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这个也好,是个摸着舒服的,四堂叔,这是什么?”
“龙生九子,这是其中之一的貔貅。”
“弟弟,这个貔貅仿佛与别的有些不同?”
“是吧,我也这么觉着。”弘英大力点头。
貔貅不都一个样?怎么就看出不一样来?
为防夜长梦多,四阿哥开口逐:“你们出去玩儿吧,四堂叔要做正事儿了。”
弘芝弘英点头,迈了两步,弘英回头问:“四堂叔,为什么那个玉美人不能给我们?”
四阿哥咬牙,现在还想着,这东西都收了,怎么还想着?
“那是长辈的遗物。”
弘芝点头:“明白了,弟弟,长辈的东西,是念想,不能乱送人,四堂叔,我们去找弘晖哥哥玩儿去了。”
四阿哥挥手,看着那两小子跑了出去后,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这俩小崽子,终于走了,这都缠了快半个时辰了,就在耳边一劲儿嗡嗡,让他什么也干不了。
“高无庸,你给爷进来。”
高无庸躬腰驼背蹭进来。
“你说,弘芝弘英怎么知道爷这儿的物件儿?”
听着自家主子的怒吼,高无庸无辜道:“奴才在收拾房时,两位小阿哥闯了进来,就看见了。”
四阿哥瞪一眼高无庸,“蠢材,连两个孩子也拦不住。”
高无庸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滚下去。”
高无庸无声地滚了下去。
四阿哥拿出抽屉里的玉美人,正要如往日一样抚摸,猛一下想起两个小崽子的话,那碰到玉美人的手如被针扎一般倏一下缩了回来,缩回来后,又气得不行,这明明是佟额娘留下来的,难道就因为俩小子一句话就要从此束之高阁?可再要做到心无芥蒂、心无杂念却已是不能,丧气地把玉美人又放回了盒子,塞到了抽屉最深处。
弘英边玩儿着手里的貔貅边问:“二哥,怎么四堂叔没把那个玉美人给我们?那个更大!明明上回我和十堂叔说像额娘的时候,他立马就给我了。”
弘芝想了想:“遗物,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给咱们。还有,你以后不许用这个借口讨要东西,你忘了,上回你把从十堂叔那儿讨来的白玉树给额娘的时候,大哥听了你讨要的借口,可恼了,说下次你再用额娘的名头说事儿,就打得你屁股出血,像九堂叔一样在床上养一个月。”
弘英缩了缩脖子:“我想着是四堂叔,觉得没事儿才说的,二哥,你别告诉大哥,我保证以后不用额娘的名头了。”
弘芝点点头:“那你一定要记住了,可不能再犯,若不然,大哥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你,到时,连我也跑不了,也要跟着挨罚。”
弘英赶紧道:“保证,保证,我以后肯定不说像额娘这话了。”
两个给人添了许多烦恼的小崽子转头玩儿去了,留了四阿哥在房一个人生闷气,玉儿最近有些不妥,惠容天天照顾玉儿,雅尔哈齐手上的差事也一时没办完,这俩小崽子就天天上午在家里练功,下午来自己府里跟着弘普。若邬先生在授课也就罢了,也都老实听课,邬先生休息后,这俩混世魔王就满府转悠,便是连自己的后院儿也去逛过了,叹一口气,好在没欺负家里的孩子……
四阿哥开始想,若不然,把这俩捣蛋鬼送到皇阿玛那儿去?皇阿玛反正喜欢玉儿的孩子,想了想,又作罢,宫里要照顾周全不容易,还是放在身边儿吧,以免出什么事儿,叹口气,这都什么事儿,玉儿惹的事儿要收尾,还得防着这俩小的惹事儿,自己难道这辈子就给他们一家子收拾烂摊子?
“爷,弘普阿哥送来的。”高无庸手上一个叠得很复杂的小鸟。
四阿哥接过来自己动手打开,从架上抽出一本,对着看了半天,半晌,冷笑一声:“走动得勤了?这是又有什么招要使出来了?”
