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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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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这样的疼痛?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杀戮、流血、死亡,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贪婪、欲望、邪恶,无穷无尽。

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天积聚,然后压抑,这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我抱住关沙的腰,靠在他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关沙什么也没说,用他的一只手用力搂着我,像是要给我更多力量,驱赶我内心的黑暗。

许久,奔流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心里也轻松多了。我知道,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是难免的。其实,内心的另一面我隐约为自己感到震惊和小小的自豪——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我终于跨出了这一步,这是必需的。就算关沙把我保护得再好,但我不可能在他的羽翼下一直生活,他也不可能分分秒秒在我身边,在这里,自我保护变得重要。而且,今天,我也救下了我想救的人,不是吗?

我抬头朝关沙笑笑,他也给我一个浅笑,举起手擦掉我脸颊的泪水。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他的笑容,从容,镇定,让人安心。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太多的悲观,消沉,因为他总是那么处惊不变,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使遭受了挫败。

我拿下他身上的外套,拧好毛巾,替他擦拭着上身,我们都默默无语,过了许久,关沙抓住我的手,低沉的声音传来:“阿静,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笑笑说:“你说,我是不是很有潜质做一个女毒枭?”

“看到你被押出来,我的心就想被挖去了一样。我从未那么紧张,连看都不敢看你,怕一看,他们就知道些什么。”

“是我连累了你。在我身边,你过不上好日子。我竟然也没能保护你,老婆孩子也不能保护。”语气里有着我从未感觉过的悲凉和泄气。这样的关沙让我感觉不适应,在我眼里,关沙一直都是强硬的,像个铁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

我停下手里的毛巾,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关沙,从今天起。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你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把你身边的人都纳入你的保护之中,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你只是个凡人。除非……你不再贩毒。”我小心翼翼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期待着他的反应。

关沙听完我的话,呆了一呆,手抚上我的脸庞,他的眼神里有着压抑的痛苦:“静,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将来是曝尸山野还是千刀万剐还是万人唾弃,我都回不了头了。这么多人跟着我,他们信任我,要在金三角混一口饭吃,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回不了头了。”

我蹲下去,借着洗毛巾的间隙,心里狠狠想着:“哼!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你要过这样风口浪尖,厮杀拼抢的日子,将来万箭穿心,死于非命,我也管不着。”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痛?像是有人在狠狠揪我的心脏。

“我送你去仰光吧。在我身边太不安全了。今天看到你开枪的样子,我才发现,我害怕看到你开枪。怕那些不长眼睛的子弹打在你的身上。这次我亲自送你去。”

一听这话,我顿住了,手里的毛巾也掉了。去仰光,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我站起来,异常严肃地对关沙说:“你真的要送我去仰光?”

“是!”关沙看着我回答,神色坚定。

此刻,我竟然不能立刻回答他,心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争斗:“去,还是不去?”不能不说关沙是为我着想,我侧过身,抱住关沙,叹了口气说:“等你伤好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会考虑的。”

关沙的老婆和许多阵亡的士兵一样,葬在后面的山上。他的妻子,就这样失去了生命,我不知道关沙内心的感受,尽管他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毕竟是因他而死,他们又共同生育了一个儿子,关沙的心里还是很痛苦的吧。

每次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墓,我的内心总是涌气一阵恐惧,夹杂着悲哀。这些孤魂野鬼就这样飘荡在金三角,没有亲人来悼念,一个个小土包,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这就是金三角,厮杀,死亡,无处不在,永无止境。有人死去,又不断有人加入进来。贩毒的队伍永远不会消失。

这次偷袭关沙的是金三角的鸦片将军罗家兴,他打听到关沙上次往班广运货途中惨遭挫败,损失了不少军力。大概认为这是把关沙集团一网打尽的好时机,于是派了大部队前来偷袭。

关沙的集团连遭两次重创,武装势力一下子骤减,他的基地,那栋四合院似的木楼也风雨飘摇,更要命的是罗家兴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那么就必须要另迁他地了。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罗家兴这次也损兵折将,估计也得喘口气。于是大家暂时还在这里住着。

关沙的枪伤还没有好。肩膀上包着纱布衣服也不能穿,整天只能披着个外套。可他仍然精力十足,每天不停地处理着各种事件,部下都劝他去果敢县城歇息几天,把伤养好,可他置若罔闻。他的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关沙的儿子暂时由阿梅带着,白天,我也帮着照顾一下。这个叫关蒙的男孩儿今年才六岁,本来就性格内向,失去了母亲以后,变得更加自闭。关沙和他这个儿子更是生疏,许是以前没怎么在一起生活的缘故。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要对他儿子多加关心,多陪陪儿子,可他除了供给他吃穿,关心衣食住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更多父爱。

