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黑豹子”陆振华早就是东北人嘴里面谈资的一部分，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怕是别人都会觉得寂寞吧！
“不去了吧，”走了一段路之后，姑妈停下了脚步，扯着如馨的手推拒着，“姑妈怕你见了那场面，伤心……”
不得不说，这傅文佩的姑妈对傅文佩的心意是实打实的，那关切都是从心底里面来，掺不得一点假。
如馨拍了姑妈的手，刚想说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便是先被人给打断了。
“文佩妹妹，这是要上哪去？！”
一声带着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馨回了头去看，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衫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过来，那红的耀眼，红的深邃，一张小巧的如巴掌大小的脸，五官都是极其精致的，尤其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流露出一种犀利的味道来。
这就是陆振华的第三个老婆，曾经是东北地区富甲一方的霍家老爷的女儿霍迷梦，八年前进的陆家大门，岁数也不大，顶多便是二十七八而已，风华正茂的年纪。
“姐姐。”
如馨软软地道了一声。
霍迷梦扬开了笑容，快走了两步上了前来，握上了姑妈的手。
“姑妈来了啊，你瞧我们这府上今天闹腾的，怕是怠慢了姑妈了。”霍迷梦话语之间着实是热情的。
“三夫人客气了。”姑妈扯出了笑，笑容之间有些牵强，怕是还在伤心着这九姨太进门的事情。
“姑妈您就别客套了，这文佩啊，我可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着，自然也当您是自家姑妈一样看待，这一家人啊，就别说两家话，客套什么！”
霍迷梦笑着，然后看了如馨一眼之后又道，
“妹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也该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霍迷梦的官腔打的着实是不错，如馨心想，果然是富商的女儿，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使得……
也许她穿越回现代当一个部门的公关会是有很好的出路的，在这一片小宅子里面还真的着实是委屈她了。
“妹妹这可是要去前厅？！”霍迷梦这话锋一转，问道。
“不，不，”姑妈握着如馨的手，摇着头回着霍迷梦的话，“我们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霍迷梦微微一愣，但是瞬间脸上便是又带上了笑容。
“我倒是想去前头看看呢，听说这九姨太生的顶好，让老爷念念不忘。妹妹瞧着我这一身新衣衫，可会不会掉了份？！”
如馨看着霍迷梦这一身火红的衣衫，在别人的婚礼上面穿着大红的衣裳，的确是很好，摆明了就是去给人下马威来着的。要是不知情的一看，也不知道那个是新嫁娘呢！
“不会。”
如馨摇了摇头，这一身的红哪里会是掉了份什么的，一进前厅，便是耀花了他人的眼了，想要不吸引被人的注意都不行。
“赶巧了，妹妹都已经是走到这边了，不如陪着姐姐一起去瞧瞧？！”
霍迷梦笑着问道。
当然，霍迷梦的心思并不是那么的简单的，人说触景生情，这才不过进门一年，要是看到这种场景，一定是会伤感到不行的。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几个姨太太都是经历过的，就像是帝王的恩宠一般，一如烟花，转瞬便逝。
“也好。”
如馨点了点头，如果让她听着姑妈的念叨，她还是宁可选择去前厅凑上一脚的，而且，这种场面一生也难得见上一次，而且还是现场版本的，去看看也吃不了什么亏的。
如馨肯定的回答让霍迷梦有些诧异。
“妹妹不会觉得揪心么？！”她问着。
“九姨太进了门之后，往后都是要见面的，也不能总是介怀着的。”如馨一脸的平静，仿佛前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与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霍迷梦在心底是轻笑了一声，这傅文佩果真还是年少不知事，瞧那表现上看上去是一丁点的事情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把这九姨太给放在心上，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那还能说这八夫人镇定，许是真的为人淡泊，不争不抢听天由命一行人，但是要是深藏不露的话……