转身把纸条子烧了,好吧,至少,弘普是个得用的,小小年纪,不但不添乱,还很能帮着做点儿事儿,这不,他好玩儿弄的那个‘卅守’还是很不赖的,然能收集到消息了,不错。也是老八自己找的,下作的,然连玉儿的孩子也利用,招得弘普把人全安排了盯老八的梢,寻他的不是。
老九也没落着好,铺子里现在还闹蛇呢。
四阿哥的嘴角抽了抽,弘普这孩子臂上那个然是条蛇,这么些年,他见天儿挂手上,自己还一直当那是个绿玉翡翠呢,然是个活的!那小蛇长得,真是好看,不但不给人以狰狞之感,还让人觉着乖巧,真是条有意思的蛇,比那只雕看着还讨人喜欢,上次老十在火铳上雕了只鹰送给弘普,莫若……
火铳……
四阿哥一个激凌,昨天,太子那儿拿出一个新火铳,说是比以前的更好用,改进了好些,明明皇阿玛那儿也没有那般远射程,那般小巧易携带的。
四阿哥在房里快步转了几圈,又停了下来,不,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再暴躁他也不会起那个心。太子便是嘴上抱怨几句,心里却也极是爱戴皇阿玛的。
四阿哥虚脱一般倒回椅子上,父子是纲常,君臣是纲常,太子只是压力太大,却非本性恶毒,自己怎么会想到这儿来?
乾清宫里,皇帝拿着一个火铳摆弄着,“太子那儿送来的?”
“是,太子说这是昨儿新得的。”
“下去吧。”
皇帝眼神深沉地看着火铳半晌,叹口气,着李德全收了起来。
288 为子
甲午,上谕兵部鸟枪等火器,祗当用于搜猎行阵之间。此外一应旗下民间不得擅用,著严行禁止。
弘普摆弄着手上的火铳,想得有些出神。
啪!
身上突然的一巴掌,惊得弘普打了个哆嗦。
“儿子,又在琢磨什么呢?你老子我来了都不知道起身问安。”
弘普无奈起身。
“阿玛安。”
雅尔哈齐搬了把椅子放在弘普的椅子旁边,一手搭在弘普肩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弘普身上。
“来,儿子,说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阿玛告诉你。”
弘普挣了挣,无奈人小体弱,对上五大三粗的雅尔哈齐,无异于蜉蝣撼树,什么作用也起不了,无法,只能开口求饶:“阿玛,你好重,你坐好,要不我一会儿去告诉额娘,你又欺负我。”
雅尔哈齐听了这话,恼了,使劲儿往弘普身上一压,压得弘普“叭”一下趴在了桌子上,看着儿子脸贴在桌上被压扁的样子,雅尔哈齐觉着满意了,方才在椅子上坐正。
“臭小子,打小就只知道告状。”
弘普从桌子上爬起来坐好后看他阿玛一眼:“告状好用。”
雅尔哈齐看着眼气,啪,又照着弘普的背拍了一巴掌:“先前在想什么?”
弘普的脸抽了抽,这一巴掌,比先前那下可重,小心眼儿的阿玛,仗着力气大欺负儿子的厚脸皮阿玛……
“儿子?”
弘普无奈,父亲的关爱,他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儿子在想火铳的事儿。”
雅尔哈齐听到儿子提火铳,眯了眯眼,“怎么?皇上不让在旗下民间使用,你还是可以用的嘛。咱是什么人家,这点儿特权还是有的,这有什么可想的?”
弘普道:“我在想,八堂叔得了那么精致的火铳,为什么不献给汗玛法,却转了好些弯,送到太子手里?他自己献给汗玛法,汗玛法肯定高兴,这也是孝心不是,怎么倒送到了太子爷手里?八堂叔打的什么主意?”
雅尔哈齐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你对于人心,还是知道的太少。今儿阿玛和你说说吧。”
弘普正襟危坐,表情端肃,等着他阿玛给他上课。雅尔哈齐看着儿子的神情跟四兄倒似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时生气,一巴掌又把儿子拍歪了。
“行了,别成日学得跟你四堂伯似的,看得人累得慌。”
弘普的嘴角抽了抽,“儿子这样坐着舒服。”
雅尔哈齐一手按在儿子肩上,一手拍着儿子的背:“腰,腰别这么僵,唉呀,这成日绷着,多累呀,来,你的腰可以跟别人一样弯一下嘛,对,对,对着你老子我,你还敢硬骨头,怎么,表现你的傲气还是傲骨?到了你老子面前,你是儿子,你就得,对,行,就这样。”
弘普想哭,这个找着碴儿欺负他的,是他的阿玛,他是儿子,只能受着。
雅尔哈齐眼带笑意看着被自己摆成一个小老头造型的儿子,满意道:“这样很好嘛,就这样,儿子,你要这样坐着等阿玛把话说完,若不然,阿玛就再给你换一个造型。”
弘普木着脸:“儿子知道了。”
他为什么这么苦命,为什么他阿玛越活越不靠谱?