看他这样,我也认了,这里不是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父母重视和孩子的交流,想方设法给孩子更多的爱。这里是几十年前的金三角,而且他是关沙的儿子,注定他不可能像有些孩子那样,能和父亲嬉戏玩耍,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地成长。其实这个孩子长得很像关沙,漂亮的脸蛋,黑亮的眼睛,看他孤单的样子,勾起了我的怜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怀他。于是,我的时间更多地花在了他的身上。每天陪陪他,给他讲一些故事,玩一些小游戏。渐渐的,他对我友好起来,话也多了,有时还是不是跑来找我,嘴里叫着:“张姨,张姨。”

经历了上次被老挝王国政府军的袭击,关沙倒是和泰国边境的国民党军残部握手言和,联手对敌。于是,关沙和部下讨论一致决定把基地迁到腊戍,和国民党军一北一南,遥相呼应,把罗家兴夹在了中间。

关沙肩上伤口逐渐在痊愈,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证明,他是经常出入枪林弹雨,不知挨了几次子弹。楼里的人都在忙着整理家当,准备搬迁,其实,也非常简单,除了一批剩下的吗啡和鸦片,关沙正在处理卖掉。加工厂的工具非常简陋,山高路远,带着麻烦,不要也罢。还有剩余不多枪弹炸药,除此之外,没什么好带的,是要人马跟着就行。

临近搬迁的日子越来越近,关沙也好几次提及说送我去仰光的事,经过一番考虑,我答应了。我知道,关沙现在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到了腊戍,一切从头再来,还要提防罗家兴这个劲敌,我去了仰光,他会更加放心,腾出精力来处理更多的事。而我,去了那里,也不必再忍受山野艰苦的生活。两全其美,我当然要去。

我提出,让他儿子关蒙跟着我一起去,我来照顾他一段时间。小孩子要是跟着他,过着那种颠沛流离,充满血腥的生活,我实在不忍。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时,关沙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确定我不是说着玩的,而后是满满的喜悦,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这个唯一的儿子。关沙抱住我,低声叹息:“静,你真是佛祖派来的仙女。这么善良,这么美好。”

我看着他,打趣地说:“这个仙女,被你虐待过呢,现在要靠你养活,你可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幸福荡漾:“总有一天,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就这样,我的生活转移了地点,到了缅甸的首都——仰光,开始了新的一页。

宝石项链

关沙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陈清泉打理,亲自护送我,跋山涉水,一路辗转,来到了仰光。

缅甸首都仰光,其名字在缅语中有“战乱平息”的意思,仰光故称“和平之城”。它位于勃固山脉的末端、仰光河下游左岸,是一座美丽的热带城市,降雨充足,土壤肥沃,四季常青,景色宜人。

此时来到仰光,正是一年中最怡人的时节,十月的天空,碧蓝如洗,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鲜花绽放,天气凉爽,轻风拂面。缅甸同泰国一样,也是信奉佛教的国家,作为“佛塔之国”的首都——仰光,有着无数或镀金或白石的佛塔,阳光下溢彩流金、熠熠生辉,成为仰光一大胜景。难能可贵的是,这里并没有一般城市的喧嚣,大概是因为佛塔,僧侣众多的缘故,让人恍若进入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关沙在市区有一家珠宝店,也许这只是他众多资产中的一家。二十平米左右的店面,后面是个小院子,自成天地,不引人注意,适合住家。我和阿梅、关蒙一行人就安顿在这里。我对这个安置极为满意,连连说喜欢。关沙看我高兴,一脸欣慰。呵呵,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呢,光是看着那些闪亮夺目、熠熠生辉、设计独特的珠宝就是一件赏心乐事。何况珠宝店不像其他场所那么拥挤吵闹,每天做上那么一两宗生意就赚大钱,平时门可罗雀,安安静静的。

到了这里,人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心中的烦恼也一点点散去,心境变得活跃了不少。本想拉着关沙陪我上街逛逛,可是考虑到安全,只好作罢。关沙看我泄气的样子,不但毫无歉意,还警告我说平时少上街,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我更是受打击,看来到了这里,做宅女最安全啊。

第二天晚上,关沙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进屋子,就关上门,兴致盎然地对我说:“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我顿时精神起来。游览仰光可不是常有的机会啊。我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一看,竟然是一条和我之前穿的差不多的白色裙子,我惊喜地朝关沙看过去,他微微一笑:“一直想买一条这样的裙子赔给你。”

我心头一热,迅速地换上,把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打水洗了一下脸。照照镜子,里面映出的似乎就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神采飞扬的张静姝。我回头朝关沙笑笑,他也改变了装扮,穿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衬衣黑裤,整个人立刻变了样,潇洒挺拔,成熟稳重中透露出一股自信来,还有几分温和儒雅,完全没有平时的威严气势,我不由自主赞赏地说:“原来你也可以不霸气啊。”

关沙冲我一笑:“走吧。”

出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外,我有点诧异,竟然还有轿车?关沙拉着我上了车,前头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关沙微微点头,车子缓缓驶出,往黑暗中开去。

