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是刺骨的冰冷???
泪水开始蔓延,渐渐滴落在胤禛闭着的眼睫,脸颊,嘴唇,一下一下,一滴一滴…晶莹的泪花似乎想在此刻绽放出它们最美的花瓣
书怡无奈的一笑,用指尖拂去唇畔流淌的清泪,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心疼她的眼泪,也不会再有人能够替她拂去泪水
【书怡,别怕,你还有朕】
昔日希希走时,他的诺言仍在耳边回响,此刻却已经无法兑现了…
胤禛,我现在好怕,可是你在哪儿?
书怡俯身轻吻上胤禛冰凉的嘴唇,然后哽咽着离开,目光落在被自己放在床榻边儿的白玉瓷瓶上
“以后再也用不到你了”她语含悲凉沉声喃喃道
将瓷瓶握在手里不停的摩挲着,书怡嘴角微翘,颇为怀念的低头对着胤禛说道“呐,胤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么?”
“是在广济寺的西厢房里,那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和年氏并肩坐在大师对面,一副很虔诚的模样,你虽然没有笑,可是我却轻易的看出你的眉眼间带着一点柔情,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男人很疼他的女人啊!”
“呵呵~现在想来,我的眼睛还是很毒辣的,一眼就瞧出你的本质来了”
空荡的大殿,寂静的吓人,除了软柔的低喃,再无任何的响动
书怡突然伸手捂住眼睛,想要挡住一泄千里的泪水,却被一闪而过的金光愰住了眼眸,这金光是从瓷瓶底发出的?!
蹙眉看着手里握着的瓷瓶,书怡将之翻转过来,待看清瓶底后,原本含泪的双眸蓦地瞪大
白玉釉质的瓶底上竟然刻着几个金色的楷体字——
【吾爱,书怡】
——禛字
“呵呵呵~~~~”书怡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声之大传遍了大殿内外
候在殿外的侍女们听着里面近乎癫狂的笑声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其中一个小声的对另一个说“太后娘娘是不是疯了?”
“嘘~~这话别乱说,仔细被别人听到剥了你的皮!”
一个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另一个道“可是…她笑得好吓人,而且…里面只有死了的先皇,她…她该不会是魔魇了吧?”
另一个显然也拿不定主意,她四下看了看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回皇上!”
“那…那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心知只有自己在这里守着,一个心里登时恐惧不已,慌慌张张的嘱咐另一个早去早回
“知道了,你在这里好好守着!”
殿内,书怡笑着笑着,眼角慢慢溢出了泪花,吾爱….她啊,欠胤禛一句话,一句永远都不可能再让他知道的话
当弘历听到侍女的叙述匆匆忙忙赶到九州清晏看到的就是书怡一脸祥和的趴在胤禛的身上
弘历前行的脚步一瞬间顿住了,他吃惊的看着躺在床上表情一致的两个人,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皇….额娘”
手,颤抖着伸到书怡的鼻下试了试,然心下大松一口气,还好,只是昏睡过去,他还以为….
“来人~”弘历放低声音喊道
下一秒,两个侍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将皇太后扶到朕的御辇上,然后送到长春仙馆”
“是~”两个婢女福了福身子回答
弘历看着她们轻手轻脚的动作,眸子一片幽深
虽然知道皇额娘醒来会怒斥自己,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皇额娘会总是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思及皇阿玛临终前交待自己的事情,弘历俊秀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书怡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唔~~”皱眉揉揉酸涩的眼睛,书怡抬眸望了一下四周,这里是….
“皇额娘,您醒了?”
弘历听到动静从桌旁站起走了过来
“是弘历啊~”书怡微微笑了下,然后坐起身子看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儿子差人将您送过来的”弘历直言不讳,“而且儿子还有事要跟额娘商议”
压下心头的不悦,书怡淡淡问“什么事?”
“是关于….皇阿玛的入葬事宜”
“…….”