霍迷梦不禁是多看了是如馨两眼，那一双细长而上挑的丹凤眼之中，神色未明。
最后，她只半笑着道了一句。
“那么，咱们姐妹两个，便是去瞧上一瞧吧！”
到前厅的时候，这八抬大花轿刚刚抬进了门。
如馨和姑妈选的是前厅之中偏于隐秘的一角，而面前又有着装扮光鲜的三姨太挡着自然是越发的不易被人瞧见。
这厅上，如馨也是瞧见了其他几个夫人，或明或暗地站在一角，观看着这一场婚礼。
如馨瞧见了她的丈夫，那一身戎装打扮一脸意气风发的陆振华。
老实地说，这陆振华模样是生的的确是不错了，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看上去的岁数却像是只有三十来岁一样，又因为是常年带兵的缘故，身体很是健硕，没有一般的富家老爷那有着圆滚而又富态的肚子，也正是因为军人的缘故，陆振华看上去带了一点点的久经风霜的味道，剑眸星眸，着实是能吸引一片人的。
他的手臂弯中，挽了一个少女，模样不过是十七八，模样的确是漂亮的，一身贴合身线的红色骑马装勾出了少女曼妙的身材，站在陆振华身边的她越发显得是楚楚可人，只是那一双眸子里面，透露着一些世故的味道。
她的脸上有着新嫁娘该有的羞怯，和面对众人时候的不安。
这王雪琴，果然是有着几分姿色的，如馨在心底哼了哼，但是在这座宅子里面最不缺的便是这姿色。
陆振华的老婆，各个都是漂亮的，就连这傅文佩，也可以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们踏进了前厅来，然后在那高堂桌前站定，门外的喜庆的礼乐未停，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新郎新娘向来宾行礼！”
站在一边的穿着一身浅绿色军装的李副官高声喊着，厅上的宾客们，窃窃私语着，听的细了，不外乎是什么新嫁娘漂亮，和新浪着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壁人，其中逢迎拍马之态一露无疑。
站在如馨前头的霍迷梦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方帕子，紧的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指甲戳进自己的肉里头去一般。
如馨想，当年，每一个新嫁娘入府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的吧!
陆振华转动着脚步，向着四方来宾行了个军礼，已示尊敬。
如馨看着那王雪琴，这小丫头片子果然是在社会上打过滚的，专注地看着陆振华这行军礼的动作，略微低头看着那脚步的转动，然后便是依样画葫芦地朝着所有的宾客行了军礼，引来了宾客一声一声的惊叹，也赢得了陆振华的目光和开怀。
陆振华打量着自己的小新娘，对于婚礼，他早就已经是熟悉了所有的步骤和流程，但是却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让他有着一种欣喜的感觉。
以往的这新娘新郎行礼的时候，这些个新嫁娘们总是带着一股子娇羞之气，朝着宾客们做了个辑，半弯了腰便是了事了。
头一回是遇上这落落大方的姑娘，居然也是以军礼答谢宾客的到来。
他看着他的第九个新娘，她也在看着他，然后略微仰头，露出带了点挑衅之中带了点得意味道的神情来，陆振华微微一愣，然后便是开怀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握上了王雪琴的手，一脸的款款深情。
“学琴，我会用我这双手，给你打出一个天下来！”陆振华道，那模样，是一脸的认真，像是在传递着一个承诺。
“吧嗒吧嗒”的清响声，让如馨从那偶像剧情一般的画面之中缓过了神来，她看着自己跟前不住落泪的女子，这下子是真的应了“刚见新人笑，又见旧人哭”的经典场面了。
原本，她是想让傅文佩伤心的，却是没有想到，最后伤心的人，是她自己。
“姐姐……”
如馨递上去了自己手中那一块帕子，示意霍迷梦擦一下眼泪。
霍迷梦没有接，伸出了手指楷去了自己脸上泪痕。
“我进门的时候，振华也曾如此说过的……”
霍迷梦的声音里面带了一点哽咽。
前程往事，如梦如烟，如今依旧还是同样一句话，只是却已经不是对着她说了。这如何能叫霍迷梦不伤感。
如馨抬眼去瞧陆振华其他几个老婆，也大多是红了眼眶，在那边默默拭泪，似乎也是感触颇深的样子。