雅尔哈齐看着儿子的样子,肩膀抖了两下,压下笑意。
“好,咱们说火铳的事儿。”
弘普抬眼看着他阿玛。
雅尔哈齐嘴角一翘,眼睛一眯,“好东西,按理,总应该先献给皇上的,可是,老八就绕了弯的先送到了太子手里。为什么?为的,是加重皇上对太子爷的疑心。为什么好东西没先送到一国之君手里,却是先到了储君的手里?何况是火铳这样敏感的东西!皇上就算是太子的亲阿玛,他也得多想一想。
好了,这样东西到了手里,太子是献,还是不献?不献?老八肯定会想法子让皇上知道太子手上有这么个好东西,到时,皇上是不是就会想太子存有异心?献?那也显出太子的影响力大过皇上,下面人重储君而不重君,君权受到了储君权的压制,皇上,能高兴?
好比如,你老子我让你摆造型,你就不摆,你老子我是不是得使用武力让你老实点儿?君权、父权,不可侵犯,不可逾越,若不然,便是乱了纲常,纲常一乱,则礼法乱,礼法不遵,则天下乱,儿子,你八堂叔这一手,很漂亮。无论太子最后会不会把火铳献给你汗玛法,都是错。”
“阿玛,八堂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老八心大,盯着皇上坐的那张椅子呢。要坐皇上那张椅子,那么,太子,就必须先拉下来,否则,怎么能轮到他?”
弘普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八堂叔居然有这么大野心?
“可是,汗玛法这么多儿子,八堂叔怎么能保证太子拉下来之后坐上去的就一定是他?论长,有大堂叔;论能力,汗玛法的儿子,阿玛你也说了,好几个都不差;论出身,八堂叔更是排在了最后不是?”
雅尔哈齐眯眼笑道:“弘普,以前你八堂婶子为难你额娘的时候,你肯定从没打心里怨怪过你八堂叔,顶多觉得你八堂婶子盛气凌人,无理取闹是不是?即使你知道八堂婶是你八堂叔的嫡妻,你也觉得你八堂叔人不错对不?为什么?因为你八堂叔待人素来客气有礼、周到细致,而且次次见了你们都笑眯眯的,有时还给你们一些小玩意儿,一直是个慈蔼的长辈。
你看,连你这样小的孩子都觉着你八堂叔是个好人,你说,别人,如何?
儿子,你八堂叔最擅长的,是收揽人心。你阿玛我在户部这些日子,才真正明白了,你八堂叔当日利用户部的职权,收揽了多少人。儿子,你八堂叔打的主意,不外乎是‘人心所向’,拉下太子后,他肯定是打着‘大势所趋’的主意呢。”
弘普咬了咬唇:“阿玛,八堂婶子以前就欺负额娘,她要是当了皇后,肯定想尽了法子的欺负额娘。而且,八堂叔也没那么好,你在背后出主意掳了两个弟弟,品性不好。咱们把火铳的事儿告诉汗玛法吧,这样,汗玛法就不会疑心太子爷,八堂叔打的主意就成不了。”
雅尔哈齐拍拍弘普:“儿子,这个,不能是我们去告诉皇上,我们的身份让我们不能轻易涉入这些事情里面去,否则,便是吃力不讨好。再则,便是告诉了皇上,也无用。因为皇上与太子之间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之间的猜疑,也不是一件两件事导致的,这是天长日久的积累。你额娘不是说了量变产生质变?这不满积得多了,便是皇上那样明智的人,也会被左右判断,何况,你太子堂伯本就有一些毛病。
至于老八,儿子,你别急,你汗玛法那么些儿子,有野心的可不只你八堂叔一个人,他的算盘是打得好,可最后能不能如愿,还说不准呢。再则,你额娘说了,皇上的身子骨好着呢,便是老八上去了,以后也自有人把他拉下来的。毕竟,他的出身,可是最差的,如果他都能当上太子,那皇上别的儿子,谁都能当,你说是不是?