三日后,胤禛的棺椁运回宫中
养心殿内,弘历难得的望着手中的奏折出神
三日前,他与皇额娘的对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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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
书怡打断他,道“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额娘吧,感觉亲切点”
“是~~额娘,皇阿玛的地宫前几年就已经开始建着了,如今倒也快整修完了,儿子想讨额娘的示下,皇贵妃入地宫的先例是从皇玛法开始的,而皇玛法的景陵里葬着的…”
弘历还没说完,书怡便有些烦乱的摆手打断他的话茬“我知道你的意思,孝敬皇后自然是要随着你皇阿玛的,至于敦肃皇贵妃…”书怡想起年氏的一生,有些不忍的叹口气道“既然有先例,就让她也随着去吧”自从胤禛也去世后,书怡彻底明白了,历史不会被打破这个事实,既然历史上雍正地宫里陪葬的是她们二人,她不能也无力的去改变这一点,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是否在地宫的入口设机关方便日后打开?”弘历小心翼翼的询问
书怡一怔,日后还要打开?地宫不是关闭后就不可以再打开了么?她疑惑的看向弘历,见他神色诚惶诚恐,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是变相的询问自己百年后是入葬胤禛的地宫还是另辟一处
“在你皇阿玛的旁边另寻一处吧!”书怡眼望窗外朦胧的灯光,淡淡的说
“…..是”怔了半天,弘历才沉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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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寻一处的话….弘历墨玉般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他想到该怎么做了!
皇宫是事非和八卦最多的地方
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就是先皇显灵事件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的晚上说起,据养心殿守卫的太监说,当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他站在殿门口正打着盹儿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毛骨悚然,困意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他揉眼睛准备清醒清醒的时候,几道黑影嗖嗖嗖的钻进了养心殿,他以为是刺客便悄悄的尾随其后,没想到等他进了大殿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猛然发现窗户边儿站着一个人,昏暗的光线微微影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即使轮廓在模糊,对于他这个服侍了胤禛十几年的人来说,只消一眼便已能清楚认出!不错,那个站在窗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死了的先皇雍正帝胤禛!
“弘历,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书怡拽住弘历的衣袖急切却又难掩兴奋的问道
“一派胡言!”弘历锐利的眸子狠狠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站着的太监宫女们,看到他们都垂头瑟缩着不敢吱声后,才对有些失望的书怡笑了笑说“皇额娘也信这种无稽之谈?即使皇阿玛还魂也定会先来见皇额娘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养心殿呢?”
虽然心里明白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书怡仍然忍不住的想要给自己希望
安抚好书怡后,弘历沉着脸从景仁宫踱步出来
高无庸见他脸色不佳,诺诺的跟在他后面不敢多说一句话
突然,弘历顿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的交待道“去查一下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找到人后直接杖毙!”
“是!”听着主子狠厉无比的话,高无庸心里直冒冷汗,一朝君主一朝臣,服侍过先皇的他之所以还被新皇重用完全是因为太后的面子,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他在弘历面前比以往在胤禛面前表现得更加的小心翼翼,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说!主子交待的任务即使再难也要咬牙完成!
“你带那几个人进宫时难道被别人撞见了?”思及谣言的内容,弘历的心有点忐忑不安
闻言,高无庸蹙起了眉头“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才对”
“恩~即使被人看到了,一旦查出,格杀勿论”弘历勾唇一笑,嘴里却吐出让人寒极的话来
“奴才明白!”
“还有,朕交待你办的事,一定要尽快办好”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派人打造呢,想来不久就能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爱冬眠》
天不再是昨天
那缘也不像前缘
双眼藏两句誓言
还未说就已改变
线一人握一半
永远消失在梦中的夜晚
一回头熟悉的容颜再看不见
今生的爱走远
来世的痛提前
风和雨说再见
心被雾深陷
今生的爱走远
让来世痛提前
谁丢失了时间
让梦冬眠
今生的爱走远
来世的痛提前
风和雨说再见
心被雾深陷
今生的爱走远
让来世痛提前
谁丢失了时间
让梦冬眠
谁丢失了时间
让梦冬眠
斩断前缘
深夜,万籁俱寂
书怡再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毫无睡意的她孤独的拥被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发呆
躲在帘幔后的鹦哥深深叹了口气,自从先皇走后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夜晚她们都是这样度过的,一个思念着,一个担心着
同一时间的养心殿,弘历锐利的目光将眼前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半晌,对着高无庸道“就是他了!”