我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仰光城市的夜景,并未有太多的霓虹闪烁,听说耐温政府治理严紧,夜总会、赌博都在取缔之列,所以晚上显得格外宁静。沿路所经,多是佛塔,尖尖的塔顶直入夜空,远处似乎有隐约的诵经声传来,配合着木鱼声,更是为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丝祥和。我和关沙并排坐着,车子往前疾驶,两旁的房屋树木飞速退去,暖熏的微风扬起我的发丝,这样的夜晚,让人莫名的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似乎驶出了市区,在一个冷清的小寺庙前停下,关沙拉着我下了车,带着我朝寺庙里走去。我疑惑地看向关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大概是一个香火并不太旺的寺庙,墙壁斑驳,树影重重。借着大殿照射出来的微弱烛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人走了过来,关沙连忙上前,双手合十,恭敬地一低头:“慧山师傅。”那和尚也回礼:“关施主。”两人颇为熟悉的样子。关沙转过身来拉我,我忙上前,学着他的样子,向和尚行礼。慧山师傅见到我,似乎很是惊讶,打量了我许久,看得我都有点心里发麻,这才向关沙微微颔首:“关施主像是遇见了命里之人。”

说什么呢?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似懂非懂。慧山师傅领着我俩朝里走去,昏暗的大殿里,一尊佛祖雕像供奉在中央,旁边有僧人在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关沙对我说:“来,烧柱香,许个愿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香烛,跪下来,眯着双眼,香烛的烟雾轻轻拂在脸边,许愿?许什么愿?求佛祖保佑我穿越回去吧,还有……保佑关沙平安吧。毕竟他不好了,唇亡齿寒,我也会不好过啊。许完了愿,起身朝着佛像作了三揖,插上了香烛。

一边的关沙也已起身,他靠近我,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我仔细一看,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响开了,这个盒子!这个盒子这么熟悉!和我在泰国小摊上买的那个项链的盒子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心里顿时紧张万分,也许只是巧合,我紧张而又期待地死死盯着关沙手里的盒子,关沙缓缓打开盒子,我定睛一看,顿时全身定住了,眼里看到的全是那根项链,没错,就是这跟项链,我曾经买的那根项链,银色的链子,宝石的吊坠,六颗红宝石围着一颗白水晶,梅花的形状。

我才许完愿,这跟项链就出现了,难道这暗示着什么?周身的血液激动得快速地奔流起来,莫非这跟项链就是我穿越的关键。

关沙拿出项链,轻轻对我说:“这是我特意请慧山师傅念过佛的链子,保佑你平安健康。”说完,帮我戴在了脖子上。金属的质感贴在脖颈上,一丝凉意直沁心脾,我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冲关沙笑笑。

走出大殿时,慧山师傅送我们出来,他看着我,似有深意地说:“女施主,命里之人,一切皆缘。”什么意思?命里之人,到底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还是关沙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思索中,跟着关沙出了寺庙,坐上车子,回到了店里。

直到睡觉时,我还在恍恍惚惚之中,今晚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关沙也看出我的异常,担心地问我:“静,你怎么了?”

我一惊,连忙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有点累了,睡觉吧。”

夜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现在这跟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毫无动静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穿越回去呢,难道要掉进水里?还是必须要在同一个地点呢?心里乱七八糟的,毫无头绪。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项链在自己身上,一切慢慢来吧。这样以来,心里平静了不少。

身旁的关沙已经熟睡过去,神情放松,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我禁不住抬手抚摸上他英俊的侧脸,黑长的睫毛投影在脸上,留下一排影子。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削似的下巴,此时的关沙,如同孩子般纯净。心底的怅惘涌了上来: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与身边的这个男人要永远分离,那时会如何呢?不用多想,心痛的感觉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想要关沙多逗留几天,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他在身边,才觉得安心。关沙陪着我先是熟悉了店里的情况,在这里负责的是他的一个老叔,五十来岁的老人,看上去精明能干。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是关沙的表弟,人倒是忠厚,就是不爱讲话。其余就是几个负责保安的士兵,虽不穿军装,可都是关沙部队里出来的,是他信得过的人,何况这次坤鹏也跟来了,安全是有保障的。

以前关沙是定期来查账,这次我来了之后,他交代店里的人,说以后账目就由我来管理,我可以自由支取店里的现金。当时我直向他瞪眼,本人对数字一向迷糊,算账一团乱,更没有理财的概念,我可不想操这份心啊。可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严肃地交待着,他老叔频频向我点头哈腰,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狠狠地瞪着他,总是这么霸道,事前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晚上回到房间,我又向他抱怨此事,关沙抱着我,把我的头摁在他胸前,沉重地说:“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有了这个店子,万一我有个好歹,你生活也有保障。”一句话点醒了我,原来他竟是替我安排得这样周密!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我蜷缩在他怀里,紧贴着他胸膛,闷声闷气地说:“你会经常来看我吗?”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越来越一副小儿女情怀。

“嗯!肯定会!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很忙,等过了这阵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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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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