如馨想，这陆振华说的情话也着实是不高明，一模一样的话都说了十来年还在用着，太是缺乏了创意，更或者，这一句情话，根本就是隔空想要送给一个他来不及说出口的女人听的。
但是，这男人的情话，一如醉酒过后的话。
听听便是算了，哪能真的当真，只是这些个女人是真的喜欢上了陆振华，所以才会伤心至此的。
如馨浅笑着，抬起了头，刚好对上刚送新娘子回了房，招呼着宾客一同去席上吃酒的陆振华的眸子。
不过一瞬，陆振华的视线又落到了如馨前头拭泪的霍迷梦身上，眉头微皱，脸上有着一瞬间的不悦，但是很快边又是扬起了笑脸，和人寒暄着一同去了酒席。
如馨浅笑如初，默默退场。
正文 走错新房
这婚礼大半戏码便是这么完结了，新嫁娘一如既往地被丢到新房之中枯等着夜晚的到来，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新郎官和宾客们拼酒的时间，然后便是晚上的重头戏。
在如馨和姨妈回去的时候，其他几个姨太太都还没有感伤完，所以也就只有如馨和姑妈一起跟着离开了。
“这新娘子啊，长的的确是。”姑妈轻叹了一声，似乎是还没有从那一场婚礼之中缓过神来，依旧是在感叹着。
“恩。”
如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自己姑妈的话，的确王雪琴真的是有几分姿色的，再加上是新嫁娘，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勾出了身线，红的又是那么的鲜艳，再加之女人这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所以怎么合着都是。
姑妈微微瞥头，看了如馨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模样。
如馨大抵还是知道这傅文佩的姑妈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姑妈，有些事情，是只能是看开点的。”
如馨是这么觉得的，就像是这宅子里面的姨太太一样，就算是不爽这九姨太进门一样，但是也仅仅只能够不爽罢了，对于陆振华，她们根本就是无力抗拒的，这个时代，男人依旧是女人的天，女人仍依旧是男人的附属品。
而且，这陆振华又是一个军阀头子，闯荡了这么多年，独断独行罢了，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反对而不把人娶进门。
“姑妈也知道，”姑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呀，也只能是看开了点，但是姑妈见你这模样，要是真看开了，倒也好，怕就怕等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偷偷哭着。”
感情，她这模样在别人眼中很像是强颜欢笑的？！
如馨微微勾了勾嘴角，给人这种感觉也是好的，毕竟在别人眼中，丈夫又娶了一房小的，即便是不哭天抢地的，至少也该是伤心几阵子的，要是真的一点都不上心，反倒是觉得她不正常了。
强颜欢笑就强颜欢笑吧，至少要比其他几个太太当场泪流要好的多了，至少，她还是给傅文佩留了一个尊严在的。
一个女人的眼泪，要留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的，而不是像是廉价的自来水一样说掉就掉，而那个陆振华，九个老婆，谁都不爱的。
“姑妈，我会看开点的。”
如馨拍了拍姑妈的手，用保证的语气说着，免得姑妈又是一个劲地念念叨叨着，虽然说是关心，但是听多了，总是觉得厌烦的。
她保证，只要是没人来招惹她，她还是会活在自己的小院落里面，但是要是真的哪个不长眼的人是瞄上了她，她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睡的慵懒的猫，还是有着爪子这玩意存在的。
“黑豹子啊黑豹子，这八面威风的时代，还能到什么时候……”
姑妈叨了一声，如馨再度拍了拍姑妈的手。
“姑妈，这话在这可不说不得。”如馨叮咛道，这里可是陆府，可是陆振华的地界，虽然说今日府上摆着喜酒，府里面来来回回的是宾客，面孔一个一个生的很，佣人们也是忙的顾的了前边，顾不上后头的，但是姑妈这些个话，可是犯了个大忌讳的，要是传到陆振华的耳朵里面……
如馨往着四周看了一眼，还好四周围是没有什么人在的，她这才放心了。
“你看姑妈我这张嘴！”
姑妈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这种话，在自己家里头说说也是算了，在外头也是不能说的，尤其是现在还是在陆振华的家里面，要是被陆振华听到了，一想到陆振华这强势的不容许他人忤逆的脾气，她当场这脸色就变了一个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片的惨白。
