找,咱们就先去这些地方寻,可好?”
明日抿唇不语,似在思索易山的话。易山不待他反应,挺起身子喝令几位重臣退下。
易山推着明日,还在廊上走明日就发难了,
“我今天一定要去!你不准再拦着!”
他一直认为大公子还活着。还失落在雁门关。固执起来就不讲理地要去找他。
易山为了怕他去雁门关,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太清楚一旦放明日去雁门关,明日悲痛交加只会不管不顾满心搜找大公子,哪里还会有心思理政?四方城正在多事之秋,没了他就是没了主心骨。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大公子也就白白送了一命……
易山正苦思怎么挡过今天,明日忽拍着扶手,
“易山!易山!”
易山不敢转过去看他,只得稍停了下来。那张原本清美异常的脸带着茫乱,期盼,焦急,和稚气地执着。这是倾城之美。可却让观者丝丝痛心。
易山俯身软语:“易山在呢,怎么了?”
明日侧过头,瞪着眼道:“我跟你说的话没听见吗?你好大胆,我让侍卫抓了你!看你还不放我出去!”
现在的他说出这句话来有些让易山难以捉摸。但是易山意识得到眼前这个爷跟熟知的那个判若两人。他要是真拿出城主的身份来,恐怕一时半会儿确实没人能制得住他。
易山心道只要让他冷静下来,恢复过来就不会再闹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时间,把他拖累了,让他分神暂时搁下这个念头。易山笑道,
“好,爷只管让他们来抓易山吧。不过先让易山侍候您把晌午的药喝了再抓吧?这一路奔波,等到那儿了爷再累出什么症侯来,可不是更耽误事儿?”
明日眉心一拧,捂着胸口,咳了起来,易山忙扶着肩给他顺气。
想必也是咳得累了,加上一整个早上都在朝会多少困乏。服下药后,明日一面不忘指使人备车辇,一面靠在椅内就有些倦意。易山趁机东拉西扯故意问他为什么不把李世民杀了,要放他回去。
我何尝不想亲手杀了他!只是顾虑他若死在我手上必定要连累四方城。李唐势大,不可与之争锋。明日声音渐渐绵软无力。建成是因我而被他们害得……
易山一面引逗他说话,一面不着痕迹把他抱去床上。看他缓缓闭上眼,丝毫没有防备地歇下了,这才暗松一口气。总算又挡过一天。
陈云拉出易山低声道:“城主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上朝还好好的,一下就成这样。前两天还没这么明显,怎么忽然……大夫怎么说?”
易山苦笑:“哪个大夫高明得过他?不过医者不医己,他也难给自己看病。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其实也懂得不少。这是他心中积郁影响了脑中意识,淤堵脑内血块。能慢慢化解的,假以时日调养就会好。若他心中化解不了,甚而是越积越严重,最后……唉,到时法子就只有动刀开脑了。可这天底下,恐怕只有边疆主人能下这个手了。”
陈云忧心冲冲:“这可要了命了!高大人您可得想想法子啊!我们倒也罢了,万一唐朝使臣和突厥人这当口来,一见咱们城主会这样,可……”陈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易山长叹。也是。哪国要有这么个国君还能不引得人家摩拳擦掌?
醒来后,明日去“勤政殿”批阅奏章。他神色沉静,看起来把晌午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王冼人陪在一边极尽小心,连唐军两个字都能避就避,心里暗暗纳闷:看城主的批文又跟往常一样深谋远虑,审慎清明……
正想着,忽听见明日说:“李世民那里有什么消息?”
王冼人忙回道:“今天探子来的消息说他至今还在大帐。并不曾去突厥。也没有访客。”
明日沉吟良久,提笔急书。
明日上疏武德皇帝李渊,弹劾窦建德。他历数窦建德数年来暗中积蓄钱粮兵力,私筹兵器图谋不轨,并指责窦建德有挟持俟弗利可汗以命西突厥王庭之嫌。
奏疏发出去十日后,李渊尚未给出反应,西线却传来了战报。
瓦岗军果然起了内乱,大寨被自己人开门献了出来。单雄信带着李密去长安,声言要降唐。明日下令不得为难他们,并派人一路“护送”他们去长安。
易山感慨万千。当初大公子建成为了降服单雄信,答应他两年内不打瓦岗,并且将来一定留住李密性命。虽说现在已过了两年之约,可毕竟单雄信为人忠心正直,几次患难与共也与他们有了兄弟情份。物事人非,眼下自己的爷为了四方城不得不出手反击把整个瓦岗连根拔除,彻底端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公子更是落得生死不明。
但无论如何,四方城算是除了一大祸害了。疆土扩张,声威大震。
易山替明日松了口气。他陪着明日静静坐在窗下。
得了这个消息后明日依旧平和,只是交代处理战俘和新委任官员的事项。之后就静静看着窗外,直到夕阳余晖耗尽。堰师城的夕花,终不能再见。
明日浅叹一声,“易山,师父到现在都没消息过来。”
“探子们疑心主人和独孤皇后已不在南熏殿了。但也不确定,想必这两天该有准信儿。”
“独孤皇后一旦出来,必定会来找我。至于俟弗利,我估计他本是她伏在我身边的人,不知何故却又背叛了她,没有下手杀我。估计他也会被她找上。不知我们两个谁先谁后。”
易山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不说大公子不在,主人不在,就算他们都在,能拦得住她吗?被她找上会是什么后果?
明日见易山神色惊骇,说道:“但是她还没来。所以我们只能等她,或者,去长安找她。”
“去找她!?”
明日点了点头。易山正担忧和独孤皇后的恩怨纠葛,赫然瞥见明日那双清明的眸子毫无征兆地飘忽晦涩起来。易山心中咯噔一下。
明日皱着眉:“传令,马上去长安!”
易山心念电转。怎么会突然这样?没提到什么和大公子有关的啊。长安?独孤皇后?据说独孤皇后和大公子极为相似……
明日喊道:“来人,备车。”
易山醒过神来忙道:“太阳下了山,这都入夜了,可怎么出发?再怎样也得明早了呀。”
明日忽地抓起身边的蛟龙剑,指着易山:“星夜赶路!”
易山心中大呼失策,怎么大意了,刚才没把剑收起来,现在更麻烦了!
明日怒道:“大胆!没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