高无庸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将站在大殿中央正瑟瑟发抖的男人带了下去
片刻,他悄悄潜回大殿对着弘历恭敬的道“皇上,都处理完了”
“恩~”弘历半阖眼帘有点疲惫的说“泰陵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可以按时完工”高无庸轻声答道
闻言,弘历起身朝里间暖阁走去,高无庸见状立刻小步跟上,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弘历的动作,当看到他将里间榻上放着的深红色的木盒打开时,高无庸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盒子里面装着什么,他自然清楚,因为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真像~”就在高无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弘历突然将盒子中盛放的物件拿了出来,仔细端量了会儿,喃喃自语道
听到弘历的声音,高无庸下意识的抬头看他,不料对上的是一张面无表情金光灿灿的脸,呃,或者说是头颅?
“啊~!!!!”
“呵呵~”看到高无庸被吓得失声惊叫,弘历似乎颇为得意,他笑了会儿才对惊甫未定的高无庸道“这个金头做得很好”
“….是~”心有余悸的高无庸抹抹头上的冷汗,眼睛不由自主得又瞅向跟先皇容貌一模一样的金头,胆颤的附和道
弘历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又将视线移到手中的金头像上,有些伤感的说“再过几日,皇额娘就再也看不到皇阿玛了”
高无庸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明白他指得是十月要送先皇梓宫到泰陵的事,其实从新皇最近那些不寻常的举动中高无庸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只是一个好的奴才是不可以多问多说的,即使是明知道主子想要自己的命也不可以有任何的二心…
乾隆元年十月,奉皇太后送世宗梓宫至泰陵
出殡这日,天有些阴沉,书怡一身素装面无表情的站在地宫的入口处,目不转睛的看着7902个抬棺夫役们抬着胤禛的梓宫慢慢的靠近
随着一声高亢的‘放~~’声,高大华丽的棺木稳稳的落在了书怡的身旁,一直扶棺而来的弘历见额娘竟然站在地宫入口处不由得大吃一惊,历来都是皇帝亲自扶棺下地宫,然后王公大臣们随后入内,敬视永安于石床之上,然后撤出龙碷车,逐道封闭地宫石门。 如今他见书怡似乎是想扶棺入内,心里自然震惊不已
候在两旁的诸大臣也是面面相觑,皇太后的做法儿可是于礼不合的呀!
“皇额娘,您这是….”
“我想再送他一程”书怡眼望朱红色的棺木轻轻的道
“这….”弘历蹙眉,虽然早就料到会这样,可是如此不合礼教的做法大臣们会没有异议么?
“太后娘娘,这于礼不合呀~”高无庸看出弘历的为难,便上前一步凑近劝阻道
书怡眼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等着的众大臣,看出他们脸上隐隐的凝重后,微叹口气,好吧,她似乎又任性了,她的儿子才当上皇帝,根基未稳,如果因为这种事被其他大臣们责难岂不是她的罪过
只是…让她就这么看着他离去,又心有不甘
书怡看着棺木,矛盾不已
这时,旁边的钦天监的官员走了过来,弓身对着书怡、弘历行了一礼后说“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吉时已到,该扶棺入宫了!”
闻言,书怡的脸色陡然一变,她抬头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弘历目光又转移落在棺木上
蓦然一见额娘失望的眼神,弘历的心一抽,脑中瞬间忆起他皇阿玛的殷殷嘱托
【弘历,照顾好你额娘】
想到这里弘历惊变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他冲书怡微微一笑说“皇额娘,既然时辰到了,咱们还是快点扶棺入内吧”
书怡一怔,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狂喜之情瞬间盈充心内,不再耽搁直接伸手扶着棺椁朝弘历点点头道“可以了!”
弘历见状,回头递了个眼色给呆楞在原地的高无庸,道“开始吧~”
高无庸立刻回神,然后带点匪夷所思的看着底下等着的众位大臣道“皇上有旨,入地宫~~”
诸大臣看着书怡手扶棺木站在最前头都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在看到弘历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时,又都纷纷的垂下了脑袋
待仪式进行完,棺椁放好众人退出来后,弘历朝着地宫两侧站着的守卫挥了下手,地宫的大门开始缓缓落下
随着玉石大门渐缓的闭合,书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此时一别,她与胤禛就再也…见不到了
迟缓的地宫大门就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凌迟着他们之间的羁绊,直至一点不剩
终于,大门快要与地面密合成一体了,所有人都盯着那里,书怡却闭上了眼睛,蓦地,胤禛的笑忽然又涌出来,无比的清晰….
喀的一声地宫的大门将一切阻隔在外!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噗’——
书怡猛地一口鲜血喷出,素白的衣衫上立时晕染了刺目的红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