如馨知道，姑妈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黑豹子的时代总是会过去的，会在九一八的时候逃亡了上海，安居在那法租界里面，没有了现在的意气风发，像是一只豹子生生地被人拔下了利爪。
彼时风华，步步皆殇。
但是离那个时候，还有十多年的时候，黑豹子现在，依旧是有着战斗力的，还是雄踞一方。
“姑妈，今儿吃了午饭再走吧，等会我让素英端到房间里来。”如馨说道，“免得到时候说姑妈你来了一遭，连喜酒都是不让吃了就回去，说出去，要是掉了老爷的面子可就不好了。”
“也好的。”
姑妈点了点头，认为如馨说的也是在理的，虽然对于这喜酒，是没有什么吃的兴头，但是要是不吃，又是一个碎嘴的事端。
姑妈在府上吃了午饭，留了一会之后便是打小侧门回去了，走正前门太引人注目，其他姨太太的亲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面来陆府，多少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走小侧面虽然是偏了一点，却也是不比较引人注意。
前头的酒席还在继续着，有些宾客醉了走了，有些便是醉的直接趴在了酒席上，一众部下借着喜事之名可劲地灌着陆振华，不知醉了几番，又醒了几番。
素英念叨着怕是要喝到天暗了，如馨淡淡地笑着，拔下了自己发上的簪子和耳环，说自己想要午睡一会，心里面却忍不住想着，按照这种喝法，早晚得酒精中毒，就算是不酒精中毒，也是得闹出一个酒精肝什么的，难怪琼瑶里面出场的孩子们都是不带一点精明状的，脑子里面整天的只留下情情爱爱的东西，一旦脱离，便是活不下去似的，半点的出息没有。
素英以为如馨心里头难受，便应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还虚掩上了门。
如馨一惯的好眠，那隐约的呼喝声到像是催眠的调调一般，催的她熟睡。
醒来的时候，透过那开着的窗子，看到的便是那微暗的天，陆府也算是个有钱的大宅子，所以安了电线和电话什么的，虽然这个年代的电话还有电线，都是无比的古旧的，但是好歹也是一个财富的象征。
虽然这电力不是特别的足，昏黄幽暗的。
如馨起了床，因为是和衣而睡的，睡醒的时候，这一身衣服已经是带了点凌乱的味道，睡了太多，头也有些昏沉沉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素英走了进来，见如馨昏昏沉沉地坐在床畔便是开了口。
“夫人可算是醒了，素英原本都打算来叫太太您了，您自个醒了也好，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可是要让厨子给您炒两个菜，将就着吃了？!”
素英什么都好，只是这声音有一点点的尖利，而那一点拔尖的声音刺的如馨原本就难受的脑袋是越发的难受起来，太阳|岤那边突突的疼着。
“素英，你给我倒一杯茶来吧！”
如馨打断了素英的话，说道，刚起来，倒不是真的想要喝水，只是这浑身都难受着，尤其是听到素英的声音，越发显得难受了起来。
素英见如馨的脸色不大好，便是利索地从桌面上拿了茶壶，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水还是温热的，陆府里面各个院落里的茶水都是保持着热的，冷了就会换一壶新的过来，免得到时候主子喝到了冷茶之后发难。
喝了几口茶水之后，如馨算是缓和了过来。
“夫人？！”素英唤了一声，似乎还是在等着如馨的回答。
“几点了？！”
如馨问了一声。
“已经六点了。”
果然是睡过了头了，今天晚上看来是要到后半夜才能睡的着了，如馨想了想，开了口。
“不用了，今晚就将就着，反正我现在也是不大饿的，桌上水果和糕点都有，吃吃便算了吧！”
素英的脸上有点怜悯的味道，在灯光下，让如馨瞧了个真切，不就是没有吃一餐晚餐么，至于用这种神情么，不过是一餐晚饭没吃么，还真当她是被刺激的茶饭不思了么？！
搁现代，有多少个减肥的姑娘家天天不吃饭的，难不成还个个都是情场受害者来着了？！
“前厅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间点，估计也应该是差不多了，然后便是闹着新房去了吧。
“还没呢，一众子弟兵可劲地灌着司令，都喝了一下午了，醉了大半，现下剩下不多了，一时半会，也还结束不了。这新娘子还痴痴地等在新房里头呢！”
素英回答着，声音里面多少带了一点激动。
如馨点了点头，果然是够喜庆的，喝了一个下午居然还没有醉死，这新娘子果然也是累的慌的，在新房里头等着自己的丈夫，等了那么久，重头戏还是没有来，果然还是现代的婚礼比较?br />
船说