还有,便是用最龌龈的手段,你阿玛我也不会让老八坐上去的,你阿玛我可舍不得你额娘受郭络罗氏的气。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大度宽仁的,到时她当了皇后,铁定要找你额娘的不是。”
弘普听着他阿玛的保证,脸上才浮上笑意。
雅尔哈齐看着儿子的笑脸,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臭小子,就等着阿玛这话呢?暗杀,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当然,也是最有效的。嘿嘿。迫不得已,你阿玛我也不介意下作一回。反正,老八当初就用了下作手段害咱家。还有,儿子,阿玛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你四堂伯应该对那个位置也有意,你以后不防做出无意的样子多帮着他,毕竟,和咱们关系最好的就是你四堂伯和十堂叔,是吧。不过,不可涉入太深,咱们是铁帽子亲王系的,不论谁当皇帝都无碍,只不过,老八要当了皇帝,会让你额娘不顺心,让你额娘不顺心,那老八便是再好,咱也不能同意,是吧,儿子。”
弘普重重一点头。
“而且,八堂叔虽有能力,却没魄力,遇见得罪人的事儿就躲,没担当!上次追债的事儿,本是他份内的事儿,他却做了缩头乌龟,额娘说,做为领导人,没点儿担当,绝对不行。所以,八堂叔也做不得君主。”
雅尔哈齐咧嘴笑道:“呦,我儿子也不傻嘛。”
弘普看一眼他阿玛,垂下眼皮,他阿玛要是哪天不打击他了,那才奇怪了。
“行了,儿子,你阿玛我该去陪你额娘了,你自己玩儿吧。”
弘普看着他阿玛拿了一本书后出了书房,这才呼出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椎一下挺直了,弘普舒服得还打了个哆嗦。躬腰驼背的感觉,太难受了!阿玛真狠!
弘普站起身,四肢张开,狠狠抻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被他阿玛强制压得弯曲的脊梁又恢复了原形。
大人欺负小孩,他阿玛,太、太、太过份了……
雅尔哈齐教育完儿子,得意地拿着本书回了卧室,没办法,现在这个儿子,已经很少让他这个做阿玛的享受到教导儿子的乐趣了,便是关于人心权谋,估计再一两年,他这个阿玛也再没什么可教的了,谁让他总和邬先生那个老滑头混一起呢。便是今儿,估计也是儿子压根儿没往父子相疑上考虑,才会没想通。是呀,自己家里这气氛,也不怪孩子想不到那儿去呀。
“媳妇儿,我找了本书,念给你听,好不好?”
玉儿挺着肚子倚在几个枕头上,“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雅尔哈齐得意道:“普儿遇到疑难了,为夫我替他解惑呢。”
玉儿笑道:“呦,教导天才儿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雅尔哈齐点头:“感觉不错,嘿嘿。”又道:“以后,越来越不用我们操心了。”
玉儿失笑:“懂得是一回事,能运用又是一回事,孩子们经的事到底还少,不操心,能行?”
雅尔哈齐想了想:“嗯,对,还得让他多经事。”什么时候领着那小子去杀几个人,这没见血,这心总不够狠……
玉儿压根儿不知道某个人正计划让她的亲亲宝贝儿子手上见血呢,哼道:“给我揉揉腿,难受。”
雅尔哈齐也不想别的了,赶紧把媳妇儿的腿抱在怀里开始按摩。
“前两胎也没这么难呀?怎么这回这腿还肿上了?”
玉儿哼道:“怀孕腿肿是寻常事,只是,前两次反应没这么大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的次数多了,这一次比一次症状严重。”
雅尔哈齐想了想:“这次生了,咱不生了吧,反正这么些,也够了。”他阿玛只他一个儿子,他这现在就三个儿子了,媳妇儿肚子里还有,他比他老爹厉害多了!
玉儿笑道:“不是讲究多子多福?”
雅尔哈齐的手顿了顿,轻声道:“皇上儿子多吧,如何?”
玉儿白了他一眼:“那不是一个娘生的。”
雅尔哈齐摇头:“这以后,咱不生了,够了,咱的儿子个个成材,一个,顶人家多少个呢。你一怀孕,我就得熬,媳妇儿,你夫君**子难过呀。”
玉?br />WWW.ShuBao2.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